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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无离回过神来,反而笑了笑:“道友吃的这么香,也是我的荣幸。我自己会做菜,也不差这一次。”

皇甫昭华听了澹台无离的话,目光微动,接着又问:“那你的厨艺,是跟谁学的?”

澹台无离怔了怔:“这个,也说不上来是跟谁学的,只是按照感觉去做,横竖做菜也不过那几个步骤,挺简单的。”

皇甫昭华:……

澹台无离不知道皇甫昭华先前尝尽天下美味,只当他是单纯觉得自己做的菜还合口味才这么问,也就很轻松地回答了一下。

可没想到,这话落到皇甫昭华的耳中却跟无形的炫耀没什么区别。

好在皇甫昭华跟澹台无离相处下来,也算是有点了解澹台无离的性格,这时他看着澹台无离神色澄明清澈,沉吟了片刻,没有再问,只道:“你做菜很有天赋。”

“雕虫小技罢了。”澹台无离莞尔。

皇甫昭华:……

而这个时候,澹台无离终于觉察到了皇甫昭华的异样,忍不住就道:“道友?是我做的菜有什么不妥么?”

皇甫昭华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感而发。”

澹台无离:哦……

虽然总觉得皇甫昭华这会奇奇怪怪的,但澹台无离也不太习惯刺探他人想法,便什么都没问。

而皇甫昭华这会沉吟了片刻,又道:“你先前说,我厨房里的食材都有毒?”

澹台无离点点头:“没错,毒性虽然微量,但如果长期摄入,必然也会慢慢浸入身体。只是——”

“只是什么?”皇甫昭华又问。

澹台无离皱眉道:“只是先前我发现大部分毒素都是停留在道友你体表的,并不是吃进去的,所以……毒源很可能不止这一处。”

皇甫昭华听到这,沉默了一会,道:“你跟我来。”说着,皇甫昭华便转身朝不远处的房间走去。

澹台无离只好跟上。

进入到了房间,皇甫昭华将自己的床褥一样样都取了出来,让澹台无离检查。

结果澹台无离检查了一番,确实发现了少量毒素,但那些毒素却沾染得并不均匀,更像是从别的东西蹭上去的。

而且……还带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澹台无离这时握着手中柔软的被褥皱眉思索了片刻,忽然低声道:“道友睡觉的时候可有点香的习惯么?”

皇甫昭华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从不熏香。”

澹台无离怔了怔,便皱了眉头,想要考虑一下别的假设。

但随即,皇甫昭华的神色就微微变了,接着他便猛地抿紧了唇,快步走到一旁的柜子前,取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琉璃绣球灯。

那琉璃绣球灯煞是美丽,但只是一取出来,上面的香气就把澹台无离吸引了。

正是被褥上的香气。

“应该就是它了。”澹台无离道:“道友可否把这灯给我检查一番?”

澹台无离这话刚说完,他便发现皇甫昭华抚在琉璃绣球灯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竟是有些发白,眸色也在此刻变得极为冷森。

澹台无离生怕皇甫昭华毁了这灯,就失去了证据,连忙沉声道:“道友冷静!”

皇甫昭华默然半晌,终于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但他此刻的脸色已经异常淡漠。

这时他把琉璃绣球灯慢慢递了过来,哑声道:“你好好检查,一点细节都不要放过。”

澹台无离连忙道:“我一定。”

说着,澹台无离便用青木焰包裹住了琉璃绣球灯,缓缓放在了掌心,开始仔细地检查了。

而这时他检查了一番,神色变幻了片刻,忍不住就感慨道:“这下毒的人果然心思缜密。”

但说到这,澹台无离又忍不住看了皇甫昭华一眼——他就算再傻也知道这绣球灯的主人肯定跟皇甫昭华关系匪浅。

皇甫昭华觉察出澹台无离的心思,此刻只沉声道:“你尽管说,我受得了。”

澹台无离抿了抿唇,低声道:“香味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用来遮掩毒素的味道,而且这灯没点燃的时候是无毒的,灯油和灯芯也没有毒素,但只要点燃这灯,灯油受到高温挥发开来,便会变成一味毁人五感的毒雾。”

皇甫昭华忽然有些激动地道:“可这琉璃绣球灯我一直在点,先前这灯点燃之后还能安定心神,你是不是看错了?”

澹台无离骤然一怔,接着他便苦笑道:“没错,这灯的毒素如果用得少,确实能够安神止痛,但这东西安神止痛的原理跟五石散没有区别,刚开始确实能让人舒服。可之后就……”

皇甫昭华骤然咬了牙。

澹台无离见状,低声道:“这一点,道友应该自己也有所觉察。”

皇甫昭华深吸一口气。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澹台无离有些如坐针毡之际,皇甫昭华忽然又沉声问:“那你觉得,下这个毒的人跟下黑煞毒的人是不是一个?”

澹台无离:?

皇甫昭华这话问得十分突兀,澹台无离迟疑了片刻,虽然隐隐知道皇甫昭华心中大约已经有了人选只是不敢相信,所以想借自己的口反驳。

但沉默半晌,最终澹台无离还是如实道:“必然有关联,黑煞毒和这些毒配合使用才能达到迷惑人心的效果,否则无论单用哪一种,都很容易被道友身边的能人异士发现。毕竟黑煞毒虽然无人见过,但症状十分明显,可加了这些毒之后,症状便会分散,混淆视听。”

皇甫昭华在这时忽然闭上眼,静静道:“好,我知道了。”

澹台无离怔了一下,不知道皇甫昭华为何刚才那么激动,可现在突然这么平静,过了片刻,他略有迟疑地试探道:“道友,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

皇甫昭华:“我一直都知道。”

澹台无离:?

皇甫昭华这时微微吐出一口气,忽然转移话题道:“带上这些证据,你明日同我一起回一趟皇甫家的主宅吧。”

澹台无离心头微微一颤,知道皇甫昭华可能已经知道了幕后主使是谁,准备兴师问罪了。

皇甫昭华说完这句,又看了澹台无离一眼:“不过,我还想请你陪我演一场戏。”

澹台无离目光一动,接着他便道:“全听道友吩咐。”

·

次日清晨

皇甫昭华带了一位傀儡仆从驾车,同澹台无离一起回了皇甫家的主宅。

皇甫家的主宅坐落在城内一处极为繁华的地段上,占地数百亩,恢弘古朴,隐约还有金色的灵光笼罩在上面。

澹台无离知道那金色的灵光是属于皇甫家的气运,而也真的是只有极为厉害的大家族才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气运。

若皇甫家生在修真界,不是皇族,也至少是极为庞大的修真世家了。

果然也只有这样的家族才能培养出皇甫昭华这样的人才。

但澹台无离并不知道皇甫昭华的天才还远在这家族所有天才的上限之上——整个中天域,只有皇甫昭华一人,就在仙王巅峰期领悟了许多仙尊都领悟不了的犀利剑意,还拥有了独创的剑意领域。

这样的天才程度,便是许多仙帝年轻的时候都做不到。

所以皇甫昭华已经不能说是天赋之才,而是要超过天赋这个词了。

而皇甫昭华此时一抵达主宅,便立刻有无数仆从围拢上来,还有一大批涌进去通报,场面之大,让澹台无离都不由得有些咋舌。

皇甫昭华自己对这些场面倒是司空见惯,这时他头也不回,径直冷淡道:“一个人也不要跟着,我先去祠堂见见母亲。”

那些仆从对于皇甫昭华极为敬畏,皇甫昭华让他们不要跟着,他们果然就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跟我来。”皇甫昭华侧头对澹台无离道。

澹台无离连忙跟上。

而在两人离开半里地之后,澹台无离极强的耳力就隐约听到身后的仆从议论。

“三少爷真是可惜了,好端端一个天才,怎么就生了那种病呢?”

“哎,本来老爷都打算明年让三少爷继承家业的,现在看来,又得重新选人了。”

“不知道这次是大少爷更幸运还是四少爷有这个本事。”

“大少爷生母已逝,白夫人正得宠,四少爷还是三少爷的胞弟,怎么看也都是四少爷更有机会吧。”

澹台无离:……

澹台无离忽然就明白为什么皇甫昭华会中毒了。

原来……是兄弟阋墙啊。

不过他这时听到了也只当做没听到的样子,他只负责解毒,顺便帮皇甫昭华一把,这种大家族的密辛,他并不想多沾惹。

·

皇甫家主宅极大,两人穿过无数回廊和假山,才抵达后院的祠堂前。

而此时,一个白衣少妇正跪坐在祠堂前的蒲团上,闭目念经,她面前是无数皇甫家先人的牌位,烟雾缭绕之中,诵经声都显得分外缥缈空灵。

明明该是十分虔诚宁静的氛围,但澹台无离却从那诵经声中听出了一分惶惑和无助。

皱了皱眉头,澹台无离心头隐约生出一个猜测,但接着他又觉得自己的猜测过于荒谬了。

此时,皇甫昭华让澹台无离等在祠堂外,自己则是缓步进入了祠堂。

“母亲,华儿回来了。”皇甫昭华走到一旁的蒲团前跪下,低声道。

白衣少妇听到皇甫昭华的嗓音,身体微微一颤,竟是像被吓到了一般,不过很快,她便直起身,有些诧异和惊喜地看向了身旁的皇甫昭华,轻声道:“华儿今日怎么记得回来看母亲了?”

皇甫昭华淡淡一笑:“有一件好消息,华儿想告诉母亲。”

白衣少妇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她便温柔笑道:“华儿的好消息,自然都是极大的好消息,快说给母亲听听。”

皇甫昭华静静地凝视着白衣少妇的眼睛,微笑道:“母亲,我昨日遇到一个神医,将我修炼的瓶颈解决了。”

白衣少妇先是一怔,接着她便长眉微蹙:“华儿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先前那些大能和神医你也不知道见了多少个,也没效果,你都说以后再不找他们了,今日怎么突然又信了?”

“以前遇到的都是庸医,自然治不好我。可这次我知道了,不是我修炼出了问题,而是——有人要害我,给我下毒。”

白衣少妇骤然一颤,接着她便慌乱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华儿,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的修为,谁能给你下毒,又怎么能害得到你?”

皇甫昭华淡淡反问:“母亲为何觉得我这样的修为便没有人给我下毒?”

白衣少妇怔住了,接着她便神情有些无措地道:“即便如此……华儿你的毒都解了吗?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神医,如果能治好你,你爹早就——”

“华儿的毒还没完全解开,但那神医的手法确实有效,华儿已经舒服很多了。”

白衣少妇微微一怔,接着她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接着她又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是从哪寻来的神医?当心是骗子啊。”

“华儿的身体,华儿自己心里清楚。”

白衣少妇骤然噎住。

说完,皇甫昭华就用一种平静中略带审视的冷静目光静静凝视着白衣少妇。

门外的澹台无离一字不差地将这母子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此时只觉得心惊肉跳。

看上去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为什么……皇甫昭华的母亲要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就在澹台无离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祠堂内的皇甫昭华忽然慢慢开口,不带一丝情绪地道:“母亲,您应该是关心则乱了,您先平静一会,晚些再说吧。”

说着,皇甫昭华便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起身朝外走去。

而这时,祠堂内的白衣少妇忽然道:“华儿!”

皇甫昭华步子微微一顿。

白衣少妇这时勉强笑了笑,颤声道:“华儿你解毒的事还是先不要告诉你爹了,等完全解了毒,再说也不迟。免得让你爹空欢喜一场。”

皇甫昭华头也不回地道:“好,我先去见阿知,母亲放心。”

·

皇甫昭华从祠堂里出来,澹台无离便默默跟在了他身后。

别说问话了,此刻的澹台无离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皇甫昭华走了几步路,忽然问澹台无离:“之后我要你陪我演的戏,你还记得么?”

澹台无离:“果真要演?”

“当然。”

想了想,澹台无离只能颔首道:“那我知道了。”

“走吧。”

皇甫昭华这次将澹台无离带回到了自己在皇甫家主宅的单独小院中。

皇甫昭华的住处十分清新雅致,院中种了十多棵琼州雪绛梨,此时微风一吹,柔嫩的梨花便如同碎玉堆雪一般,在院中翻飞起舞。

而院中还养着几只羽毛丰满柔滑的仙鹤和金丝猴,看上去都被照顾的极好。

皇甫昭华进入院中,便道:“阿知,我回来了。”

很快,屋内传来一个惊讶悦耳的嗓音,紧接着,一个身着青衫的清秀青年便快步走了出来,高兴地走到皇甫昭华身前拉住他的手。

“昭华你回来啦!”

澹台无离微微一怔——这位,就是皇甫昭华的道侣?

而那青衫青年拉住了皇甫昭华之后,似乎才注意到澹台无离,便有些好奇地道:“昭华,他是谁啊?”

皇甫昭华平静地伸手摸了摸阿知的头:“这位叫做澹台无离,是我刚认识的结拜兄弟。才华横溢,天赋极高。”

阿知听到这,脸色忽然一变,接着他就咬唇看向澹台无离道:“澹台道友好厉害,昭华平日从不跟人结拜的,澹台道友想必是有极为过人之处吧?”

皇甫昭华竟然罕见地微微笑了笑:“自然,否则也不配当我的结拜兄弟。”

阿知的嘴唇咬得更紧了。

澹台无离此时只觉得尴尬,但既然答应了皇甫昭华要演戏,他便不得不虚以为蛇道:“那也都是皇甫道友看得起我。”

阿知这会黑溜溜的瞳仁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忽然就道:“昭华,你跟澹台道友应该都累了吧,我去给你们准备药浴泡澡好不好?”

皇甫昭华道:“好,你安排吧。”

阿知果然转身就走了。

澹台无离目送着阿知离开的背影,眉头皱了皱,低声道:“道友这是做什么?”

皇甫昭华淡淡道:“一会你就明白了。”

澹台无离不知道皇甫昭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皇甫昭华都这么说了,他也还是听了皇甫昭华的话,什么都没说,就默默等着。

果不其然,一会阿知走过来,对两人笑道:“昭华,我把药浴都安排好了,你跟这位道友快去吧,不然一会冷了。”

这时的阿知,又恢复了那种温顺善良的模样,让澹台无离觉得他方才感受到的,阿知身上的恶意,仿佛就是假的。

倒是皇甫昭华,像是什么都没觉察到一般,伸手又摸了摸阿知的头,道:“好,我们进去了。”

于是皇甫昭华和澹台无离就一起走进了房间里。

皇甫昭华走进房间,便伸手关上了门,澹台无离正想问皇甫昭华是什么意思,却一眼便看到那两桶药浴上漂浮着的层层黑气。

黑煞毒???

皇甫昭华见到了澹台无离的眼神,却一点都不惊讶,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一样,轻声道:“没错吧,这药浴有问题。”

澹台无离瞠目结舌,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皇甫昭华这时静静凝视着面前雾气腾腾,散发着阵阵药香的药浴,语气平静却又带着几分萧瑟地道:“阿知一直都待我很好,每次我回来,他再忙都要亲手替我准备药浴。我以前不明白,总觉得这些事可以让下人去做,现在我明白了。”

澹台无离:……

抿了抿唇,澹台无离又皱着眉静静端详了片刻那药浴,忽然就走上前去,细细闻了闻那药浴的味道。

接着,澹台无离就神色有些异样地轻声道:“或许道友你的道侣有苦衷呢?这药浴里加了不少减缓黑煞毒毒性的药物,因此到你身上的毒也一直被控制在浅层,无法深入。”

“他当然不会毒死我,因为我若是死了,皇甫家便失去了一大助臂。只有我活着,还威胁不到那个人,皇甫家才算真正的太平。”皇甫昭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愈发凉薄了几分。

澹台无离嘴唇动了动,隐约猜到皇甫昭华口中的人是谁,可此时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澹台无离知道有些家族的母亲都会偏宠一些小的那个,但没想到会偏宠到这么恐怖的程度。

更没料到皇甫昭华的道侣竟然也……

实在是,一言难尽……

澹台无离在沉默,皇甫昭华却慢慢开了口,用一种很平静却带着几分淡淡凉意的语调开始叙述。

“我因为一出生就身怀剑骨,所以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皇甫家的剑塔去修行了。到成年之后,才回到主家。那时……弟弟已经开始外出历练,我也第一次见到阿知。”

“阿知是弟弟外出历练的时候带回来的外族子弟,性格很活泼,母亲一直偏宠弟弟些,阿知就总是开导我。”

“后来,顺理成章的,我跟阿知结契了。”

“我本来从小练剑,几乎无情无欲,世上唯二在乎的人就是阿知和母亲,那时我跟阿知结契后,母亲也对我亲热了很多。因为弟弟也找了个一个大家族的长女成亲,一时风头无两。据说那个家族本来是属意于我,但我已经同阿知在一起了,所以也没在意。”

“我知道母亲因为这件事对我有愧,觉得弟弟拿了我的东西,但我不在意,而且母亲因此对我好了许多,我也很开心。因为我从来不在意那些虚的东西。”

“可自从我跟四弟彼此都成亲之后,四弟因为亲家的帮助修为进境突然开始暴涨,我的修行也开始出现问题。我一开始并没往深处想,可有些细节,我还是注意到了。从那以后,我就不太愿意回家了。”

皇甫昭华这时伸手轻轻按在浴桶边,低声喃喃道:“我本来一直以为,只要我不回家,问题就不会变的严重。我本来一直以为,阿知虽然也喜欢四弟,但至少也是有些喜欢我的,母亲也不是那么偏心四弟的。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澹台无离心头颤了颤,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面对这样的皇甫昭华,那些开导的话到了唇边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因为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血淋淋的事实就在眼前,即便是遮住眼睛,那血腥味却还是遮掩不住。

最终,皇甫昭华猛地闭上了眼,一只手猛地捏碎了浴桶边缘,道:“澹台道友,一会麻烦替我做个见证吧。”

澹台无离:?

澹台无离迟疑了片刻,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甫昭华却明白了他的迟疑,反而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逼你指认任何人,我只是想放弃家主继承资格,去外面自立门户,让你当个证人而已。”

“我也没那么难过,只是……很失望而已。”

十分清醒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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