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域十方（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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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辞当时并不知道夕月口中的这个“好”概念究竟为何。

直到后来一点点的，看见了她对旁人的态度，这才意识到，那时夕月话中的“好”究竟是什么。

从那天之后，他就开始学着给朝昭泡茶。

一开始，泡出来的自然不怎么样。

但她的目的好似也并不只是为了喝茶，虽然喝的时候皱了眉头，但还是留了话说，“明日继续。”

这便更让名为夕月的侍女认为暮辞在朝昭这里是有特殊地位的。

更加确认暮辞是朝昭放在心上的人了。

对暮辞的态度也更好了。

暮辞有些受宠若惊，这几日很是认真的跟着侍女学如何给朝昭泡茶。

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喝茶，做着这件事更多的意义上是为了一种仪式感。

茶不一定是什么名茶，但一定是好看的茶。

不仅泡制前好看，泡出来也好看。

从夕月这里，暮辞了解了朝昭的喜好，也知道了许多关于她与外界传闻不一样的事情。

比如说。

她其实心地并不坏，并不像是外界传闻那样的，是个魔头。

凶的那个人其实是隔壁宫殿的夙迎。

他的名声在外，两人又经常同进同出的，其他人就自然而然的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了。

认为他们是一类人。

但与其说朝昭和夙迎同进同出，还不如说是夙迎一味的黏着朝昭，非要让她陪自己去。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的。

她走哪他也跟哪，轰轰烈烈的。

但估计是因为夙迎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些，所以三域之中，倒是没什么人八卦他们俩。

若是换做是其他什么神仙这般亲昵，八卦之事怕不是早就传遍了。

“主上今天该喝这个花茶了……”

夕月每天都会来提醒小暮辞该泡什么茶给朝昭喝。

整个昭域内都也传遍了，朝昭对暮辞的特殊性。

大家对待暮辞就像是对待小主人一样，有礼的很。

暮辞在三域十方之内，一边修炼着，一边陪着朝昭。

她很少主动传唤他过去做些什么。

一般都是其他人就着事儿，把他推过去，以至他能在她面前多露几面，和她多相处些时间。

十几年的时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这十几年里，暮辞摸清了朝昭的饮食喜好，也摸清了她的脾性。

知道她什么时候是生气，什么时候是心情愉悦。

她一个表情，他就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昭域里的侍女们对他的存在早已适应，偶尔也会调侃他两句。

归泠偶尔会来昭域看朝昭，身后总是会跟着一个小尾巴。

大多时间里，归泠来的时候，朝昭是不会见别人的。

暮辞也不甚清楚他们之间会聊些什么。

但是她好像是很喜欢归泠带来的那个小姑娘的。

那个小姑娘叫君清沅。

是君归泠的妹妹。

但听说，是神域君上收养的孩子。

一开始被收养的时候，还收到了许多质疑声。

是君归泠力排众议，将小姑娘留了下来。

那小姑娘看起来很乖，但是并不爱讲话，除了归泠和朝昭，她几乎不和其他人讲话。

暮辞十几年里，见到她的次数也不过数十面，且还都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那小姑娘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又好像不太熟悉。

很奇怪。

十几年里头，一开始出现过的，凶神恶煞的夙迎一直都没有露面。

暮辞从侍女口中，才知道他是闭关去了。

他杀过的人、神、魔太多了，虽然有些确实是该杀的，但是还是染了过多的血腥。

虽然修的本来就是魔道，但是道心还是容易不稳，所以需要闭关稳定道心。

免得将修为毁于一旦，狂性大发，失去理智。

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就算偶尔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会很快就平息下来。

但是。

夙迎出关的那天，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平淡起来。

那天朝昭和平日一样，在自己的院子里欣赏自己种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好看的花花草草。

一边欣赏着，一边照例询问了几句暮辞的修炼情况。

他修的是神之道，和她的逍遥道不同的很，她虽然不怎么能给他太多指导，但还是很好奇他的修炼进度的。

彼时暮辞在同龄人中，修为已经十分之高了，甚至在一些长者之中，他也能居于前列。

他的天赋极高。

又有朝昭找的修炼心法给他，这短短十几年里，就已经达到了常人穷其一生都难以到达的高度。

“你都长这么高了？”

朝昭走着，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当初只到自己肩膀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比自己高一头了。

她回头看他，还需要仰头。

“也对，都这么久过去了。”

不等少年回答，她便自言自语道，“你不长高才是个奇事。”

暮辞唇角带了笑意，跟在她身后，小心的将那些交缠在一起的花草分开。

听着她絮絮叨叨。

“这边的玩意没毒，你碰就算了，那边的可别去弄。”

她虽然没回头，但好似也清楚的很他在做些什么，虽然心里头清楚他应该是知道这些的，但是，还是多叮嘱了一句。

她自个把这些东西弄回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粗糙的给它们分了个类。

注意力全放在好看不好看上了。

其他的也没多在意。

后来才意识到麻烦，回来让侍女分类就分了半天，最后还是归泠帮忙来分好的。

倒是折腾了许久。

“我知道的。”

暮辞笑着答。

他在这条路上走过十几年了，对这些东西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比起没怎么注意这些东西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朝昭，他对这些东西的了解更多。

暮辞嘴角带着笑，跟着她一路向前。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没走几步，暮辞就看见前方不远处，已经站了不知多久的夙迎。

他还是着一身黑衣，面色沉沉的站在那里，盯着他们两人看。

本来没什么感觉的朝昭似乎也注意到了有目光投向自己，抬起头来。

一抬头，就对上了一脸笑意的夙迎，“阿昭，我出关了。”

她那时尚且不知，夙迎在对暮辞，和对自己时，是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

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她未曾深究其中究竟是为何。

直到那天，那件事情的发生。

让她和夙迎之间撕破了脸，也让那些她从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一点点清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