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大白柳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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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辩友没有论据。
对方辩友飞天遁地。
柳天心就眼看着那个鬼影接了自己的灵魂质问,懵了一下之后,不见了。
天清云散,气温回升。
小院子再一次恢复平静,就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柳天心盯着已被毁坏的禁制微微皱眉。
刚才来到的,也许不是原身,而是……
……
“——抓到你了!”
松风院。
柳归云霍然起身。
他使用瞬身之术,踏入传送阵法,身形隐没,再次出现,便已来到了幽静的后山。
古老的洞府石门紧闭。落在门体的禁制光华流转,微微闪烁。
柳归云抬手便是一掌。
玄气激荡,禁破。
石门发出沙哑的磨擦声响,缓缓滑向两侧。
柳归云大踏步穿过那幽黑阴暗的狭窄通道,朗声喝问:“溪山长老,给我一个解释!”
就算是一族之长,在经历过战火年代的隐世长老面前,其实也并不算得什么。
但他毫不打算压抑自己的怒火。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一声悠悠的叹息。
从叹息中可以听出,地位超然的隐世长老,并没有因他的不敬而生气。
似有隐情?
柳归云步子放轻。
密道尽处的石室里,盘坐在蒲团上的华发老者缓缓抬起了头。
“归云啊,你这些天,难道没感到天心这闺女非常不对么?”
他说得当然没错。
修炼狂魔柳天心,这些日子日日往丹房跑,埋头制作炼丹傀儡,好像把修炼的事情尽数给忘掉了。
“年轻人嘛玩心大,天心她刚刚觉醒了金相源气,又发现了自己在傀儡一道颇有天赋,新鲜几天也是正常的,”柳归云十分自然地回护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而且现在丹炉做得差不多了,她已经收了心,刚刚还给我说打算去羽岚学院呢。”
“你没觉着,她连性子都变了,”溪山长老悠悠提醒,“实不相满,和其它的老东西不一样,我这眼睛是睁着的。过去这天心什么样子,我也不是没见过。”
“天心她性子原本就不坏,只是过去一心修炼,和大家接触太少,”柳归云道,想了一想又补充,“而且也不太会说话,一不小心就把人给得罪了。”
溪山长老盯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
他的年纪太老,眼眸浮着一层混沌的浊白,笑声也有些漏气似的,从那苍老的声带里传出,把柳归云听得有些发毛。
“溪山长老?”
溪山长老右手抬起,苍黄色的玄气从指尖冲出,袅袅然凝成了一把藤椅。
“归云,你坐,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至关重要。”
柳归云坐下,忐忑地看着他。
又静了片刻,溪山长老终于开口:“天心的那具壳子里,装的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个人了。”
“你说什么?”柳归云大惊失色。
溪山长老语气加重:“她的神魂与之前不同了。”
“或、或许是因为她觉醒了金相源气……”柳归云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的。
“觉醒源气也不会导致神魂变换。”
溪山长老语气笃定。
“战火年代,蛮族邪修夺舍作乱之事时有发生,故此我们对此都极为在意。当年我驻守凉州,中原重镇,芸英荟萃,临阵觉醒的事情,也不是未曾见过,就算是源气觉醒,神魂也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咯嚓。
藤椅的扶手被柳归云一不小心给捏碎了。
一族之长的眼界,不会仅仅局限在爱女身上,邪修夺舍,更意味着蛮族已然不安于眼下的太平。
接下来,又要迎来一个战火年代么?
不过,未来长远的事情,这会想太多也没用。他当下就要站起:“我这就去把那个……”
“等等。”
溪山长老威压释放,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的动作:“这里面还有蹊跷。”
柳归云被他这么一拦,从激怒状态重归冷静,也知道处理这种事情必须足够谨慎才行,点了点头:“长老请讲。”
溪山长老说道:“刚刚禁制被撤下,我制造幻境,以天心的身份探了探她。但是,她的反应异常平静,还有理有据地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说到这里,溪山长老将语气压重:“之前那位是夺舍者,而现在换进来的才是真正的柳天心。”
“什、什么?”
柳归云刚刚强行压制下来的情绪又被这个转折一下给掀翻了。
听溪山长老将柳天心的推理复述了一遍,柳归云愣了半天,懵懵地道:“这……她这些天一直在制作炼丹傀儡,丹药价格大幅降低,除了给咱家带来极大的利润,还能让更多的人用得起丹药辅助修行,就像乐安和小幽资质平平,能先后突破玄士,和这些丹药是脱不开关系的。行商将廉价丹药转售各地,所惠之人数不尽数,人族的整体实力都将因此提上一层,这对蛮族有何好处?倘若真是邪修夺舍,她何必去做这些事情?”
“没错,”溪山长老点头,“她这些天在做些什么,我也始终在看着。原先她不屑一顾的那些小辈,眼下也能相处和乐。故此我才没有妄作打算,而是先行试探……”
“等等,”柳归云万分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蓦然间一声大喝:“我想起来了!”
“怎么?”溪山长老直起了身。
“心心两岁半时候,发过一场高烧!”柳归云道,“烧退了之后,原本爱吃的几样东西,突然就不爱吃了。当时我还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须知小孩脸夏月天说变就变,很多时候是难以理喻的。如此说来,邪修夺舍,定然是……定然是……”
说到这里,他字难成句,声线因痛苦而变得喑哑:“天哪,天哪!”
“但就算如此,我们也只是猜测罢了。”溪山长老阖眼颔首,长眉低垂,尽显历经了漫长岁月沧桑与沉稳,“你也知道,小孩子性情多变,确实是难以理喻的。”
“我想,溪山长老经历战乱荒古,必然有些验证身魂是否如一的方法。”柳归云定定地看着他。
“是有,”溪山长老缓缓点头,“但是我们真的要打草惊蛇吗?”
柳归云回想了一下他在这短短几日里与那位躯壳的新主人的接触,不禁苦笑,“以她的智计,在长老刚刚试探的时候,便已经惊到了吧?”
“……”溪山长老突然尴尬。
“这是天魂鉴,能照出神魂原本模样,”他将一个形制沧桑古朴,带着几道兵刃刺痕的沉金古镜递入了柳归云手中,“去吧。”
……
柳归云的身形从传送阵中浮现,脸上的表情略带凝重。
空气尴尬地沉默着,柳天心没有向他致以问候,他也未曾去喊她的昵称。
果然到了摊牌的时候吗?
柳天心从新造的人体工学椅上站起了身:“那面镜子,是用来验证神魂的法器吗?”
柳归云唇角浮出苦笑:“果然猜到了啊。”
“拿过来吧。”
柳天心平静地伸手。
从那道鬼影仓促离开,她便推出事情可能会出现这样的走向。
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了,她所面临的状况可能会变得非常麻烦,但她心下更多的却是——猜想终于得到了验证途径的兴奋与期待之感。
尽管凭借着记忆与演技,让她飞快地适应了这玄幻的穿越生活,但作为一个理性的科研工作者,不纠结于穿越的合理解释是不可能的。
柳天心原以为,可能直到能够实现空间穿梭的那一天,真相才会水落石出,而有了法宝镜子这样的玄幻产物,或许便可以提前找到答案了。
在比求生欲还要强烈的求知欲下,她接过了镜鉴。
柳归云快步跨到她身边,两个人紧张地盯着镜面——
镜面上并没有出现别的什么人影,有的只是她自己的脸。
空气静默。
“……嗯,这个……”静默了片刻之后,柳天心先开口了。
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她的思维是非常严谨的。眼见也未必为实,尤其是在这种至关重要的问题上:“这个镜子所提供的验证结果是准确的吗?有没有可能是坏的?你看它都被戳烂了。”
“心心!”
柳归云的声音哽咽了。
他情难自抑,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她:“都怪爹爹没用,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爸。”
柳天心扶住他的肩膀,感受着那来自于父亲的让人安心无比的温度,猜想被验证所带来的激动与内心曾渴望过的久违亲情,让她的眼角不自禁地涌现出一抹晶莹。
“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她轻声说道,“其实也没受什么苦呢。”
“都怪我,都怪我!”柳归云身体颤抖,喃喃地说,“我都做了些什么啊,就这么眼睁睁地让你被别人给夺了舍……”
柳天心伸手帮他抹去泪水,这时她留意到一个闪动的人影——
一位白发苍苍眼泛浊白的老者,在传送阵里出现了。
“溪山长老!”
“是真的,太好了,是真的!”溪山长老也语无论次地连连点头,在这令人动容的气氛里,他颤颤巍巍地提出一个关键问题:“天心,那些话究竟是什么含义?”
柳天心觉得这问题没头没尾:“什么话?”
沧桑老者一脸凝重:“大扎好,我系轱天乐,我四渣渣辉,探挽懒月,介四里没有挽过的船新版本……”
柳天心:…………
显见,可怜的隐世长老这些天没少受她荼毒。
居然连发音都变得如此飘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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