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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日头渐盛,言真真蹲在海边,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可她却没有丝毫要返回的意思,仍然在海边徘徊。
刚才的言灵失效了。
老实说,她的能力虽然厉害,却远不算逆天,失败的次数并不少。但失败必然是有前提的。
要么是逻辑链不通顺,要么是前提不成立。
前者好理解,举个例子:冰激凌球掉在了地上,符合逻辑,成立;冰淇淋掉在地上,变成了一朵花,半成立,会变成一朵冰激凌花;冰淇淋掉地上,变成一朵真花,不符合世界观,不成立。
后者就更简单了,所说的必须是客观存在的事物——如果a死了,她就不能说a活着并且在坟头蹦迪。
她刚才所做的言灵里,逻辑链很简单,失败的概率很低,可事实……难道是她眼花了,刚才什么也没有?
没道理啊。
言真真揉了揉眼睛,对自己用异能保养的5.0的视力非常信任。
而且,帆船里遗留的痕迹证明了她的坚持:底部有些许水渍,侧面残留着一些奇怪的绿色粘液,黏着几片鱼鳞一样的东西。
考虑到此时的气温,毫无疑问这里曾有过什么。
她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来回转悠,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
——这个展开是不是很熟悉?放在恐怖片里,就是作死的节奏。
然而,世事的两面性也正在于此。
怂能保命,只要甘于平凡,冒险与死亡相伴,却能成就伟大。
言真真正值青春,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相反,超凡的能力让她拥有了中二的本钱。
逃避可耻但很有用√
作死很莽但绝对爽√√√
言真真没有撤退,继续在太阳下经受暴晒。
五分钟后,命运给了反抗的人该有的反馈。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因为阳光太刺眼,水面的反射也很厉害,纵然言真真竭力眯起了眼睛,也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这场景有点像是流传在网上的尼斯湖水怪的照片,有个黑影浮在水上,但细节看不清。
它有可能是水怪,也可能是小黄鸭。
言真真盯着那边看了会儿,踢掉鞋子,准备走过去看个明白。不过,她也没有鲁莽到底,提前给自己套了个buff。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内,我会变得非常幸运,避过所有危险。”
幸运不需要逻辑,失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赤脚踩着沙子,不快不慢地往海里走了过去。
黑影没动,似乎在注视着她,又似乎只是一只被遗弃的小黄鸭。
水的阻力越来越大,言真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正当她快要看清楚它是什么的时候,一股浪头打来,把它推远了一些。
她追了上去。
脚底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
很遗憾,言真真虽然有异能,但异能为她解决了大部分麻烦,反应和平衡能力便不敢恭维。
她没能站稳,踉跄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背后传来呼啸声。一道黑影嗖一下擦过她身边,直直没入了海面。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秒钟,而言真真低头也不过那么一刹,可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黑影已经不见了。
海面上浮上一根箭矢。
她扭过头,看到海滩上占了个穿白t休闲裤的少年,手里拿了一把复合弓,显然刚才的那支箭就是他射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凌恒冷声问。
言真真歪了歪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玩水。”顿了一下,故意问,“我不可以来这里吗?对不起,我不知道。”
当肇事者主动认错,并且态度还不错的时候,普通人一般都不会太过追究,尤其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然而,凌恒的语气依旧冷漠:“没事不要乱跑。”
“哦。”她折返回来,穿上了鞋子,顺便认真打量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少年。
凑近了看,才发现对方的颜值过于惊艳了:眉是山,眼是水,浓淡相宜,偏生鼻梁又争气,挺拔秀气,一下使得山水画似的五官多了几分立体。
更过分的是皮肤,日照这么猛烈的地方,他的皮肤却白得发光,黑色素好像全都失踪了。
言真真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这般惊艳的美少年,大为震撼,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每一眼都觉得更好看了!
凌恒的目光逼回来。
“你吃饭了吗?”她没有退缩,反而搭话。
凌恒瞅了她一会儿,转头走人,没有一点搭话的意思。
言真真跟上去:“你的箭刚才差点射中了我。”
“所以?”他挑眉。
“你吃饭了吗?”她重复了一遍问题,“我没地方吃饭。”
凌恒皱起眉:“你没饭吃?”
言真真没吭声。
假如冉染此时在场的话,一定会在心里狠狠吐槽一句:果然,要是女主真的柔弱纯洁天真无暇,怎么可能成功上位成豪门夫人?她就是个心机婊,瞧瞧这眼药上得多狠啊。
但言真真全然不这么想。
“不回答”这个回答,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故作委屈,引发某人的联想,然而她觉得,这是善良的沉默而已。
说“是”,多难堪呀。
尤其这还是事实,不是她凭空捏造。
好心肠的她就不捅最后一刀了。
凌恒不知道或者不在乎其中的猫腻,在他看来,用解决吃饭问题,交换方才射出的那一箭的缘由,无疑是划算的,便说:“跟我来。”
言真真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她不在乎凌恒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吗?当然不是,只是追问了也不会有结果,适当的退让却能换来更从容的余地。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拿着弓箭出现在海边,绝非意外。
真有趣,不是吗?
从海边回到别墅,大约花了一刻钟。
凌恒不住在主楼,另居在东边的一栋别墅,离海边和后山很近,十分清幽。
比起主楼的华美精致,这里却是典型的地中海风格,白色的鹅卵石的小径蜿蜒,浅蓝色的别墅满是大海的元素。
言真真不懂建筑,但蓝白色块的铺陈,显然更符合少女的审美。
走进屋里,里面的家具多了一些温暖的黄色,土黄色的布艺沙发一看就很软,原木的衣架看起来简约漂亮,珊瑚、贝壳和动物标本作为装饰点缀在各个角落,充满了清新的自然气息。
凌恒把复合弓挂在墙上,顺手拿起玄关柜上的电话,拨通了厨房的内线:“送午饭过来,两份。”
言真真盯着桌角毛茸茸的兔子,它看起来憨态可掬,半蹲的身体似乎随时准备逃跑:“这是真的吗?”
他不理人,自顾自换了鞋,走进厨房。
言真真自己翻了双拖鞋出来,跟进去:“有冰激凌吗?”
凌恒拿着杯冰水,略感诧异地看着她。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是他不够凶吗?(▼ヘ▼#)
“我叫言真真。”她对什么都很好奇,连厨房里挂着的贝壳风铃也要看上好一会儿,“你叫凌恒,是凌家的第二个孩子,对不对?”
凌恒无动于衷:“湘姨告诉你的?”
“我妈是好人,嘴巴很严,很少和我说你们家的事。”言真真负手而立,“不过你们家人不多,不用猜都知道。”
他放下杯子,从冰箱里拿了两个甜筒出来,递给她一个。
“谢谢。”言真真又累又热,等不及吃饭,三下五除二剥了包装,一口就是小半个冰激凌球。
冰凉的奶油下肚,她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事实上,我以前很讨厌你。我一年只能见我妈一次,她几乎都在照顾你了。”
凌恒说:“这是她的工作。”
“是的,工作,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只是借口。”言真真咬着蛋筒外层的巧克力脆皮,“不过,我现在原谅你了,也原谅她了。”
这么漂亮的人,换她也会偏心的。
凌恒拧起眉头,感觉古怪。
言真真好心地解释:“我以前怀疑过,我不是妈妈亲生的,你才是,她把我们掉包了。”
凌恒:“……”
“我也怀疑过,我的生父会不会是凌先生,但你和我没有遗传方面的相似,看来也不是。”她继续爆料。
凌恒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面无表情地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言真真耸了耸肩:“假如你和我一样,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任何消息,也会往这最合理的地方猜的。”
“这并不合理。”说来奇怪,对于这么冒犯父母的说法,凌恒居然没表示出太多的愤怒,更多的是冷漠。
言真真没有和他争辩:“无所谓了,既然这两个猜测都不成立,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利害关系,可以交个朋友。”
凌恒嗤笑:“我没打算和你交朋友。”他甚至加重了语气,“你配吗?”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她晃了晃手里的冰激凌蛋筒,“虽然你看起来很凶,但行动没有说服力,何况,我很确定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幸运buff有十五分钟,如果避开那支箭是幸运,那么凌恒就是怀有恶意的,接下来她应该会离他远远的。
但现实却是,在幸运光环内,他们有了进一步接触。
所以推论可得,凌恒的出现才是幸运。
比起片面的冷言恶语,言真真更相信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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