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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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已散，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再次洒落下来。

太宰治倚在窗边，垂首透过格窗看着千山飞鸟走出老旧的办公楼，一捧金色的阳光倾泻在他鸦羽般的黑发上，随着少年回头又流淌到脸庞。

四目相对，隔着遥远的距离，太宰治看到千山飞鸟对他笑了笑，白皙的侧脸在阳光中有一种剔透的半透明感，翠绿的眼眸温暖又安静，黑色的车辆停在路边，车上下来的人弯腰打开车门，千山飞鸟坐了进去。

“横滨最近多了不少奇怪的人。”太宰治转身靠坐在窗沿上，“又要忙起来了啊。”

“忙？”国木田独步一声冷笑，脑门蹦出青筋，“太宰，希望你能认清自己，你跟‘忙’这个字是毫无关联的！”国木田手里的钢笔都快要被捏断了，“如果你真的想体验一下什么叫忙，就立刻来跟我查资料啊！”

国木田一拳捶在厚厚的资料堆上，被腾空而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了两声，“据说横滨四年前曾经出现过相似的异能力，受到这种异能攻击后会迅速老化。我从异能特务科借来了相关资料，希望能找到线索。”

“异能特务科啊，”太宰治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他们的头，”他摸着下巴说，“是个死板的男人，居然会允许你将资料带回来。”

“毕竟这次案件的委托人比较特殊啊，”国木田独步拿过一本厚厚的资料开始翻看，“老化异能受害者目前已经增加到五十九例了，你的人间失格对他们无效，只有尽快抓回逃走的罪犯，才能阻止受害人继续增加。”

“这种异能也太可怕了，”谷崎直美紧紧抱着谷崎润一郎的胳膊打了个哆嗦，“我好害怕啊！”她贴在兄长胳膊上蹭着，“犯人刚刚就在侦探社不远处吧？社长带着乱步先生下去了也没抓住，万一我遇上了怎么办？！要是变成老婆婆怎么办？哥哥大人会抛弃我吗？”

“当然不会，”谷崎润一郎安慰着妹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直美遇到危险的。”

“所以润一郎你也来帮忙！”国木田独步把厚厚一册资料放到了谷崎润一郎眼前，“早点把犯人抓住就没事了。”这种时候国木田独步都要烦恼侦探社人手不足。“乱步先生有什么线索吗？”

江户川乱步脚尖点了一下地板，转椅轻飘飘的换了一个方向背对国木田独步，晃动着足尖，“这种无聊的事我没有兴趣。”随手拿过桌上的漫画翻看起来。

侦探社的门再次被推开，社长福泽谕吉与医生与谢野晶子走了进来。

“有什么收获吗？与谢野医生。”谷崎直美给福泽谕吉端上了茶。

与谢野晶子将手里的黑提箱放好，淡淡瞟了靠在沙发上端着半杯茶的太宰治一眼。“早该知道的，连太宰的人间失格都无效。”

太宰治扬起一个笑容，“怎么会，与谢野医生的异能那么厉害。”

“没有用，”与谢野晶子冷哼一声，“那些中了老化异能的人，属于身体自然老化后衰竭死亡，我的异能对他们毫无用处。”

“就像身上的时间被抽走了。”谷崎润一郎重播了一次监控拍到的画面，电车中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突然倒下，短短几秒的时间里身体萎缩，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四年前横滨黑暗中短暂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异能据说是吸收别人的生命力强化自己，被他吸收走生命力的人都会迅速老化。”谷崎润一郎抄起一本资料，“传闻中隶属于港口黑手党，不过没有确凿证据证明，相关传闻也很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存在。”

“吸收生命力啊，”太宰治撑着下巴表情玩味，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是不是有点熟悉的感觉？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把头埋在漫画里，对太宰治的话充耳不闻。

“连城三彦？”与谢野晶子眉头一挑。

“连城三彦？连环绑架杀人案？”国木田独步眉头紧皱，脑中灵光一闪：“吸收女性生命力凝聚成的花蜜？”

“太宰，你的意思是这些突然老化的人也像被绑架杀害的女性一样，被吸收走了生命力？”与谢野晶子回忆着不久前她亲自检查过的绑架案受害者尸体，脸色有些发白。

“很像，不是吗？”太宰治随手翻着国木田独步抱回来的资料，“不，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种进化。”

“连城三彦杀害被害人的手段十分残忍，冬木解救出来的女性在叙述他杀人的时候却用了很微妙的词语。痛苦，不忍，难过，这些本该出现在受害人身上的形容被用在杀人凶手身上。”太宰治笑笑，“她们对连城三彦的憎恨恐惧是真实的，这样形容他的被害人也不止一人，只能说明，连城三彦在杀人的时候的确是痛苦不忍的。”

“这样不是很矛盾吗？”谷崎润一郎不解，“人都已经被他杀了啊。”

“我想连城三彦痛苦的不是杀人，而是杀人的方式。”与谢野晶子沉声说。

【抱歉，这么早就遇见了你。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的话，就不会让你这么痛苦了。】

国木田独步喃喃重复着案情调查报告中提到的一句话，是连城三彦在冬木市杀死第一个受害人的时候所说的话。

“再多一点时间……是不是连城三彦的异能就能进化到不需要放干全身的鲜血这种方式就能吸取人的生命力了呢？”谷崎润一郎搓了搓手臂，肌肤上跳出了一粒粒小疙瘩，一股寒气从心底涌上来。

连绑架这个步骤都干净利落的省略了，混在人群中发动异能吸收生命力后立刻离开，哪怕是乱步先生，也不可能轻松抓到犯人。

“也就是说，老化案件的犯人很有可能是连城三彦绑架案的相关者。”

“对了！乱步先生说过，连城三彦两个月之前是无异能者，难道……”谷崎直美紧紧抓住了谷崎润一郎的袖子。

“乱步，”福泽谕吉抬眼看向从头到尾低着头看漫画的江户川乱步。“怎么回事？”

“无聊的事我才不要管。”江户川乱步孩子气趴在桌子上。

“乱步。”福泽谕吉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江户川乱步安静了一会，合上了手里的漫画，“犯人不止一个，这个委托是个陷阱，不掐断根源就无法阻止老化异能的泛滥，而委托人只想我们抓住犯人，不想我们触碰到根源。”

国木田独步微微瞪大了眼睛。

“所以我才不想接这种委托啊，”江户川乱步不高兴的嘟囔着，“麻烦死了。”

“不管如何，守护横滨的和平是侦探社的使命，”福泽谕吉站得笔直，“我命令，去把犯人找出来。”

“是！”侦探社众人齐声回答。

“我出去调查一下。”太宰治起身，“说不定会碰到犯人呢。”

“喂，太宰，你要把资料带到哪去？那是异能特务科的珍贵资料，要完好无损归还的，你的《完全自杀手册》在这里。”国木田独步看太宰治随手把一册资料卷起塞进外套口袋里，火气直冒，这可是以他的名义借出来的！

“啊，拿错了，”走到门口的太宰治懒懒的说，“放心国木田君，我会完好还回来的。自杀手册就当做抵押先放在你那里好了。”

“喂！太宰！回来先制定计划啊！”国木田冲着太宰治的后脑勺怒吼，“给我稍微有点组织性啊！”

“算了算了，”谷崎润一郎干笑着说，“太宰先生喜欢独自行动，不过总是会带回好消息，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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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同意。”田姬美丽的脸蒙了一层黑色，她头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连城三彦的花蜜蕴含的能量对你来说简直微乎其微，绝对撑不住你大范围使用能力。”

千山飞鸟穿了一身石青色的浴衣，赤足站在窗口远眺，夜晚的横滨流光溢彩，车灯汇聚成流动的光带，港口隐隐传来船鸣。

“间桐慎二不值得你这么做。”

千山飞鸟拨弄着立在窗边的绿植，修剪整齐的绿植在他轻柔的抚弄下瞬间蹿高了一大截，柔嫩新绿的枝条留恋的缠在他莹白的腕间，“间桐慎二？”他勾勾嘴角，“你在说什么呢，田姬。”

“我是为了我自己。”

田姬粗暴的把缠在千山飞鸟手腕上的绿藤扯了下来，连同花盆一起抱到了离千山飞鸟最远的角落。

“为什么？”

“为了找到我的【根】。”

“流落在横滨的【根】上次不是已经收回了吗？连同飘散在擂钵街的能量。”

“连城三彦是在横滨得到【根】的。”千山飞鸟垂下眼眸，指尖轻触微凉的玻璃，“他得到【根】并不是偶然。可惜我早一步把【根】从他身体里取走，最后没能找出给了他【根】的人。”

“这个我知道，我不是亲自来横滨了吗？这件事我会调查，如果横滨还有没回收的【根】我一定会找到，总之你不能在动用能力了。”田姬斩钉截铁的拒绝。

千山飞鸟浅笑，抬眸温温看了田姬一眼。

田姬要冲出口的话在舌尖上滚了一滚，连同一口气一并咽了回去，拧着眉头满脸不赞同，却也不再开口阻止。

“放心，我有分寸。”千山飞鸟安抚的朝田姬笑笑，“你去调查翻倒屋，查一下之前的两个月从他手里买走了翻倒屋异能的人。连城三彦在横滨的据点是废弃工厂，隐蔽性很差。来到冬木就有了翻倒屋，一定有人在帮他。”

“我知道了。”田姬应下，“需要叫卫宫切嗣来横滨吗？毕竟他是【木心】，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能及时为你补充能量。”

“不必，”千山飞鸟舔舔下唇，注视着窗外的黑暗，“横滨的黑暗里，有足够的养分。这真是个美好的城市，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