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那抹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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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林边闵从杀青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叶研每天都很快乐，每天早上都早起，一起吃早饭,都能和自己丈夫同进同出去公司了。

林边闵想着自己就算回公寓也是一个人,总是下意识想到看似人多却空荡寂寥的皇城,更何况那家里真的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叫人收拾干净后也没急着去。

等到周末,确定魏洪暂时没有异样,他看了两篇微博超话里新出的同人文——虽然自己取消了那位太太的关注，但还是每次都要点进去看看。

他又搜罗了好几个,所有人都在狂欢，没有一个不让他遗憾。

鲁比尔给他发了快出门的消息，他拿起外套往楼下走,叶研赶紧拽住他看，嘴里不放心：“今天风大,你穿这样不冷吗？不要去飙车啊，你爸要是知道了，回来又要挨打。”

林边闵心说现在他车都不会开，还飙车。

叶研确定他条纹衬衣里面的黑色打底衣挺厚实的,才放心，犹犹豫豫让他晚上早点回来,不要喝太多酒。

他都答应着,鲁比尔在自己车上吹了声口哨：“哟，大少爷，现在不耍秋风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还穿秋裤了。”

“一边去！”他拍掉鲁比尔要上来的手。

他以为鲁比尔的声音已经够让他觉得是只叽叽喳喳的鸟了，没想到现在一看，那翻着亮片的衬衣和贴着亮片的黑皮裤，让他感觉这是只金凤凰。

而且说是为了过年喜庆,还去烫了个花花绿绿的头。

相较之下，江淮北和宋凌就好多了，江淮北顶多是耳朵上打了一排耳钉……宋凌顶多是半边脖子纹了个身……

他装模作样地坐在一边，扭着脑袋想了一下原主身上是不是有自己没有发觉的东西。

对于这群朋友，他已经反复做过心理建设，以及许多天的观察，但同在一辆车里，他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没有和顾择西相处起来自在。

鲁比尔边开车边问：“边边你现在不讨厌斐拉家的菜了？以前不是说那菜你吃了犯恶心吗？”

林边闵看着车窗外：“我去检查一下他家的菜有没有改进。”

三个人：……

你皇帝出巡巡查民生啊？

斐拉家的菜的确不怎么样，但它所在的地方高，一家餐厅在32层，能看城市还能看不远处的海，不少年轻人青睐之地，当然，这样的环境，求个婚表个白什么的也十分合适。

到了地方，林边闵第一眼就看见坐在靠邻海窗户的两人——顾择西和陆林洱。

“我说呢，”鲁比尔也看见了，踏进门就声音不小，一肘子打林边闵身上，笑，“难怪你要来，诶——顾影帝对面那人是谁呀？”

这个问题十分不诚恳，带着刺。

宋凌倒是真的有点惊讶：“陆林洱啊，他追星成功了？”

江淮北：“有可能。”

顾择西正好往他们这边看，四个人大摇大摆，颇有这里是他们家后食堂的味道。

陆林洱看见林边闵的时候，眼神和表情都变了变，不过很好地控制住了，还覆上了一层虚假的微笑，问：“择西哥，要不要换一家店？”

出于怀疑，也有那本书的原因，林边闵对陆林洱的敌视都在面上了，就算这位主唱不是伤害顾阮阮的人，那现在也是他情敌了。

他走到顾择西身边，靠近，躬身，在他耳边轻声，恰到好处地能让陆林洱也听见，笑出一口白牙：“顾影帝，真浪漫，哈——”

顾择西瞪了瞪眼睛，往后退了半步，扯了一下嘴角：“是啊，真浪漫。”

四个纨绔在隔壁的大桌上一一落座，顾择西收回目光，对上陆林洱的眼，陆林洱的眼身边得很复杂，冷森森的，但还是带着微笑：“择西哥你好像变了。”

顾择西拿着筷子的手轻颤了一下。

魏洪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参考价值，一推出阮阮出事一周后包了他，他就认定了陆林洱不可能与此无关，因为陆林洱当时告诉他，他认识《浮城记》的导演，有门路避开林边闵，安生演完电影。

现在再想起这门路，他相信陆林洱和魏洪绝对有关系。

但找不到证据。

顾择西突然觉得的恶心，嘴角却是慢慢上扬起来，问：“怎么变了？”

陆林洱越过顾择西的肩膀，表情有一瞬间的受伤味道，钢刀直接戳进牛排中间，但还是保持着礼貌的仪表，最后叹了口气：“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你爱上你的死对头了吗？”

顾择西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那仿佛是不见底的黑洞，带着让他脊背发凉的粘液。

身后的欢声笑语让他头脑发晕，桌上的牛排变得腥臭难闻。

他站起来，往洗手间走。

鲁比尔直了直脖子：“怎么了这是？这么不待见我们？”

林边闵把菜单推到江淮北手边，倒没有看顾择西，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视角下，瞪了一眼陆林洱。

陆林洱还对他笑。

“嘶，”他觉得有点牙疼，摸了摸下巴，“陆林洱这人……”

宋凌闻言扭头，也看了一眼陆林洱：“他人怎么了？”

“没有，”林边闵笑了一下，“没什么，有点倒胃口。”

江淮北笑了一下：“顾影帝现在不倒你胃口了？”

其他不论，这群狐朋狗友倒真的在这段诡异诡秘的事件摸清了这一系列事件，也摸清了他的意图，他和江淮北相视一笑，江淮北一路看着顾择西从厕所出来。

“脸色不太好啊，”江淮北啧了一声，“诶，你变了不少，顾影帝也变了不少。要放以前，你刚才那么对他说话，他抬手就一拳，得就地打起来。”

林边闵挑了一下眉尾：“打不起来了。”

江淮北拿过酒：“我看也是。”

*

几个人故意掐对面的点吃，故意聊顾择西剧组的事不压声，多多少少提了顾择西，也突然有了分寸。但碍于陆林洱，还是没敞开说，那份死对头的敌意蹩了脚，重点还是在聊林边闵在剧组的异常表现。

顾择西回来之后，还是和陆林洱说话，林边闵他们扫尾了也不离开，眼看着外面的天从灰变得漆黑。

林边闵心里惦记着陆林洱，想着要是陆林洱做的这些事，现在还能在这里四平八稳地和受害人哥哥吃饭，这心理素质得多大啊。

而对于这样的人，怎么试探才能让他露出马脚啊……

离开斐拉家，车里的人都嗅到了沉默的气息，他想事情的时候眉头微锁，看起来是少见的严肃，几个人也不说话，眼神交流。

宋凌眨了眨眼：边边有点怪啊……

鲁比尔透过后视镜，正看见江淮北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俩字：相——思——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打滑，林边闵直接往前一扑，没把晚上的吃的倒腾出来，啧了一声：“干什么呢？”

这倒是多少回归了喜怒无常二世祖的说话味道。

“不好意思，我着实有点……”震惊……鲁比尔张了张嘴，还是闭嘴开车吧。

到了家，林边闵刚走到门口要开锁，听见一边的矮丛沙沙响了两下，似微风吹过。

他放下手，对着身后的空气说话：“出来吧。”

顾择西的身影才出现，双手揣着兜：“我刚走过草地你就发现了，你怎么这么机警？”

林边闵往边上走，拽着顾择西进到别墅后的空廊，这几天林业宇新买了几株盆栽，还没来得及往院子里放，都裹着白色塑料薄膜，把他俩挡得严严实实。

林边闵：“不机警怎么发现跟踪者的？他还没发现我俩发现他了。”

顾择西微微埋了埋头，伸出一只脚碾了一下从盆栽盆里掉下来的泥。

“今天怎么了？”夜里还是有点冷，林边闵把拉链拉到下巴下，问他，“陆林洱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了吗？还是那家的菜真的就这么难吃？”

顾择西的眼眸还是垂着的，视线左右来回扫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向着林边闵走了一步：“就陆林洱刚，给我的感觉，让我想到沼泽里的淤泥和杂草……有点不太舒服。”

“那就别想了。”林边闵笑了笑。

“他倒是没什么异样，”沉沉的声音在林边闵的耳边，“不知道他到底和魏洪有没有关系。”

林边闵叹了口气：“沈月炀看着这位没到期的‘合作伙伴’呢，我以为你今天要跟他走。”

顾择西皱了皱眉，眉宇之间都是思考，摇了头，“他说他要回去训练，不训练我也不跟他走。”

这位影帝的神情有点奇怪，让这句话有点歧义，这里并不宽敞，但顾择西边说边靠近他，冷风被他的身子阻挡，林边闵的手心不自觉地冒出一层汗。

“那你跟谁走？”林边闵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顾择西愣了一下，抬起手抓住他刚拉上的拉链，视线从他立体的下巴上移到唇角，“他看出来了。”

“嗯？”门口那盏昏黄的灯光不太能照到这里，只在最外面的墙上围起一团圆圆的光，只能在两人身上覆上一层阴影，他看着顾择西的侧脸，由于靠得不远，高挺的鼻梁就在他眼前，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陆林洱看出什么了？”

他感觉到一条手臂贴上他的腰，接着是脖子边略带凉意的、顾择西的面颊。

呼吸突然一滞。

除了自己母妃在儿时将他搂在怀里，他就无人近身过。后来母妃不在，他便再没体味过这般温暖实在的臂弯。

“你……”他仿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听到顾择西有力的心跳声。

顾择西的下巴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怕他跑了似的，手臂收紧，把他抵在墙上。

“看出来，”耳边传来声波震动的酥痒，“他看出来我爱上你了。”

他在这片又温暖又潮湿的气息里脖子耳朵皆是一热，忍不住抽出兜里汗涔涔的手，反手拽住顾择西的胳膊。

触感柔软，视线突然清晰了不少。林边闵轻捏着他的下巴，手指摩擦过两瓣殷红，似熟透的苹果，如晨间的玫瑰。他微微低下头去，没忍住咬了一口。

自此，那内心深处抽出的稚嫩小芽，如逢名叫“欣喜”的甘霖，齐齐疯狂蔓延出茎叶，恨不得在唇齿间开出妖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