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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他创建天府台,成为魔道津津乐道的存在。
连修仙界写话本的,都知道他所宣扬的身世遭遇:"天生孤儿,误落道门,因爱入魔,生死不悔。"
他是魔道分神祖师,他是修仙界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暗灵根,他是吕婴朝,他是命长殊,他不是孤儿。
入魔后,他不再需要遵守道门既定的规则,不管不顾冲破阵法,回到北湘,那个位居凡人界的纸醉金迷乡。
此时的北湘比百年前更加繁盛,不见他过去居住了十年的草房。施展秘法,他找到了母亲的老坟。那是一座年岁不算久的坟,最多二十年,但坟上野草遍生,总之与路边野坟无异了。
坟上立一墓碑,刻:
贠胜吕门妻墓
双眼通红,早就能控制的魔功向四肢百骸侵蚀,妄图掌握他的身体,他轻抚那墓碑,力道极柔,却将字迹通通抹去。
那一刻,他差点走火入魔。
他可以想象母亲临死之际,怎样可怜地哀求邻舍为自己立这一块可笑的碑。
百年前的记忆刻骨铭心,特别在他入魔后,时时浮现。
世上没有一位贠胜吕门妻。那个吕生刚离开家乡,便遭了山贼迫害。山贼看了他包裹内一位红颜知己写的信,歹念瞬生,不断向那位红颜知己写信要钱,对方也傻乎乎寄钱过来,为此卖掉自己的金钗,卖掉自己新生的儿子。
吕婴朝对自己父亲的身份从不好奇,但凡那人不是一个普通的嫖客,母亲一定会找上门去,更可能的是,她不记得了。
他被卖给街口铁铺的老板。只有三岁,他什么都干不了,好在母亲没有收多少卖身钱,老板就把他当徒弟养了。
每月有两天,母亲暂停接客,来街口看他一眼,时不时叮嘱一句,不要得罪师傅,如果有幸被师傅招婿,这是你最好的结果。
忘了说他的姓,母亲不假思索叫出的,仿佛他真有一个姓吕的父亲。
十岁那年,母亲病了。她的钱全寄给那位十几年都没回来的吕才子,老鸨冷眼看她病怏怏躺在床上,不打算施之援手。
他去偷了师傅的钱。师傅的私房钱都放在铺子一个角落里。拿着银子买药,刚买完就被药铺老板领到师傅那里去了。一个卖身的小伙计,哪来的钱?
他挨了毒打。
那是他遭过最重的毒打。以至于后来入魔的痛苦,都不及这一次清晰。
他唯一的愿望是,能在打完后,让他把药带给母亲。
他知道母亲根本不值得同情,可惜他只有这一个母亲。
也许未来有一天,他攒够钱,可以为母亲赎身,两个人一起回贠胜。种田,做点小生意,什么都可以。
在他于铁铺门口被打到快失去意识时,对面有家酒楼,里面走出一人,鹤发白须,一身道袍,腰系葫芦,手持拂尘,仙风道骨,不似凡人。
"这位小兄弟,老道算出,你我有师徒之缘,可愿与老道一同登修仙之路,长生之峰?"
他微微弯腰,笑道。
师傅和他愣在原地,只当这个老道士傻了在说胡话。
那人笑笑,手中拂尘轻挥,师傅便被狂风卷去十万八千里,不见踪影。
他轻放一小瓶,道:"这瓶益寿丹,为这小兄弟赎身。"又扔出腰间葫芦,速速变大,带着吕婴朝飞身上去,如传说里那样,消失在云层里,留下一地不可置信的街坊。
这便是他离开北湘,来到璇玑门的经过。
他曾经很依赖他的师父宋函。他的师父是一个善良且仁慈的老道士,不能给他过多修炼资源,但将他视如己出,传授所有本事。
初至璇玑门,他穿着最破旧的麻衣,看着白衣白袍,举止优雅的师兄们,心情很复杂。
他的师兄牧其,出身高贵,天赋高,还有着善良的本性,从不需要算计,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的掌门,许暹,永远对他带着谨慎探究的目光,整个璇玑门都知道的藏放魂灯的地方,他从来不被允许进入,即使,以他的修为,根本不用担心如何避开守卫。
然而,他越来越对这个门派失去兴趣。
金丹期之后,他明显感到,同门与长老对他的态度变了,更多夸赞,更多放心,还有,交代给他更多责任。
你要为璇玑门做什么。
枯燥的道门修炼,让他很是厌倦。
特别是看到牧其,对方所拥有的,总是让他在心中滋生一些不明的意味,嫉妒是有的,或许还有一些不甘,一些委屈。
牧其喜欢他。
他很早就知道,他的大师兄会站在擂台下静静看他斗法,记得他的所有喜好,为他锻造法器。
刚开始,他很茫然,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拒绝,也不知如何忍受,后来,当与牧其同坐通虚峰崖边,听对方讲述梅粱仙岛往事时,他能涌起的情感,只有厌恶。
我不想听这个。
你永远也理解不了我。
天赋如此之高,师门上下寄予众望,他还是带点傲气的,与外门众人争斗,受了伤,被掌门带回宗门,住在通盈峰湖心居养伤。
外面的园子里有一棵樱树。
他很喜欢那棵樱树,春日里落花极美。
直到有一日,他桌上牧其送来的松糕,莫名消失了。
他很疑惑。顺着灵力的轨迹,终于找到那棵树下,发现了松糕的碎屑。
由此认识了樱沅。
樱沅当时随意化作少年,粉白外袍,粉雕玉琢,脸蛋精致,一副慵懒的样子,而且贪吃。
据它自己所言,它没有性别,若是谁强求,它可以变作对方喜欢的样子。说话间,它就换了副面容,变成湖绿色衣裙的荡秋千少女,明艳动人。
它很单纯,唯一想出的条件,就是,“再给我一块松糕吧。”
“可能不行。”
“为什么?”
“因为送松糕的人不在此处。”
“哦,你在烦恼那人?”
他很震惊,问樱沅是如何得知的。
对方说,它是树妖,对他的气息很熟悉。
他在湖心居住了十年,和樱沅在一起了十年。他们之间再真挚不过,他从不需要伪装,不需要撒谎,不需要做别人眼中自己的那种样子。
肆意,满足,那时候,他的心情,大致是这样的。
传说,人的命盘,是上天早就写好的。
樱沅被宫初之害死后,他躺在湖心居的床上,心里不断闪现这句话。
生死有命。
但凭什么?
我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让别人安排?
他怀着恨意,不甘,此生所有胆量与勇气,在墙上刻上:
人与鬼鬼与人人鬼何殊途
阴与阳阳与阴阴阳难永隔
他决心要先把樱沅找回来。
为此深陷应天教,被宫初之控制住,修炼了魔功。对方告诉他,只要他听话,运气够好,或许可以复活樱沅。
他信了。
他真的信了。
为此发疯修炼,和宗门断绝关系,所有人,除了牧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直到施展复活阵法时,被反噬到浑身抽搐,修为散了一半。
醒来时,只看到牧其坐在窗边。
“你毁了我这几年的全部心血!我可以复活樱沅你知道吗?你毁了一切你知道吗?”
他咆哮。
等到回归应天教,偷听宫初之与断梦谈话才知道,这一切只是骗局。
如果不是牧其救了他,他已经被魔功吞噬所有修为,沦为废人。
他失魂落魄,但更加不甘心。
被魔功折磨的每一刻,他都用有关樱沅的美妙记忆让自己度过。
最终,他收服了【长恨诀】,至少表面是这样。
宫初之已经远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突破元婴,成为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魔道老祖之一。
然而,他入魔的初衷,却始终无法实现。
终于有一天,【长恨诀】感知到那人降生,告诉他一条可行的途径。
控制天选之人拿到【留魂木】,开启还魂阵,可以将即使已经转世的人复活。
对了,他还需要塑造一具完美的肉身,作为魂灵的容器。
【留魂木】与凡尘不容,必须用妖修的身体来温养。
这一切听起来,实在是太苛刻。
但他真的用了近百年来准备。
跟他遭受的寂寞与痛苦相比,等待的时间,根本算不上什么。
对牧其用了噬魂咒,打死师父宋函后,他突然有些恐惧,害怕自己做的都是错的。
他还记得,去璇玑门的路上,师父怎么把他搂怀里,遮挡所有前方的狂风。然而,这位仁爱,现在全部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所执念,痴迷的东西,仿佛全碎作一地,他感到自己很可笑。
怕是,只有樱沅是真心对他的。
他捡回了沈桓,用对方纯阴之体,炼作妖修,作为容器,作为阵眼,用来温养【留魂木】。
他培养对方的恨意,告诉他与璇玑门的事情。
他一直知道这个少年对他的心思,就像他多年前知道牧其对他的心思一样。
他从没有回应。
为什么要回应?
无论是拒绝,还是欺骗,都对他有什么意义?
他逼着牧其砍下牧由的头颅,看着对方终于要忍受难以忍受的痛苦,心中得到无数报复的快感。
虽然他很清楚,他的痛苦来源,与牧其无关。
大概是自己下了地狱,也想把别人拉下去吧。
终于他快要成功了。
那个天选之人,竟然恢复修为,更进一步突破分神,归来。
他想起自己突破分神时发的重誓:
“纵使六亲离散,不入轮回,魂飞魄散······”
不知周堰发了什么誓。
得知牧其与沈桓早就背叛自己的那一刻,他疯了。
他想这是顺其自然的,但无法接受。
他抱着即将复活的樱沅的肉身,痛哭之际,背上挨了一剑。
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所以,结束吧。
自爆。
临死之际,没有后悔,以身对抗天命,本就抱着必死之心。然而他是遗憾的,看着怀中变得空荡荡,想起师父与娘的临死模样。
若能重来一世。
他没有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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