120、第一百一十八章 佛门大会·激战,烈云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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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潜龙勿用
“究竟烈云骑在不在贵寺,请方丈大师予我等一个答复!”
中年男子自觉候了半晌,法鸣方丈一语不发,他由是不耐地又问了遍。
其实他何曾等上多久?不过是他心中火烧火燎,觉得分分秒秒都似度日如年,因而过不了稍会,便再追问。
…“在。”
又是须臾,法鸣那才点头回复。众人听了他的肯定答复,虽此前听过“烈云骑在北林寺”传闻之人不在少数,可如今由北林寺方丈亲口承认,这些人听罢着实激动了把,不少人眼中目光流转、闪烁,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等心中萌发,令他等蠢蠢欲动。
众人一齐又望向法鸣,只听法鸣接着说道,“罪过罪过。”他这一声霎是叹息自责、幽长幽长,像有什么沉重的罪孽,布在他自己身上、也布在众人心上。他尔后缓缓闭了眼,续说,
“老僧办佛门大会,将武林中人、将佛家同门请到一块,本是好意,为的是弘扬佛法、化解杀伐戾气。这一点,老僧在佛会开始之初便同诸位说过。
哪知佛会举办前夕,诸位受邀武林英豪纷纷到了祁州城之际——祁州城里竟悄然兴起‘烈云骑行踪’的消息。令诸位英豪为那不祥野兽所迷,争斗不止,死伤数十起,老僧观之痛心不忍,故无奈出手,将那烈云骑收在本寺,免去武林中因那孽畜而起的是是非非。”
法鸣说得沉重异常,他两撇微微发白的眉毛合到一块,像几分苍老的脸上骤然增了条白痕。那白痕现下堆挤、重叠,法鸣又长长叹息,
“冤孽冤孽——。”
他话了,“冤孽”二字似还重重地回荡在众人心上。法鸣再缓缓启开眼,说道,“如今这位施主既问起,”
法鸣头向右扭,唤道法常,声音平静淡然,
“法常师弟。你就去寺中后院,带弟子将烈云骑领到这来吧。”
“是,师兄。”法常颔首。他单手竖掌、恭敬应下,答复过便离席,自是去了后院。
众人看事态发展如此,法鸣既命法常领烈云骑过来,他等无论如何只得按捺心中焦躁、放下性子等待。于分分秒秒的等待中,焦灼、凝滞、紧张的氛围笼罩了会上大半数人,悟平在他们之中,尤是面无表情,只是时不时往远处眺望——他想瞧瞧那烈云骑,只望千万不是。
约不过一柱□□夫,远处传来车轮轧轹的轱辘声、愈离愈近。众人翘首期待,只见法常领着十余僧侣压着一长方形状、宽阔高大的铁车从宾客们晨间走过的那条青石板道而来。铁车底部四角各安了一对两只不大不小的木轮;铁车中关着头野兽,野兽马一般的外形,虽如此却与寻常所见马匹大为不同——身躯金橘,鬃毛与长尾赤红,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待铁车愈推愈近,众人凝神细望,更见那野兽四蹄有白色丛云样记!
虽神情好不萎靡、瞧着怏怏不乐,可由是令在场之人暗地里端得赞叹吃惊不已——当真好一匹神骏!
这般神骏如不是烈云骑,还有什么才是烈云骑!
登时那些人心中随之而来的喜爱乃至意欲占有也便愈发蠢蠢欲动、无可遏止。
法常率弟子将铁车停在了大雄宝殿殿前中心,连着左右两边侧席、与法鸣等一排六人正对,合掌复命道,
“方丈师兄,师弟已将烈云骑带来了。”
“好,好。”法鸣颔首回复,“师弟回来坐吧。”
法常点点头,随即重新走回位次落座。
众人的目光自他领弟子推烈云骑出现伊始,便大多扎在了铁车中的烈云骑身上,如今些许人眼中更是一目了然的欣赏乃至贪婪。
那欣赏贪婪或许被铁车中的烈云骑感知,烈云骑饶有灵性、察觉到了许多不怀好意;又刚被从后院移到殿前,被这许多人围着,许多人散发出的气息…环境上的陌生、这些人透出的危险,所有一切都令烈云骑紧张不安,它金橘色的长毛微微炸裂,硕大的双眼向四周打量观望。
“咴儿咴儿——”
忽然大声发出嘶鸣,急促强烈,鼻翼一鼓一缩、一鼓一缩,发疯地朝着铁车某处猛撞,“咴儿咴儿”边撞边叫。
“孽畜!”法常见状,只当那烈云骑想逃,顿时高声喝骂,即刻吩咐同他一道压来烈云骑的众弟子,“你等看好了,勿要让这孽畜撞车逃出!”
“是!”铁车四面的数十北林寺僧侣齐声回道,立时个个双手抵着铁车,防止烈云骑撞倒、撞坏铁车——他们看守这野兽小十日,除了初时它激烈反抗过,其余时候均乖乖呆在铁车里、不曾造次。眼下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这野兽竟造次得比第一次甚要厉害几分…大概野兽终是野兽,暴戾难控,如此更不能让它逃了去,免它继续为害江湖。
众僧齐心协力稳住铁车,烈云骑始终朝着铁车那一处猛撞,撞了好一会儿,终慢慢止歇。可它待不撞了,又痴痴朝着那个方向凝望有好一会儿。“咴咴”末了发出萧萧悲哀、呜咽的低鸣,硕大的眸里竟不断地淌出泪水;复过上一会儿,忽而四蹄一曲、侧着身子慢慢躺在铁车之中,四条长腿半折了斜放,眸子空对着蓝天,死气、空洞——
真正得没了神采,如同失去希望的人类一般。
“诸位施主请看,此野兽便是江湖人称的烈云骑。”
法鸣从烈云骑猛撞、凝望的方向收回目光,许多人也同他一般收回目光。
——铁车之中的野兽适才异样举动他们看在眼里,心知绝不寻常。可往那方向看又均都瞧不出什么,只得无奈作罢,当那野兽突然发疯是了。
“老僧办佛会本是善意,”法鸣向在座宾客介绍过烈云骑,顿了顿又道,“岂道因这烈云骑致武林中添了几多伤亡、几多冤孽恩怨。老僧今日将它带到众位施主面前,”
“便是,便是,”法鸣望向笼中烈云骑的眼神颇为怜悯、不忍,心内兀自长长一声叹息。须臾微闭了眼、双手合十,缓缓得、低声宣道,
“便是要当着众位施主之面,亲手处决了这头名为烈云骑的不祥野兽。
如此,阿弥陀佛,如此,江湖之中当再无由它而起的血雨腥风、由它而起的诸多杀孽。至于杀去这样一头灵兽、异兽的罪恶、因果,就由老僧一人承担吧——,阿弥陀佛。”
…
法鸣一语落罢,霎时众情哗然。
在座数百人,几乎刹那之间,人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这名老僧。他们只当法鸣最多也不过是要将烈云骑长期关在北林寺中…可谁也万想不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竟然开口便说,
——他要了却了烈云骑的性命!
出人意外,当真出人意外!
“老秃驴!”
悟平呼吸一紧、胸口一闷,脸色瞬间好些红胀,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绪登时再又波澜重重,“这个老秃驴,他要宰了他!”
悟平眼眶红红地盯着法鸣,又望了望铁车,铁车中的野兽是小金,绝对是小金不假!
可恨他把它带出来,竟没起到照顾它的责任,让它为人所擒。它那样英武、骄傲的神兽,如今这样萎靡,毛色也不再鲜亮,“咚”悟平狠狠一拳扎向自己大腿,他真是好混账的东西!
小金适才必是看到、认出了自己,所以那样激烈地猛撞铁车,奈何他…只能强自镇定。
悟平收回羽毛,手仍在微微颤抖。他以为佛家普渡众生慈爱万物、落在北林寺手上小金可暂无性命之虞,他亦能有时间图谋后事救小金出来…孰料法鸣如此丧心病狂要杀了小金!
“老匹夫!”悟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呼吸粗重,浓烈的杀机在他身周隐现。
左旁悟行偏头见他这位小师弟似身体有恙,关切地道,“师弟,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无事,师兄,师弟无事。”
骤时一语惊醒悟平,悟平朝悟行轻笑了笑,重又看会上情形——在场这许多人、铁车上锁、铁车旁还围了一圈北林寺弟子,他毫无谋划,如何在短时间内救得小金?!只怕到时非但不能得手,如若打草惊蛇,更是救小金无望!
想到此处,悟平选择蛰伏、忍耐,他暗自告诫自己万不能急,脑袋飞速运转,思来想去,他如要救下小金,只有一个节点或最能得手——
便是等法鸣命人,或是他自己打开铁车放出小金、欲杀害小金的刹那,他立时出手,堵那瞬间的成与不成…那样胜算最大,而他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救出小金!
抑或,悟平眸色冷静自持,神态坚定,心中恍而做下此想——抑或同生共死,而断无一人逃开之理!
“同生共死。”悟平待起了这个念头,身子微微发热,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是愤怒还是热血,或许诸般种种、总归多少存在。可如要他放弃小金,悟平清楚,他果真那样做了,他往后的岁月里都将挣扎在今日无以自拔,他若那般懦夫,他将如何地唾弃自己、无可原谅,他万做不到。
法鸣说罢要亲手处决烈云骑,佛会上登时静了好会儿,问起烈云骑的中年男子也因大感意外以致几分目瞪口呆。半晌过后,右边席上才冒出一文人装扮的儒雅青年起身道,
“阿弥陀佛,方丈大师,方丈大师说要处决了烈云骑…此等异兽,杀之莫不过于可惜?”那青年腰间别一支长箫,说话温柔和煦、听到耳中分外舒适。候他说过,立马便许多人此起彼伏地响应起他来。
“是啊,杀了太可惜了!”
“杀它做什么,不过是头野兽。”
“方丈大师出家之人,怎能手沾血腥?”
…
“阿弥陀佛。”
议论声不见停歇,且似愈演愈烈,可法鸣忽的一声佛号,骤然将那些说话之人悉数止住。议论登时消散,法鸣又道,
“历来烈云骑现身之时,武林中总会增多许多死伤,此次祁州城因此兽而死者,前后不下三十人,实是罪过。老僧不忍见那些杀孽,几日间老僧思之来去,唯有杀了此兽,断绝了世人争夺之心,方可止息干戈,令江湖重归平静,阿弥陀佛——。”
老和尚一声佛号开始,一声佛号结束,候过语落,众宾客间不听一人反驳。适才那名儒雅青年和先前相貌精明的中年男子见烈云骑既落到北林寺手上、法鸣又决绝地要杀了烈云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场上遂只剩一片默然宁静。
过了稍会儿,倒是与法鸣一排,那位朝廷的大官、广宁道刺史李天全开口说道,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
“法鸣方丈,”李天全说了那句“上天有好生之德”,侧过头看去法鸣,遥指了指烈云骑,朝他笑道,
“本官看那笼中的野兽与马匹大为相似,却实又与马匹大为不同。那毛色、身躯,不似邪物,反似千里良驹也比它不上。轻易杀了似有伤天和人和,依本官看——”
李天全微笑地摸了摸颌下胡须,双手忽朝东方微偏北向拱去,续道,“此物奇特,方丈大师与其对它下杀手、沾染血腥,不如由本官派人将其护送到京师、进献给皇上,皇上看后或会龙颜大悦,恩赏北林寺亦有可能。”
“这一提议,”
李天全对自己的想法颇为满意,暗想他既开口、还是献与皇上,法鸣必得应允。虽如此,为显自己平易近人、不独断专行,李天全依是温声问去法鸣,笑说,“法鸣方丈,你觉得本官的这一提议如何。”
“阿弥陀佛。”
只听法鸣一声“阿弥陀佛”,料想他接下来该是如何赞许的话了,谁知法鸣竟摇了摇头,不紧不慢道,
“不可不可,此物不祥,不可献与皇上。如致皇上于危难,老僧的罪过可着实太大了。”
…
但听法鸣竟一口拒绝自己,李天全脸上的笑意霎时凝结起来,沉着得几分不好看了。然顾虑法鸣声望颇重,仍且缓和道,
“皇上乃真龙天子,英明睿智,雄才大略绝非寻常人等。方丈说此物不祥,便它不祥,难道以皇上真龙天子之气,还镇不住此不祥之物吗!”
“老僧并非那个意思。”
李天全话意竟好像说他质疑皇帝、对皇帝不敬,这话法鸣可不便不敢应下,遂忙做解释,
“阿弥陀佛,大人误会老僧了。”
他说完这句,顿了顿又道,“大人不知,此物历来现身都搅得江湖血浪滚滚,如何不是不祥之物?老僧坚决要杀了它而不能同意进献,即是不能让江湖重蹈覆辙,更不能让那份暴戾诅咒影响到皇上。所以老僧不能同意,还望大人能谅解老僧用心。”
“方丈既坚决如此,本官也不敢再说些什么。”李天全阴沉着脸,对法鸣当众拂了自己面子到底不快。他下不来台,只道,
“真如方丈所言,本官也万不敢将这样不祥的东西进献给皇上。如使圣体违和,岂是本官所能承担。”他说着轻哼了一声,别回脸收去目光,猛然话锋陡转,冷冷道,
“不过今日见闻,本官会一五一十写在奏本之中、呈奏圣上!”话里话外,李天全心中的忿忿之意可是殊为明显了。
法鸣却不被那忿忿所惧,依是不咸不淡,颔首回复,
“出家人不打诳语,只望大人在奏本中能将老僧的思虑一并说出,老僧谢谢大人。”
“方丈客气了。”李天全斜眼瞥去,再难复好颜色。他本欲道“本官区区一道刺史,岂敢当方丈谢字”,转念想当在场许多人面他那样说法,难免有度量狭小赌气之嫌,丢了朝廷脸面。遂只漠然地道出下句“本官不敢当方丈谢字。”及后再不多话。
法鸣见状,低声轻叹,却也不再说什么,可心中对杀掉烈云骑一事,仍不曾动摇分毫。
宾客们眼见这位北林寺方丈硬连朝廷大官的脸面也不给,想是“除掉烈云骑”的念头在他脑中已扎根至深,他等便再反驳、说破了天,又有何用?他们的份量如何及得上一道刺史封疆大吏,及得上大汉朝廷?便纷纷住口不言,断了念想。
值在此时,座次尤其靠前的乔任忽站起身来,沉吟道,
“诸位同道,诸位高僧,不知你们心中作何想法,在下倒赞同法鸣方丈所言。”
“那烈云骑每次现身,”乔任右掌横展向铁车方向,说道,
“确都引得武林中增添不少伤亡。究其根本,烈云骑确为罪魁祸首,杀了它确可一劳永逸,少上许多无谓冤魂。”
“法鸣方丈,”乔任说到这,兀得侧过身朝法鸣弯腰合十,尊敬非常,
“乔某赞同方丈大师决议。”
他那样一番表态,准确地说是混元神乔任那番表态,在场其他人更无心思多说什么。
法鸣也合十还礼,温声应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乔施主能赞同老僧,老僧很是多谢。其他施主可有什么意见?可同乔施主一般说了。”
法鸣话落,候了片刻,场上始终沉沉静默,他于是起身走到场中,命保管钥匙的僧人打开铁车牢门,那僧人得令,从衣袖中取出钥匙插入铁锁锁孔、逆时针转了一圈,铁锁“咔擦”一声打开,他即退到一边,钥匙却还插在孔上。法鸣跟着走进铁车之中,蹲下身伸手在烈云骑头上轻拍了几拍,上下唇只见缓缓地一张一合,极轻极轻地不知说了什么,烈云骑竟似回复了几分神采、不再趴在地上,它蹄子抵着铁车一边、身体擦着铁车另一边,慢慢地站起身来,又随着法鸣的牵引走出铁车。
法鸣左手抚过它脖上的鬃毛,边抚摸边且摇头,又一边抚摸摇头,一边幽长幽长、怜悯地叹息,“罪过——罪过——”右手却五指张开、高高扬起,
但需那一掌下去,这头夺天地造化的灵兽便要顷刻一命归西。
在座宾客见此情形听那哀叹莫不怜惜动容,一时竟似有几分悲哀流转于众人之间。左侧席上一些与会僧人已然合起手掌,像是随时准备超度诵经;右侧席上的江湖中人,怜悯之余却更是可惜。
然既谁也得不到,他们可惜之余倒并无不服,只想若是自己得到…该是怎样好的光景。
“罪过——罪过——。”
法鸣又是长叹。他左半身屠夫、右半身神僧,二者在他身上得到了和谐统一,当真不知该称之执着还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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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好啊(#Д),我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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