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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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师以意料不到的方式进入了无回海,想离开就比较困难。
无回海没有风,船行的速度很慢,需要船工亲自摇橹;这里也没有星星,再有经验的人都无法透过天象预测气候。
这里似乎与世隔绝。无论是白色的海水,还是持续不断的黑色的雨,或者平静到诡异的海面,都不像正常世界。实际上,先前出现的巨型异兽,和活在传说中的鲛人,都给这个副本增加了许多神秘色彩。
按照以前仅有的一次经验,主船本应在无回海边缘停住,派遣一支小型船队进入无回海捕捉鲛人。船队便可以主船为参照物,回到正常海面。
然而现在主船直接进了无回海,都指挥就只能让船队一直朝一个方向行驶,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因为罗盘和一些判断航向的精密仪器都已失效。
船上修葺的材料足够,水师花了好几天功夫,将甲板上的一切尽量复原完整。就是离开无回海后遇到暴风雨,也不会太过担心。
船上的氛围一天比一天压抑。食物和淡水都有限,如果这么长长久久的在无回海飘荡,食物就有可能不够安全返程了。
船上为了仿照现实,是会提供食物的。哪怕玩家们不需要吃喝、不取食物,食物也会根据每个人的平均饭量相应减少。这是无形的倒计时,提示着玩家,副本没有时间限制只是表象。
船员npc从玩家们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处在波折中。鱼人引出鱼人群,鱼人群引出昆山,昆山引出鹏,鹏搅起漩涡将船只送进无回海。几乎没有一刻是平静的。他们因此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终日惶惶不安,加上在通天巨浪中的摔伤撞伤,让他们的状态更差了。
摇橹是很耗费体力的,尤其对船只这种庞然大物来说。他们要不停地轮换,才能保证船只正常运行。先前减员不严重,他们会轻松一些;现在少了几十个船员,他们休息的时间就更少。
有几个玩家很不幸,身份就是最底层的船员。又苦又累的工作让他们难以忍受,就偷偷从工作岗位上溜了。这一翘班,引发了npc的不满,也成为接下来事件的□□。
“打起来的一个是火长一个是舵工。火长说舵工每天不干正事,舵工说火长遇到脏活累活就偷懒。”一个玩家说,“然后火长怪舵工没管理好底下的人,舵工就揭秘说火长时不时就偷偷摸摸去看鲛人。后面你们也知道了。”
这是在二层船舱的一个隐蔽处,部分玩家在一起交流情报。
玩家们点点头,表示了解。
发话的玩家就是一个底层船员,他接触到的事情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要由其他玩家补充。
一个身份是舍人的玩家说:“打架的两个npc被带走之后,被户部郎中说了几句就放过了。过了一阵子陈指挥又把户部郎中训了几句,责怪户部郎中太过于轻拿轻放。”
身份是教谕的玩家补充:“这种小事本不该被陈指挥关注。户部郎中不是刘指挥的人吗?陈指挥可能是来借机找碴的。”
接下来玩家们各自三言两语,把这一桩事的来龙去脉理得清清楚楚。并非是他们谨慎得过了头,相反,每个小细节都可能暗藏杀机。
说完这个话题,玩家们莫名其妙扯到了傅承秋身上。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这几天我基本上看不到他人。”
“呵,他最近一有功夫就往甲子房跑,要不就是去看鲛人。”
“甲子房啊……不是阴阳官的房间吗?”
“就是,他每次的理由都是去打探npc机密……谁知道他是干什么去的?”
“嘶……真的有点恐怖啊,他不会跟滕风一样吧?”
“那也不算太稀奇吧,不管真假,至少npc看起来还是个人样,而且。”说话者挤了挤眼睛,“npc嘛,只要不怕死,每个副本换一个,都没有负担。”
“啧啧啧,人npc一个指头就能秒了他,当真是勇士。就是不知道,他这样抱npc的大腿,npc会不会真的给他好处呢?要是有好处,我也去抱一个啊。”
“你可以去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说话的地方离甲子房有一段距离,但显然玩家们低估了叶衔冬的耳力。叶衔冬将这段八卦一字不漏地听了下来。
傅承秋耳朵没这么好,只隐约听到几个字。他问叶衔冬:“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好处?”
叶衔冬波澜不惊地回答:“抱npc的大腿有没有好处。”
“那也得你给我抱啊。”傅承秋笑着说,“怎么没好处?谁能像我这样跟你说上话?谁能这样天天看着你?”
叶衔冬全当没听见。原因无他,习惯了。
自从傅承秋坦白之后,傅承秋再不掩饰,彻底表现出他油嘴滑舌的个性,每天都要说点骚话。最绝的是,他还能摸出分寸,知道什么程度的骚话不致让叶衔冬反感,什么样的骚话会显得轻浮油腻不真诚。
傅承秋很懂叶衔冬在想什么,主动说:“我不是为了好处才这样的。我就是想接近你,哪怕你天天不搭理我,也不会让我改变想法。”
“那我以后都不搭理你?”
“那我还是会伤心的。”傅承秋夸张地叹了口气,“想走进你心里本来就难如登天,要是你一直不搭理我,我就会撞破南墙,撞得头破血流。”
“撞破南墙?”
“也不会回头。”傅承秋说,“你别劝我放弃了,如果我是鬼,这就是我的执念。”
叶衔冬当然知道执念是什么分量,也就没说什么。何况,这几天好几次劝傅承秋放弃这种不会有结果的追求,傅承秋都始终如一的坚定。
“你不讨厌我,对吧?”傅承秋神情有点委屈。
叶衔冬才不会被这种拙劣的演技骗到,不过他也没必要虚伪以对。他虽然冷心冷清,对人类感情迟钝,但他没必要欺骗自己欺骗别人。
他说:“不讨厌。”
“那我这样会带给你很大压力吗?”
叶衔冬:“没有。”
确实不会感到压力。决定权在他手上,该感到压力的是傅承秋才对。
傅承秋:“会让你反感吗?”
“不会。”叶衔冬心道:只是再也没法用以前那种目光看待傅承秋了。
以前看起来很自然的相处方式,现在变得不太自然;以前没有深想过的举动,现在却证明了别有深意。
“那我就放心了。”傅承秋看着叶衔冬,慢慢地说,“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什么时候猜到的?大概是上次副本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当时找不到原因。而这次副本,傅承秋表现的更加明显。叶衔冬不是傻子,这一次次暗示积累下来,他很难不看出傅承秋对他的示好和亲近。
这种示好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畴,而且傅承秋之前也强调过,并非有求于叶衔冬。那还能有什么原因?当叶衔冬想起黑玫瑰的花语时,他就有所察觉了。
那是在上个副本结束,他回到自己的副本之后。薛灿得知叶衔冬快要离开的消息,特意过来抱怨。
薛灿说:“你怎么突然就要辞职了?好多东西都没处理好呢。你辞职之后谁来接任呢?”
叶衔冬:“这是碧落该关心的问题。”
薛灿:“我听说碧落对洛陶挺满意,可能想培养洛陶。”
叶衔冬“哦”了一声。
薛灿抬眼一看,注意到窗边花瓶里的黑玫瑰:“欸?这是哪里来的花?”
叶衔冬正要把花收起来,薛灿就很感兴趣地问:“这是你自己采的,还是谁送你的?”
叶衔冬:“别人送的。”
薛灿倒吸一口气:“很多鬼给我心爱的蓝女神送过花,他们大多都送的这种,因为它的花语很特别。你知道是什么吗?”
叶衔冬想了想,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一些印象:“知道。”
“温柔真心,独一无二,爱你愿为你付出所有。”薛灿还是说出了这句花语,“哪只鬼敢送你这种东西?我真想去认识一下。”
“没谁。”叶衔冬在短暂的愣神过后避开了这个话题,之后无论薛灿怎么好奇都坚决不提。
在邪神副本收到黑玫瑰的时候,他没往花语这方面想。然而只要一想,很多细节都会纷至沓来。
叶衔冬结束了回忆,问执着望着他的傅承秋:“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傅承秋说,“但我庆幸你提早告诉我结束契约的事,不然我可能还会藏着掖着。”
但这种事是藏不住的,哪怕不提结束契约的事情,叶衔冬也迟早会发现。何况傅承秋的本意并不是想藏起来。
叶衔冬猜测,傅承秋是怕太唐突太直接会吓到他,就想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细水长流的方式,来逐渐改善关系。不过只来得及进行到一半。
叶衔冬错开眼,没有注意傅承秋暗潮汹涌的眼神:“你该走了。”
“不急。”傅承秋身体微微前倾,略带了一些攻击性,“当你得知我对你的心思,却没有直接打死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我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状态真的很差,所以完全不看评论区。我不想坑文,只能这么将就写着。而且最近太忙了,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没有办法调整状态。等这篇文完结,我会好好休息一下,下一篇一定不会辜负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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