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道侣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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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辞苏一出现在星落峰下,青帝就发现了他。青帝原本并不打算理会，却发现他遇到羽夜夜之后设下了隔音结界。邱辞苏防备的是谁，不言而喻。

青帝正在犹豫是否前来一探究竟,感知到曲逐阳出现在星落峰附近。青帝走到半山腰上,眺望着远处的羽夜夜和曲逐阳。

他静静等到曲逐阳离开，才向山下走去。

“夜夜,你先回去。为师有件要事要处理。”青帝避开羽夜夜的话，柔声说道。

羽夜夜点点头,抱着书册,一步三回头向峰顶走去。

青帝等到她薄红色的身影看不见了，转身望向曲逐阳离开的方向。

*

曲逐阳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停下脚步。

他敛去神情中的所有情绪,低声恭敬道：“帝君。”

倏忽之间,青帝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青帝打量了下曲逐阳的神情,冷声问道：“逐阳,你前来星落峰,有什么话想对本君说吗？”

曲逐阳抬头望向青帝。从他踏进玄天山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遥望着高处的男人,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初入玄天山之时，觉得帝君凌不可攀。他成为斜阳峰峰主，玄天山长老之后,样是用仰视的目光望着帝君。

和每一名玄天山弟子一样,曲逐阳尊敬他，崇拜他。他一直认为，如果世界上有一处最高处，只有帝君有资格屹立其上。什么魔界魔君，妖界妖皇都无法与帝君相比。

世上若只有一人飞升,那个人也只能是眼前的人。

曲逐阳从未想象过帝君的身边还会出现另一个人的位置，更不要说帝君竟然要与女子结契。帝君千年来从未有过任何儿女私情，曾经一度让曲逐阳以为他修的是无情道。

更重要的是，帝君曾经拒绝过羽夜夜。

怀疑的藤蔓在曲逐阳的心中漫无边际地生长而出。

曲逐阳神情凝重问道：“逐阳斗胆请问帝君，您对羽夜夜是真心的吗？”

青帝迎着曲逐阳怀疑的目光，不为所动道：“本君与夜夜两情相悦。”

心中的烦躁猛然扩散，让曲逐阳瞬息之间爆发出来。

他正色声道：“帝君，您曾经拒绝过羽夜夜，让她哭过很多次。她现在终于醒悟，将心转向修炼之道上。您此时却说喜欢她，这如何让人相信。您真的不是因为不甘心吗？”

青帝的心紧紧揪了下。他和夜夜互相坦白心迹之后，双方都没有提及以前的事情。但是，这不代表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他清楚她因为自己伤心难过落下的泪。任何一滴泪水都足以淹没他的心。

曲逐阳心中情感激昂。他索性直截了当将心中的怀疑说出口：“帝君，我知道您向来爱护羽夜夜。但是，您没有爱过。您不明白男女之情与师徒之情不。”

“曲逐阳，”青帝冷声打断他的话，“本君和夜夜会结成道侣。我们会做尽天下间所有道侣之间会做的一切事情。我们会接吻，我们会床共枕，我们会赤身裸体拥抱在一起。我们会和天下间所有道侣一样发生关系，我会进入她的身体里。”

青帝厉声问道：“这些也是你口中的师徒之情吗？”

曲逐阳不可置信地听着青帝赤.裸裸的话，脸色渐渐苍白。那些怎么可能是师徒之情。什么都不明白的人难道是自己吗？

曲逐阳仿佛看到高处之上那个千年以来凌不可攀的人正在慢慢走下来，变得和三界之中的所有男人一样，沉溺在情.欲之中。

曲逐阳心中激昂的情绪陡然被青帝冰冷的话语浇灭。他置于身侧的手轻颤着并拢。

过了好一会儿，曲逐阳低声问道：“帝君，您愿意为了羽夜夜放弃飞升吗？”

青帝听到他说的是这件事，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青帝淡然道：“飞升与否对本君来说没有任何必要。一切取决于夜夜。夜夜日后若是想要飞升，本君会陪着她一飞升。她若是不喜欢，本君也会和她在一起。”

曲逐阳的心猛地直坠落地。他紧紧攥着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帝君竟然真的愿意为了羽夜夜放弃飞升。他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他心中肆意生长的怀疑的藤蔓渐渐枯萎。

曲逐阳深吸一口气，强自平缓沉重的心情。片刻后，他敛去身上的所有情绪，向后退了一步，俯首行了一礼，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道：“帝君，逐阳逾矩了。”

青帝用训诫的口吻道：“无妨。但是，本君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青帝顿了下，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夜夜是本君未过门的妻子。你日后与她相处之时，勿忘此事。”

曲逐阳神情平静，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答道：“谨遵御命。”

**

星落峰。

青帝心不在焉走到庭院中的石桌前。他看到羽夜夜之前抱着的书册正工整摆放在上面，一旁还有准备好的温热茶水。

青帝心神微动，忍不住轻声唤道：“夜夜。”

悦耳的环佩之音响起。青帝垂眸一看，发现传音玉珏正发着微光，已经将他的话传给了羽夜夜。

青帝正要解释一番，“噔噔噔”的脚步声从身后由远及近。

“师父！”紧接着，羽夜夜清澈的声音响起。

青帝回首，身体猛地被重重撞了下。青帝本能伸出手抱住扑入怀中的羽夜夜。刹那间，他揽在羽夜夜腰身上的手凝固住。

青帝仔细打量着羽夜夜。她刚刚沐浴完，脸颊被热气晕染出一片红晕，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脚上什么都没有穿。

“夜夜。”青帝连忙将羽夜夜抱起来，把她雪白的赤足放入怀中暖着。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动作有几分僵硬。

青帝低声训斥道：“你怎么不穿鞋袜。”

羽夜夜向青帝的怀中贴近一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听见你喊我，我一着急就忘了。”

青帝想要搂着她的手凝滞在空中。他低声问道：“所以，你里面什么都没有穿吗？”

羽夜夜的脸刹那间红得像是火烧。她在青帝的怀中正襟危坐，强装镇定道：“师父，你，你在说什么？”

青帝将双手隔着空气环抱着她，解释道：“手感不一样。”

他刚刚触碰她的时候，手上的触感和以往截然不。

羽夜夜手指缠绕着自己的衣带，小声说道：“我怕你等太久，就没来得及穿。”

她正在沐浴，忽然听见青帝唤自己的声音。她随手拿了一件外衣，就匆忙赶了过来。

羽夜夜话语刚落，身上多了一道温暖。

“夜夜，手。”青帝将自己的外衣仔细给羽夜夜穿上，一丝不苟地帮她系紧衣带。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紧抱住她。

羽夜夜望着青帝有些凝重的表情，担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青帝想到曲逐阳说过的话。他望着羽夜夜，低声道：“你从未怀疑过。”

除了她修炼辛苦之时开玩笑的话，她从未怀疑过自己对她的爱。

羽夜夜不解问道：“怀疑什么？”

青帝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没事。为师只是觉得很神奇。为师以前从未预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今日为师说的话，做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他本不必对曲逐阳说些什么。但是，因为夜夜之前常去斜阳峰对练。他就简单想象了一下，若是自己错过了夜夜，两人现在会是怎样的未来。

她或许会接受曲逐阳，此刻正依偎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甜言蜜语。

只是想象了一下，青帝就无法忍受下去。所以，他像一个冲动的少年一般，赤.裸裸地宣示着自己对她的占有。

青帝收紧手臂，嗓音低哑道：“你让为师变得越来越奇怪。”

羽夜夜浅笑问道：“你不喜欢吗？”

青帝回以笑容道：“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羽夜夜听到青帝突如其来的告白，心动的时，神情微凝。她举起手轻轻抚摸着青帝的脑袋，柔声安慰道：“谁让你受委屈了吗？你放心，我在你身边。”

青帝握住她的手，淡淡笑着夸赞道：“你还真是可靠。”

“那当然。”羽夜夜躺回青帝的怀中，语气肯定道，“我会保护你。”

青帝闻言，随口问道：“夜夜，你感觉最近修炼怎么样？”

羽夜夜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暗自镇定了一下，说道：“师父，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

“什么问题？”青帝笑容不变。

羽夜夜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问道：“师父，我如果把你采补了。我的境界和修为会提高到什么程度？”

青帝的笑容凝固住。

羽夜夜忙不迭强调道：“师父，我只是好奇问一问。”

“夜夜，”青帝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故意扬声说道，“现在轮到为师怀疑了。”

羽夜夜细眉微拧，追问道：“怀疑什么？”

青帝直截了当道：“你真的喜欢为师吗？你难道不是看中了为师的身体吗？”

羽夜夜不假思索道：“我当然是两个都喜欢。我既馋你的身子，也喜欢……”

羽夜夜话语一顿，将绯红的脸颊埋入青帝的怀中。她的手握成拳头，轻轻捶打青帝的胸口，语带埋怨道：“坏人。你都让我说了什么。”

青帝任由她打着，柔声道：“我喜欢听。”

或许是因为他在曲逐阳面前说了比这更赤.裸的话语，他很想听她也说几句。

羽夜夜仰头望着青帝，声音含笑道：“我不说了。”

说罢，她眉眼弯弯一笑，飞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下一瞬间，她又重新依偎在青帝的怀中。

整个亲吻发生得很快，青帝没有防备，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垂眸望着羽夜夜，薄唇抿了抿。

过了好一会儿，青帝才压下心头的欲望，只将她抱得更紧。

羽夜夜眼睛的余光不经意瞥见桌上的书册。她连忙说道：“师父，这是曲逐阳拿过来的。他说是参商长老和天问让他转交给你。”

青帝拿过书册翻开，仔细浏览起来。

羽夜夜躺在他的怀中，眼睛也好奇地看向书页上的内容。她的表情渐渐变得苦涩，眼睑也沉重得快要闭上。

就在羽夜夜差点睡着的时候，青帝轻轻阖上了书册。

羽夜夜揉了揉充满倦意的眼睛，好奇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青帝坦诚答道：“神造之法。将一个人的神魂转移到与之有所牵绊的身体里。”

羽夜夜心中一动。她失声喊道：“谛听。”

青帝微微颔首道：“谛听正是无月用神造之法制作出来的。但是，无月的神魂并不全在谛听的身体里。所以，你在属城内见到的谛听才会出现记忆混乱的现象。”

羽夜夜仔细想了想，颤声问道：“那么谛听原本的神魂呢？”

青帝沉默了一下。既然她迟早会知道，现在告诉她也无妨。

青帝沉声道：“夜夜，谛听是利用无月的身体制作出来的容器。他的身体里并没有神魂的存在。巫灼寒将你抓走之后，故意在邱辞苏的面前让他看到你被杀死。邱辞苏所看见的你正是利用你的血制作出来的分.身。”

羽夜夜懵怔在原地。她的心里翻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她的眼中，谛听和无月并没有什么差别，他们就是一个人。但是，她没想到谛听体内的神魂并不完整，他竟然单纯只是作为一个容器存在。

谛听说过自己煮的七曜花米甘草粥很好吃，他从未吃过那么暖和的东西。他还说过魔宫太冷。

那时，谛听没有无月的记忆。他更不可能有父母。他是怎么一个人孤独走过来的。

青帝望着羽夜夜低落的神情，低声道：“夜夜，魔界传来消息，魔界魔君易主。魔界现在的魔君是无月。”

羽夜夜惊讶道：“怎么可能？”

青帝沉声道：“虽然让人难以相信，这却是真的。而且，无月向妖界发号施令，命令妖界臣服。”

羽夜夜脱口而出道：“不可能。无月不会这么做。”

青帝道：“无月是上任魔君的遗孤。就算他不想，拥护上任魔君的那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羽夜夜眸光摇晃，心中渐渐动摇。她担忧问道：“妖界怎么样？荧炎没事吧？”

青帝宽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妖界还未答复。玉箫道人前几日已经前往妖界，探查最新的情报。”

羽夜夜拧起的细眉依然没有舒展开。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羽夜夜低声问道：“师父，是不是又要发生战争？”

青帝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将她拧起的细眉缓缓展平。

他安慰道：“夜夜，为师没有立刻将事情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如此担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修炼，暂时不要想其他的事情。”

羽夜夜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向一旁的书册，说道：“师父，你说的神造之法和你制作风兮的方法很像。”

青帝解释道：“结果虽然看起来很像。但是，为师使用的分.身之法是将神魂分离，这是只有为师才会的术法。神造之法更重要的是制作容器，神魂的转移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青帝的手指缓缓抚过面前书页上的文字，在上面留下月白色的痕迹。

羽夜夜不解问道：“师父，你在做什么？”

青帝神情淡然道：“这是神造之法容器的制作方法。为师待会将详细的内容告诉参商，让他准备一下。”

羽夜夜愣了一下，问道：“师父，您也要使用神造之法吗？”

青帝微微颔首，淡然说道：“有了容器，天问的神魂才能从书卷中转移出来。”

“哎？”羽夜夜彻底呆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消化掉青帝话中的意思，声音慌乱问道：“师父，天问是人吗？”

青帝反问道：“为师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羽夜夜重重摇头。

青帝轻描淡写道：“天问以前在战斗的时候，身体被毁。为师便将他的神魂暂时禁锢在他随身所带的书卷之中。”

羽夜夜倒吸一口凉气。她紧张道：“糟糕，我一直以为天问只是一本小黄书。”

青帝忍俊不禁。他淡定地解释道：“天问的神魂被禁锢在书卷之中后，他很不适应，自闭了很长时间。因为天问向来喜欢看书。不惑为了哄他，找了很多书送给他。其中就掺杂了一些不适宜的书。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羽夜夜忍不住笑出声。她望着青帝的笑容，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他自己刚刚将不惑的名字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口。

羽夜夜好奇问道：“天问也认识不惑吗？”

青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中提及了不惑。他沉默了一下，点头道：“认识。”

羽夜夜神情有一丝羡慕道：“听起来，你们的感情很好。”

青帝仔细回忆了一番，认真说道：“感情是否很好，为师并不清楚。以前，为师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后来，我们三人为了一个目标并肩而战。天问的神魂也因此被禁锢。那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

青帝顿了下，声音低沉了几分：“只剩下三个人了，或许不自觉彼此之间就多关注了几分。”

羽夜夜听出青帝的声音中淡淡的失落情绪。她握住青帝的手，声音明快地改变话题道：“师父，天问原本是什么样子？”

青帝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道：“很快你就会看到他，你届时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