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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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阮阮的“嗅觉”太过敏锐,也许是陆林洱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毕竟一个大男人对着自己哥哥照片行不轨之事的场面的确对一个未成年少女冲击太大，林边闵车里那点小动作被顾阮阮记得死死的。

嘶,他现在对陆林洱的怨念又在一点一点累积。

所以从市医院回来,她都没心思纠结公寓房间是否合心意,死死拽着自己哥哥的衣角。

“我陪陪她吧,”顾择西看向林边闵,又转头摸了摸顾阮阮的头发，“你去休息休息,哥哥哪里也不去，守着你睡午觉行不行？”

顾阮阮咬了咬唇，点头。

林边闵无奈：“行吧。”

顾择西盯了林边闵几秒钟,叫着他等等，把放在卧室的行李箱打开,两个行李箱在卧室的角落里放了一夜，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看礼物。

林边闵也想起这事了，眼神从有一丢丢的失望,瞬间转变为惊喜。

顾影帝感觉自己以前有一个妹妹，现在又多了一个弟弟。

但他还是选择先把东西给顾阮阮,全是小裙子小衣服什么的,半箱子的零食，林边闵大弟弟的脸又垮下去了，因为他只看见了顾择西的一套衣服，其他的东西都没见着。

“择西哥哥，你这大半年的工资就贴了这么一套衣服吧？”林边闵的语气有点凉。

顾阮阮有新衣服新裤子新鞋，还有吃的玩的,两眼都在放光，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抱着哥哥叫唤了，但那眼神比叫唤还灵动几分。

“哪能啊，”顾择西从行李箱底掏出两个盒子，四四方方比巴掌大，黑盒子烫金字，一串繁杂的英文，“我凑了两块表。”

林边闵以认得这串英文——爱彼伯爵，顾择西即将代言的腕表品牌，但他现在拿着的却不是自己代言的那一款。

他凑了两块看起来色调一样，样式相近的。

凑了一对。

顾择西眼里的灵动不亚于自己妹妹：“你看看你喜欢哪一款，我就戴另一款。”

林边闵微微眯了眯眼睛，笑出皓齿：“原来是大半年工资贴了俩这个，这个冬可还有点长，你这两套轮着换？”

“一直到过年我都没什么事了，”顾择西大有这个意思，点头，“不经常出门的啊，两套够穿了。”

林边闵啧了一声，顾择西赶紧把衣服也给他，裹着顾阮阮的东西，拉着妹妹要上楼：“阮阮走，咱们上去睡午觉。”

林边闵：……

顾择西先让她吃药，见她一会看房间，像是怀疑这地方的安全性一样，又来来回回看顾择西，看了半天把视线落在顾择西脑袋上。

他在额头上贴了块大号创可贴，像小时候，睡前陪顾阮阮看电视一样进了被窝，不过这次他只是打算和顾阮阮聊聊天。

“阮阮觉得林边闵哥哥好吗？”顾择西看着她的眼睛。

顾阮阮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看看哥哥疑惑的双瞳和微微蹙起的眉头，缓缓地点了头。

顾择西看见她把头缓缓地埋进被子里，笑着把人往外拉了拉：“阮阮，听哥哥说，你看见的东西很可怕，哥哥知道，但坏人已经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而且林边闵哥哥和那个人不一样。”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那是林边闵给她买的小音响，保持微笑：“你看他，虽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不仅给你腾了房间，还给你买了礼物。”

顾阮阮注视着桌上的东西，眼里仿佛有一汪水，不停地流转。

顾择西搂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放松：“我们试着接受林边闵哥哥好不好，也试着走出来，你以后还会遇到千千万万的人，他们各式各样。”

“不能因为有坏人，就拒绝更多心怀善意的人。”

顾阮阮的呼吸急促又慌乱了一瞬间，双手紧紧地攥住袖口，紧紧地抱住顾择西的腰，顾择西不急着等回答，他相信他的顾阮阮是个坚强的孩子。

顾阮阮把脸往他胸口埋了埋，顾择西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她的哥哥是很有力量的，能给他坚实的依靠。

“嗯……”

顾阮阮的声音低低的，闷进顾择西的胸口，也闷进他的心里。

顾择西的眼眶发烫，他感觉有泪水在快速聚集，但他自己是忍不住嘴角上扬的，嘴角颤抖了几下，抬手按住，尽最大力量让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时候一样，点了点头：“哥哥知道阮阮最棒了。”

顾阮阮再也没有出声，在顾择西衣服上蹭了蹭，点头。

*

林边闵是感觉顾阮阮对自己的戒备少了不少，而且在家里，顾阮阮每次以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哥哥，顾择西都会说一句“林边闵哥哥知道，去问问他”。

虽然顾阮阮还是分不自然，但已经足够林边闵心情愉悦了。

除了沈月炀这个不长眼睛的。

沈月炀和他俩熟悉了不少，开玩笑嘴巴也没轻没重，这次请吃饭，还带了自己的那个金主，顾择西想当场把顾阮阮送回家。

有顾阮阮在，他极力克制，但他俩那潜意识加下意识地行为模式，直接让顾阮阮再次进入封闭模式。

林边闵：“下次别叫我和你们吃饭了。”

沈月炀：“别呀，顾影帝你看看他，多任性，这还是合作伙伴组的饭局呢，还谈不谈生意了？”

顾择西看了一眼林边闵和顾阮阮，脸一瘫：“我觉得林边闵说得对。”

沈月炀：……

对此，顾择西又去对顾阮阮做了一通心理疏导，直接凌晨都没下楼，第二天突然接到乔澜的电话，说有大导演要找顾择西吃饭。

前有《浮城记》的事，林边闵满眼都是不放心，乔澜再三保证是正经导演后才放人家出去。

顾择西一走，整个屋子就只有他和顾阮阮，自己哥哥留了话，不让人在房间里待着，顾阮阮只好在楼下客厅看书。

两人的气氛有点怪，一直到吃了午饭，林边闵晃晃悠悠走到她身边坐着，眼神瞟向顾阮阮手里的书。

“看的什么呀？”我也是有过弟弟妹妹的人，也能和顾阮阮好好相处的，林边闵反复在心里说着，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顾阮阮抿了抿唇，把手里的书往林边闵眼前推了推，不知道顾择西给她买的时候在想什么，作者的名字很长，他记得只有番邦的人才有这么长的名字，而且一看里面的文字，也许是自己没看到开头，根本不知道在讲些什么，里面人物的名字也一长串。

但他还是往书前凑了凑，问：“这是什么书？”

顾阮阮：“……名著。”

管它名著不名著的，顾阮阮愿意跟自己搭话，林边闵就能钉死在沙发上，他虽然看不懂，但嘴里问话不停。

林边闵：“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啊？”

顾阮阮：“爱情。”

林边闵：……

这哥哥给妹妹买的什么书。

林边闵寻思着还是给这位未成年少女买点其他的书，连环画本不香吗，笑话大全不好看吗？但他还是咬了咬牙，问这是些什么爱情。

“他等了她51年。”顾阮阮说。

这个时间对林边闵来说有点过于长了，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长？人都不一定能活这么久吧？”

顾阮阮才微微仰起头，眼里的迷茫丝毫不加修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重新组织语言：“有的人活得久。”

那双瞳黑洞洞的，仿佛在说“傻子都明白，你怎么不懂”的感觉，顾阮阮很多地方都和顾择西神似，所有情绪都在一双眼睛里。

“那这51年，这人怎么过的啊？”顾择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思念……也和别人交往……”顾阮阮微微眯了眯眼睛，表情很认真。

林边闵倒是不淡定了，提高音量：“这是等了51年？”

顾阮阮唔了一下，点头：“对。”

“这……”林边闵在这几句话间生了气，心里默念了好几声“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拳头捏起来了，“心里有人还和别人……这和……”

和父皇三宫六院有什么区别……

顾阮阮却摇头：“他只和别人发生了肉.体关系，他们的时代不同，西方世界的人对这些的看法也不一样！”

还有肉.体关系！林边闵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僵住了，不是，顾阮阮现在什么心理？不需要再去找心理医生看看吗？

“阮阮啊，”林边闵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小姑娘了，把语气放缓，“这个爱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那才是爱情。”

顾阮阮摇头：“在这里是这样的，每个人看得很重，但是这本书的背景是霍乱，还有混乱，而且作者原本就是西方的，对爱和性的看法不一样。”

林边闵也摇头：“再不一样，那身和心也该是一个人的啊！”

顾阮阮的眼神沉了沉，一副“你这人说不通”的模样，把书拿过去闷头自己看。

叶研和林业宇就是在如此“和谐”的环境里上门来的。

林边闵坦然开门：“……爸？妈？你们怎么来了？这是阮阮，顾影帝的妹妹。”

叶研原本还要表扬一下自己儿子没有出去鬼混，一抬眼看见慌里慌张收书的小姑娘，自己都吓了一跳。

“顾影帝”这名他俩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业界最不和的两人，现在人家妹妹在这里……

叶研：这臭小子该不会把人家妹妹拐来，要威胁人家吧？

她又看了看楼上的，问：“上面，你给妹妹弄的房间？”

“嗯，”林边闵去倒了茶，顾阮阮还有点怕他们，战战兢兢立在沙发上开不了口，林边闵微微弯腰，“别怕，你要在这里看书就看，不习惯就去楼上。”

顾阮阮抱着书，也许是想到自己哥哥的话了，摇了头，又坐回到沙发上。

这一坐把林边闵坐放心了，把叶研坐紧张了。

什么意思啊？明明这么害怕了都还不让人家走？拿什么绑着人家？难不成以权色交易……人家一看就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啊！

叶研这么一想，汗都下来了。

但她的礼仪极好，内心鼓都要打破了，面上还四平八稳的，笑眯眯地问顾阮阮：“阮阮啊？你哥哥呢？”

顾阮阮俨然没有了刚才的活分了，特别是看见林业宇在一边阴沉着脸，更是不敢出声。

林边闵帮着顾阮阮：“他哥哥有点事，她胆小，你问我就行了。”

叶研瞪了瞪眼，怎么着？还要捂人家嘴？

林业宇在边上，脸色愈来愈糟糕。

“你们住一起？”叶研问得胆战心惊。

林边闵毫无压力地点头：“他们以前出过事，现在又找不到房子嘛，就住这里也挺好的。”

出过事……

这几天的事不少，叶研瞬间想起网上的流言蜚语，这两年自己儿子的消息真真假假，但他们都知道八.九不离十，你对他抱太大希望。

搞点事情让人家有安全隐患，再以某种理由威胁，让人家在家里寸步难行，对外各种封锁消息，在内还要堵嘴，再花点钱打点关系，要让一个人真不知鬼不觉没了都没问题呀！

叶研：“哪里好了？”

林业宇：“跟我们回去！”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两个人的情绪都不好，甚至还能是严肃，把林边闵弄得一愣。

顾阮阮的眼神在这三个人的脸上看来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