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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厨,修仙界珍馐美食的聚集地。世人皆言,水中游龙,天上凤凰,尽在不二厨。
今日,蛟城的不二厨分店来了两名贵客。贵客尚未落座,不二厨上上下下十三层客人都被贵客的冷凝气势吓得自动退场。
上官蓝晴坐在最高层之上,临江远眺,神情悠闲自在。洛星涯远远坐在对面,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桌边,掌柜亲自接待,一脸讨好的笑容:“二位贵客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不二厨应有尽有。”
上官蓝晴大手一挥,语气豪爽道:“来一条龙肉。”
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了下,赔笑道:“贵客,这个本店没有。”
上官蓝晴眼中高昂的兴致降了几分,声音略微低落,语气中满是惋惜:“烧一盘凤凰。”
掌柜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不自然。他精明的眼睛有些怀疑地打量面前的少女。这位姑娘看着不像来砸场子的,怎么一出口点的都是砸场子的菜呢。
上官蓝晴抬眼看到掌柜为难的模样,好奇问道:“不是说,水中游龙,天上凤凰,尽在不二厨吗。你们店里怎么没有。难道你们这家是冒牌的?”
连锁店就是这点不好,真正好吃的东西都在凤都本部。
掌柜偷偷打量了一眼对面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来的洛星涯,确信这两人不是来砸场子的。
他在心中好生斟酌了一番言语,低声提醒道:“姑娘,水中游龙,天上凤凰,尽在不二厨。此话不假。可是,这句话的意思是游龙和凤凰是不二厨的守护神兽。别说吃,咱们不二厨一直是这两种神兽的保护者。”
上官蓝晴闻言,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她嘴唇动了动,不甘心地问道:“守护神兽不能吃吗?”
一直置身事外的洛星涯听到她不死心的话,眼角余光淡淡扫了她一眼。
胆子够大,连守护神兽都敢肖想。可惜,自己吃了就吃了,没人敢追究。她这点修为,凤凰吐个火,就会把她变成盘中餐。
掌柜脸上已经挤不出笑容:“姑娘。这个真的没有。”
想吃的吃不着,上官蓝晴没了点单的兴致。她直接把精致华美的菜单扔回给掌柜,随口道:“全要了。”
豪爽地点了全单后,灵膳源源不断送到上官蓝晴的面前。
这就是灵膳,用灵谷和灵肉制作而成,专供修仙者食用。上官蓝晴眼中满是好奇,手舞足蹈地拿起筷子,把每一道菜都尝了尝,渐渐进入大快朵颐的状态。
半个时辰后,她的脸上浮现索然无味的神情。灵膳很好吃。她每吃一口,就感觉身体充满力量。可是,总有一种还差那么一点什么的感觉。
“肉吃饱了?”洛星涯看到她的筷子伸出去什么都没夹,又收了回来。
上官蓝晴缓缓放下筷子,脑袋低垂,表情苦恼道:“没吃饱。”肚子里还有种莫名的空荡荡的感觉。
洛星涯扫了一眼面前和左右三张桌子上的杯盘狼藉,目光微凝。这是普通修仙者十人份的量。
“你确定自己没吃饱?”他的目光从她无精打采的脸上,滑落向她的胃所在的位置。那个地方难道装了一个储物空间不成。
上官蓝晴白了他一眼,晃了晃紧握的左手:“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吃。这些都是为了我家崽,是给我家崽的养分。”
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突然意识到灵膳缺了什么。灵膳太过寡淡,平淡如水。她喜欢极寒,极辣,让人五感发出酸爽的那种刺激感。
“我想吃冰淇淋!”上官蓝晴蓦得高声说道,“饭后甜点是人生一大乐事!”
洛星涯冷凝的视线瞥了一眼一旁侍候的小二。
小二双腿打颤,带着哭腔道:“姑娘,您说的这种东西,小人从未听闻过。”
上官蓝晴立刻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她的脸无力靠在桌上,叹息道:“我知道你们没有,我只是想想而已。你们还有什么比较刺激点的东西吗?”
小二连连摇头。修仙者都讲究修身养性,心境平淡如水,恨不得每日饮食寡淡至极,怎么会有修仙者在灵膳上面找刺激。难道怀有身孕的修仙者口味会变?
洛星涯突然站起身,对上官蓝晴冷声道:“过来。”
上官蓝晴抬头望着他,表情懵懂问道:“做什么?”
她话音未落,两人之间的桌子突然破碎。她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牵引力吸引,径直向前移动,最后稳稳落入洛星涯的怀中。洛星涯十分熟练地伸出一只手轻扣在她纤细的腰上。
这种吃霸王餐要跑路的感觉!
上官蓝晴猛地回头,对一旁捧着厚厚账单,满脸茫然的小二喊道:“账单送到魔界,魔君洛星涯收!”
她的话才说完,眼前的不二厨已经变得距离遥远,自己的脚下是广阔的江河。她连忙紧紧抱住洛星涯,忍不住埋怨道:“你下次跑路能给我一个暗号吗?”
“跑路?”洛星涯眉眼微凝,“你不是肉没吃饱,想吃龙肉吗?”
上官蓝晴一怔。她低头望着下方波光粼粼的江河,好奇问道:“这条河里有龙吗?”
“一潭死水,怎么会有龙。”洛星涯随手取出一副瞬行符箓,飞快发动。
“那龙在哪……”
上官蓝晴的话在两人瞬行之后停住了。她望着眼前的场景,嘴唇轻颤。她不需要再问,洛星涯不需要再解释。一目了然,这里有龙。
前方整个天空笼罩在黑压压的阴云密布之下,云层中彩色的巨型闪电若隐若现,时不时有横贯天地的落雷砸向面前的崇山峻岭,空气中充满山林烧灼后的焦炭味。
两人出现之时,一条漆黑的飞龙在半空中被一道巨大的紫色雷电击中,摇晃了几下径直向茂盛的山林摔落下去。
飞龙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裹挟着痛苦的呻.吟声正从前方的崇山峻岭里不停传来,振得上官蓝晴鼓膜生疼。她心中隐隐猜到这里是哪里,却不愿意相信。
她不由自主攥紧洛星涯的衣袖,神情僵硬,声音颤抖问道:“这里是哪里?”
洛星涯望着她眼中明显的惊恐,伸手一根一根把她紧攥自己衣服的手指剥离开,一字一顿道:“龙域。”
上官蓝晴的脑袋一瞬间仿佛也被空中的落雷击中,脸色发黑,全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僵硬站在原地。
龙域,龙族的领地。这里是成千上万条龙的栖息地。龙出生之时,修为就是金丹期。龙成年后,一般都可达到化神期。
自己一个灵力为零的筑基期的人类,若是踏入龙域,完全就是赤.裸裸地在对龙族群龙招手“快来吃我。”
上官蓝晴脑袋僵硬仰起,望向洛星涯的眼中满是可怜与委屈。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只要他想回去。
洛星涯素来冰寒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一抹极淡的笑意。
“你不是想吃龙肉吗?挑一只,烤了吃。”
**
万里之外。
不二厨的本部,凤都。
部下神情凝重,垂首将一叠厚厚的账单双手奉上:“凤凰大人,这是蛟城的店面今日收到的死账。”
“死账?对方死了?”被称为凤凰的年轻人扬起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人如果死了,还有师门和宗族,去讨。”
不二厨从没有人欠账,包括死人。
部下脸色十分难看道:“人没死。可是,讨不回来。”
凤凰半眯起丹凤眼,扫了一眼面前的账单:“敢在不二厨吃霸王餐。是谁?”
“魔君洛星涯。”
啪!
部下的话还未说完,凤凰手中的算盘落地,七彩算珠顿时散落在地,滚得到处都是,周围的空气微微震动起来。
“洛星涯!!”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凤凰的齿缝间溢出。
部下连连后退,继续禀告道:“不过,和他一同的女子说把账单送到魔界去。”
凤凰的丹凤眼眯成一道极细的缝隙:“女人?”
部下慌忙补充道:“店里人说,那个女人看起来和洛星涯关系很是亲密。两人言谈中还透漏,那女子已经怀有身孕。”
地上不停滚落的算珠突然燃烧起来,红色的火焰一瞬间将一切化为了灰烬,大厅的温度突然升高,空气中隐约飘荡一种烧焦什么的味道。
“女人,孩子。哈哈哈哈哈。洛星涯,你也有今天。当年你吃掉龙乘欠下的债,今日我就要你的女人和孩子一起偿还!”
凤凰的声音陡然提高,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此时充满仇恨赫然变成血红色,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显出青筋,白色的指甲忽地伸长弯曲变成爪状。
良久,一道凄厉的凤鸣响彻整个凤都。
崇山峻岭,郁郁葱葱,整个山脉云雾缭绕,笼罩着一种不可靠近的可怖氛围,没有任何入口。
“洛星涯。”
上官蓝晴神情楚楚可怜,声音轻颤,眼眸湿润望向不断向前方走去的洛星涯。龙域之中无法瞬行,他们只能脚踏实地走进去。
洛星涯回头淡淡望了她一眼,神情冰冷如常,一点也没有对她凄惨的模样生出半分同情。
上官蓝晴薄如蝉翼的睫毛轻颤,上面挂着的泪珠掉落下来。她顾不上拭去,玉足轻踏疾步追上去,纤纤玉手紧紧攥住洛星涯的衣袖,仰头注视着他,真心实意恳求道:“你走慢点。”
洛星涯冷眸扫过被攥出褶皱的衣袖,这一次他没有剥离开她发抖的手指。
两人向前方未知的龙域走去,上官蓝晴不由好奇问道:“你知道入口在……”
砰!
一声巨响。两人前方挡路的树木应声倒下。
她闭紧嘴巴,不问了。魔君洛星涯会需要找什么龙域入口吗,他完全是一路通行,谁敢拦他,拦得住吗。
踏入龙域的一瞬间,上官蓝晴心头一窒,本能地伸出双手抱紧洛星涯的胳膊。
这里好冷!冷得她的身体直打颤,口中呼出的气一瞬间就变成了白雾,睫毛上冰冰的,似乎是结了一层薄霜。
胳膊的主人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被她紧紧抱住的胳膊。
上官蓝晴抬头看到他漆黑冰冷的眼睛,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不能抱的意思吗?
当她看到洛星涯伸手开始剥离她的手指,顿时身心俱寒。她抵抗了半天,终究败下阵,双手无力地从他的胳膊上滑落。
上官蓝晴神情沮丧低下头,失了光彩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面。她甚至有一种脚下的土地结冰的错觉。
突然,她的手心一冰。
上官蓝晴心中一惊,好奇望去,看到自己的右手被洛星涯的左手握住了,凉冰冰的触感从他宽厚的手上覆盖到她的手上。
上官蓝晴心脏似乎被冻得收缩了下,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息从他的手心进入她的手心,直至她的身体。一股暖意在她的体内蔓延,睫毛上遮挡视线的冰霜瞬息间融化,口鼻呼吸之间不再形成白雾。她动了动脚,没有看到脚下的冰。
他的手明明是冰的,进入她身体的气息却是温暖的。
上官蓝晴明亮的眼眸重新焕发神采,笑着抬头看着他,毫不掩饰声音中的欢喜,唤道:“洛星涯。”
洛星涯神情不变,连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就这样牵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有了他的帮助,上官蓝晴不再惧怕龙域的低温。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仰头望着他冰冷的侧颜,心中不由好奇,洛星涯现在境界究竟是多少。
这个问题居于《修仙问道》十大未解之谜之首。
化神期之上的合体?洞虚?大乘?渡劫?
上官蓝晴环视一圈周围。这里是龙域。成年龙都在化神期。如果他的境界只是合体期,面对群龙还是很危险的。
洞虚?大乘?还是渡劫?
“洛星涯,你的境界……”
她刚开了个头,就明显感觉到洛星涯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下。她抬头望去,立刻撞入了他漆黑的冰冷双眸。
“你觉得我打不过?”洛星涯冷眸微暗。
上官蓝晴的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糟糕,碰到他的逆鳞了!魔族以强者为尊,询问一个魔族中人是否强大,相当于在质疑一个男人行不行。自己偏偏问的还是魔界第一的魔君。他如果不行,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行。
上官蓝晴飞快转动脑筋,皮笑肉不笑道:“我是怕你一不小心把龙族灭族,以后想吃龙肉吃不到。”
洛星涯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忽地换了一个方向前进。
上官蓝晴望着周围挂着冰霜的树木,明显感觉到这条路比刚刚冷多了,忍不住问道:“这条路通往哪里?”
洛星涯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纤细的身姿,古井无波的声音道:“龙王对你来说虽然可能会虚不受补,不过它是最滋补的,就烤它了。”
上官蓝晴心底一颤。龙王!龙域最高统治者,只有合体境界以上的龙才有角逐龙王的资格。虚不受补,自己一定会虚不受补。
她望着洛星涯一往直前的背影,胃里泛出酸楚的味道。这种感觉怎么那么像,你质疑一个男人行不行,结果他直接让你第二天双腿发软下不了床。上官蓝晴现在已经双腿发软。
两人行进了半日,周围树木上挂的冰寒越来越重。她发软的腿愈加沉重,突然一股烧焦味从前方传来。上官蓝晴闻了闻,树木燃烧的焦炭味道,还有烤肉的味道,野味独有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好奇地向前方望去,看到一汪凝结成冰的寒潭。偌大的寒潭中心盘踞着一团漆黑的庞然大物,四周都是雷击后摧枯拉朽留下的斑驳痕迹。
不需要他们烤了。龙王已经被烤焦了。
洛星涯牵着她又走近寒潭一段距离。她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寒潭中心黑龙耷拉下的沉重眼皮。可是黑龙却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没有了。
洛星涯停下脚步,冰眸瞥了一眼寒潭的中心,对身边的上官蓝晴冷冷吐出一个字:“吃。”
上官蓝晴飞快摇头,声音坚定道:“它还活着。”
她刚刚看到了。面前的黑龙在听到洛星涯的话的时候,覆盖在眼皮之上的白色龙鳞微微轻颤了下。
洛星涯无动于衷地抬出右手道:“尸体的营养和肉的味道会差很多。你一定坚持的话,我帮你拍死它。”
尸体……
听到洛星涯的话,上官蓝晴胃里酸楚的味道更甚,她以后再也不说自己想吃龙肉了。至于现在……
她飞快抱住洛星涯的右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声问道:“而且它真的是龙王吗?怎么连一个雷击都没躲过去。”
这条黑龙正是他们在龙域外看到的那条被紫色雷电劈中的黑龙,她没想到它竟然是龙王。
洛星涯瞥了一眼黑龙,冷声道:“破境失败,境界受损。你如果不吃,很快就会有其他的龙来吃。”
上官蓝晴眼眸微怔:“其他的龙来吃?它不是龙王吗?其他的龙不是应该保护它吗?”
洛星涯看向黑龙的冷眸中掠过一抹嘲讽的神色:“它的境界从合体掉落入化神,已经不再是龙王。吃了它可以修为大增,很快就会有群龙为它的尸体展开争斗。在任何种族内,弱肉强食都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上官蓝晴看到他眼中的嘲讽,心中骤然一寒。她一瞬间仿佛看到其中有一丝自嘲,他的话似乎不仅仅是对眼前的黑龙说的。
用力揉了揉突然变得冰冷的胳膊,上官蓝晴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现在其他龙没有来呢?”
“因为我来了。”洛星涯一点没有隐瞒的打算。
“它们怕你?”上官蓝晴感觉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因为洛星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反问道:“你不怕我?”
上官蓝晴无言以对。怕,她怕他一巴掌把自己拍死。
她转头望向面前奄奄一息的黑龙,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它已经这么惨了,我们还是别吃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帮它?”·
刚刚龙鳞轻颤后,黑龙就没了动静。破境失败,就会死。修仙真危险。
洛星涯直接无视她的话,自顾自问说道:“外面的肉烤焦了,里面的龙肝应该无攸。我帮你取出来。”说着他扬起修长的手。
上官蓝晴还没来得及阻止,身后吹来一阵疾风,她的鼻尖闻到一丝浓郁的腥味。站在她面前的洛星涯冷眸骤凝,抬起的手迅速向她伸去。
瞬息之间,她被带入他的怀中,僵硬的身体紧紧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于此同时,一股凌厉的灵压从他身上发出,向她刚刚所站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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