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春心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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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训庭愣住了。他看到羽夜夜早有所料地偏头避开自己的剑。紧接着他感到腰上一沉,身体就被羽夜夜牢牢抱住了。

台下的所有人眼中顿时一片愕然。两个人打着打着怎么就抱在一起了？

青帝清冷双眸中清晰地映照出羽夜夜主动抱住戚训庭的整个画面。他的心坠了下，呼吸慢慢变得沉重，置于扶手之上的手不自觉紧紧攥在一起。

羽夜夜用手牢牢钳制住戚训庭,在心中高声呼唤道：“月魄！”

刹那间，绯红之色的月魄剑骤现,凌空悬浮在两人的头顶。

戚训庭手中的剑还未来得及挥出,森冷的压迫感从月魄剑的身上侵袭而来,强烈的剑气毫不留情地同时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看台下的仙门弟子们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姑娘可真是狠，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众人还未感叹完,羽夜夜和戚训庭向下直坠落去。下方的比试台早已化为碎石沉入湖底。随着飞溅而起的巨大水花,两人同时落入水中。

在落水的瞬间,羽夜夜迅速松开抱着戚训庭的手，抬起脚对着他的腹部就猛力踹了一脚。

戚训庭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痛苦之色。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羽夜夜，手指只握住了她的衣裙一角。

羽夜夜当机立断,两手用力一撕。下一瞬间,戚训庭震惊地望着羽夜夜,手中握着撕碎的衣角残片向下沉去。

越是接近湖底,光线越是阴暗。戚训庭仰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呼吸逐渐困难。

他勉力维持心神,凝神屏息,将最后的灵力注入剑上。

羽夜夜瞥见下方灵力的光芒,心中一沉,飞快向下游去。

戚训庭看到羽夜夜靠近,心神一凛,正待出剑。他的眸光突然剧烈摇晃了下。从光芒万丈的水面上向自己游来的羽夜夜背后仿佛闪耀着璀璨的光芒，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这是戚训庭从未见过的场面。因为幼时有过险些溺亡的经历，所以他讨厌水。水中阴冷潮湿,还总是伴随着死亡。戚训庭第一次在水中看到闪闪发光的人。

就在戚训庭迟疑的瞬间，羽夜夜已经飞快潜入到他的面前，向他伸出手去。

戚训庭一瞬间懵住，甚至忘了两人此刻正在比试。

羽夜夜没有忘。她伸手紧紧揪住戚训庭的衣襟，用力摇晃起来。

开始戚训庭紧闭嘴巴，后来一个气泡从他的口中冒出来，没过多久，冒出来的气泡越来越多。等戚训庭从懵怔中回过神来，想要扭转局面的时候，已经迟了。

湖水源源不断灌入他的口中，喉咙内，淹没五脏六腑。他的视线渐渐迷蒙起来，眼皮慢慢沉重下来，看不真切眼前羽夜夜的身影。

水面之上，无论是看台上的诸位长老还是各仙门弟子纷纷目不转睛望着渐渐平静的水面，在心中猜测待会谁会是第一个出来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碧湖边的水面上突然冒出朵朵气泡。

众人心神一凛，不由仔细望去。很快，水面上浮现出一抹白色的衣衫。

玄天山的弟子们最先发出遗憾的声音。似乎为了证明人们所猜想的不错。下一瞬间，戚训庭就从水中向岸上飞去。

宗连面露遗憾，不由垂下头。他身边的常毅眼睛一亮，用胳膊碰了下宗连，声音雀跃喊道：“宗师兄。”

宗连抬头望去。戚训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俨然是失去了意识。

众人正在纷纷不解之时，一只手忽地从水中冒出来，攀上了湖岸。那是一双柔若无骨的少女的手。宗连立刻激动得双手紧攥成拳头。

“噗！”水面翻出一道水花。

下一瞬间，羽夜夜薄红色的身影落入众人的眼中。

羽夜夜一只手趴着湖岸，头上顶着几根水草。她瞥了一眼自己刚刚用力扔上岸的戚训庭，放下心来，长吁一口气。

男人可真是重。尤其是失去意识的男人。

羽夜夜在心中感慨着，将另一只手也攀上湖岸。她用胳膊支撑着身体，一跃……没跳上岸。

羽夜夜脸色一僵，飞快又试了一下。她的身体一沉，刚刚冒出水面几分的身体又落了下去。

不好，刚刚把戚训庭扔上去的时候，自己不仅灵力耗尽，连体力也所剩不多，根本不足够支撑自己爬上岸。

羽夜夜双手趴着湖岸，感到在水中的两条腿越来越重。

羽夜夜想了想，望向远处的书翰宇，高声喊道：“裁判，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是不是可以宣布我赢了？”

书翰宇望着在水中神情仿若怡然自得的羽夜夜，又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戚训庭，转身向帝君请示道：“帝君。”

青帝神情冰冷，没有应声。

一侧的白云山的长老已经迫不及待道：“胜负已分，快判。”

比试之中，任何人不得介入。戚训庭现在状况未知，他想让人去查看都办不到。戚训庭可是掌门师兄最近最得意的弟子，若是有个闪失，白云山势必会有一阵子鸡飞狗跳。

青帝这才对书翰宇微微颔首。

书翰宇立刻面向所有仙门扬声宣告道：“仙门比试第一场，玄天山羽夜夜对白云山戚训庭，羽夜夜胜。”

羽夜夜一听完宣告，立刻向书翰宇小声喊道：“书……”

羽夜夜刚刚喊出一个字，沉重的身体蓦得一轻，缓缓离开水中。她的双脚离开水中的刹那间，湿漉漉的衣服瞬息间变得干燥。

羽夜夜任由身体向岸上飘去，不禁抬头望向高台之上的青帝。青帝神情冷峻如常。羽夜夜嘴角不自觉扬起，露出开心的笑容。

羽夜夜的双脚刚刚稳稳踏在地上，眼前掠过两道白色的身影。

“戚师弟！”两名白云山的弟子迅速跑到戚训庭的身边，仔细查看他的样子。两人看到戚训庭昏迷不醒，纷纷露出担忧的神情。

青帝已经收回力量。羽夜夜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挪过去，声音微弱道：“让我看看。”

白云山的一人立刻问道：“你是医修吗？”

另一人没有搭理羽夜夜。就算她是医修。她现在灵力耗尽，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羽夜夜的目光落在戚训庭的身上，没有在意两人的态度。她对其中一人摆摆手道：“让一让。”

那人面对羽夜夜理所当然的态度，怔了下，让开位置。

羽夜夜在戚训庭的身侧跪下，一只手压住他的额头，另一只手轻轻提起他的下颌，打开他的气道。紧接着，她低下头，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他口中是否有堵塞的水草和泥土。

羽夜夜的脸和戚训庭张开的嘴距离十分近。从远处看，两人像是亲在了一起。台下的仙门弟子中顿时出现窃窃私语声。

青帝望着两人贴近的距离，看到羽夜夜垂落在戚训庭脸颊上的秀发，他的心忽地快速向下坠去，清冷的眸中浮现出几分寒意。

羽夜夜检查完戚训庭的口腔，没有任何迟疑，伸手就将他的衣带解开。她双手稍微一用力，将戚训庭的上衣扯开，露出赤.裸的胸膛。

台下的仙门弟子中立刻传来部分女弟子的惊呼声，有害羞的女弟子更是急忙捂着脸背过身去。

看台上的仙门长老们，神色也有些几分变化。青帝眸中的寒意更是已经冻结成粒粒冰霜。

戚训庭身边的两名白云山弟子在瞬息的懵怔后，立刻异口同声问道：“你干什么？”

羽夜夜一脸淡定道：“当然是救他。”

羽夜夜将双手放在戚训庭的胸骨中下段的位置，手腕交叠在一起，手指交叉相扣，用力向下按。

她按了一下，松开手，抬头对另一侧的白云山弟子，声音虚弱道：“我没力气了，你来。”

那人迟疑了一下，学着羽夜夜刚刚的样子做起了胸外按压。

羽夜夜时不时查看一下戚训庭的呼吸。片刻后，戚训庭垂在身侧的手指轻颤几下。忽然，他重重咳嗽了数声，脑袋一歪，吐出一大口水。

羽夜夜眼中一亮，脸上不由荡漾出笑容，低头关切问道：“你怎么样？”

“戚师弟，你醒了！”另一侧，两名白云山的弟子也着急喊道。

戚训庭因为耳朵进了水，听见的声音有些飘远。他听出有人在喊自己。他茫然地抬头望去，双眸中映照出羽夜夜笑靥如花的模样。

两人的距离好近。

刹那间，戚训庭的手紧握了下。他立刻发现，自己的手心还抓着羽夜夜衣角的碎片。

戚训庭的脸顿时红了，身体更是僵硬无比。自己一直握着人家姑娘的衣角不太好。可是，现在松手似乎也不太合适。

戚训庭手足无措，只能怔怔望着羽夜夜。

羽夜夜看到戚训庭望向自己的目光，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自己没有杀人。她由衷地为此感到欢喜。

羽夜夜彻底放下心来，一直紧绷的弦顿时松懈下来。她身体一软，倒在了戚训庭身边。

戚训庭呼吸一滞，急忙起身俯视着羽夜夜，神情焦虑问道：“羽，羽姑娘，你没事吧？”

羽夜夜无力地躺在地上。她对他微微一笑，声音微弱地宣告道：“我赢啦。”

戚训庭望着羽夜夜虚弱的笑容，红着脸低声附和道：“嗯，你赢了，我输了。”

两名白云山弟子听见平日自尊心甚高的师弟主动认输，都吃了一惊。

一人的目光不经意瞥见戚训庭手中露出的半块薄红色的衣角。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另一人恰巧也发现了戚训庭发红的耳根。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心中顿时了然。

一人控制着自己不笑出声，小声说道：“看来，回去要仔细问问他在水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另一人轻笑着答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天下间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春心萌动，很正常。”

两人的声音刻意压得极低，连戚训庭和羽夜夜都没有听见。

远处的青帝却听得一清二楚。青帝的神情依然冷峻，连声音都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参商。”

参商心领神会。他对夏冰示意了一下。夏冰迅速带领几名七星峰的女弟子向场上的几人走去。

过了一会儿，戚训庭在白云山的弟子的搀扶下走下台。他忍不住回头望向被同样搀扶离开的羽夜夜。

“别看了。仙门比试刚刚开始，你还有机会看。”身边的师兄忍不住调侃道。

戚训庭身体一僵，立刻含糊道：“师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另一人将戚训庭有些敞开的衣襟拢好，语气装作十分随意说道：“你的衣服是羽姑娘主动脱的。”

他的话音落地的瞬间，戚训庭满脸涨得通红。

**

距离仙门广场不远的一处大殿是临时的治疗场所。

因为戚训庭只是溺水，醒来后没有什么大碍，不需要医治。所以，羽夜夜光荣地成为了第一个入住治疗室的人。

羽夜夜身体无力地躺在床上，小声嘟囔道：“好像在另一种意义上给玄天山和师父丢脸了。”

玄天山的治疗室，第一个病人是玄天山的弟子。说出去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夏冰搅拌着手中的药钵，若无其事道：“受伤有什么丢脸的。你赢了，已经给玄天山和帝君争够了面子。”

“哎。”羽夜夜长长叹息了一声。

外面突然传来喧哗的声音。

夏冰将药钵中的汤药倒在碗内递给羽夜夜，说道：“把这个喝掉。我去看看是不是又有人受伤了。”

羽夜夜接过药碗，看到夏冰离开房间。她的神情蓦得变得极为失落，自言自语的声音中更是充满忧伤：“这就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吗？”

羽夜夜的话刚刚说出口，房门被轻轻推开。她抬头望去，正看到青帝清冷的身影。

羽夜夜眼睛一亮，立刻高声喊道：“师父！”

青帝因为听见羽夜夜刚刚的话，神情微怔。

羽夜夜将药碗放下，满脸欢笑地望着青帝，不解说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仙门比试，众多仙门和世家云集，师父若是不露面，会显得玄天山目中无人。

青帝神情平静道：“因为比试台毁了。天枢正在重新铸造新的比试台，下一场比试延迟一个时辰。”

羽夜夜惊讶问道：“那个比试台一个时辰就可以铸成吗？”

青帝走进房间，站在羽夜夜的面前望着她，解释道：“为防万一，龙吟峰在仙门比试之前就铸造了十几个比试台。现在只需要将湖中的碎石清理出来，把新的比试台嵌入湖内即可。”

羽夜夜点头道：“原来如此。”

羽夜夜的目光不经意触及青帝的双眸，心中莫名感觉到一丝寒意。羽夜夜立刻面有愧色地低下头道：“师父，对不起。都是我用力过度，毁了比试台，给大家添麻烦……”

“此事与你无关。”青帝冷声打断她的话。

青帝顿了下，神情凝重道：“夜夜，你日后不可再进行如此乱来的战斗。”

羽夜夜毫不在意地笑道：“师父，我没有乱来。戚训庭怕水。在水中就是我的天下。所以，我才会把他沉入水里。”

“水中……”青帝顿了下，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羽夜夜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道：“我把戚训庭摇晕了。”

青帝清冷的目光飞快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下羽夜夜，最后定格在她残破的衣裙上。

青帝的脑海中浮现出戚训庭紧握的手中泄露出来的半块薄红色衣角。

他在羽夜夜的床榻边坐下，语气状似随意问道：“夜夜，你的衣服怎么了？”

羽夜夜毫不在意道：“戚训庭把我当救命的稻草，想缠住我。我就把衣服撕了。”

青帝端起羽夜夜刚刚放下的药碗，用汤匙缓缓搅拌，神情平静道：“夜夜，男女有别。以后你行事多加注意。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过于亲近，更不要撕扯男子的衣衫。”

羽夜夜不由解释道：“师父，我是为了救他。”

青帝抬眸看向羽夜夜，声音冷了几分道：“戚训庭何需你救。参商就在现场，看台上还有其他仙门和世家的闻名医修，任何一人都不会让他出事。”

羽夜夜一怔。她的语气弱了几分道：“师父，对不起，我当时一时着急，没有想到这些。”

房间内迎来一阵沉默。

过了片刻，青帝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他沉声道：“夜夜，你的救人之心没有错。只是，这些事情应该交给专门的医修们负责。他们会做得比你更好。”

羽夜夜听着青帝连番责备的话语，心中生出许多难过的情绪。她抬头望向青帝，神情失落问道：“师父，您是不是生气了？”

青帝搅拌汤匙的动作凝滞了下。下一刻，他的手继续缓缓动着，声音平静道：“夜夜，为师没有生气。”

羽夜夜不相信道：“可是，我又给您丢脸了。所以，您刚刚才会那样训斥我。”

羽夜夜的声音微扬，带着几分抵触的情绪。

青帝望着羽夜夜闷闷不乐的样子，若无其事道：“夜夜，为师并不介意这些。只是，此事关于你的名声，你日后行事要谨慎。”

羽夜夜听到青帝说不介意，立刻喜笑颜开道：“师父，您不介意真是太好了。其实，我的名声什么的，我并不怎么在意。比起名声，我觉得人的性命最为攸关。”

青帝手中搅拌的汤匙彻底停下来。他抬头注视着羽夜夜，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声音蓦得低沉附和道：“为师，不介意。”

话语从薄唇间缓缓吐出的时候，青帝察觉到胸口生出颇为沉闷的感觉。

青帝望着手中的药碗，用汤匙舀了一口，尝了一下。

有点苦。

青帝又舀了一汤匙汤药，送到羽夜夜的唇边，神情平静道：“夜夜，吃药。”

羽夜夜张口将汤药连同汤匙全部含下。

青帝眸光微动，状似不经意说道：“夜夜，汤药有点苦。你忍耐一下。”

羽夜夜正要点头，脸色微变。

汤药有点苦？

羽夜夜的目光从青帝古井无波的双眸缓缓滑落到他微抿的薄唇上。青帝的唇上还残留着几滴汤药。

羽夜夜的目光向下落到自己正含着的汤匙柄上，吞咽了一下喉咙。

她刚刚不是没有看到青帝先尝了一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大脑自动将其认定为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并没有立刻想到两人共用一个汤匙有什么问题。

此时，羽夜夜被青帝暗示想到这件事，顿时羞得身体僵硬，无法抬头面对他。

青帝望着羽夜夜微微泛红的脸颊，神情自若。他语气随意问道：“夜夜，你何时会水了？”

羽夜夜为了掩饰尴尬，仰头不假思索道：“我上次看到师父你沐浴，差点溺水之后，就在自己沐浴的时候勤奋练习……”

羽夜夜心神一凛，立刻低下头，紧紧闭上嘴巴，将后面的话全部咽回去。

青帝的视线同样不自觉移开。

两人想到同一件事，十分有默契地都没有再提及。

青帝又舀了一汤匙汤药，若无其事道：“夜夜，喝药。”

羽夜夜迟疑了一下，绯唇缓缓张开，将汤匙再一次含住。这一次，她没有再仔细回味汤药的苦涩滋味，立刻将汤药吞了下去。

青帝露出欣慰的表情，又舀了一汤匙递到羽夜夜的唇边，继续说道：“夜夜，把汤药全部喝完。”

羽夜夜的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她深深呼吸好几下，平稳好心神，张开绯唇。

没过多久，青帝手中的药碗见了底。他放下药碗，拿出一块手帕，动作自然地轻轻擦拭羽夜夜沾染汤药的唇角。

羽夜夜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面前的青帝，任由他擦拭自己的嘴角。她本能感觉到青帝的言行和往日相比有一丝微妙的不同。

羽夜夜双眉紧蹙，想了好半天，没有明白这微妙的异样感是什么。仿佛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青帝擦完羽夜夜的唇角，神情微凝道：“夜夜，虽然第一场比试你赢了。但是，你的消耗太大，接下来的比试就不要再参加了。”

羽夜夜一惊，连忙说道：“可是，师父，这样我就是不战而败了。”

青帝淡然说道：“没关系。你第一场比试跨越境界打败了戚训庭，已经向所有的仙门和世家昭示了自己的存在。你不需要继续证明什么。”

羽夜夜怔了下。她忍不住反驳道：“师父，我不是想证明什么。我只是……”

羽夜夜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自己只是想什么？因为情伤，所以想靠着和人战斗转移注意力？还是，为了保住玄天山和师父的面子？

羽夜夜的心中忽然一沉，眸光剧烈摇晃了下。

没有自己。自己的战斗理由里面没有自己的存在。

青帝见羽夜夜沉默不语，轻声劝解道：“夜夜，你的灵力消耗过大。明天的比试无法完全恢复。”

青帝的目光落在羽夜夜一直微握的手上，声调微冷道：“夜夜，把你的手给为师看一看。”

羽夜夜听到青帝的话，手指轻颤，脸色顿时白了下。

青帝眸色一暗，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羽夜夜心头一颤，立刻向怀中缩回手。

青帝的手迅速滑至她的手腕，强硬将她的手拽到面前。羽夜夜立刻心虚得紧攥手心。

她的反抗没有任何意义。青帝的手指骨节分明而有力。他看似没有用多大力量，就轻松将羽夜夜的手指一根又一根掰开，露出手心上一道清晰的剑痕。割破的肉已经开始向外微微翻卷。

青帝脸色一沉，声音冰凝道；“夜夜，把月魄唤出来。”

羽夜夜急忙袒护道：“师父，是我命令月魄吸我的血。你不要怪它。”

青帝厉声道：“若它是主动吸食你的血，为师早已当场将它折断。”

羽夜夜胆战心惊问道：“既然如此，师父，您让我唤它出来是要做什么？”

青帝的神情中浮现出威严，声音中更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做错了事，就该罚。”

“可是，这是弟子做错的事。师父，您怎么能罚月魄呢？”羽夜夜忍不住据理力争。

青帝厉声道：“主人有错，身为剑不加以阻止亦是错。”

他顿了下，用训斥的口吻说道：“夜夜，你以为为师不会罚你吗？”

羽夜夜身体一僵，被迫展开的手微微颤抖。她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您要罚我什么？”

羽夜夜的脑海中一瞬间划过无数种想法，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师父很少生气，更极少处罚自己。不知道这一次是去面壁崖待一个月，还是半年。

青帝看到羽夜夜惊惧的样子，强硬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下来。

青帝望着羽夜夜手心的伤口，将自己宽厚的手掌轻轻贴合上去。

羽夜夜心中一沉，迅速把手从青帝的手掌中抽离出来。

“夜夜。”青帝冷眸微凝，伸手正要将羽夜夜的手重新拿回来。

羽夜夜仰首望着青帝，提高声音，一本正经道：“师父，男女有别。”

青帝神情微怔，伸出的手僵在空中。他认真解释道：“夜夜，为师是要给你治伤。”

羽夜夜听到青帝的话，心情更加沉重。她就是因为察觉师父要用代过之术，抹去自己的伤，所以才拒绝。她无法接受，明明伤在自己的身上，最后却要痛在师父的手上。

羽夜夜奋力摇头，学着青帝之前训斥的语气说道：“师父，您不是医修。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参商长老和夏冰师兄他们为好。”

羽夜夜顿了下，语气坚决道：“师父，您刚刚还教导弟子男女有别，让弟子以后行事多加注意，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过于亲近，更不要撕扯男子的衣衫。您自己怎么眨眼睛就忘了呢？”

羽夜夜生怕青帝又要强硬为自己医治，索性说出更加过分的话语道：“师父，更可况我们现在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您非要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夜夜。”青帝蓦得提高了声音。

他看着羽夜夜的眸中一片冰冷：“为师不用代过之术就是。你不要再胡言……”

青帝顿了下，语气莫名弱了几分道：“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羽夜夜听出青帝的声音中夹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她连忙说道：“师父，我只是随口说说，您不要放在心上，别生气。”

青帝声音低沉道：“为师没有生气。”

青帝最后望了一眼羽夜夜受伤的伤口，沉声道：“夜夜，你有伤在身，不能继续参加比试。为师会如此宣告，作为对你的惩处，你可心服？”

羽夜夜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她的皓齿紧紧咬着绯唇，在唇瓣上留下一抹深深的牙齿印记，心不甘情绪不愿道：“弟子愿意听师父的话。”

青帝这才微微颔首道：“夜夜，你暂时在此好好休息。等今日的比试结束，为师立刻来接你回星落峰。”

羽夜夜不禁摇头道：“师父，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羽夜夜刚刚说完，目光触及青帝凝视自己的视线。她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有劳师父了。”

青帝看着羽夜夜不得不垂眉顺目的样子，冷峻的脸色没有缓和多少。

青帝略一沉思，抬手伸向羽夜夜。羽夜夜不禁闭上眼睛，紧紧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未知场面。

下一刻，羽夜夜的眉心落下两点温热。羽夜夜怔了下。这熟悉的触感是师父的手指。

羽夜夜刚刚想到这里，一股温暖的气息从青帝的手中缓缓涌入羽夜夜的体内。

羽夜夜仰头望向青帝。青帝若无其事道：“夜夜，你身上灵力过少，太过危险。为师将部分灵力渡给你。你仔细凝神，不可妄动。”

羽夜夜立刻闭上眼睛，将心神缓缓沉入冥想之中。她感觉到体内灵力的涌动越来越明显，正要试图加以调整。

一道月变色的光芒在她心神之间飞快划过，引导着拥入体内的灵力平稳地向四周扩散。

羽夜夜静静观察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仰头望向青帝。她的目光正撞入面前青帝凝视自己的清冷双眸。

青帝的目光一触及羽夜夜澄澈的双眸，不知为何忽然移开了视线。

羽夜夜懵了下，视线不由自主追随着青帝望去。

青帝薄唇微抿了下，转过头来，声音低沉问道：“夜夜，你在看什么？”

羽夜夜忍不住笑着说道：“师父，你长得好看。我想多看几眼。”

羽夜夜本想问为什么青帝看到自己睁开眼睛就移开了视线。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往日常说的话语。

羽夜夜说罢，正襟端坐，做好了承受青帝皮相之类的言辞说教。她没想到，青帝这一次没有训斥自己。

青帝静静看了羽夜夜一会儿，不确信般问道：“夜夜，为师很好看吗？”

羽夜夜顿时呆愣在原地，绯唇震惊地张着。自己今天难道把师父气糊涂了。师父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羽夜夜神情一凛，斩钉截铁道：“师父，您不仅仅是很好看这种程度。您是非常好看，根本就是倾国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任何人只要看一眼，立刻就会神魂颠倒，说不了话，迈不开腿，走不动路……”

青帝静静听着羽夜夜滔滔不绝的赞美之词。他听了一会儿，打断羽夜夜的话，轻声道：“好了，别说了，尽是一些虚言。”

羽夜夜听到青帝的话，脊背顿时挺直，辩解道：“师父，这怎么是虚言呢。您好看得任何人都想亲一口。没有人可以招架得住您的美丽，我还差点……”

青帝的视线不自觉移到羽夜夜身上。羽夜夜脸上一白，飞快咬了下舌头。疼痛顿时在口腔中扩散。她的眉心一蹙，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

青帝瞧见，关切问道：“夜夜，怎么了？”

羽夜夜紧抿绯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张开嘴，言辞不清道：“师父，我咬到自己的舌头了。”

青帝微不可查地叹口气。他凝声道：“夜夜，为师让你仔细凝神，不可妄动。你做到了吗？”

羽夜夜语调微扬，语气略带一丝不满道：“师父，您把自己的灵力输入我的体内，又自己亲自引导灵力在血脉之中的流动。我想插手也插不上啊。”

青帝沉默了下，点头道：“为师忘了。既然如此，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羽夜夜仔细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可以帮忙的地方。舌头被自己咬了下，正痛得厉害，她现在别说言语，连张开嘴都觉得很是艰难。

羽夜夜轻轻呼吸几下，听从青帝的话，缓缓闭上眼睛。

青帝稍微移开的目光，再次定格在羽夜夜的脸上。他静静望着她平静的面容，感到自己的心中越来越不平静。

怎么回事？

青帝的眸色飞快掠过一丝暗色。

他想到羽夜夜今日与戚训庭的比试，胸口更是莫名的烦躁。

“不介意。”青帝想到自己最初和羽夜夜之间说的话，“不介意，不介意，……”

他在心中重复了许久，忽地眸色一暗，声音骤冷：“介意。”

**

此时，玄天山的客峰之上。

戚训庭因为落败和溺水回来整理着装。可是，他重新换好衣裳后，就坐在桌边不走了。

桌上放着一片薄红色衣裙的一角。

戚训庭的眼前浮现出羽夜夜笑靥如花的模样，他的心跳瞬息间跳得飞快。

戚训庭的手紧紧捂住胸口，脸上越来越热，脸色更是愈加得红。

该怎么办？

面对第一次萌动的春心，少年十分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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