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八十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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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峰自从羽夜夜下山后,今日也一如既往地寂静。

“师父！”忽然，羽夜夜清澈的声音从青帝的房中清晰传出。

青帝的手心是半块月白之色的玉珏。他向来清冷的双眸带着一抹温和之色凝视着玉珏：“夜夜。”

千里之外的羽夜夜听见耳畔直接响起的声音，心神刹那间恍惚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有听见青帝的声音的缘故,亦或是玉珏传音有些失真。羽夜夜觉得青帝的声音比平日柔和了几分。

羽夜夜心中无法抑制地欢喜，不禁脱口而出问道：“师父,你想我了吗？”

青帝静静注视着玉珏,眸光不变。

羽夜夜问完，不等青帝的回应就笑着主动说道：“我想你了。”

一抹淡淡的弧度浮现在青帝的唇角。他声音平静问道：“夜夜,一切顺利吗？”

羽夜夜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般将自己这段日子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羽夜夜最后的话明显底气弱了几分：“师父,我想先送小灵去麟城再回去。”

说罢，她握着玉珏的手紧了下。

“无妨。”玉珏对面立刻传来青帝平静的声音。

羽夜夜一瞬间怔了下。师父不介意自己晚归吗？羽夜夜虽然很开心能够得到师父的支持，可是总觉得心中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情绪。

心底滋生的不明情绪不知不觉间影响到羽夜夜的心情,在她的声音中体现出来：“夜夜明白了。”

青帝听出了羽夜夜声音中的失落。他眸色微动,心中不解。

恰在这时,天问的声音同时在两人的耳边响起：“夜夜,我想你了！”

突然听到天问高昂的声音,羽夜夜一瞬间懵了下。紧接着,她听到玉珏对面响起一声脆响，天问的声音立刻再也听不见。

因为天问的乱入，羽夜夜低落的情绪有了几分缓解。她不假思索道：“天问,我也想你。”

青帝的一只手正按在天问漆黑色的书卷上。他听到羽夜夜的话,微微垂眸,叮嘱道：“夜夜,此次麟城之行,你要小心行事。”

羽夜夜的声音恢复了几分明快。她望着手中的玉珏，微笑点头：“师父，我会小心的。而且,风兮也在我身边。”

青帝眸色微动。他沉默了一下，凝声问道：“夜夜，你信任风兮吗？”

羽夜夜心中微动。她抬眸望向眼前紧闭的车帘，脸上不自觉露出安心的表情：“师父，我觉得风兮是值得信任的人。”

玉珏对面突然安静下来。

羽夜夜不由紧张问道：“师父，关于风兮你知道些什么吗？”

羽夜夜想到风兮说过自己没有师门，没有家。这种天涯孤身一人的出身让羽夜夜不由联想到看过的黑化反派大boss之类。

青帝的声音很快传来：“为师所知不多。既然你觉得他可以信任，那么他定然是值得信任之人。若是发生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你可以与他商量处理。”

听到青帝认同的话语，羽夜夜顿时彻底安心。她不假思索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和风兮好好亲近的。他上次还教我如何控制月魄……”

羽夜夜的声音像是泉水滴落在岩石之上，十分轻快。

青帝听着她娓娓道来自己和风兮之间的种种，薄唇微启，低声喃语了一句：“你不必与他过于亲近。”

羽夜夜听到青帝说话，滔滔不绝的话语立刻停住。她忙不迭问道：“师父，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短暂的安静后，玉珏传来青帝平静的声音：“没什么。”

羽夜夜立刻继续说着关于风兮的种种。青帝偶尔简短应和几声，没有再说出让羽夜夜和风兮保持距离的话语。

羽夜夜的声音蓦得截然而止。她端起面前茶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喉咙。羽夜夜忽然意识到青帝的沉默寡言。

“师父，我是不是说太多了？”羽夜夜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有点烦？”

青帝平静应道：“不烦。为师许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

羽夜夜不禁欢喜问道：“师父，我明天也可以用传音玉珏吗？”

青帝微微颔首：“好。”

“后天也可以吗？”羽夜夜飞快追问道。

“好。”青帝再次答应。

羽夜夜忍不住得寸进尺：“师父，我可以每天晚上都和你传音吗？”

青帝凝视玉珏的眼神愈加温和：“好。”

羽夜夜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师父，我们可以固定某个时辰传音吗？我担心打扰您冥想。”

青帝略一沉思，凝声道：“夜夜，为师什么时候都可以。”

之后，羽夜夜苦思冥想才暂时定下第二天的传音时辰。

羽夜夜心满意足地将灵力从玉珏之上抽离出来。她看了一眼在车厢角落睡着的沉纾凌，查看了一下隔音结界完好无损。

羽夜夜将传音玉珏仔细放入怀中，掀开车帘走出车厢。

“风兮。”羽夜夜直接在风兮的身边坐下，含笑的目光望着前方奔跑的妖兽。

风兮望着羽夜夜嘴角荡漾的笑容。他的眸中也被晕染上几分笑意：“夜夜，你的心情很好。”

羽夜夜双手托着脸颊，自然笑出声：“我刚刚和师父通完话。”

羽夜夜正沉浸在喜悦之中，没有多加解释。风兮对此十分明白，没有追问详情。

两人并排坐在车驾上，静静欣赏着妖兽一往无前奔跑的健硕身姿。

车厢内，沉纾凌睁开眼睛怨念地望着头顶笼罩着自己的隔音结界。自己明显被警惕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叫风兮的男人对羽夜夜说了什么。离开朦城之后，羽夜夜立刻给自己设下隔音结界，对着传音玉珏说个不停。

沉纾凌再次清晰认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十分危险。有这两人陪同，自己一路虽然不用担心各种歹人，但是这一切在到达麟城就会结束。

麒麟之地有白泽在。白泽凭借天性一定会察觉出自己的魔族身份。必须在那之前恢复灵力，从车厢外那个男人手中逃出去。

沉纾凌如此想着，眼睑渐渐沉重，很快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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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峰。

传音玉珏已经中断许久。好不容易热闹的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平日冷冰冰的寂静。

天问从青帝的手下费力钻出来，不满道：“你不想夜夜，我还想夜夜早点回来告诉我故事的后续呢。”

“什么故事？”青帝的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凝。

天问轻佻笑道：“夜夜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讲故事给我听。”

“一派胡言。”青帝将传音玉珏轻轻放入贴身的怀中，不再给予天问视线。

“你嫉妒了吗？”天问扬声问道。

青帝展开一张画满星宿的夜空之图，轻描淡写道：“在夜夜的眼中，你只是一本书。”

天问笑声古怪：“我问的是，你嫉妒风兮了吗？”

青帝审视星宿的目光微凝。他冷冷瞥了一眼天问，冷声道：“无聊。”

青帝的目光重新落回夜空图。

过了良久，青帝的薄唇间溢出一声低沉的话语：“我怎么可能嫉妒我自己。”

话语刚落，青帝的肩上蓦得一沉。

青帝微微侧目凝视着空无一人的肩膀，眸底浮现一丝微不可查的晦暗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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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

风兮垂眸望着倾斜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羽夜夜。羽夜夜双眸轻阖，在不知不觉睡着了。风兮手腕微动轻轻甩动妖鞭。妖兽奔跑的速度渐渐变得缓慢。没过多久，车舆停了下来。

风兮伸手正要将羽夜夜抱回车厢内。他的身体轻轻动了下，沉浸在睡梦中羽夜夜不禁微蹙了下眉心，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风兮立刻停下动作。没过多久，羽夜夜的眉心舒展开，呼吸再次变得平缓。

风兮抬眸望了一眼周围，大道上并没有来往的车辆，十分寂静。

风兮垂眸望着羽夜夜，他忽然想到什么，手指微动，一道白苍之色的光芒迅疾从他的指尖飞入车厢内。

空气顿时更加安静。

偶尔有轻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裳，撩起两人的发丝。羽夜夜脸侧的发丝有几分凌乱。风兮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轻柔地她凌乱的发丝勾入她的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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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末之地。

一片冰封的雪末城不再适宜人居住。

西凤池好不容易从迁居的居民口中拷问出星宿异变之日，雪末之地出现的陌生人。进而追踪到那些人的来历。

当所有人排查完毕，西凤池疑惑不解地望着手中的三张画像：“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一个不知道是女人还是男人的人。”

画面上正是羽夜夜，风兮和一个裹着一身黑衣的人。

西凤池的目光定格在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人身上：“这个家伙最可疑。不过，看不到脸就无从查起。”

西凤池将三张画面随手递给身边的侍从：“给你们三天时间，我要知道这三个人的一切情报。”

西凤池自己明明说过看不到脸的那人无从查起，却将此事交给部下，还给了时间限制。面对主人明显的为难，两名侍从欲哭无泪。

两人对视一下，想到同样的事情：“大概这就是自己两人散步他人谣言的惩罚。”

同样身为魔将的谛听，在扔下部下后，直接从雪末之地奔向玄天山，试图在半路将羽夜夜拦截带回魔界。

羽夜夜和风兮离开朦城的第三天，谛听终于途经了朦城。

朦城城门口，谛听无视因为战栗僵在原地的护城卫士，仰头一双空洞的双眸望向远处。他的双眉紧锁，自言自语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夜夜和一个男人与小孩走了。”

下一瞬间，谛听身形一掠，人已距离朦城甚远。可是，他依然在为刚刚得知的消息惊讶不已：“夜夜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谛听皱着眉头，喃喃低语：“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

谛听认真思索了许久，紧蹙的双眉才微微舒展开。

谛听的语气十分随意：“看在夜夜的面子上，把他们一家三口全都带回去。”

谛听的话语了下。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容，神情极为冷酷：“如果那个小孩哭闹不止，十分麻烦，就杀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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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距离谛听有两个城池距离的沉纾凌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从睡梦中惊醒。虽然他忘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噩梦，他身上的衣衫却已经都被汗湿。

沉纾凌揉着颇为疼痛的脑袋，想起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一道白苍之色的灵力瞬息间飞进来把自己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