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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霞漫野,落日熔金。
白凤看上去真有那么几分清冷孤傲的模样,起码从面容和气息上完全分辨不出。
他站在晏殊云面前,似乎笃定没人能区分他们,他说完要斩杀季子修的话就已经蓄势待发,余光看着旁边红莲衣裙的身影,她甚至完全没有一丝杀气。
她果真是喜欢季子修,即便是这种关头,也不忍动手。
白凤头有些钝痛,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痛意席卷,叫人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东西。
然而对面真正的季子修已经动了,真正的剑意凌冽,神色冷冷,“你在冒充我。”
晏殊云不怎么想掺和两个男人的恩恩怨怨,她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吃瓜群众。
她在思考季子修那番话,该怎么让白凤自动拿出妖王令,这东西搞不好已经认主了,白凤的修为完全是深藏不漏。
场面一度混乱。
系统喜滋滋看热闹不嫌事大,[打起来打起来!]
话音刚落,那两人就已经停了下来,不相上下的两人此刻就像是双生子。
其实还是很好区分,譬如白凤纵然模仿得再像,那股眉眼间的戾气和沉郁依旧若隐若现。
他喘了口气,肩膀被贯穿后鲜血淋漓,苍白的脸大滴冷汗滚落,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转身回看着晏殊云,“你救谁。”
从头到尾都在袖手旁观,像是知道结局。
对面的季子修伤势更重,半跪在地上,嘴角噙着血。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晏殊云眼眸波光流转,手中端着已经凉掉的茶,“自然是……要帮季师兄。”
无数剑影凭空出现,突兀之间全部砸向白凤。
少年速度极快地侧身逃脱,身上的皮也快要脱落。
却远远不及心尖钝痛。
“季子修,我头一回真的想要杀了你。”白凤吐了口血,眉眼阴郁气息灼灼。
即便是披上画皮,晏殊云也能一眼就认出季子修,像是镌刻于灵魂上的人,永远不会认错。
他又想起来前些年除妖的时候,晏殊云掉落兽穴,被另外一个女妖伪装得一模一样,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区分出来,甚至因为急着取灵宝而先弃她于不顾,想着师尊修为高深,想必一定能自己解决。
那时候他第一次见到晏殊云眼里的落寞和失望,不知怎得,从那以后,他就有些逃避,他从来就把所谓的师尊当作替身和利用工具罢了。
但是今朝身份对换,晏殊云一眼就认出真正的季子修。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白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中酸涩又嫉妒得发疯。
夕阳的光辉已经完全消散,夜幕四合,最后一点阴影落在白凤身上,只见他身影极快,在漫天剑光里跳进黑色雾气消失不见。
晏殊玉有些遗憾地收手。
也不知道文桑有没有成功拿到心尖血。
她正要回头,冷不丁肩膀就被一个重物压弯,“嘶。”
血腥味十足,重的宛如八百斤胖子,季子修成年男人的身体重重压在她肩上,此刻双目紧闭,唇色苍白毫无血色,原来已经是强弩之末。
好可怜哦。
随后啪一声,那人从自己肩膀掉在地上,血流得更快了。
晏殊云擦了擦自己的衣裙,很不怜香惜玉地从他旁边走过去。
系统被同化似的给她赞扬,[不愧是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
根正苗红,完全没有一星半点心慈手软。
晏殊云没功夫管一个织梦里的季子修是死是活,她现在对于如何激怒小变态比较感兴趣,如果能够让他不得已在这里召唤妖王令,那么现实里的文桑就能轻轻松松拿到手。
占有欲强不要紧,她很期待看见小变态知道真相后失去所有崩溃的样子。
熟读虐文小说八百本,晏殊云觉得很有必要拿来参考。
直到四周重新恢复寂静,天色彻底昏暗下来的时候,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终于缓缓起身站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伤口一点点复原,想起了少女冷漠神色和无动于衷。
季子修眼睑微垂,慢慢走向阁楼高处,俯瞰望去,这里依旧是初春合欢宗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那绝情和冷漠和记忆中死去的人重合。
他白色衣袍猎猎作响,终于不再犹豫。
普通人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被上神们玩弄,他要去做真正的生杀夺予者,站在高处拿到想要的东西。
四州远远不够。
*
银色月华倾泻,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少年正面无表情地拿着匕首。
即便是受了些伤,但总归是没有空手而归,起码他搅黄了师尊选择道侣的心思不是吗?
他低着头,手中的刀尖抵着肩膀,一寸寸挖下去,将腐肉剥出来,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人撕碎,血珠嘀嗒,尖锐的痛直击心头。
白凤手里的力道更重,直接剜掉了那块肉,一只手拿绷带摁在伤口处,一只手包扎。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女人嗓音透着担忧,“小白,你一天没吃饭了,我给你拿了糕点。”
像是催命的叩门。
白凤神色晦暗不明,漆黑瞳孔愈发深沉,他将绷带全部毁了,随后拿起旁边的匕首朝着右肩捅了下去。
决绝又狠戾。
“有人要杀我……”
门外的晏殊云提着糕点朝着小院走进去,夜色里琉璃灯散发着亮如白昼的光。
她调整了下情绪,很是惊讶和震惊地破门而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大滩血,月色下红衣少年半跪在地,捂着肩膀脸色苍白。
晏殊云佯装急切道,“怎么回事?”
“是季师伯,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想要杀我。”白凤疼得额头都是冷汗,嗓音轻颤,“师尊你不用管我,先去查明情况。”
这给自己找了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地上的血迹未干,小病娇对自己真的狠,半条胳膊都快废了吧。
晏殊云这样的圣母当然要选择性疼爱他啦,于是她眉心微蹙,正经道,“不用管吗?那行吧,我先去看下季师兄有没有出事,毕竟子修方才也遭遇了不测。”
白凤抬眸微愣,喉口梗了血,随后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是真的想走,全然没有从前的贴心照料和喜欢。
她说的是子修,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季子修。
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衣衫,他轻轻拉住晏殊云袖口,无害乖巧的神情掺杂着善解人意,然后他就撕开了衣帛露出几乎可见森白胸骨的前肩。
“可是师尊,我现在突然疼得厉害,能劳烦您帮我缠绷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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