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梦境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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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不能出现在现实。”杰森对莲娜说，“我多么希望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不，人和怪物不能在一起。”莲娜忧伤地说,“我是梦魇,你是人,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

“那我也变成怪物不就好了？”杰森说。

莲娜脸色微变：“难道你又……”

“是的,我试图违背公主定下的规则,杀死那个小矮人。公主一定会惩罚我,把我变成怪物。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杰森说着,解开袖子上的纽扣,露出手腕被击穿的空洞，“看,我已经没有血液了，明天再来一次,我就彻底变成怪物了。”

莲娜捂着脸悲伤地哭起来：“哦我可怜的杰森,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并不想让你死！”

两个npc很快抱在一起，凄凄切切地互诉衷肠。

叶衔冬面无表情地围观几秒，对傅承秋说：“走吧。”

回头时，傅承秋正看着他,欲言又止。

叶衔冬：“有事？”

傅承秋犹豫片刻，问：“我已经死了,那我岂不是也应该算作鬼？”

“暂时还不是。你是魂,比起鬼,更接近人。”叶衔冬说，“怎么想到这个了？”

“没什么。”傅承秋的表情看起来就是随口一提，“我想着,我是鬼不就离你更近一步吗？”

“做人有什么不好？”叶衔冬边往外走边说，“你不适合做鬼。”

“唔，也是。”傅承秋摸了摸下巴，“我运气太好了，游戏不会给我淘汰机会的。”

叶衔冬：“你不是一直说你运气很差？”

“遇到你就变好了。”傅承秋笑眯眯道。

叶衔冬脚步一顿，瞟了傅承秋一眼：“你今天怎么……”

“我怎么了？我不是每天都这样吗？”

叶衔冬形容不上来傅承秋带给他的古怪感觉，索性闭口不谈。

傅承秋主动解释：“上个副本选方屋顶圆屋顶，我跟着你才没被石化；第一天决定树叶归属权的时候，我运气也很好，这些难道不是你带给我的吗？”

叶衔冬：“后者是你自己的原因，与我无关。”

离开梦境时，梦境中的白雾忽然开始有节奏地收缩，梦魇莲娜发出一声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尖叫：“有人！”

梦境出口顷刻间关闭，刚刚踏出半只脚的傅承秋瞬间被拉了回去。莲娜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冲过来，看见傅承秋，表情变得愤怒：“矮人！”

傅承秋躲过莲娜的一击，稳稳落地，并不是很意外：“这梦魇反应还挺快？”

傅承秋做了什么？叶衔冬隐去身形，心生疑惑。梦魇可以感知自己操控的梦境，先前他屏蔽了这种感知，所以莲娜看不到他们的存在。但现在还没离开，莲娜就察觉了异常……

莲娜主要是精神攻击，不会给傅承秋留下外伤，精神上的疼痛则会倍增。傅承秋招架住莲娜的大部分攻击，小部分躲避不及，脸色隐约变得苍白。

很快，杰森也赶过来，他的攻击大开大合，身体高大动作依旧灵活，傅承秋压力顿时增大不少。

叶衔冬在旁边看着，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因为这纯粹是傅承秋自找的：傅承秋多半是拿走了某样属于梦境的东西，才会引起npc的警觉。

傅承秋一边抵抗攻击一边寻找消失的出口，找了好一阵也没找到，只能通过心念传音求助专业人士：“小叶哥，出口在哪里？”

只要傅承秋熬到天亮，这个梦境就会自动结束。叶衔冬看着傅承秋吃痛但面上不显的样子，本心还是占了上风，让他出手拍了一下傅承秋的右肩。

傅承秋心领神会，找到机会往右边跑去。

跑出一段，叶衔冬又拍傅承秋左肩，为傅承秋调整方位。不知过了多久，白雾中总算出现出口，傅承秋在杰森砍来的一刀中，及时猱身跃出去，险而又险地逃过追杀。

回到现实，傅承秋丝毫没有停顿，轻声推开窗户。

杰森沉重的脚步在飞快接近，傅承秋跃上窗沿，在杰森推开门之后，对杰森挑衅地笑了笑，转身跳下去。

杰森神情愤怒地冲到窗户边，似乎想怒斥跑到几步之外的傅承秋，又像是顾忌着什么，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最终，杰森对傅承秋露出一个幸灾乐祸又怜悯的笑，关上了窗户。

想到那个婴儿人偶还被藏在床下，不知会有怎样的反应，傅承秋没有离开太远，就近躲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

外面的路上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月亮太远太暗，没有灯光的街道黑压压，死气沉沉。乌鸦在天空盘旋，发出嘶哑的唳叫。

傅承秋取出从梦境顺出来的东西——一块矮人肉。

肉块没有煮，颜色鲜红。粘稠的血液干在上面，肌肉的纹理清晰可见。

傅承秋说：“我有一些猜测。”

叶衔冬幽幽浮现出来。

傅承秋先问：“这两天我送你的花，都是真实的吗？”

叶衔冬说：“不能带出副本。”

傅承秋点点头，笑道：“还好我给了你木雕做补偿，不然离开副本就没了，还挺可惜。”

没得到叶衔冬的反应，傅承秋不以为意，压低嗓音正色道：“这个副本在一开始就提醒我们了，梦想成真。不光是我们森林中幻想的东西会成真，做梦也会成真。”他将肉块抛在一边，摘下沾了血的一次性手套，“像这块肉，原本只是杰森梦中的东西，我却能带回现实。所以他平时吃的东西，都是梦想造物。至于莲娜为什么不能出来，第一因为她是梦魇，只能活在梦中；二是，npc梦中的活物应该是不会成真的吧？不然整个副本都要乱套了。以此类推，隔壁家的婴儿人偶，可能也和梦境有什么关联。”

叶衔冬“嗯”了一声，没有吝惜自己的赞许：“不错，分析对了。”

傅承秋笑了笑，难得没有翘尾巴：“接下来就看那户人家会不会找上杰森了。”

过了约半个小时，靠墙坐着等得昏昏欲睡的傅承秋，终于听到一些响动。

叶衔冬漂在半空，比傅承秋更快地看清动静。

一道高大的黑影悄悄走到杰森家的窗边，脸贴着玻璃往里面看。黑影很有耐心地观察了片刻，小心翼翼打开窗户。谁知刚打开窗户，一把刀就从他头上砍下来。黑影被砍中，勃然大怒，拖着持刀人的手往外拽。

月光下两个巨人的脸同时暴露，杰森一愣，张嘴要说什么。

男巨人一言不发地捂住杰森的嘴，像发疯一样拼命攻击杰森。紧接着，一个女性巨人冒出来，和男巨人一起打晕了杰森。

他们把昏迷的杰森拖进阴影里，男巨人守在外面，女巨人翻窗进去，房间里传出东西掉落的声音。

不出意外，这两个巨人应该就是杰森的邻居了，傅承秋这一招祸水东引，真是用得炉火纯青，可谓一石二鸟。

傅承秋不敢靠得太近，怕被警惕的男巨人发现，因此只是远远观察，能看清细节，却听不见声音。

叶衔冬没有这种顾忌，飘到杰森家，进入窗户，看着女巨人翻箱倒柜。

女巨人应该有特殊感应，不去其他房间，只在这个房间寻找。这个房间不大，女巨人很快就找到了床底下的人偶。

她抱着人偶，喜极而泣，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的儿子，终于找到你了。”

女巨人翻出窗户，没管杰森的死活，和男巨人一起悄悄离开。

片刻后，傅承秋无声地走过来，低头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杰森。他手中多出一把匕首，在指尖滴溜溜转圈，似乎想着怎么把杰森大卸八块。

叶衔冬现形低声说：“他不能杀。”

“我知道。”傅承秋说，“我只是想让局面更复杂一点。”

巨人体重是真的不轻，傅承秋艰难地把杰森拖到另一户邻居家后院，又裁下一段绳索偷偷丢进藏人偶邻居家的院子里。这下，同时牵涉到三家，他就不信掀不起浪花。

做完这一切，傅承秋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有时候情况所迫，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

叶衔冬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个“哦”。

他见过太多玩家的骚操作，已经习以为常，不知道傅承秋为什么要多嘴解释一下。难道傅承秋觉得，他一个厉鬼会因此嫌弃傅承秋吗？

第一天的时候妍妍说晚上不睡觉会有怪物，因此傅承秋不打算睡，准备在小巷里苟一晚上。

他时不时找叶衔冬说两句话，叶衔冬不太想搭理他，但这个夜晚过得也不算无聊。

渐渐的，傅承秋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叶衔冬转头，傅承秋已经睡着了。傅承秋垂着头，闭着双眼，月光下显出难能可贵的恬静。叶衔冬没有进入傅承秋的影子，坐在围墙上看看月亮又看看傅承秋，如此过了一整夜。

熹微晨光划破夜色时，傅承秋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陷入梦境。

他知道有叶衔冬在旁边，所以噩梦中也是安心的。

傅承秋伸了个懒腰，对着消失在空气的叶衔冬说早安。

天光渐渐明亮，傅承秋将搏斗时弄破的衣服口子拉的更大，用那块肉在身上糊了点血迹，然后在裤角蹭上泥土。

如此一番动作下来，当兰瑟的卫兵们找到他时，他就成为了差一点被吃掉的、可怜兮兮的受害矮人傅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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