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非礼勿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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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的竹屋废墟上。

铭啸脸色阴沉,震耳欲聋的声音质问道：“弥乐，你说的是真话吗？羽夜夜真的是青帝的弟子吗？”

弥乐的断臂虽然被临时简单地包扎了下，伤口依然在向外缓缓渗着血水。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他说话的声音中却仍然充满毫不掩饰的轻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铭啸的脸色顿时愈加阴沉。

弥乐嘲讽笑道：“虽然我不知道刚刚的战斗是怎么回事。但是,没有妖丹的妖皇陛下绝对无法战胜瑶姬大人。只凭你们两个人想要夺回妖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世界上可以独自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青帝一人。”

弥乐下巴高抬,语调微扬：“你想利用青帝。”

铭啸表情严肃道：“只要陛下回归妖族,妖族届时自然会赠与仙界相应的报酬。这对双方都是有利的事情。”

弥乐听到他的话,立刻狂笑不止：“仙界为什么要帮一个废物。你如果真的这么想,你刚刚为什么要把我带离那里，将羽夜夜和你最重要的陛下单独留在一起？”

铭啸闭嘴不言。他攥着的拳头收紧，手背上突显出根根青筋。

弥乐直截了当揭穿道：“没想到仁厚无双的荧炎陛下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会利用美人计欺骗女人。”

他顿了下,故意用十分理解的语气说道：“帝君从不会被任何美色迷惑。所以,你们也只能迷惑迷惑他的徒弟,吹吹枕边风,让羽夜夜求帝君帮忙。”

铭啸一记铁拳落下，义正言辞道：“陛下品行高洁，从不会做这等不堪之事。”

铭啸的声音蓦得低沉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陛下和羽夜夜两人能够两情相悦。那么，青帝势必不会对自己徒婿的危机视而不见。”

**

湖边。

青帝冷冷望着面前坐着的羽夜夜和躺在她腿上的飞羽金目鹿。

羽夜夜看了一眼沉睡的荧炎,仰首注视着青帝，代替荧炎回答道：“师父,荧炎刚刚激烈战斗过。灵力和体力消耗很大。”

羽夜夜刚刚说完，眼前的鹿角微微动了动。

荧炎似乎被什么力量强制唤醒,脑袋轻轻抬起。他神情极不情愿地张开眼睛，金色的竖瞳茫然地望着犹如天降出现在眼前的人，喃喃喊道：“帝君？”

荧炎的话刚刚说出口,残留的睡意顿时荡然无存。

羽夜夜闻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坠地。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关心问道：“荧炎，你没事了吗？”

荧炎懵怔了下，缓缓转头，正迎上羽夜夜凑近的脸。他金色的竖瞳骤然收缩，荧炎声音不自觉慌张喊道：“羽，羽姑娘……”

他不经意低头，发现自己刚刚枕在羽夜夜的腿上，举止顿时更加紧张。荧炎迅速想要站起身。他躺倒的四肢仍然处于僵硬状态，他直起的鹿身一歪，脑袋再次向羽夜夜的腿上倒去。

羽夜夜条件反射伸出手就要接住他。就在她的手即将接住荧炎脑袋的时候，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将荧炎整个鹿身直接托起，从羽夜夜的面前迅速移到一旁的地上。

羽夜夜看向青帝，神情自若地放下双手。

青帝收回轻抬的手指，冷冷扫了一眼荧炎的飞羽金目鹿状态。他的眸底迅速掠过一抹不悦之色，语气严厉道：“赤身裸体，成何体统。”

荧炎身体顿时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他的脸上渐渐晕染开一层红晕。

羽夜夜的脸上反而带着浅浅的笑容。她颇为满不在乎道：“师父，荧炎现在是飞羽金目鹿的样子。鹿如果穿了衣服才奇怪。”

羽夜夜不经意抬起的目光突然撞入青帝清冷的双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如冰山一般冷冰冰的双眸。她的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惧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羽夜夜轻轻抿了下绯唇，垂下头。她听见轻轻的脚步声走近。下一刻，一抹月白色的衣角随风飞入她垂落的视野中。

“夜夜，能站起来吗？”青帝缓和的声音从高处落下。

羽夜夜缓缓抬头，看到眼前多了一只宽厚的手。她的视线向上望去，见青帝的样子和平日没有什么不同。刚刚自己心中一瞬间莫名其妙感觉到的恐惧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羽夜夜轻轻动了动双腿，忍耐着向身体各处扩散的酸麻感，一脸沮丧道：“师父，我的腿麻了，要揉一会才能动。”

“羽姑娘，对不起。”一旁传来荧炎满含歉意的话语。

羽夜夜转头望向他，浅浅一笑：“不要紧，我揉一会就好了。你救了我，我还没有好好对你道谢呢。”

青帝侧目看了一眼荧炎，依然严厉的语气比之前和缓了半分：“穿上衣服。”

说罢，他从随身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件衣裳扔过去。

羽夜夜望着眼前一晃而过的衣裳，脑海中不经意想象了一下飞羽金目鹿穿着大红衣袍的模样，俨然是圣诞老人的最佳拍档。

羽夜夜眼中一喜，好奇转头望去。刹那间，她的眼前出现一只宽厚的手掌，将她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羽夜夜悄悄看向青帝，见他眉宇间冻结了一层冰霜一般，他冷沉的双眸正注视着自己：“男人穿衣服，你看什么？”

羽夜夜听出青帝微扬的语调里有一丝不悦，她的声音不由弱了几分：“因为不是男人，是鹿穿衣服。”

青帝眸色一沉，瞥向荧炎，冷声道：“变回去。”

荧炎前肢抱着衣裳，茫然僵在原地，神情十分苦恼。

羽夜夜立刻主动解释道：“师父，荧炎战斗消耗太大，暂时变不回去。”

她的话刚刚说完，眼前阻断视线的手掌忽然轻轻落在她的脸上。羽夜夜身体一僵，任由青帝的手将自己的脸强硬掰回来面对着他。

青帝迎着羽夜夜不解的目光，覆盖在她脸颊上的手却没有松懈任何力量，迫使她保持着此时目不斜视的姿势。他凝视着她的双眸，另一只手轻抬。一道月白色的灵力倏忽之间从他的手中飞向一侧的荧炎。

羽夜夜好奇地想回头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青帝修长的手臂蓦得从身侧伸出轻轻揽在她的纤腰。

羽夜夜呼吸一滞，忘了动作。下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轻柔的力量作用在腰上，将自己向前轻轻推了下。羽夜夜眼睁睁感知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向前倾斜，直接撞入青帝坚实的怀抱中。

心跳突然快了半拍，羽夜夜慌忙就要起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迅疾抚上她的脑后，稳稳按住她想要离开的脑袋。

羽夜夜的脸深深埋在青帝的胸口上。她恍惚间听见了飞快跳动的心跳声。至于这是自己心脏的声音，还是师父心脏跳动的声音，此时此刻的她过于紧张，没有任何余裕仔细分辨。

“师父？”羽夜夜的声音彻底变了调。

青帝的声音极为平静：“夜夜，别动。很快就好。”

羽夜夜紧绷的身体顿时一动不敢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羽夜夜的耳畔传来阵阵波涛声。她听见浪涛轻轻拍打在湖岸上。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仿若撞击在自己的心上，让她跳动的心脏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她纷乱的思绪中浮现出种种画面。自己以前被曲逐阳欺负的时候，师父也这样将自己抱回星落峰。

羽夜夜心神一滞。师父收到了自己的信，知道自己一个人前来碧蓝湖。

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渐渐平稳向下回落。师父向来都很担心自己的安危。

连日以来，心底深处反复要求自己一定要坚强的那根弦突然断裂。羽夜夜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柔弱的表情。

寂寞，一个人来甘南之地很寂寞。可怕，无论是暴雨之下的闪电雷鸣还是弥乐都好可怕。当自己意识到自己和弥乐有五个境界差的时候，真的很想逃跑。可是，她必须战斗。因为，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选择。

此时，所有的寂寞和可怖都不见了。拥抱自己的胸怀十分温暖，总是能够让自己无比安心。

羽夜夜的手指轻颤。她缓缓伸出手环抱住青帝，如葱纤指不自觉紧紧攥住青帝的衣裳。

青帝感觉到抱住自己的双手。他薄唇微张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他眸色一沉，立刻抿唇不言。

怀中的身体在颤抖。

青帝垂眸望向羽夜夜。依偎在怀中的人双眸紧闭，轻颤的睫毛上沾染着湿润的泪珠。她衣裙上沾染的血迹经过湖水的浸透悉数晕染开，早已干涸。

能够让荧炎消耗到无法变身的战斗，定然是一场恶战。

青帝抚在羽夜夜脑后的手不自觉缓缓抬起。他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柔声安抚道：“夜夜，为师在这里，没事了。”

“嗯。”羽夜夜重重点头，闷声应了一下。

她埋在青帝胸口的脸更加紧贴着他。羽夜夜用脸轻轻蹭了蹭肌肤下的柔软衣裳，她眼角渗出的泪水顷刻间被擦拭干净。

不远处。

荧炎得益于青帝灵力的帮助变回了人形。他连忙背过身去穿好衣服，又仔细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

片刻后，荧炎深深呼吸一下，做好面对青帝和羽夜夜的心理准备，转过身来准备正式打招呼。

当荧炎抬头看到眼前的两人，他顿时失了所有的言语。

帝君和羽姑娘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荧炎呆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飞快背过身去。荧炎努力平复莫名加快的心跳，思绪一片凌乱。

羽姑娘难道是帝君的道侣？可是，他从未听说帝君和任何女子有过什么亲密的关系。

一瞬间，荧炎感到胸口有些闷。他张开口深深呼吸了一下，胸闷顿时缓解了一些。

荧炎的神情却依然纠结。非礼勿视。自己现在应该离开这里，还是等他们抱完。

念及于此，他的脑海中不经意再次浮现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画面。他的心蓦得一沉，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并拢。

荧炎默默又等了许久。他只能听见不远处的波涛声，完全不知道身后的两人此时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分开。

良久，荧炎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眸色随之暗了下来。他认真思量了半晌，终于试探着小声说道：“帝君，我穿好衣服了。”

青帝听到他的声音，垂眸凝视羽夜夜的双眸中一瞬间掠过一丝不解的情绪。他抬头看了一眼衣着整齐的荧炎，这才想起岸边还有一人。

“小点声。”青帝轻声说罢，抱起羽夜夜慢慢站起身。

荧炎小心翼翼转过身。他望向青帝怀中的羽夜夜，见她一动不动，不禁担忧问道：“羽姑娘怎么了？”

青帝抬手在羽夜夜的身上施了一道隔音结界，这才冷声答道：“睡着了。”

荧炎不由松了一口气。他望着羽夜夜沉睡的容颜，脸上自然地露出温和的笑容：“她没事就好。”

青帝扫了一眼荧炎的笑容，声音平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荧炎的脸色一僵。他垂首低声道：“妖族的一名追杀者来到了这里。羽姑娘帮忙打败了他。”

青帝神情微凝，沉声问道：“还有呢？”

“羽姑娘似乎认识他。”荧炎顿时有些心虚。

青帝冷眉拧了下，冷声问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荧炎的脸色顿时惨白。他明白青帝询问的是什么。不仅仅是孤岛之上发生的事情，还有两年之前妖族发生的事情。

荧炎看了一眼羽夜夜，苍白的唇张开又阖上。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他至今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那夜的事情。连铭啸都因为顾虑他的心情，从不在他面前提及过去的事情。

面对青帝的询问，荧炎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青帝等了片刻，没有听见回答。他收回目光，神情淡然道：“首先，你要明白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荧炎神情一凛，抬头望向青帝。

在青帝看来，刚刚的话题已经结束。他垂眸看着羽夜夜，沉声问道：“追杀者在哪里？”

“铭啸在看管……”荧炎向之前的战场望去，没有看到铭啸和弥乐的身影。

青帝扫了一眼孤岛，冷声唤道：“星落。”

刹那间，星落剑凌空出现。充满压迫感的剑气顷刻间以星落剑为中心向整个孤岛碾压而去。

青帝心中一动，抱着羽夜夜向前走去。荧炎匆忙跟上去，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向青帝怀中的羽夜夜。

青帝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视线方向，蓦得停下脚步，目光直视着荧炎。

荧炎视线一顿。他迎着青帝探究的目光，脸上立刻露出不自然的红晕。

心跳再次莫名加快，胸口更加堵得慌。荧炎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伸出手说道：“帝君，要不，我来抱。”

青帝抱着羽夜夜的手不知不觉间紧了下。他冷声道：“夜夜是本君的弟子，不需要外人的抱拥。”

青帝说罢，不动声色将羽夜夜的脸向自己的胸口埋得更深一些，彻底断绝外界一切目光的偷窥。

羽姑娘是帝君的弟子。她不是帝君的道侣。

荧炎的脑海中顿时“嗡嗡”直响。他的心脏依然飞快跳动，胸口的堵塞却突然之间荡然无存。

他温和的目光再次不自觉望向羽夜夜。他只能看到她垂落的秀发。束缚青丝的薄红色发带在风中轻轻飘荡，简直像是在不停撩拨他的心。

荧炎的心情没有任何缘由地突然变好。他上前一步，主动带路道：“帝君，前面是我们在孤岛之上的暂居之所。铭啸应该是把人带到了那里。”

与星落剑感知到的方向一致。青帝踏步上前，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荧炎的脸，看出他此时颇为喜悦。

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飞快掠过青帝的眸底。

**

过了好一会儿。

青帝终于见到了被牢牢捆绑住的弥乐。他冷冷瞥了一眼弥乐，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

弥乐顶着脸颊上拳头留下的青肿，笑容满面打招呼道：“帝君，你这次又来迟了。”

铭啸走到荧炎身边，主动说道：“羽姑娘说玄天山上还有弥乐的内应。我刚刚帮忙拷问了一番，他什么都没有招。”

铭啸克制着自己心中翻涌的种种情绪，试探问道：“听说玄天山的斜阳峰擅于拷问，需不需要将弥乐押送到斜阳峰上？”

铭啸说完，眼睛紧紧盯着青帝。他一直紧攥的拳头不自觉轻颤了一下。若是青帝点头同意，陛下和自己就可以顺势一同进入玄天山。即便玄天山的医修无法治愈陛下，陛下也能够暂避危险。

下一刻，青帝冰冷的声音掷地有声落下：“不必。”

空气骤然冷凝。

青帝一只手加重力量抱紧羽夜夜，轻轻腾出另一只手。他没有结下任何术法，也没有取出什么符箓。

青帝轻轻拂了下衣袖。仿佛自己的眼前有一片树叶，他只是随手将树叶拂去罢了。

**

羽夜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轻轻晃动。她贪恋着拥抱着自己的温暖，不愿睁开眼睛。直到她感到莫名的寒意袭上身体，羽夜夜这次缓缓睁开眼睛。

她仰头望向青帝，他的视线正看向前方。羽夜夜好奇地转头，循着青帝目光向前望去。被紧紧束缚，满身烧伤和拳痕的弥乐一跃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羽夜夜的眼睛轻轻眨了下，绯唇轻张……

一道轻风从她的身后出现，向前飞去，瞬息间吹至弥乐的面前。

刹那间，羽夜夜的视野中覆盖上一层血水。羽夜夜的心脏骤然一窒。她的绯唇大大张着，眼睛不可置信得睁大。

她动作僵硬地转动眼珠去寻找。没有，哪里都没有。除了周围散落的斑驳血迹，没有任何弥乐刚刚存在于此的证明。

彻骨的冰寒顷刻间袭上心头，羽夜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夜夜，你醒了吗？”头顶轻轻飘落下自己无比熟悉的清冷声音。

羽夜夜心中一颤，仰头望向青帝。青帝俯视她的容颜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他的神情和平日两人相处之时一般无二。

“师父？”羽夜夜感到喉咙有一些疼痛，发出声音有点困难。

青帝似乎没有听出她声音中的异样。他神情平静道：“事情已经解决，我们回星落峰。”

“是。”因为震惊而延迟感知到的恐惧，让羽夜夜的声音忍不住发抖。

青帝垂眸静静凝视了她片刻，移开视线，冷声唤道：“星落。”

下一刻，青帝抱着羽夜夜踏上星落剑，扬长而去。

夕阳渐渐落下。

裹挟最后一丝灼热的风迎面吹来。虽然是夏日的风，羽夜夜却觉得自己身体冷得厉害。

过了许久，青帝感知着怀中一直没有停止过发抖的身体，沉声问道：“夜夜，害怕吗？”

羽夜夜身体一僵，低头不语。她的心中十分不解。师父平日对自己极好，从未伤害过自己。可是，她时不时没有任何缘由地对他生出几分惧意。这并不是简单的弱者对强者因为生存本能生出的恐惧，而是别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的心十分混乱。

“没关系。”头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为师不会生气。”

羽夜夜战栗着抬头望向青帝。她仰望着他冷峻的面容，小声说道：“师父，弥乐还没有供出玄天山的内应是谁。”

谁知，她紧接着就从青帝口中听见让自己震惊不已的话语：“为师知道是谁。”

羽夜夜连忙追问道：“师父，那个人是谁？”

青帝沉默片刻，神情凝重道：“夜夜，为师随时可以杀他。但是，为师留着他还有用。”

羽夜夜眉头微蹙，不解问道：“弥乐已经死了，对方如果跑了怎么办？”

“他不会逃。”青帝语气肯定道。

羽夜夜一怔。听师父的语气，他很了解那个内应。

青帝略一沉思，叮嘱道：“夜夜，此事不仅仅与妖族有关，背后还牵连着其他一些人。所以，你暂时不要声张。”

羽夜夜想了好一会，无法从眼前已知的情报上推理出内应的身份。她轻轻叹息一声，点头道：“我明白了。”

青帝见状，微微颔首。

安静突然降临。

过了好一会，羽夜夜主动打破沉默问道：“师父，荧炎他们呢？他们不和我们一同回玄天山吗？”

青帝看了她一眼，神情淡然道：“为师给他们指了一个去处，他们已经去了。”

“是哪里？他们认得路吗？”羽夜夜关心问道。

青帝神情淡然：“陆过在甘南城，他会送他们过去。”

羽夜夜闻言不由放下心来，却依然毫不掩饰心中的惊讶：“陆师兄也来了吗？”

她以为他正在新婚燕尔。

青帝脸色微沉：“他要庆幸自己又一次成功逃婚赶来了。”

羽夜夜闻言顿时愣住。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消化。

过了好一会儿，羽夜夜回首望向已经渐渐看不真切的碧蓝湖，不经意说出口：“我还没有好好和荧炎告别呢。”

她的声音里充满遗憾。

青帝注视着她恋恋不舍的目光，没有应声。他移开视线，目视天边的玄天山方向。

星落剑的速度本就极快。此时，星落剑周边的云向后退却的速度突然加快。

**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

当朝阳再一次笼罩大地的时候，羽夜夜欢快地从星落剑上跳下来。她踩在星落峰坚实的土地上，用力蹦跶了两下，心中这才有了实感。

“师父，回家的感觉真好。”羽夜夜回首看着青帝，抑制不住欢喜的心情。

“夜夜，委托的交付交给陆过。你好好休息一下。”青帝的目光定格在羽夜夜身上的衣裙上。

她在归程之时虽然将染血的衣裙换了。这才没过多久，她身上衣裙已经又染上了一些灰尘。

“师父，我明白。”羽夜夜脚步轻快向住处跑去。

忽然，羽夜夜停下脚步。她高高举起月魄剑，扬声问道：“月魄，你刚刚说什么？”

“你快把我弄干净！你昨晚用我削了果子！”脑海中月魄剑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不好意思，我马上帮你洗一洗。”羽夜夜笑着道完歉，回头对青帝说道，“师父，我先去清理一下月魄。”

青帝微微颔首：“去吧。”

青帝望着羽夜夜抱着月魄剑灵巧地向剑室跑去，眸中浮现一抹温和之色。

忽然，他的神情一凝，心猛地一沉。

剑室。自己制作的分.身正放在剑室之中。

青帝迅疾追上去，声音中浮现一丝明显的急促：“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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