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九十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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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喝酒。”羽夜夜微笑答道。

她伸手揉了揉沉纾凌的脑袋,再次拒绝道：“小灵是小孩子，不能喝酒。”

沉纾凌嘴角抽搐了一下，想从羽夜夜的掌下抽出脑袋。他的动作顿了下,还是忍耐了下来。

胧月仙子维持着笑靥,蕴含几许柔情的双眸望向风兮。

风兮仿若一直没有听两人的对话。他的目光望向客栈外早已经准备好的车舆，询问道：“夜夜,天色不早了。我们现在出发吗？”

“好。”羽夜夜飞快起身,拉着沉纾凌就要走。

“三位。”胧月仙子匆忙起身，她的脚下不稳，身体踉跄了一下。

羽夜夜的眼皮跳了下，狠了狠心没有搭理，还快速向后退了两步。

胧月仙子扶着桌子，脸上的笑容因为身上的疼痛多了几分苦涩。

羽夜夜犹豫了一下,叮嘱道：“胧月仙子，你还是早日回水云山养伤为好。”

胧月仙子嘴角残留着一抹笑容，微微欠身：“多谢羽姑娘关心。”

她微微垂眸,凝神思量了一下，柔声道：“羽姑娘，胧月有愧于你。若是，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直接去水云山找我。只要胧月能办到,一定竭尽所能。”

“有机会我会去的。”羽夜夜飞快说着，对胧月仙子摆手告别。

车舆的声音响起,又渐渐远去。

胧月仙子望着远行的车舆，静默不语。

“说好的勾引她呢？”脑海中一个不悦的声音高声问道。

胧月仙子的眸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暗色。她良久才喃喃道：“你是我心魔所生。我怎么能让羽姑娘为我代过。”

胧月仙子抬眸望向天空。今日万里无云，十分适合出行。

“我过两日就回水云山，以后,不许你擅自下山。”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弱。最后的一句话却赫然多了几分决意。

**

当车舆离开胧城，羽夜夜回头确认好几遍，终于彻底安心下来，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气。

风兮微笑问道：“夜夜，你就这么担心吗？”

羽夜夜回过头，心有余悸道：“我可不想被不喜欢的人推倒在床上。”

羽夜夜仰头望向风兮，她的眼前顿时浮现风兮俯身将自己放在床上的画面。羽夜夜的神情恍惚，视线不自觉定格在风兮微抿的薄唇上。

“夜夜。”风兮轻声唤道。

羽夜夜心跳骤然快了半拍。

风兮迎着她的目光，神情淡然道：“既然如此，你最后为何还说会去水云山？”

过快的心跳渐渐向下降落，羽夜夜俏皮地笑了下：“我说的是有机会。这个‘机会’是可以随时扼杀的。”

风兮听着羽夜夜的咬文嚼字，笑而不语。夜夜虽然可以随时扼杀自己去水云山的机会。她与胧月仙子或许不久之后就会在水云山之外再次相见。

风兮算了算时间，剩下的时间足够夜夜在麟城好好游玩一番。此行之后，她就要回玄天山。留给她快乐玩耍的时间不多了。

风兮凝视着羽夜夜嘴角的笑容，贴心地没有将这一噩耗告诉她。

羽夜夜望着风兮温和凝视自己的目光，本能地察觉出他心中有话没有告诉自己。她的手指微微并拢，心中带着一丝期待问道：“风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风兮眼眸微抬，语调温和问道：“夜夜，你饿了吗？”

羽夜夜一怔。

风兮从身侧取出一大片荷叶包裹的糯米饭团，不急不缓道：“早上你着急走，没有吃饭。”

羽夜夜接过来，发现荷叶饭团还是暖的。风兮抬手解开包裹荷叶的红绳，仔细将荷叶掀开，荷叶的清香扑鼻而来。

羽夜夜望着糯米中包裹的果肉，咽了下口水问道：“风兮，你什么时候买的？”

风兮面色平静道：“出城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了，就扔了一块灵石过去。”

羽夜夜回忆了一下这一路的情形，自己竟然没有发现风兮的动作。她嘴角翘起道：“谢谢你，风兮。我们一起吃。”

羽夜夜顿了下，回头看向车厢，恍然大悟道：“小灵也没吃饭。我分他一些。”

羽夜夜正要掀开车帘，风兮眼疾手快将她拦回来，轻描淡写道：“夜夜，我已经给小灵准备了小孩子专门的吃食。这是你的份。”

羽夜夜忍俊不禁：“小灵在吃儿童餐吗？风兮，你考虑得真周到。”

羽夜夜坐回原位，手指轻轻拨动眼前的饭团。

车厢内，沉纾凌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脸色阴沉。灵力尽失的现在，自己就是一个人族小孩子的状态。

沉纾凌转头看向脑袋边自己一直视若无睹的荷叶包。荷叶里面只有包子，还是没有馅的那种。那个女人的荷叶里面明明是饭团，糯米中的肉香味都肆无忌惮地飘到了他的鼻子里。那个男人分明在虐待儿童。

“咕咕咕……”肚子在哀鸣。

沉纾凌长叹一口气，无奈抓过包子重重咬了一口。他暗暗在心中发誓。等自己灵力恢复之后，先不杀他们两人。他一定要先饿他们十天十夜，每天在他们的面前大摆宴席。

车厢外，羽夜夜津津有味吃着，觉得口中的糯米饭团比什么宴席都美味。

“风兮，给。”羽夜夜手指轻捏一块裹挟着米粒的肉团递给风兮。

风兮神情温和道：“夜夜，我不需要吃饭。你自己吃。”

羽夜夜不依不饶道：“两个人一起吃，饭菜才会更加美味。”

说着，她倾身上前，直接将饭团送到风兮的嘴边。

风兮见她坚持，薄唇微张，避开羽夜夜的手指将饭团吃入口中。

羽夜夜望着他，满含期待问道：“好吃吗？”

风兮吞咽了几下，喉咙滚了滚，微笑道：“好吃。”

羽夜夜眼中一喜，又拿起一块饭团送到风兮的嘴边。

“夜夜，你自己吃……”风兮的话还未说完，羽夜夜手指向前一伸，直接将饭团送入他的口中。

风兮的薄唇蓦得阖上，口中立刻感知到一个不同于糯米的柔软之物。虽然手指柔若无骨，他的牙齿轻轻咬在上面的瞬间，他立刻就发现了。

羽夜夜手指一痛，脸色一僵。风兮迅疾张开口，侧过脸去。下一瞬间，羽夜夜飞快缩回手指，低下头。

风兮微微侧目，垂眸望向羽夜夜僵在空中的手指。羽夜夜的手指上粘着几粒粘稠的糯米粒，隐隐透着些许亮晶晶的津液。

身体内的气血莫名翻腾起来。风兮心中一沉，迅速敛目收回视线，稳着语调问道：“夜夜，疼吗？”

他的牙齿上还残留着她手指清晰的触感，想必夜夜很疼。

“不疼，吹一吹就好了。”羽夜夜声调听起来很生硬。她将手指含入口中的动作更加僵硬。

羽夜夜感知着手指上残留的粘稠之物，眼前骤然浮现手指刚刚被风兮咬住的画面。她的脸一红，连忙松开手，匆忙揪了一块饭团塞入口中。

“咳咳咳……”羽夜夜的动作太过急促，喉咙立刻被噎住，轻咳不止。

“夜夜。”风兮连忙伸手轻拍她的手背。他宽厚的手掌刚刚触及羽夜夜的后背，立刻感觉到她的身体僵了下。

风兮的手顿时滞在空中。

羽夜夜将饭团强硬吞下，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我没事。”

羽夜夜低头望着面前吃到一半的饭团，迟疑了一下，将饭团连同荷叶一起递到风兮的面前，低声道：“风兮，给你。”

发生了刚刚的事情，她的手指完全僵硬地不能再伸到风兮的唇边。

风兮望着散发荷叶清香的饭团，口中生出津液，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薄唇微抿，感到身体莫名有种空荡荡的不满足感觉。

这个身体虽然只是分.身，凭借自己的灵力并不需要进食。可是，自己心中莫名出现的这种空虚感是怎么回事？

风兮眸光微颤，心中一瞬间产生几分动摇。

片刻后，风兮伸手拿过一小块饭团，语调平缓道：“夜夜，我吃这些就够了。”

羽夜夜连连点头，埋首专心致志吃饭。

风兮看了好一会儿手中的饭团，才尝了一小口。荷叶的清香顿时弥漫在口中，糯米的粘稠之感也顷刻间缠绕在牙齿之间。

风兮轻轻咀嚼了几下，眸中一瞬间晃过一丝不解之色。饭团的味道没有刚刚夜夜喂给自己的饭团好吃。

风兮的目光不由自主望向羽夜夜。羽夜夜绯唇轻动，几个米粒沾在她的嘴角边，她扬起嘴角，飞快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下。

风兮的视线缓缓收回，重新定格在自己手中的饭团上。夜夜的饭团似乎也比自己的饭团更美味。

风兮意识到自己对手中的饭团有了一丝不满足，他的心中一沉。当师父的怎么能和弟子抢吃食。虽然夜夜不知道真相，自己也不能忘了这件事。要把更好吃的东西留给夜夜吃。

风兮沉下心来，克制着心底深处没有缘由的不满足，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手中的饭团。

车舆慢慢行进。周围只有车辙倾轧的声音。

风兮还未吃完手中的饭团，羽夜夜突然声音明快道：“我吃完了！”

风兮一怔，他回首看到羽夜夜正在用手帕仔细擦拭着粘稠的手指。

“夜夜，给你。”风兮将手中吃到一半的饭团递过去。

羽夜夜擦手的动作一滞，茫然道：“这是风兮的份。”

“我已经吃饱了。”风兮将饭团向羽夜夜的唇边靠近几分。

羽夜夜偏头避开嘴边的饭团，凛声道：“我也已经吃饱了。”

风兮望着她一脸决绝的样子，将饭团在她的眼前慢慢转了一圈，语调扬声问道：“真的？”

即便两人一同生活了两年多，风兮至今一直不知道羽夜夜的胃口究竟有多大。星落峰之时，夜夜有时候明明说吃饱了，转眼间就可以再吃下两碗甜点。

羽夜夜立刻斩钉截铁道：“真的。”

风兮神情微扬：“你只吃了那么点，就饱了吗？”

羽夜夜抗拒着眼前的诱惑，眉心紧蹙了一下，义正言辞道：“风兮，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的饭量其实并不大。”

羽夜夜眼眸忽闪了几下，难以启齿般小声说道：“我很好养的。”

风兮忍不住轻笑道：“我知道。”

养了两年多，他比谁都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羽夜夜望着风兮的笑容，脸颊微微发烫。她莫名有种自己被小瞧的感觉。

羽夜夜正在混乱之时，风兮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夜夜，张口。”

羽夜夜一时不察，顺从地张开口，口中顿时多了一块美味之物。

“唔！”羽夜夜立刻紧闭嘴巴，睁大眼睛瞪着风兮。

风兮神情淡定地望着羽夜夜紧闭的双唇，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她喉咙的吞咽动作。

羽夜夜将口中的饭团咽下，立刻出声抗议道：“风兮，你……”

羽夜夜的话还未说完，又一块饭团飞快落入她的口中。

风兮看到羽夜夜这一次没有立刻闭上嘴。他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下巴，微微一抬，阖上她的双唇，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夜夜，吃掉。”

羽夜夜心神一颤，立刻飞快咀嚼几下，将口中的饭团消化掉。

风兮望着羽夜夜难得听话的样子，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冲动。他没有松开勾着她下巴的手，口吻似若命令道：“夜夜，张口。”

羽夜夜绯唇刚刚张开，舌头上再次飞快多了一块软黏的饭团。羽夜夜的脸颊顿时不满地鼓起。

风兮嘴角微扬，手指轻轻戳着她气鼓鼓的脸颊。他的指尖上顷刻间传来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

风兮声调轻扬道：“夜夜，吃掉。”

羽夜夜瞪着风兮，赌气似的吃着饭团，心中严重怀疑他在报复自己之前对他的喂食行为。自己又不是故意把手指伸到他嘴里的，有必要这么报复吗？

风兮饶有兴致地将手中的荷叶饭团悉数喂给羽夜夜。当他的面前只剩下空荡荡的荷叶，他这才罢休。

风兮从衣袖内掏出手帕，没有丝毫迟疑，垂眸仔细擦拭着羽夜夜沾染食物的嘴角。他望着一动不动，任由自己摆弄的羽夜夜，突然停下动作，口中不经意喃喃道：“好像小动物。”

风兮顿了下，眸光微动，又补充了一句：“小孩子？”

羽夜夜一愣。一股无名之火腾一下在她的心底冒出。羽夜夜抬手将勾着自己下巴的手拍落下去。她的头向一旁一转，不满道：“我才不是小动物，更不是小孩子。”

风兮望着自己刹那间变得空荡荡的手，微笑道：“我知道。”

风兮的目光不经意落向手中的手帕。手帕上残留着擦拭食物的痕迹，还有一颗糯米粒。风兮捡起米粒，鬼使神差放入自己的口中。柔软的食物清香顿时弥漫在他的口中。

羽夜夜瞧见，呼吸一滞。她轻咬了下绯唇，低声喊道：“风兮。”

“怎么了？”风兮抬头看向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什么不适合。

羽夜夜望着风兮平静的脸，忍耐着突然鼓动快速的心跳，意味深长问道：“风兮，好吃吗？”

风兮迎着羽夜夜探究的目光，微微颔首，神情依然淡定答道：“好吃。”

羽夜夜顿时瞳孔微扩，不解地注视他。风兮太淡定了，淡定得她有点怀疑是自己居心不良。

羽夜夜认真想了下，大胆说道：“我吃过的饭团原来这么好吃。”

风兮微微攥紧手中握着的手帕。他面不改色道：“不能浪费食物。”

“风兮的脸皮真厚。”羽夜夜的脑海中蓦得冒出一句。因为风兮完全没有任何害羞的反应。

风兮转回头，望着前方驾车的妖兽。他置于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将手中的手帕放入衣袖内。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羽夜夜的眼眸转动了几下，想到了新一波攻势。

羽夜夜压抑着自己此刻心中不停翻涌的种种情绪，嘴角高高扬起，故意声音轻快说道：“风兮，你喂的饭团很好吃。”

风兮笑容不变道：“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你……”羽夜夜故意提高声音。

羽夜夜仔细观察着风兮的表情，将尾音拖得长长的：“……喂的饭团。”

风兮终于察觉出羽夜夜有点不对劲。夜夜好像在故意找茬。他转头垂眸看向她，想从中发现一些端倪。

羽夜夜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微笑道：“谢谢你喂我。”

风兮凝视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浅浅一笑道：“不客气。”

羽夜夜迎着风兮俯身凝视的目光，坦诚道：“这一路你一直在照顾我，保护我。我有很多要感谢你的地方。”

风兮静静望着羽夜夜，倾听着她的肺腑之言。

羽夜夜按捺住躁动的心跳，提高声音暗示道：“昨夜我睡觉的时候，你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刹那间，羽夜夜看到风兮的双眸中飞快掠过一抹不明的神色。她的心脏一窒，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

可是，风兮眸中情绪一闪而过的变化太快，快到让羽夜夜不由怀疑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眼睛的错觉。

羽夜夜的声音不由弱了几分：“谢谢你昨夜一直陪着我。”

“夜夜。”风兮轻声唤道。

羽夜夜的心顿时砰砰乱跳，随时都有可能从胸口蹦出来。她的眼前骤然浮现昨夜两人意外之吻的画面。

风兮终于明白自己的暗示了吗？他接下来就要说昨天那个吻的事情了吗？那是自己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吗？

“外面烈日灼热，你回车厢内休息。”风兮紧接着说出口的话，却立刻让羽夜夜的心跳直坠落下。

羽夜不禁愣住。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风兮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羽夜夜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脑海中的所有旖旎幻想也逐渐变得虚幻，渐渐消散。

过了好一会儿，羽夜夜嘴角高高撅起，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满道：“我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风兮眼角的余光望着羽夜夜形于色的羞恼，薄唇不自觉轻抿了下，没有应声。

沉默再次在两人中间降临。

高远的天空之上，太阳越升越高。空气愈加灼热，连人的呼吸都带着明显的炙热气息。

风兮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烈日，侧目望向羽夜夜。她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笑容，神情显得很是低落。

胸口再次出现不知原因的不畅感，风兮凝神思量了片刻，对羽夜夜柔声唤道：“夜夜。”

羽夜夜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风兮将手臂轻抬，拂起衣袖，神情温和道：“过来。”

羽夜夜眼中的眸光骤然摇晃。她的手微微紧了下，倾身向风兮靠过去。

她的头顶立刻落下一层浓郁的阴影。羽夜夜抬头望着风兮帮自己遮挡灼日抬起的手臂，心底刚刚生出的闹别扭的情绪瞬息间悉数消失。

羽夜夜向风兮又靠近几分，依靠着他的胳膊，浅浅一笑道：“谢谢你，风兮。”

胳膊上传来沉甸甸的感觉，风兮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夜夜终于笑了，自己胸口的沉闷感也缓解了不少。一切都是值得的。

风兮目视前方，单手甩动妖鞭。

车舆一往无前向远处奔去。

**

此时的羽夜夜和风兮尚且不知，他们离开不久，胧城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胧月仙子遇袭。

事情发生在胧月仙子整理好行装，准备回水云山的前一天夜里。

入夜，胧月仙子正准备就寝。她的心神骤然一寒，视线直射向房中的屏风后。

“什么人？”胧月仙子出声的瞬间，手中的桃木梳裹挟着灵力凌厉飞过去。

刹那间，一道暗光一闪而过。桃木梳顿时破裂成碎片，掉落在地上。

“都说水云山的胧月仙子性格温软。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一个含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

胧月仙子的手扶着身边的梳妆桌，目光警惕地望着屏风后的人影。

脚步声响起，一名身着黑衣的青年神情淡定从屏风后走出来。青年的嘴角衔着一根草，直视胧月仙子的一双丹凤眼中充满笑意。

“你是何人？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胆敢闯入我的房中？”胧月仙子厉声质问道。

黑衣的青年下巴微微抬起。他眯着眼睛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胧月仙子，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魔将西凤池的话音刚落，一道白练骤然从房中飞掠而来，径直袭向他。

西凤池冷笑一声：“看来有必要先让你明白双方之间巨大的实力差，你才会乖乖听话。”

震耳欲聋的战斗声骤然在阁楼内响起。

不到半刻钟，空间秘境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

西凤池的一只脚毫不留情地重重踏在胧月仙子受伤的脚踝上。他从身上取出两张画像，在她面前展开，冷声问道：“招吧，这两个人去了哪里？”

胧月仙子忍耐着身上的疼痛，蕴含痛楚的双眸抬起望向眼前的画像。

她的心顿时一沉，眸色微颤了下。画像上面的人是羽夜夜和风兮。

西凤池的丹凤眼中清晰地映照出胧月仙子微弱的神情变化。

他冷笑一声，加大脚上压制的力量，质问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道：“他们两人前几日离开了胧城。去向不明。你是最后一个见过他们两人，并且和他们有过交谈的人。你一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胧月仙子收回视线，眼睛直直望着冰冷的地面，冷声道：“不知道。”

西凤池足下用力，骨头碾压的声音骤然响起。

胧月仙子的脸上顿时露出明显的痛苦之色。

西凤池含笑的双眸欣赏着胧月仙子痛不欲生的模样，神情中没有一丝怜惜之情。他继续拷问道：“我的耐心有限，你快点说。”

胧月仙子咬咬牙，压抑着自己不痛呼出声。她抬头直视西凤池，神情决绝道：“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西凤池眼中的笑意一瞬间消失。下一瞬间，他的笑意从眼睛里扩散到嘴角。他口中说出的话却更加残酷：“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

顷刻间，饱含痛苦的声音在阁楼内源源不断响起。声音每一次都比之前更加微弱。

一刻钟后，西凤池松开脚，踢了踢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这么快就晕了。”西凤池在房中唯一完好的椅子上坐下，低头看向手中的画像。

那名看不见脸的人无从查起。目前，他只能寻找这两人的下落。

西凤池正在思索接下来的行动。他眼睛的余光骤然瞥见一道暗光。他迅疾闪身避开的同时，飞起一脚向前踢去。

下一刻，一道匕首刺破空气直插在坚硬的墙壁上，剑鞘剧烈晃动。与此同时，胧月仙子整个人飞落在床榻之上。

西凤池神情不悦地走过去。床榻之上的胧月仙子显得极为狼狈。西凤池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解之色：“刚刚她出手的动作和之前战斗的时候有点不一样。”

西凤池稍稍想了一会儿，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他索性直接无视这件事。自己的目的并不是胧月仙子，而是她知道的情报。

西凤池的目光在胧月仙子的身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丹凤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残酷之色。

西凤池走上床，伸手一把将胧月仙子的衣裙扯下来，露出凌乱的里衣。

胧月仙子身体一颤，望向西凤池的眼中惊讶，愤怒与恐惧交杂在一起。

西凤池面不改色道：“你赶快将那两人的事情告诉我。否则，我就将你脱光了，扔到大街上。水云山冰清玉洁的胧月仙子，一定不想看到自己像个妓.女一样赤.身裸体躺在大街上任人围观。”

西凤池的话顿了下，轻蔑笑道：“还是说，你其实很喜欢那样的场面？”

“无耻！”胧月仙子愤怒喊道。

“嘶！”回答她的是西凤池毫不犹豫撕裂她衣裙的声音。

胧月仙子的身体不住颤抖。眼前的男人真的做得出那样的事情。可是，自己绝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胧月仙子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纵然自己许多年没有再见过那人，但是他的音容相貌，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胧月仙子心中做出决定，最后一次在心中呼唤那人：“帝君。”

西凤池忽然神情一凛，凝聚灵力的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冷声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若是把那两人的事情告诉我，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胧月仙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声音虚弱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是实话。虽然她与羽夜夜和风兮有过接触，但是她除了名字，对他们两人一无所知。

西凤池皱了下眉。他的手却没有停下，直接伸向胧月仙子的里衣。

胧月仙子死心地闭上眼睛，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沁出来。

就在西凤池即将碰到她的衣裳的时候，一道明亮的剑光骤然闪现。恰恰落在西凤池的手指前方。

西凤池心中一沉，骤然收回手，抽身离开胧月仙子的身边。

眼前拥有强大气势和压迫感的男人骤然消失，胧月仙子微怔了下，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已经夜深，夕阳早已落下。

胧月仙子的视野中却出现了明亮的光芒。并不是刺眼的耀目之色，却足够将笼罩她的一切黑暗悉数驱散的残阳之色。

胧月仙子的瞳孔微微扩大，神情怔怔望着从天而降，挡在自己和西凤池中间的男人。

她不可置信地喃喃喊出男人的名字：“曲逐阳？”

曲逐阳似乎没有听见身后的声音。他抬眼淡漠地扫了一眼西凤池，嘴角微微扬起：“虽然不是谛听，你姑且也是魔将之一。如何，你是要束手就擒，还是我先打断你的腿，你再投降？”

“姑且也是魔将之一吗？”西凤池双眸含笑望着曲逐阳，喃喃重复着他的话。

下一刻，他张口一声“呸！”将口中的草吐掉。

不再衔草的西凤池，丹凤眼中的笑意霎时间荡然无存。

就在这刹那间，曲逐阳和西凤池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

胧月仙子忍着手腕的痛楚，用力扯过一旁的被褥，紧紧裹在自己的身上。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头顶的天空。

漆黑的夜空之上，两道残影之中，时不时有剑光闪现。

胧月仙子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被褥，心中无数思绪纷飞。

曲逐阳，竟然是曲逐阳救了自己。胧月仙子与曲逐阳并不熟悉。同在玄天山之时，他们分别是雪冰峰和斜阳峰的弟子，并没有什么交情。

与自幼在雪冰峰长大的自己不同，曲逐阳初入玄天山之时，就是话题人物。那一届的弟子中，除了曲逐阳还有两人。关于那三人的传闻在玄天山上下总是飞个不停。

但是，胧月仙子从没有在意过。她的眼中和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人。胧月仙子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若是遇到危机，救自己的人会是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可是，那个人要救的人太多，根本轮不到自己。

“镜中花，水中月，一切终究是空。你若是能够放下，心魔自然会除。”胧月仙子的耳畔忽然回想起风兮曾经告诫过的话语。

一抹苦涩的笑容在胧月仙子的脸上浮现。一直克制忍耐的眼泪从她的眼中滚落下来。

不久之前，无论她受到多么痛苦的拷问都没有落泪。此刻，她单单只是想到那个人，就想大声痛哭一场。

胧月仙子低沉的声音中满是哽咽之音：“已经在心上了，怎么放得下。”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愿做，而是做不到。

空中，西凤池冷笑问道：“那个女人哭了，你竟然还能这么冷静地和我战斗。”

曲逐阳的剑没有任何动摇。他甚至十分不屑和眼前这人浪费口舌。

胧月仙子哭了又怎么样，就算她死了也与自己无关。她又不是自己的女人。

曲逐阳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一抹薄红色的身影。他的心中一沉，加大了手中细剑的力度，嘲讽笑道：“你想逃跑吗？魔界的十三魔将原来是临阵退缩的胆小之辈。”

西凤池的丹凤眼中一瞬间飞快掠过一抹不明的情绪。他的嘴角微扬道：“刚刚的一瞬间，你的心神乱了。”

曲逐阳的笑容更甚。他无动于衷道：“所以，你找到了逃跑的破绽吗？”

西凤池的心猛地一沉。刚刚的那一瞬间，难道是对方故意的？

两人的战斗依然在持续着，西凤池的心愈加沉重。

拥有自知之明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西凤池非常清楚，自己此时不是眼前男人的对手。自己可以在他的剑下坚持一段时间，但是，若要赢他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

单纯为了打听情报，就付出那样的代价太不划算。

心意已决，西凤池当机立断道：“你的对手不是我。”

下一瞬间，他不惜被曲逐阳的剑刺伤，飞快从曲逐阳的剑下抽离出来。

西凤池落回地面的瞬间，迅疾袭向胧月仙子。

一道剑光飞掠而下。

西凤池嘴角露出一抹遗憾的笑容。带不走她了，只能自己逃了。

一道漆黑之色的阵法骤然在他的脚下浮现，耀目的光芒一闪而过。

下一瞬间，西凤池的身影消失在阁楼前。

**

此时，有人比西凤池更早找到了羽夜夜和风兮。

幽静的山林中，昏暗的月色下。

谛听一只手提着沉纾凌，说出残酷的威胁话语：“夜夜，你如果不跟我走，我就杀了他。”

风兮面色平静，无动于衷。

他的声音更加残酷：“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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