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一百二十三章 佛门大会·激战,坠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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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潜龙勿用
“和尚带人跑了,追!”
“之前就让那狗日的跑了,现在再让他跑!呸,烈云骑都不在了,老子还跟你打个屁打!”
“你我胜负不在今日,来日再战!”
…
悟平与苏涵二人坐在烈云骑背上狂奔,眨眼功夫化作细长的黑影、须臾便要消失在大雄宝殿殿前乌泱泱的武林众人眼中。
那些人适才被悟平大喝的一声“破”字所惊,因那阵出神入化的威力而停下打斗、犹未回神,现下见和尚带着烈云骑和白衣人一齐跑了,这些人之中的□□成再无心思打斗下去。
遂二三人拔腿便追,五六人罢手休战,一时正魔两道被烈云骑勾去心思注意,连同北林寺内从各处奔赴支援来的武僧由四面八方一齐向悟平苏涵与烈云骑围追堵截。
若然当空下望,二人一骑奔在最先,其后鲜衣锦织麻衣布衫浩浩荡荡数百人各使轻身功法疾驰追赶,如离弦之箭,又如倾巢出动的黄蜂,轻功内力尽有不同,转瞬便有人当先有人落后。
数百人脚步重叠,步声错乱、踏踏轻响;古寺内的老树枝干晃动,枝梢头的绿叶沙沙簌簌、翩翩下落,待人群经过、青石板道上已添了浅浅层新绿,莫不分为壮观。
~~
悟平听到身后始终不曾减弱远去的脚步声响,又三不五时的叫嚣咒骂,他虽不曾回头,可看左右两侧有大批手握长棍的北林寺武僧斜向朝他们追来,前头亦隐约可见北林寺僧众的身影,料想身后定然也有大部队人马紧追不舍…
“小金,快点,再快点!”
悟平不禁急躁地催促。他耳旁风声猎猎,物影飞快地向身后流逝。此间不过携苏语坐上小金马背一同逃走的短暂功夫,悟平已先后催促过三次。
前二次他催促过罢,小金咴儿咴儿地回应,跟着便速度加快了几分。这次他再催促,小金却沉闷沙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速度再不见快。
“…小金,”悟平心中清楚这已是小金的极限,它未休息足够、进食足够,以这般脚程如风的速度驮了他与苏语两个人,早很不容易。
——可前后左右追兵一拨又一拨,悟平也是慌了,才会如同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再三紧促。
他一会儿待要催下第四遍,方不过开口、喊出小金,身前,苏涵忽而握上他右手、轻捏了捏,悟平不由得怔了怔,双眼从她身后看去她侧脸、似乎透过那张傩面具见到面具下熟悉的美丽从容,登时心中再不如何慌张。
“苏师父——”悟平轻声喊道,话语中几是要满溢出的暖意融融。
他感到苏语右手手心柔软、宝玉一般的温润凉意抚慰他焦灼不安的心,使他倏忽平静下来。由是也不再催促,拍了拍小金脊背,轻叹道,
“对不住,小金,是我心急了。你已经做得很好、非常好了。如果你吃不消,就慢点,不要紧的、慢点。”
“嘿儿嘿儿——”
悟平说过,烈云骑欢快地嘶鸣回应,脚下全力冲刺、速度又快上一二分,可一二分之后,真是再无半点余力。
~~
二人一骑复再奔上半里,远处正前的路被北林寺武僧围聚阻绝,左右后又见北林寺僧侣和江湖各道的好手——生路似被截得半点不剩。
“小金,往左!”
悟平心急如焚,瞥见左侧不远尚未被人围住、是北林寺的灰白高墙,高墙之外不知又是何处、又有何人,兴许便是北林寺外、兴许有伏兵千百…可如今这般田地由不得悟平多想,他拍了拍小金左侧腹喊道“往左”,立时二人□□烈云骑偏转马头向左电驰而去。
眨眼功夫临近那面灰白高墙,悟平坐在小金背上、双腿夹紧马肚微微使力,拉过苏语左手腕带着她纵身跃起,同时高声大喊,“小金,跳!”即与苏语一同踏过右旁的绿树略略借力,由绿树枝头跃到高墙之上。
“追!”
“一定要把他们截下!不能让跑了!”
二人一骑翻过高墙,身后追赶的人群中北林寺武僧愈聚愈多、许多江湖人士厉声呼杀,四五百人纷纷随之翻过高墙,道道的脚步交织一块、步声震彻。
待得墙外,果是北林寺外,众人只见正中约是十丈余宽平坦、长有杂矮野草的大路笔直地延伸,望不到尽头。两侧则是青绿的树林,长了繁多的古树、布下一片片的阴影。
追来的四五百人到寺外依是分作三路,为使不让二人一兽奔入两侧的山林隐匿行踪、难以找寻,此三路遂一路截下、一路取上、一路平追直去。
悟平与苏语那厢翻过灰墙,小金也一同跳上墙头翻过墙去。悟平带着苏语再坐上小金马背,眼见上路被取下路被截、前路渺渺,不由地咬了咬牙,轻夹了夹马肚,告诉小金只管一个劲往前跑,小金遂驮着两人往前头跑去。
身后追兵则仍是三拨,取上的斜上、截下的斜下,往前的依是往前,渐而合拢呈包围之势。
~~
烈云骑驮上二人跑过一会,原本平整的泥土道路竟渐渐成了斜坡、倾着向上,倾斜程度虽不甚陡峭,可悟平坐在烈云骑背上也分明感觉到了地势上的不寻常。
他听身后的响动不曾有半分衰减,微微扭过头朝后望,但见黑压压追赶他们的人群,不少人的脸上布满十足显露的野心和别样狰狞的期待,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迫,似有凛冽夹着暴雪的寒风朝他猛烈刮来、刺骨般的寒意。
“这斜坡——”悟平暗忖,本能地感到不妙。
此番情景若只他一人,或者他与小金,他以命偿、陪小金死也便是了。并无别的担忧害怕…偏偏牵涉到苏师父,他怎能让苏语有事?他不能让她陷入险境。
~~
老天或许不曾开眼,一段斜坡过后,约不过片刻功夫、四五里长,悟平心中的不妙终究出现在了眼前。
面前再不过长约半里,他二人和小金再无路可跑…这段平坦的大道走到尽头方现出了它的真实面目——一处断崖,似乎深不见底,随手扔块石头进去听不见丁点回响。
虽为断崖也并非全然截了生路,可眺目远望,生路只在断崖对面的山头,目测据他们这测约有二十丈余宽,换作悟平前生熟悉的计量单位,便是约莫六十余米。
——六十米,空荡荡的洪沟无法借力,他和苏语两个受伤拖后腿的人连同小金如何跨过这六十米,去往对面的山头求生?
兀得里一股悲凉侵袭了悟平全身,猛然间令他感到一阵无力回天的挫败。他驱使小金的速度缓了下来——他还能做什么?他真的没办法、没出路了。
小金速度愈发缓慢,离断崖崖边也不过再二三里长。身后追赶他等的江湖人士瞧见贼和尚和白衣男子同烈云骑已穷途末路、退无可退,便不再似之前那般慌急,伴着“哈哈”“桀桀”阵阵大笑怪笑,他等亦纷纷降缓速度、不紧不慢地跟着——这般做法不知可是猫戏老鼠、悠哉游哉;还是怕逼得狗急跳墙,令烈云骑有什么闪失,造下他等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二位朋友下来,不要跑了。”
双方尽皆行得缓慢,数百人的脚步错落不齐,乔任、李玉及北林寺法有高僧当在第一排中。乔任突然开口,运上内力朝悟平二人放话道,
“把烈云骑交还北林寺,听凭法鸣方丈、法常法为法有大师公正处置,我乔某愿竭力保你二人及烈云骑无恙。”
“是矣。”他话落,法有双手合十、接着道,
“济众施主,你还是和你的朋友下来,不要再往前跑了,我北林寺说到做到。济众你既已在老僧和老僧二位师兄的联手下撑过一刻钟,便可依约和烈云骑同留在本寺。我北林寺保你们性命无虞。”
…“我们下去。”
悟平听了乔任与法有所说,尚且拿不定主意,苏涵忽轻拍了拍他右手手背,丹唇轻启、低声道。
“苏师父,”悟平愣了愣,亦低下声唤道。他眉头微微打皱,话语似有几分错愕、疑惑,并未立时便跳下小金马背。
“先下去。”苏涵微微颔首,又说。
“…好。”
悟平但听苏语二次说道“下去”,犹疑了须臾,可还是稍重地夹住小金肚腹、让小金停了下来,而后跳下马背,苏语亦紧跟着跳了下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位施主肯悬崖勒马,令老僧颇感欣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呐。”
法有见济众与另一白衣施主尽从烈云骑背上下来,以为他二人同意了他所说,因之可免争斗、伤亡,不由面上微现喜色,又道,
“济众、济众,你和烈云骑都随老僧回北林寺履约吧。”
法有双手合掌慈悲颜色,身上绯色袈裟在这四五百人中颇不合融。他或是真的只欲平平稳稳带回悟平与烈云骑,而不增额外伤亡。
然他个人心愿虽善,余下人等岂愿白跑一趟?身在宝山却空手而返,见到了江湖传说的烈云骑却拱手相让…数百人的心思不尽相同,阴暗、算计、隐忍、提防警惕,每人眼眸深邃、紧紧地盯着悟平二人与周遭情形,神情细微,均是等在原处,等待轮到自己出手、那转瞬即逝的时机。
“好。”悟平看着苏语,没应法有。苏语点了点头,回法有道,
“法有大师,我们这就——”
她调子悠悠拖长,显是话未说尽。众人均以为他接下来要同和尚、烈云骑一道走回,哪知他猛然斜起左掌,重重往烈云骑屁股上一砍,于众人错愕不及时,他又高声大喊道,
“小金,跑,跨!能不能活下来,全在你自己了!”
“聿——”
小金受苏涵一记手刃吃痛不已,陡然发出长长的嘶鸣。同时四蹄撒开,无意识向前疾跑、如风似电。
那一记手刃带予小金的,非只疼痛,更是猛然间巨大的惊吓。它眨眼便到了断崖崖边,四蹄一跨——
众人目不转睛之际,眼睁睁望着日光之下,烈云骑身姿矫健、俊勇无伦,当真凭空飞跃过那道当世一流高手也难以飞过的、无可借力的洪沟,不由更为相信笃定——江湖传说之中,这般那般何样神奇的宝物。
遂亦更加狂热、野心勃勃,眼见烈云骑到了对面山头,再有耽搁便会与之失之交臂…立时包围的人群中不约而同窜跃出了十七八人,“呀”得大呼各分两路、身在半空居高临下,兵刃直指悟平苏涵二人。
“锵——”
悟平抽出背后的青钢长剑,横挡刺来的八柄剑刃。剑刃击到他的青钢剑上,发出“呲”的刺耳声响。悟平看那八人,心下思量:自己此刻内力不足,唯有以剑招玄妙取胜。
而论剑招惊奇凌厉,《绝世武功》中有剑法凌极,凡一十三剑一百二十八式,是佯攻迷攻、混淆敌听、暂脱包围的不二之选。
遂悟平握紧长剑,连使下第四剑以退为进、第七剑虚实相生,但见剑光阵阵剑影重重,十余来回斗败来犯的江湖宾客,忙又去帮助苏语。
他既得出援手,剑花缭乱令人招架不及,数招之后苏语之围亦解。而悟平将剑竖在身后,立在苏语身右、几是紧挨着她,一双眼睛密密注视着对方四五百余僧人及武林人士。
“咴儿咴儿”
烈云骑待在对面山头立定,停留着不走。它转过身朝向山这面,踏了踏马蹄,鼻子一下下呼过粗气,遥望悟平与苏涵二人、一声声地叫着。似是呼唤他们一齐过来,又或是它再冲刺回山那头。
“别回来,小金!”
悟平盯着那四五百人,不敢扭过头望小金。只怕自己分心回视的短暂功夫,也会予敌人攻击他与苏师父的时机。故而大声喊道,
“就往前走,别回头。躲好了别让这些人抓住,大哥只能送你到这了!”
“…咴儿咴儿”
悟平喊罢须臾,烈云骑再度嘶鸣。它这次鸣叫已没上次急促,另多了几许不舍、依恋,哀哀得不愿离去。
~~
“苏师父。”
小金那边已无大碍,悟平顿时放心不少。他瞧了瞧那些江湖宾客、凶神恶煞得似要把他和苏师父生吞活剥一般;再瞧了瞧苏语,他无以透过那张傩面具瞧到她神情,不安还是淡然。
可仅以他自己而言,此刻他心中大是忧虑。
便他全盛,面对这四五百人他也只可伺机逃脱,而不可奋力相战。
何况他现在旧伤未愈新伤再添,他一人已难以自保,如何再护得苏师父?且苏师父也已负伤…
便悟平贴近苏涵耳畔,轻声道,
“苏师父,待会儿我尽力拖延,你瞅准时机便跑。不要和他们久缠,逃脱为上。”
“跑?”苏涵听过悟平所说、语调上扬,傩面具下她秀眉轻挑,反问道一个“跑”字。
悟平微微点头,回道,“是了。苏师父你只管自己先跑,不用管我了。”
他说着顿了顿,想到苏语未必愿抛下他一人求生,便又谎话道,“我有办法,苏师父你不用担心。你先走我断后,我很快就能跟上你。”
“你有什么办法?”
苏涵耳听皇长孙口口声声让她跑、真挚关切,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动。再听皇长孙言道“断后”“有办法”,情势虽危急不过,可苏涵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低声道,
“不说这么多人围攻,你我能否逃脱;即是你为我创造时机,我得有机会脱身,我又岂能弃你而去,行此不仁不义之举。
此番我既前来,济众,”苏涵郑重道,“如不能和你一同离开,我也绝不先你而去。我既前来,一是要救下烈云骑,一是要保你完好无损。非达成此二者,我不能走。
这面具,如今不戴也罢——”苏涵说着,伸手覆到脸上。众人盯着她,只见她猛然将面具揭开、反手抛向身后的断崖,露出一张清雅绝丽的女子的面容,
——方始知那白衣贵公子,原是女子。
“是女的!”
“竟tm是女的!”
“我就猜她是女的了。”
…骤时,欷歔感慨不出所料声此起彼伏。
而苏涵左手背在腰后,右手执剑、剑锋斜着对地,又轻声与悟平言道,
“济众,此番我和你,共进退!”
共进退?和苏师父共进退!三个字在悟平脑中熊熊燃烧,令他心潮澎湃。
他这时再看去苏语侧脸,见苏语与在群芳院时模样二致,想是不欲透露本来面貌,免叫人识出、招惹麻烦。
她虽变了模样,可泰然从容、冷静自持一如往昔,更格外英毅果敢…心道苏师父适才也必是如此,否则怎会在他犹未定下主意的时候,她已想好让小金自行跑到对面山头?
念及自苏语出现后的种种,悟平不由霎是动容,抑制不住的悸动。
“好。”一会儿他坚定得答上一个“好”字,往前走上半步,与苏语并肩站立,长剑亦剑锋对地、同她一般姿势。
得有苏师父在身旁,悟平看对方数百人众,猛然觉得当前困境并非难事,
——而天地间再无所惧也!
~~
“二位施主,你们这是?”
距烈云骑跳到对面山头,十七八人围攻悟平苏涵,方不过一会儿功夫。
北林寺的法有和尚待风波平静,微微皱了皱眉,质问悟平与白衣女施主。尤是白衣女施主,那话自着重是对放走烈云骑的她所言。
“法有大师、乔大侠,”苏涵望向他二人,唇角微微擒笑、说道,
“二位前辈也可看到,在下不过放走烈云骑,便跳出这么多人迫不及待地阻拦。
二位前辈见到此等情形,莫非还相信即便有二位前辈维护、有北林寺僧侣维护,就能挡得住其余许多贪欲无尽之人的歹心吗?就能救得了济众与鄙人之性命吗?
总不过虚妄、自欺。”苏涵继续说道,“错的不是烈云骑,是人欲之中的无穷贪念。烈云骑天生地养,不该为人所得。不如还它自由、让其归去,尚符上天好生之德。否则在场这许多对它虎视眈眈之人,烈云骑必然性命不保、皮骨不存。法有大师、乔大侠,二位前辈以为如何。”
“阿弥陀佛。”
乔任被苏涵那番话说得不知如何作答、稍稍别过脸去;法有亦面露无奈,可还是张口欲言。
却他甫诵下佛号,尚未继续下文,身后突一齐跳出三四十人、投下一大片阴影。
三四十人中但闻有人话道,“大师慈悲善良,跟他们费什么话!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余下的数百人中则不知又谁,跟着大喊一声,“冲到对面杀了烈云骑!喝他n的血,吃他n的肉,增他n的一甲子功力!”
那人之后,再一道粗犷豪勇的声音大叫,“老子不跟你们闹了,老子要烈云骑!”
“我也要烈云骑!”
…
伴着许多人前前后后的叫喊,野心与欲望登时显露无疑。断崖前边乱做一团,在场几乎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往对面山头奔去,生怕迟了片刻便失了烈云骑。本攻击悟平苏涵二人的三四十江湖宾客,见此情形也再无心思攻他二人,调头转入大部队人马、冲向对面山头。
然断崖之间二十丈余宽的洪沟,单凭个人之力如何跨越?泱泱数百人冲向对面山头,临到断崖崖边,许多人被推被搡、甚被不知躲在哪的人暗中算计,不由重心一失,半脚踩空跌落断崖,乃至被后来者做了踏脚石要冲到对山头去,无奈武功不济,不能冲过洪沟而跌落断崖者顷刻间不知凡数,“啊——”的痛呼惨叫遂连连从断崖深处向上飘来,忽大忽小忽强忽弱,每当一声微弱得将要止息,又一声忽而高昂得直颤心灵。
“咴儿咴儿——”
小金本在对山头依依不舍、驻足不前,此刻见许多人一群群朝它这边奔来…它不能言语说明,但不断踏动蹄子、摇晃尾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种种举动显表明此刻情形令小金紧张不安,它心里惊惶恐惧。
须臾后小金脑袋微微朝天,长长地叫上两声,不舍分别的意味全在那婉转的叫唤声中。叫声过后它望去对山头的悟平、苏涵,二人亦正望向它。悟平手执长剑,避过无意撞来的江湖宾客、格开刀锋剑刃,面带微笑朝小金挥手、示意它快走。小金踏了踏马蹄,定定地再望了好一会儿,才终转过身往山林深处里跑。
“烈云骑跑了!”
它那一走非同小可,登时惊得山这头人大为焦灼急迫,眼见烈云骑隐入山林,他等跟着声声惊呼、一声盖过一声,
“我要得到烈云骑,我必须要得到烈云骑!”
“别tm挡我前面,滚!”
众人争斗得越发凶残、惨叫连连,局面乱得已非几十的北林寺武僧可操控。那些江湖宾客谁都想率先到山那头,谁都又一时无法到山那头,彼此防备、拉扯、武功不济,一时断崖临边当真几分炼狱景象。
“勿要争斗,勿要争斗。”法有一遍遍说过。身处这般混乱,他单以个人微薄之力站在人群最前、援助将要跌入断崖之人,却也不过杯水车薪,便不由连连发出悲叹,“阿弥陀佛,杀孽,杀孽呐。”
如此形势之下,悟平、苏涵倒不再是重点,隐约几分置身事外。
可此间许多人聚集,他二人亦不得不挥剑自保,真想从中离开、远离争执是非,却也并不容易。
悟平但见面前乱象、惨象,心中弥漫着长久不去的悲哀。而那些江湖中人前仆后继地向对山头冲击,虽尚未有人真正登临彼岸,却亦越发临近。
悟平对此放心不下,再看向苏语,他恍又觉此间情形尚不足够混乱。若然再混乱一些,苏师父便可趁机逃脱。
而他…呵,悟平轻笑了笑,他现下状态不妙,佛会上的争斗种种也令他颇觉无意。
他身体已成漏斗,落到这般田地。现下如不能全身而退,不如再尽力做下他最后能做的事,为已有的人拖延时间、创造时机…悟平望望对山头,再看看苏语,目光深处依恋久久。可一会儿后他摇了摇脑袋,隐约有什么东西在他眸中坚定明亮起来。
“苏师父,”悟平忽贴到苏涵身旁,向她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拖延他们,为小金争取点时间。你也伺机逃脱…”悟平眸子黯了黯,“不要贻误。”说着,他即只身冲入敌阵,苏涵在他身后问道,“你要做什么?”悟平自是听不见,便是听见,也不会再作答。
“嚓——”
悟平冲入敌阵中心,轻快灵活地如游蛇长舞。不论正魔,但凡挡路之人他均执剑在其胳臂上划出长条的血痕,到底不愿轻伤人命。
待得正中,那柄青钢剑由悟平右手到左手扫过一圈、清除敌障,而后复绕到他右手上。
恍听突得一声大喊,“剑动八方!”
只见悟平站在人群中心,手握利剑插入地面,地面立时裂开十条长缝,宽一尺深一尺长一丈、以长剑为中心往外散发,而悟平下一秒忽便出现在其中一条长缝边缘处,挥剑伤了十余人;刹那又即出现在另一条长缝中心、再伤数人。
如此电光火石之间,悟平连续变换位置,他身法飘忽诡变,速度快到难以预测、几是瞬间移动,顷刻便伤了七八十人,令人惊愕不已。
可其后悟平却兀得缓慢下来,复伤了十余人后,他速度上的便利一减再减,人群中有一下颌留有短胡、使双锏的男子逮到时机,猛将手中双锏挥舞向悟平,砸到悟平胸膛上立时令他身体急拱成弓形、鲜血激涌而出,好一顿呼吸闷重以致差些折了五六根肋骨——未得丝毫骨折尚且仰仗那男子功力差了火候、绝世武功存了些许自保余力,可悟平在此情形下使出“剑动八方”已属竭泽而渔、豁出去不要命了,自再无还手之力,被双锏砸向飞远,直坠下断崖。
~~
“小和尚——”
耳旁风声呼啸,隐约飘来娇美的女子声音,似在呼唤他、急促强烈,像极了那位魔教少主,尹玥尹姑奶奶。
悟平由那声音想到尹玥,嘴角微微鞠起、轻笑了笑。来人会否是她,又是否在呼唤他,悟平只感到自己身体不断下坠、自是半点也无法知晓了。
可他闭着眼,感受风刮在他脸上,清凉的空气将他整个人都围拢起来,他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如释重负,没有死亡的恐惧,只觉得祥和、平静。
——他尽力了。
悟平再想到苏语、想到小金,复又微微做笑,他竭力了、问心无愧,他已做不到更多。
…
意识任意发散,好似灵魂出窍。飘飘然间悟平想到前生北宋文豪苏轼的《前赤壁赋》,其中“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便该是他此刻之状态吧。
人生而渺小,存乎天地间不过一叶扁舟。
而他的一生、他这短暂的十七年也便这样过了吧。悟平回想自己这些年间的种种,眼角不经意淌出泪水,顺着脸颊流入发根。
有恨吗?有恨。
可再恨,人到底不能同天斗。
…
“醒醒,皇,悟平,醒醒。你不能有事,快醒过来!”
悟平感到自己漂浮在一片大海上,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他兀自沉浸、舒适,整个身子均已放空。恍惚间他却但闻一道声音、一遍遍地呼唤他,熟悉、悦耳,似有几分焦急。
谁令她焦急了?悟平拢了拢眉头,意识缓缓地回聚到自己身体之中。再听那道声音,那道叫他“醒来”的声音,恍而想起说话的人是谁,
——是苏语、苏师父啊。
“苏师父!”
悟平睁开眼,恍然见着苏语外袍脱去,而自己腰上缠了半片白袍,苏语右手也抓着半片白袍,向上连着断崖边不知什么物什。
“苏语你放开我!你会死的!”
悟平从神飞天外中回醒过来,见到这般情形,哪能不懂苏语这是舍身救他。顿时大是惊诧,惊诧之余又不住地感动、无奈,伴着几分气恼,看着苏语、痛道,
“我竭力而战,已经活不了了。你让我这样痛痛快快地死去算了。何需救我?何必救我?快回去,快上去!”
“糊涂!”苏涵左手拉着悟平,右手握着系在断崖旁大石上的半片白袍,厉声呵责,
“生而为人,岂可轻言自死!
我要你活,要你一起活!”
“…苏师父”
悟平呆呆瞧苏涵模样,轻声喃喃,
“我都放弃自己了,为什么你还不放弃我?”他低低地说着,渐渐几分哽咽。心中恍而又腾起名为“希望”的火苗,在他眼中跃动、燃烧。
——是了,悟平想到,他要活,他想活,他要和苏师父一起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
却怎知天意弄人,偏生悟平再度燃起求生欲望时,断崖崖边,那个先前执短刀的胖男人眼神阴冷,瞧着系在大石上的半边白袍桀桀发笑,猛然一刀从上划下,口中怒骂,
“去死吧!狗男女!”短袍应声划断,短袍那边连接着的人自也坠落山崖。
与此相距咫尺的一名英气娇媚的少女瞧见这一幕,脱口大喊,“不——”霎时眼眶充血通红,一鞭子甩出将胖男人的颈部撕开长口,那胖男人顿时鲜血喷张、眼球惊凸,倒地抽搐了会再不动弹,而少女身后则被一老和尚伸手打出了掌,亦是鲜血漫出。
“冤孽,冤孽呐。”那老和尚看着大石上轻飘的半截断袍,于乱战的人群中,他兀自岿然不动,双手合掌轻轻摇头长叹,
“阿弥陀佛。济众,何至于此,何需于此?何以执迷不得于通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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