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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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怎么了？”阿彬在自己房间的阳台担心林边闵,雨已经小了一点了，但那条询问二世祖是否需要去接他的消息一直没得到回复。等到都过了十点，阿彬终于看见两人出现在酒店正门口。

和他一同下楼的还有一脸焦急的乔澜。

两人虽然打了伞,但在急促的雨里,鞋子裤子湿完,连衣服也湿了一半,发梢有几股粘在一起。

乔澜也皱着眉头：“出事了吗？”

天知道这俩经纪人有多不放心他俩的关系。

顾择西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什么，身上有点发抖,苍白着脸。

林边闵脸色也不好，阿彬刚想问，抬头看着他绷紧的唇线,仿佛被扼住了喉咙，林边闵浑身透着湿气,异常的冷，异常的陌生。

双手揣在兜里，看出了阿彬的异样，偏头问：“怎么了？”

阿彬：……

是你怎么了才对吧？

电梯门打开,沈月炀在电梯里还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比落汤鸡好了那么一点的两人,打了声招呼,悠悠闲闲路过，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

空间一被压缩，气氛就异常紧绷，还是林边闵捏着拳清了一下嗓子，说：“等会来我房间吧。”

阿彬下意识“嗯”了一下，同时听见顾择西说了一声“好”。

阿彬：？

他和顾影帝面面相觑,顾择西平复了一下，也看了一下自己的经纪人，不知道是不是阿彬的错觉，他觉得现在的顾择西，像一个脆弱易碎的瓷瓶。

“一起吧，我洗个澡，乔姐和阿彬也一起吧。”

林边闵“嗯”了一声，完全无异议。

两人各自回房间洗澡，乔澜和阿彬不放心回房间，凑在阿彬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乔澜：“看样子没有吵架啊，怎么了？这么严肃。”

阿彬给他倒了杯水，自己也喝了口水平复情绪：“我感觉是大事，我们家边边从来没这样子过，我在楼下以为他被什么附身了。”

乔澜低喃：“我也没见过顾择西这样……”

“他俩有事，”乔澜攥着杯子，“这段时间太反常了，以前顾择西就有不给我说事的前科，自从你们林边闵和他走近了，更反常了。”

阿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从进了剧组，林边闵可不是什么也不给他说吗？

两人在搞什么？

他们沉默了一瞬，都突然扭头，对视了好半天，同时开口：“不——是——吧——？”

之前全剧组都在私下传顾择西得整死二世祖，二世祖也是要整死顾择西。梁卫是明晃晃先招的，林边闵那笑脸腹不知道怎么黑的样子，更是要先由着人乱来再等杀青算总账的。

乔澜都做好了一切公关，连大老板那边都报了备，时刻关注林边闵那边的动向。

亏了沈月炀，举例条条，愣是把两人已经搞一起的传言越说越真，偏偏两位当事人像是隔离世人了一样，什么也不说，问都问不出来。

阿彬看了一眼门口：“乔姐，给你交个心，我也不知道边边怎么想的，但是的确没私下表示要整顾影帝的，要他俩在一起了……我还真没心理预设。”

乔澜也抿了抿唇：“那我也交个心，小西也……不是边边拿到男装代言吗？梁卫给消息说的时候，我保证小西是没有半点不悦的……我也没心理预设。”

“说来，”阿彬嘶了一口气，“他们仨那天出去吃饭啊，看起来也不是假意的啊……”

乔澜点头，看了一眼手机，“看看他俩要说什么吧，过后我去问问梁卫的经纪人。”

阿彬只能点头。

*

林边闵洗完澡，先没急着叫阿彬，看鲁比尔的消息，翻出原主的电脑，回忆着顾择西以前的操作，点开了那个链接。

鲁比尔：

那个叫魏洪的金主，是《浮城记》投资方之一！

挺有钱的，我是说那片子原本那么烂，怎么还有人投钱，还拍得那么认真，认真到顾择西能成影帝。

宣传也花了心思的。

当然顾择西的演技好，真的盘活了那个剧，但边边，你一定不要被迷惑了，他不是小白花，什么不畏强权，假的！

林边闵深吸了一口气，回：

去查这个魏洪怎么有钱的？是个什么人。

鲁比尔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正要打字，就看见这二世祖又来了一串消息：

算了，你先别管了，我先自己看看这个人。

他再一次点开自己舅舅的对话框，在心里发誓，这次拍摄结束，一定要好好跟着这个干舅舅或者自己爸爸，认识认识周围的人。

顾择西那一瞬间的茫然做不了假，自己都没注意到调高的音量满是不可思议，听到魏洪这个名字，更是连记忆都模糊。

要这么久真是装出的敬业人设，的确不负“影帝”的名了，而且他要是有金主，自己爸爸那样，不可能就在省医院，使用的医疗都是常规的。

他揉了揉眉，顾择西问他洗好没有，才让双方经纪人坐一起。

顾择西说了自己妹妹的事，乔澜当场就生气了，抓着手机情绪激动，“你怎么不告诉我？所以你在剧组请的这两次假，根本不是因为你爸爸的病情，是因为你妹妹？”

顾择西微微低了低头，眼眶有点红，压着情绪点头。

“小西，你是觉得我作为你的经纪人，”乔澜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是护不住你吗？”

她一直把顾择西当弟弟看，她清楚圈里密密麻麻的关系，能在力量悬殊的勾当里脱身不是没有原因的，要不是乔澜成为他的经纪人，他早不知道以什么姿态滚蛋了。

顾择西颤了颤唇：“不是……”

阿彬在边上干着急，忍不住出声：“妹妹目前人身是安全的吧？先别怪顾影帝了……”

“对，”林边闵叹了口气，“妹妹的事，后来说，先把这个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金主弄明白，这事鲁比尔能知道，那就是已经有人开始做文章了。”

乔澜稳了稳心态，看电脑上的资料，做了多年经纪人，她很快把情绪先压住。

“对，他是那部剧的投资方之一，杀青宴他也来了的，给你敬过酒。”乔澜看着顾择西说。

顾择西愣：“我怎么不知道？”

“你喝醉了，”乔澜叹了口气，“当时所有人编着话灌你，我在边上劝不住，还给梁卫打了电话，他们有意灌你的，不演出戏不可能走得了。他来得晚，敬你的时候你都快不认识人了。”

林边闵在一边听着，抱着手臂的手慢慢收紧，一股酸楚泛起，闷得他难受。

顾择西微微眯了眯眼，看着电脑上的照片，还是想不太起来人。

乔澜双眼瞪了瞪，轻轻地“啊——”了一下，说：“这么说起来，我记起来了，那晚上，他是想带你走的。”

顾择西和林边闵同时浑身一凛。

“我当时就觉得他说话不对，要表扬你演技好，拍出来的东西能得奖，那时候还太早了，但他一直夸，非要看见你笑颜了，问你还愿不愿意再拍，”乔澜突然有点后怕，“当时喝醉的人不少，太乱了，我也没细想，我看你要点头，梁卫突然来了，还起了冲突。”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顾择西看了一眼林边闵，话似乎都在抖：“后来呢……我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后来我和梁卫就把你带走了，”乔澜努力回忆，“梁卫……好像说了几句重话还是什么……”

林边闵突然敲了敲桌子，“要出事。”

“……”

这一晚窗外连蝉鸣都没有，雨停下来，提起来的心停不了。

梁卫被叫起来，面对着一堆事情全是茫然，连梁卫的经纪人都带着错愕，那件事她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去帮顾影帝解围了。

没想到这个围着还有这样的后续。

“有多久了？”梁卫拧眉，“一年多一点？绝对有人故意的，埋这么长的线！”

乔澜揉着太阳穴，阿彬在边上尽力了解事件，推一切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林边闵撑着阳台的栏杆，现在发生的事和那本书的情节完全脱轨，陌生的人物一茬接一茬，但他心里有股强烈的想法。

再怎么脱轨，他都不可能在这些事件里脱身，同样，出现的人，不会无关紧要。无论再混乱，稍微不慎，这剧情还是会往最后的那个点走的。

余光里，顾择西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在他手边放了一杯温水。

他又开始抽烟，抽了半截才开口：“也许我知道是谁。”

林边闵转身，跟着顾择西一起，后腰靠着栏杆，看着在屋子里时而皱眉时而愤怒惊诧的四人，磨了磨后槽牙：“陆林洱？”

顾择西眼底有挣扎，但还是轻轻点了头。

“但这种猜想很突然，很离谱。”林边闵还是没把话说满。

“我知道，”顾择西抹了一把脸，拧眉，“我从来没有和他有过合作和圈内事业的交际，但他这个人的感觉……就让我不想接近，要真是他，除了因为我拒绝他，我想不出还为了什么。”

林边闵没说话，他也奇怪，甚至推敲不开。

“妹妹呢？”林边闵说得很轻。

顾择西突然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林边闵，脸色灰白，但还是强行镇定：“我妹妹的事情要是他干的，这比他对我动手还不清楚为什么。”

林边闵也拧眉，“挑拨我俩的关系？”

这个倒是可能，因为自己妹妹这事，顾择西的确把他恨得死死的，但……

“他追你，”林边闵被搅得都笑了，否认自己的话，“我俩当时本来就闹得沸沸扬扬的，还需要用伤害你妹妹的方法挑拨？”

“……”

几个人头都大了。

“都联系好。”乔澜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最后几个人也只能丧着脸，回各自房间睡觉，阿彬拍了拍胸脯，“先别急，都注意着，实在不行我们压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度自信了，转头看了一眼林边闵，虚虚的问：“是不是边边？”

林边闵挑了挑眉：“持续自信啊，”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顾择西，“压。”

看着他们离开，顾择西走在最后，却没急着迈出去，握着门把手，将大开的门挤成一条细缝，叫他：“林边闵。”

林边闵一边肩膀靠在墙上，“嗯？”

“等拍完戏，”顾择西往后靠了靠，背贴着门，呼吸急促了几分，看着顾择西的眼睛，“一起去看看我妹妹吧？”

林边闵嘴角勾得深，眉眼弯了弯，那股压迫人的气息终于淡去，点了一下头：“如果可以，我还想见一见你爸爸。”

顾择西眼眶又泛起一层红，乱起来的呼吸险些压不住，但还是在脸上挤出笑，声音有点哑：“好。”

林边闵轻轻摇了摇头，直了身，抬手按住顾择西的唇角，颤抖的触感清晰，顾影帝错愕的表情也清晰。

“顾影帝，”林边闵说，“下了戏，就放松，事情一步一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