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在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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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云摸了摸自己的同款银灰长发。

脖子边两个牙印虽然自动愈合了，但阴鹫感如蛆附骨。

她当初就不该想去攻略这神经病。

趁着魔头现在莫名其妙的虚弱无法动弹，她决定当场跑路。

如果不是因为失去修为，她绝对要把姬无幽狗头拧掉。

“……”

姬无幽眼角的魔纹更加可怖了。

作为魔域尊主，光是名声就能止小儿啼哭的暴戾存在，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纵然是误打误撞结下生死契，但也根本不影响他想要杀人的心思，尤其是面前这人还是丹田尽碎、曾经叛逃的司业晏殊云。

此刻四周都是晏殊云身上独特的冷香。

他慢慢平复内心焦躁沸腾的欲望，右手微动，一簇绿色幽光就随着管道而去，慢慢追上晏殊云的步伐。

还没人能从自己手中真正逃脱。

想了想刚才失控的场面，姬无幽压下眼尾阴郁。

蛇族向来以淫奢闻名，但他又是唯一由天地氤氲而生的魔物，生来便可化形，千年来从未有过发情期，对于男欢女爱更是没有半点兴趣。

所以失控想要给伴侣烙下印记这样丝毫不理智的事情，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不仅失控了，还结下伴侣之间的生死契。

晏殊云此刻速度七十迈。

八百米冲刺螺旋加速，丝毫不怀疑跑得再快点就能和地面摩擦生火。

前面就是隐隐的光亮，出了洞穴她就能径直去合欢宗闭关个百八十年。

自由的呼吸……哪来的绿光？？？

很快那些光就像是腾蛇一样将她捆绑起来，瞬移buff下，晏殊云低眸就看见那一片熟悉的黑水。

抬头，黑暗中虽然看不太清魔头的脸，但想想也是面无表情。

野兽一样猩红的眼，带着令人头皮发麻可怖阴森的视线。

姬无幽慢慢从水里起身，啪嗒啪嗒的水珠顺着襟摆滴落在黑水旁边的石板上，在寂静无声的环境里平添几分诡异。

“你还记得三年前逃跑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吧？”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当初攻略姬无幽的时候，她就做足了准备，不仅氪金拿到魔域司业的身份，还没日没夜地刷任务就是为了见到姬无幽。

游戏里的那张脸足够惊艳，性格也是极其捉摸不定。

但这就是攻略的情趣所在。

毕竟搞不到的男人就是最香的。

只是和姬无幽相处的时候，好感度最终只有50，每天的日常就是“不高兴了就杀个魔物妖兽玩”，花前月下的场景一次都刷不到就算了，终于能够让姬无幽信任自己的时候，她发现这个魔头有点不太正常。

譬如每天早上去全身镜前的时候，总会面无表情地和晏殊云搭话，“我和北境领主，谁更俊美”。

这就好像我与徐工孰美的问题，她闭着眼睛狂吹彩虹屁，结果好感度波澜未起。

看见某些宗门塞过来的女子时，姬无幽也嗤笑“她们都迷恋这具皮囊”。

晏殊云：好巧哦，其实我也是:)

几十年过去了，好感度堪堪只有50。

于是她决定先去搞其他小哥哥，把魔头放在最后攻略。

临走那天她暴露了身份，是合欢宗长老，然而那时候她已经是半神修为了，想走出魔域轻而易举，姬无幽看上去很生气，本就阴鹫的气息那时看起来更加阴沉。

他被困在晏殊云为他设的阵法里，眼睁睁看着少女将要离开这里。

姬无幽嗓音低哑却没有冷静，完全没有半分感情流露，他说——

“再见面的话，就杀了你。”

晏殊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甚至觉得有点黑化边缘徘徊的刺激。

汰，你越这样说，我就越想搞你！

所以后期她看见姬无幽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去救他，想着刷一波好感度，或者把魔头囚禁起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合欢宗海王嘛，做什么选择，当然是所有都要。

结果现在翻车了。

晏殊云还不想死在游戏里，她有一堆番剧没看零食没有品尝，爸妈也在等她回家，她所获得的一切美好都还没来得及享受。

虽然说着再见面会弄死自己，但是有生死契在，姬无幽就不可能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想过自杀，和姬无幽同归于尽，说不定自己会恢复意识回到现实。

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她赌不起自己的命，也就没有做出这种极端疯狂的危险举止。

或许他们也可以暂时联手，成为合作伙伴共赢，成为四州之神，这个任务一看就不简单。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晏殊云主动走至阴影里，压抑住内心诡异的亲近感，微微仰头看着姬无幽，“我记得，你说再见之时，会亲手杀了我。”

“但是我觉得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我们合作怎么样？”

脚边匍匐着密密麻麻的小蛇，似乎只要她再多说一句话，就会瞬间毙命，晏殊云捉摸不透姬无幽此刻究竟有没有被说服的可能性，甚至于有些担心这个人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她身形挺立坦坦荡荡望着他，也就是这时，魔头突然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晏司业，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信任可言？”

司业这两个字，明明确确提示她当初混进魔域欺骗他的事情。

晏殊云从阴影里能看见对方那双晦暗又猩红的眼眸，冷静平淡的目光里又似乎夹杂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压抑、沉默、暴躁。

然而又似乎只是错觉罢了。

商人之间其实谈不上什么信任，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晏殊云不动声色道，“你得了噬心蛊，不出意外的话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寻找药引，其中最重要的一份药是冰莲，但是这个世界上鲜少有人知道该怎么才能抓住它。”

“冰莲是活物，逃跑速度极快，普天之下寥寥无几，传言合欢宗藏匿着一株，但是从来没人能找到，你曾经也翻找过吧。”

“我们现在是有生死契在身，一人升天，另外一人也别想独活，我觉得找到解药救你一命，也是在救我自己，我们也算两清了。”

“只有我知道冰莲在哪里。”

洞穴内有一瞬间的沉默与寂静，因为晏殊云说得都是对的，他因为噬心蛊的存在，痛不欲生多年，若再不根治，几年后就会死于疯病，肮脏又像个傀儡。

这笔交易不亏，晏殊云也没必要欺骗自己，毕竟生死契一旦定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然而面无表情的魔头此刻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当初混进魔域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话，晏殊云拳头就硬了。

为了什么？

要不是为了攻略你，我怎么会放着海里的鱼不要，跑去魔域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陪着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彩虹屁不重样？我现在就想拧开你的头盖骨，好好看看你个憨八龟脑子里在想什么？

给你过生辰做饭的时候你看上去冷冷淡淡不说一声谢谢就算了，还跑去天台杀了个人差点没把我心脏病气出来。

想到从前种种，晏殊云就觉得做海王是会遭报应的。

“我说是为了你，你信吗？”

“……不信。”

姬无幽的嗓音沙哑低沉，那张昳丽斯文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情感波动，唯独在听到那句“为了你”的时候，他右手紧握了下复又松开。

地上的小蛇们似乎是被某种焦躁的情绪感染，有些害怕地瑟缩起来。

就在这时，姬无幽顿了一下，眯眼看向不远处，漫不经心看着她说，“似乎有人要来救你了。”

晏殊云只觉得毛骨悚然，该不会是白凤那个欺师灭祖的徒弟？

果不其然，有轰鸣之声响起，万千流光回旋，只见头顶乍然一派光明。

蜘蛛洞，直接被人掀翻顶盖了。

不远处有四五人正飞奔而来，为首的霁蓝衣裳少年已经率先落下来，纵然冰冷神色，但嗓音轻颤，“阿云，你怎样了？”

晏殊云暂时不太能想起来这是谁，但看了一眼没有白凤松了口气，她起身虚弱道，“围剿魔族之时受了些伤，现在好些了，我需要回禀掌门。”

回到合欢宗安定下来梳理剧情才是最重要的。

姬无幽却焦躁无比，甚至徒生了些恶劣心思。

想在众人面前撕碎她艳丽柔弱的模样，剥开她同样冷淡的心，将她骨血都好好剖开看看是不是冰冷漠然。

他真是对她隐忍至极。

那少年也瞧见了姬无幽，皱着眉头道，“师妹，这是谁？”

晏殊云转头回看，正心烦意乱怎么解释，突然就看见一个只有她胸口高的小男孩，还是黑发马尾，配上那张斯文的脸，就像个邻家乖孩子。

“这是我……远房表弟。”

姬无幽眨眨眼睛，小胳膊拽着晏殊云袖口，同款柔弱可怜道，“我好害怕刚才的魔头，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你说对吧，姐姐？”

草。

狗逼姬无幽竟然演我？

旁边的少年宛若高岭之花不可侵犯，他手里提着一把银色长剑。

晏殊云在撒谎。

她无父无母，怎么会有所谓的选房表弟，季子修看了一眼这个乖巧柔弱似乎害怕极了的小男孩。

嗓音清脆的少年，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上乘，可见长大以后会有多么惊艳。

季子修握住剑的手冰凉苍白，他笑，“是吗，阿云要带他回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