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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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边闵跳下栏杆，拿着盒子，“踹我之前，我得把这个给你。”

熟悉的盒子，烫金英文被阳台上的灯映得发亮。

“你翻上来，就为了给我这个？”顾择西眼里有难以置信。

林边闵点头，“对啊，不然为了什么？”

不然为了什么？

顾择西没伸手接，重新咬上滤嘴，撑着栏杆点燃烟，一低头就看见了在草坪上欲哭无泪的阿彬。

“你家经纪人，”白烟腾起，林边闵觉得吸进鼻子里的烟味怪异，顺着顾择西看的方向看向阿彬，“也不容易，再逼走了，就难找一个这么好的了。”

顾择西离他近，他能感觉到薄薄衣料下蒸腾的热气。

“我知道，”他说。

顾择西轻点头，看起来漫不经心，却极其不信任地轻挑着眉尾，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林边闵，问：“都说你转性了，我是不是那天把你打出毛病了？”

林边闵一愣，不过反应快：“哪能啊？是我成长了。”

他说得坚定，眼神也坚定，却让顾择西笑了，烟火抖进空易拉罐里，啧了一下：“从你嘴里说出‘成长’两个字，比我听见你试镜通过还震惊。”

“再震惊我也通过了，”林边闵一句话也不让，“成长有什么奇怪的？”

顾择西用牙咬住滤嘴，不打算再说话了。

林边闵非要让人家开口：“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看你微博动态，还有听温姐她们说，你喜欢吃这种巧克力，我就……”

他突然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看见顾择西的眼神在一点一点变得冰冷，他知道这是顾择西生气的前兆。

顾择西的语气果然又变得暗藏刀锋：“哪一条啊？”

“就……”林边闵支支吾吾，顾择西虽然没有很激动，但他觉得有点吓人，“就你年初的……那条。”

自古有句话：伴君如伴虎，若不是穿来这里，林边闵倒是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和蔼的君王，和顾择西面对面，他突然体会到了朝臣对父皇是的情形。

不不不，他在心里将这点感觉掐掉，他想，顾择西只是脾气不好，是阿彬他们口里所说的“职业压力”和“长期矛盾”造成的。

只要自己不惹他不开心，他很温和的，对所有人都很好。

顾择西思考了一下，扭头不看他：“我知道了，别瞎看我的动态。”

诡异的沉默开始蔓延，林边闵无声无息地靠近了一点顾择西，但被发现了，顾择西的肩膀轻轻往边上移开一点，但手臂没动，侧着脸看着他。

“那我不瞎看，”林边闵眼睛亮，“我光明正大地看，你给我个机会。”

顾择西摁灭烟头，假装不明白，扯了一下嘴角：“给你什么机会？”

林边闵：“我关注你的机会。”

这一瞬间，顾择西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易拉罐被他不小心碰到楼底，阿彬恨不得立马爬水管：“怎么了怎么了？顾影帝，是不是边边又说了不好的话？你别理他，你俩别打，别打啊！”

林边闵偏了偏头：“现在不给也没关系，我过几天再要一要。”

“你是不是真的……”顾择西指了指自己脑袋，“你和我打完那一架，还出去和别人打过架吗？”

林边闵：……

搞半天他还是以为自己脑子坏了。

他摇头：“没有啊。”

顾择西“噢——”了一下，还要说什么，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原来这里都能听见这么大声的敲门声，”林边闵的注意力被转移，低声，又一愣，“你故意不给我开门的？”

顾择西耸肩：“很奇怪？你快走吧，再不走，你经纪人真得爬上来把你拽回去了。”

林边闵眼神热切，不放弃地塞巧克力，顾择西拿着，走到玻璃门口，叹了口气：“你关注我吧，但我不一定会回关。”

说完就关上了门，还把窗帘给拉得严严实实的。

来找他的是乔澜，关上门就说了“快递”两个字，显然，顾择西不喜欢人背着他打听他的事，他蹬着栏杆，轻轻地踩了几下排水管，落在阿彬身边。

阿彬手里还拿着那个空易拉罐，手抖。

林边闵心情大好，回房间就让阿彬把顾择西关注上。

关注一个人只需要一秒，但阿彬感觉自己在刀山火海走了一遭。

前方是林边闵轻飘飘的话和看着喜滋滋的样子，后方是无尽洪流，这个举动要是做了，他能保证，不出半小时，他的手机得爆炸。

先安排公关吧……这大半夜的，他仰头望月，真是漆黑的夜，漆黑的未来。

这一切都是在林边闵洗澡的时候悄然发生，裹上浴袍，他只关心剧组群里说的，拍摄日程做了改变，顾择西临时有事，他的戏往后推了三天。

微博里乱成了一团，他却看着窗外思索：乔澜找顾择西之前还没事的，难道是因为快递？

啧，他揉了揉山根，不会书里的内容又变了吧？

他微微皱了皱眉，想看一下书的内容。

……书呢？

林边闵忽然觉得自己哪里都不舒服了，脑子里的书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的双眼失去高光。

怎么？不按着书走，还收回剧本知情权了吗？

*

天气不太好，闷热得几乎让人喘不上气。

林边闵抓着小风扇，怏怏地看着在片场来回穿梭的人，看不见书，也看不见顾择西，情绪低得不像话。

顾择西昨晚上就坐飞机走了，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而且刚才问阿彬要手机，除了看见@自己没好话的人，他还看见，那条有关巧克力的动态，没有了。

温纾雅凑上来问他：“顾影帝不喜欢巧克力吗？怎么动态都删了？”

林边闵低落：“不知道。”

阿彬在边上小心戒备，按照以往，林边闵是该骂人了，小少爷这么放低姿态送温暖，现在贴冷脸不说，还一副被遛了的姿态。

骂着骂着可能要找人理论了，论着论着得动手。

还好当事人现在不在。

“温姐，顾影帝收了巧克力了，”林边闵直起身子，“关注也是他说的，能关。”

“这……”温纾雅搞不明白了，“按照顾影帝的性子，能关不会是这样的啊……”

“他没说别的？”温纾雅倒吸了口凉气。

“没说了，”林边闵咬了咬牙，又问，“会不会是……因为我和他关系不好，他故意的？”

温纾雅立马否定：“不可能！顾影帝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林边闵：……

温纾雅情绪太激动，发现自己失态，她赶紧摆手：“边边我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也相信顾择西不是小气，但……回关不回关的，他不在意，这么凑巧地删那条动态，他心里愈发不舒坦。

乔澜正在和梁卫说话，梁卫像是一直在拉着乔澜询问什么，乔澜只顾着摇头，又被陈导叫着说话。

“奇怪了，”阿彬在边上嘟囔，“顾影帝一个人回去的？乔澜姐不跟着他？”

温纾雅也奇怪：“对呀，现在还拍着戏呢……”

林边闵咬了咬牙，将顾择西的主页点开又退出，退出又点开，琢磨了半天，又挑出了梁卫，毫不犹豫地关注了梁卫。

阿彬都来不及拦，叹气：“边边你现在很不理智。”

说完就又含泪跑边上叫人处理了。

温纾雅也咽了一口口水，看着他，还没开口，就听见梁卫在不远处嚎了一嗓子，他怒气冲冲，奔着来的：“啊啊啊，你干什么啊！快取消快取消！”

林边闵瞟了一眼，自己的消息几乎瞬间又累了起来，梁卫的手机也叮叮咚咚乱响，摇头：“我想问问你。”

“问什么？”梁卫想骂人，“问什么你好好问，玩这些干嘛？”

“我现在取消关注，”林边闵懒懒散散的，手指在取消键上晃了一下，眸光狡黠，“看这样子，取消了，更会有人讨论吧？”

梁卫：……

“你是个流氓吧？”梁卫泄了气，一屁股坐到他身边，“说吧，你要作什么妖？”

“不是妖，”林边闵笑得眼眸弯弯：“就问问，顾影帝什么时候回剧组。”

“我凭什么告诉你？”梁卫翻了个白眼。

“我再给你买零食。”林边闵笑嘻嘻的。

“……”梁卫清了一下嗓子，突然教育他，“林边闵，你别以为你有钱就能为所欲为，西哥的去向，别指望我告诉你！”

林边闵点头：“看来是不到位。”

“你你你……”梁卫急得脖子红，“钱能买来一切吗？零食就能收买我吗？不能，林边闵，你最好消停一下……”

“你告诉我，我就消停。”林边闵淡定地说。

梁卫：……

你什么时候学会顺着人说话，还能让人无话可说的？

*

顾择西是下午三点下的飞机，戴着口罩，没有行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乘电梯的时候顿了一下脚。

在他身后几米的柱子后有一个人，他在飞机上发现的，一直看他，现在一直跟在他身后。

熟悉的烦躁闷在心里。

机场里的人大都行色匆匆，虽然害怕被人认出来，但他还是挤进匆忙拥挤的人群里，因为比起被发现，他更担心被身后的人一路跟着。

乔澜老早就给他发了消息，在路上堵住了，他又看了看身后，回消息：

我在机场航站楼外的大十字路口等你。

身后的人被他一看，倒也不避着，也在人群里和他相望，欲抬脚走到他面前。

顾择西往后走了两步，摇了摇头，很明显的拒绝姿态，让那人也瞬间顿住了脚。

“我看你不从正面出来，”脑袋顶上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是上扬着的，是不会引起周围人注意的音量，顾择西的肩膀被人拍住，“怎么走这边啊？梁卫说这边人的太多了，你不怕被认出来？”

梁卫在林边闵身边点头：“是啊西哥，乔姐还没到吗？”

周围的声音都不太清晰，顾择西转身，微微扬起头，正对上林边闵黑色口罩上的眼，身后又走过一群人群，在他耳朵里，却一点也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