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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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晏西的讶异在一瞬间迸发出来,但很快他就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又说，“是怎么公布的？微博上面吗？现在咋样了？”

“还没看。”宋亦川看着晏西焦躁的模样,自己倒是心情颇好，“文案是安娜润色的，应该还不错,会规避掉许多不利措辞的。”

“那就好。”晏西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出了一身冷汗，许久才缓和过来，说道,“安娜的文笔,看起来应该还不错。”

“嗯。”宋亦川点了点头。

晏西只想着宋亦川同安娜商议一下这事,之后再做打算，没成想在他联系薛励的时候,宋亦川竟然连微博都发了出去，去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舔舔嘴唇,用舌尖去湿润了口干舌燥。

他盯着地面许久,也不知道还在想些什么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两下，最终要是勾成了拳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敢对着宋亦川问道：“那我看看？”

没等宋亦川回应,他就有些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的界面，入眼便是宋亦川的那条澄清，已经冲到了全部热搜的顶点——

宋亦川：对于副导演的曝光，我认可，我就是y先生。但是选择晏西出演《孤岛》，是因为他的演技和外形,都十分符合该剧男主角的人设。我和我的工作团队，将对任何无证据的造谣者，进行法律责任追究，望周知。

小跳蛙：就知道晏西一定是依靠自己做到的，晏西加油！宋导加油！

slasla：没想到y先生真的是宋亦川的马甲啊，这个世界果然魔幻，但是突然觉得这个设定还有点萌呢怎么办？

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鱼：姐妹你是疯了还是怎么了？宋亦川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消费我们玩呢！抵制宋亦川从我做起！

是唧唧呀：说得对，抵制宋亦川从我做起。认了又怎样，那还不是因为副导演被人爆出来了，才认的？！要是没人爆出来，他不是两个一起吸金！

两米三五：说的不就是嘛，我看那意思，他每个片场都是用副导演拍摄的。这一下子不就省出时间来了吗？一部戏的时间，拍两个卖钱，这跟演员轧戏，有什么区别？！

臭冻西：不就是嘛，一个栽赃陷害其他人，一个就给他打着配合还顺便赚黑心钱，真的好令人作呕啊！#抵制宋亦川晏西#

绿圈圈：呸呸呸，你们爱抵制就抵制，我依旧喜欢宋导……的片子！既然知道y先生是宋亦川了，那这次的文艺片《孤岛》我一定要去看的。

shit东西：果然和晏西一起混的人，都是恶臭熏天的！宋亦川也是一样，还搞什么马甲，真当自己是个腕儿了？可给他牛逼坏了！

红皮猪：楼上，宋亦川还不是个腕儿，难道你这个跳梁小丑是吗？我给你数一下，宋亦川光国内的银鸭奖最佳导演，就拿了两次，还有国内的别的奖项、国外的电影节最佳执导，这些奖项加起来比你赚的钱都多了吧！

western：啊啊啊！我家西崽出息了，居然和宋导是旧相识，真厉害呀大宝贝！你一定要跟着宋导一起好好拍摄，拿出成绩来给他们看。

小鲸鱼：刚看到宋亦川工作团队放出来的料，他们合同里确实有一条是不能将y先生的真实身份爆出来的！

分分：哦豁，刚看到那边说，副导演的离职还没有办好，所以说这份合同是依旧具有法律意义的，他要赔偿天价了哈！

淼淼：副导演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他好好笑啊，自己还没把自己琢磨明白，人家就把他玩得清清楚楚了！

晏西的好老婆：啊啊啊啊！《孤岛》宣传组放了花絮出来，我老公好帅啊！！就算是何离这个妆没有画出他千分之一的美貌，但是他就是好帅啊，不愧是我老公！！

茶茶：那可不止是放了晏西的花絮片段，还有各种角度副导演折辱晏西，以及其他演员的。啧，果然这个副导演，就不是这个好东西。

黑晏西一万年：导演骂演员天经地义，不骂怎么能提高那些垃圾演员的演技！

兔崽崽：你说谁是垃圾？你他妈才是垃圾，你们这群垃圾黑子，见人就咬，恶心炸了！

酥酥麻麻：嗨呀，我是真的觉得晏西很不错了，这么大风大浪的经历过，他居然一直保持着冷静，也没有出来跳脚，改观了改观了！

kk酱：而且，副导演还去咬晏西，说晏西对他的私生女始乱终弃。好嘛人家晏西的老师和同学都出来佐证了，那会儿晏西跟那女的根本就不认识，面儿估计都没见过。

米糕糕：就是说嘛，副导演人设都崩塌了，整一个撒谎大师。他还敢出来咬别人，真像条丧家之犬。

草莓泡芙：但是丧家之犬，何足为惧？他就算是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我们也有打狗棒法可以治他！

鼠标侠：所以说，现在这个情况我算是看清楚了，晏西实惨好嘛！但是他真的超级有教养、有素质啊，没有跟副导演出来对喷互撕，一点没跟副导演那个逼斤斤计较。这么好的人，怪不得能和宋导做朋友呢！

略略略：就是就是，被晏西圈粉了！还有宋导也没有错，他就是开个马甲拍个不赚钱的文艺片罢了，他错在哪里了？

小雏菊：估计就是错在没有在开马甲的第一分钟就出来，直升机拉横幅，通知全国人民——我，宋亦川，新马甲叫y先生，拍文艺片。

ffff：楼上笑死我了哈哈哈哈！要真是那样，开这个马甲有什么意义？多给自己整个麻烦吗？

crystal：就是，而且y先生这个马甲被爆出来之后，宋导的咖位，如果不承认的话，也没有人敢真的去怀疑他。但是他却在第一时间出来认这件事情，没有含糊更没有推卸，真是好担当！

susu：支持宋亦川、晏西，支持《孤岛》！冲鸭！

解决了？

就这么解决了吗？

晏西有些过分惊讶，他从未曾想到，竟然到了最后，竟然会解决的如此容易。

他微张着嘴巴，看向宋亦川的方向：“就……结束了？”

宋亦川终于沉下了眼眸中的冷冽，但却对着晏西摇了摇头：“没有。”

他顺了下晏西的头发，又说：“副导演这个人，还没有从这个圈子里面彻底消失，那就还没有结束。”

晏西就像是人在梦中一般，似梦非醒地问道：“那要怎么办？”

宋亦川勾唇一笑，眼底再次浮现出刀意。他推了下自己的银框眼镜，光线折射的在一旁仿若勾勒出了一把利刃一般。

他朝着安娜努努嘴，安娜自然而然地去依着他们方才说好的事情，去与副导演背后的资本谈。

他们手上的牌极好，一把王炸若是不打出来，怎么能叫看客开心，又怎么能叫副导演这个全是数字牌的人，输得心服口服呢？

他的筹码那么多，这场谈判，是一定不会输掉的。

只是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便能将副导演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即便是看着宋亦川成竹在胸，晏西仍是有些惧怕。因着他错过了三年时间，他其实并不大清楚这三年间，宋亦川本人，亦或是整个娱乐圈的风向，到底吹到了什么地方。

他忧心忡忡的模样落在宋亦川的眼里，让宋亦川不禁笑道：“小西，是在担心我？”

晏西很快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有些苍白地说道：“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就是……就是觉得这个副导演背后的资本，真的是我们能战胜的吗？”

他话中的“我们”，让宋亦川过分欣喜。

潜移默化间，晏西又是将他与自己划分在了一起。

可他偏偏没将自己的开心展露，反而笑着反问道：“小西，是不信任我？”

晏西连忙摆手，速度之快，仿若在这大冬天，当起了一把小扇子：

“我没有！”

“我不是！”

“你胡说！”

否认三联，让在场所有人都掩着嘴笑了起来。

晏西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过分反应，已经让自己的嗓音拔高了几分。

他捂着脑袋垂下头，脸上滚烫烫的，晕起一团燥红色。

他将自己的话语掰成了几瓣，碎碎地揉进了一句话中：“我没有不信任你。除了你，这世界上……我还能信任谁呢？就是，我只是觉得这个副导演，真的不是什么善茬罢了……”

宋亦川没言语，安娜却是开了腔，好言说道：“不会的晏先生，您请放一百二十万个心，老板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宋亦川睨了安娜一样，安娜立马垂着头退到了一边，再也没说话。

他随手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又锁了屏背在身后，等了约莫两三分钟，才缓缓说道：“看看微博，现在可信了？”

晏西一脸疑惑地打开了微博，入眼可见便是副导演爆了y先生的马这条热搜的热度已经淡了许多，堪堪卡在最后一条上面，马上便要下去了。

而飘在一二条的沸腾，却都是来自于宋亦川的——

#宋亦川承认y先生的马甲#

#宋亦川晏西#

这第二条，是个什么？

晏西愣了一下，才戳了进去。

他如葱白般的指尖滑动着屏幕上下，目光就落在了那条热搜的原委之上。

宋亦川：晏西不认识这位私生女，也没有始乱终弃。当年是我拦截了那封情书，晏西从始至终不知道这件事。

评论区直接炸开了锅。

western：卧槽，这世界疯了吧！梦幻联动，但是我怎么从宋导的语句中读出了些些许许的不对劲儿呢，嘿嘿！

鸽鸽：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偶买噶，这该死的占有欲，这要命的不给看，是什么鬼啊哈哈哈哈！

草莓泡芙：笑死了好吧，宋导这个突如其来的霸总附身，让我们措手不及啊。不过，我似乎在里面，嗅到了一点点不同的味道，甜滋滋的就像是我名字一样。

oumi：@小跳蛙，蛙蛙姐妹呢，快出来分析一下，让我们该死地好好磕一磕，好嘛！

小跳蛙：这还用分析？这不是明摆着吗！宋亦川之前因为y先生的马甲没有能够直接跳出来保护晏西，大概率也是怕自己牵连到晏西。现在被副导演捅破了这事儿之后，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第一时间就去保护晏西了。

小跳蛙：还有就是y先生的这个y，就很有趣。之前有消息说，y先生的y是他此生挚爱的姓氏。所以晏西的晏，懂了吗？姐妹们，还分析什么，开始磕就完事了！

晏西的好老婆：懂了，我以后就不是我老公的唯一了qaq希望宋导能对我老公好一点，时常放他出来见见我，我已经很可怜了呜呜呜。

小句号：楼上醒醒，你本来也不是唯一。好家伙啊，这波入股晏西真是不亏，前两天刚粉的，这两天就有cp可以磕，真是精神食粮！我吃饱了，你们呢？

感叹号：我也吃饱了，嗝！狗粮这种东西，喝口水就涨肚了。但是，胀死我，我也乐意，呜呜呜。

嗷嗷呜呜：我也懂了我也懂了！哇塞什么神仙爱情，这要是不是真的，我就以头抢地，给大家磕出个血流成河来！

叽叽喳喳：哈哈哈哈哈哈，嗷嗷你可别闹了，一会儿血光之灾了！我刚听了小道消息，是认识的博主说的，说副导演私生女那个料，是晏西求着爆出来的，为的就是保护宋亦川。

龙井：这是什么双向奔赴的神仙爱情我的妈耶！一头狗粮噎得我，差点没缓过来。这波入股宋亦川x晏西，可真的不亏啊！

猪猪窝棚：你们怎么知道一定宋亦川是攻，万一是晏西呢？

核核桃桃仁仁：怎么可能晏西是攻，就晏西那个小身板、那个小脸蛋。啧，一看就是冷漠忠犬攻x努力仙男受！靠，这不是绿色app最近最流行的cp吗？真香。

小西一定要笑嘻嘻：hello姐妹们，我建了群！这是群号，快来快来！#川流不西cp#

晏西的小挂宠：这么快，好赞啊川流不息这个cp名。啊啊啊，我来了我来了！姐妹们等我！#川流不西cp#

宋亦川的跟宠：啊啊啊姐妹我们两个id撞了，一起进群一起磕cp吧，我真香了！#川流不西cp#

宋朝：因为热爱宋导的关系，连晏西都看顺眼了。既然宋导选择护着他，我们就和你一起守护他！#晏西加油#

川流不西？

晏西眨巴了下眼睛，没想到这么快就连cp名字都取好了。

他其实心中是有暗喜的，可接连清了清嗓子，算是掩盖住了。

挺好听的。

他在心中默念了几声，嘴角还是压抑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他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锁上，随手插进了口袋当中。即便是他知道宋亦川兴许会在后面看到评论区的时候，看到这个所谓的“川流不西cp”，但总归现在这个面对面的时候，他仍是有些羞赧的。

宋亦川状似没有瞧见晏西的小动作，只是微微扬了下下巴：“现在终归是信我了？”

晏西忙不迭地点点头，又将手机往自己的口袋里戳了戳，确定不会掉出来，便说道：“那这事儿，算是完了？”

“还没彻底完。”宋亦川顿了顿，看向满天繁星，一如皎皎的晏西眼眸，又说，“在没有眼看到结局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完。”

他收回目光，落在晏西的被揉搓成了个鸡窝模样的头发上，却说道：“但是今晚的事情，已经完了。”

晏西伸了个懒腰，松了一口气：“那又能睡个好觉了。”

“嗯。”

“不过亦川哥，你有颜荨的联系方式吗？”

宋亦川的脸色顿沉，冷声问道：“你总是问他做什么？”

恰逢未关紧的窗沿中吹进一阵寒风，晏西缩了缩脖子，听着一旁的摆设哐当倒在了地上。

新换的场务扬声询问道：“怎么回事？”

场务助理忙不迭地扶起摆设，委委屈屈地说道：“不是我想的，只是碰巧、碰巧而已。”

晏西讪讪地瞧了宋亦川一言，并着四指指着天：“我发誓，真的是碰巧。我也不知道，我那位许久未曾联系过同寝同学，竟然是颜荨的继兄。这事儿我是真的没有想到，真的就算是碰巧。”

宋亦川还没有开口，那边的新场务又训斥起了徒弟：“哪有那么多碰巧，你要是从一开始就做好，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宋亦川回首看了一眼新场务，对着晏西耸了耸肩。

晏西耷拉着眼睛，无奈说道：“是的，我做错了。我就不应该不听你的话，直接把副导演的黑料发出来。我真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多的事情。”

场务助理也唯唯诺诺，低着头道着歉。

新场务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巧合也好，没有提前想到也罢，现在已经造成了。小伙子，下次要注意，别再粗心办错事了！”

晏西脑袋已经低了下去，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了，我下次一定多想想，再做事。”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宋亦川的眼睛里面湿漉漉的。

宋亦川不禁哼了一声，伸手弹了下晏西的脑门，随意说道：“方才，我可什么都没说。”

晏西捂着脑门揉了揉，却在听到宋亦川的话语后，睁大双眼啊了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就是心慌又心虚，听谁说话，都像是宋亦川在说教自己一般。

他装模作样地扭过脸，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

他怎么这么蠢呼呼的！

但话已至此，他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刚想开口，就听见宋亦川说道：“颜荨的联系方式，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

停顿片刻，他又说：“少联系。”

晏西忙不迭地点头：“就只是道个谢而已。”

宋亦川晚上还要盯着点夜戏，晏西就要了盒饭，和宋亦川一起在片场吃完了，才回了酒店。

还没等他进了门，沈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手里拎了个背包，只得把用脑袋和肩膀将手机夹住，接了起来：“怎么了，沈总？”

沈迹久久未能言语，晏西心下咯噔一声，不会再一次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他房卡刷在门把上许久，滴滴答答的声音都响彻了耳畔，沈迹方才开口说道：“小晏，你现在口碑回升了不少，需不需要，继续添一把火，营销一下？”

晏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咔嚓一声拧开门把，挡着冬至不让他往外跑，将自己的背包随手搁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面。

“沈总，你这大喘气，可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副导演又出来搅和什么事了呢！”

沈迹呵呵干笑了两声：“哪能啊，你亦川哥哥都大号上场，替你吸引火力去了，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啊！”

晏西瘪着嘴，蹲在地上逗了两下冬至，没说话。

他现在也发觉了，时常不说话的处理，能应对许多状态。

就比如现在。

沈迹叹了口气，自己又继续说道：“现在《孤岛》宣传发了一些你的片段出来，网上都夸你演技好。你的粉丝已经有自发扒出来了你之前得影帝那会儿的片段，说你的灵气又回来了。”

“这是件非常好的事情，我们现在应该乘胜追击，一举洗白你在网友心中地位，你不能再是那个不学无术、口出狂言，还……还演技差到地底下的晏西了！”

“刚才我又看了一眼你的微博粉丝数量，这么几天涨了五万。虽然还不算爆，但是至少你现在的粉丝在稳定增加。这就是好事！”沈迹耐心地说着话，随手翻阅了刚打印出来的数据，“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晏西没成想，副导演这么一闹疼，竟然真的给他多添了许多粉丝。

这些个粉丝有因为他的演技而来的，也有吃他的颜值，更多的是来自于宋亦川的流量，但仍然也有因为他处理事情方法得当，而挽回的许多粉丝。

那些个粉丝也许是在穿书者占据他身体时候流失的，也有可能是被穿书者鬼斧神工般的演技而吓退的。但终归，他们都回到了现在的晏西身旁。

晏西揉了揉怀里冬至的小脑袋，思索良久，轻声问道：“沈总，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想的是——”沈迹呼啦呼啦地又翻了几页资料纸，那边的打印机还在噗噗地吐着墨水，“就是营销呗。”

“营销？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走的路子和他们又不大一样。你现在热搜不用买，缺的就是再添一把柴，加点热度。”

冬至在晏西怀里打了个滚，喵喵叫着要挣脱。晏西便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撑着一旁的桌子缓解了一下自己的晕眩感。

他从前也没炒作过这种事情，但也知晓沈迹能坐上这个位置，他的才能是格外出众。

就算是在三年前，自己还没有被穿书者占据身体的时候，沈迹也是将自己的一切事宜打点得妥妥当当，未曾有一丝纰漏。

他对沈迹的信任，并不是从回来之后才有的。

晏西兀自笑了笑，手指敲了敲桌角，就像是平日里宋亦川习惯做的模样一般：“热度的话，是不是需要靠一些水军和大v？我想的是，不如请几位合适的电影博主，将我之前拍摄的影片，拿出来剖析一番。”

沈迹一拍桌子，纸张哗啦啦地掉落了一地。但他没有去捡，而是继续捧着电话说道：“你这个法子想的不错，但是你等我一下。”

晏西点了个外放，将手机搁置在了桌子上面，从柜子里给冬至掏了个罐头打开。他听着电话那端沈迹脚步匆匆，似乎在围着办公室转着圈，偶尔踩到刚落地的纸张上面，哗哗作响。

许久，沈迹才又接回了电话，说道：“你这个真的可以。找了大v分析你以前的电影，剖析你的演技，然后再结合《孤岛》的片段，鼓吹一下你的演技灵气，事半功倍。”

“这样就不会显得水军颇多，去直截了当地做营销的好。”晏西点了下冬至的小鼻头，湿漉漉的触感让他心情颇好，“只是倒也不用太过于鼓吹我在《孤岛》里面的演技，只是顺其自然地带过一句宣传就行。”

沈迹啧了一声：“也是，不然我还得去找你亦川哥哥单独要宣传费。还好你这个孩子上道，没有说胳膊肘往外拐。”

晏西无奈：“沈总，我哪有拐过。只是最近《孤岛》的风头太盛，它只不过是个小众文艺片罢了。如果真的宣传太多了，反而失了本心，会让人诟病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思绪，只是离了宋亦川，他觉得自己反而能独立思考了。

方法总归是多的，沈迹既然认可这个，他便也欣然同意。

只要不是那种恶意的炒作，他都能接受。自己提议的这般，找个粉丝基数大的电影博主去讲解，也算是旧带新的操作了。

晏西扭了扭脖子，冬至也学他的模样，跟着一起晃动了下圆滚滚的大脑袋。

他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说道：“你个小机灵鬼儿。”

这话说出口，也不知道是在夸谁。

晏西收拾妥当了自己，坐在床上翻着手机，陡然想起自己还未曾和颜荨道谢，连忙打开宋亦川推给自己的联系方式，加了上去。

没多一会儿，他的好友申请就被通过了。

还没等他删删减减地敲下感谢的话语，那边的颜荨就已经发了消息过来。

颜荨：是晏……晏影帝吗？

晏西：是我。

晏西：不用叫我晏影帝，叫我晏西就好。

晏西：今天多谢你帮我联系薛励，让他发个微博证明我的清白。

颜荨：不客气的，晏哥。

颜荨终归没有直接叫他的大名出来。

但是在这短短几句话的字里行间中，晏西却发现，颜荨还是礼貌的。

他有些弄不明白颜荨的想法，干脆就没有再猜测。

他瞧着对方的输入框，一直显示着正在正在输入中，也就琢磨着颜荨想要同他说些什么，便放下了手机，等待着颜荨的回复。

可许久，他已经连明天的戏份都回顾完毕，可瞧着手机颜荨那端，还是在正在输入中和正常状态连续跳转着。

晏西皱皱眉头，这不是微信坏了，就是颜荨这孩子一直删删减减，想要打什么，但是没打出来。

他刚敲下几个字，准备问问颜荨是不是有什么剧本上的事情要问他，便瞧见那端传来两个字：晚安。

就……只有晚安？

晏西疑惑万分，但也没有太搁在心上。颜荨这几天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让他摸不清这孩子的脑回路。

他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拿了个小镜子搁在面前，对着剧本重新又练习了一遍微表情。

既然他自己已然觉得了用演技出众这条路，来突破自己之前被黑料的禁锢局限，他就必须要更加严苛地要求自己。

接连好几天他都带着黑眼圈出现在化妆师面前的时候，化妆师都无奈了：“晏老师，咱们进度也不是特别快，行程安排的也没有那么满，你怎么就不能多休息一会儿，好好睡一觉呢？”

晏西打了个哈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看剧本看得晚了些，忘记时间了，真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化妆师调和了遮瑕颜色，盖在晏西的青黑眼下，仍是有丝丝的颜色遮也遮不住。她叹了口气，说道：“得亏您演的是何离，要是演秦远，我这当场辞职给您看。”

晏西讪讪一笑，其实他现在这幅样子，倒也是符合这几天的何离这个角色剧情。

何离的工作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但是他的领导却对此不屑一顾，只消让他一人在公司修复问题。

而他夜以继日地加班赶工，换得的却是领导甩给自己的一口结结实实的大铁锅，让他感觉到了心灰意冷。

而后也是秦远对他抛出了橄榄枝，让他去自己的公司任职，直到那时候，何离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希望。

今天的戏份也是何离继续在公司苦苦支撑，恰巧遇上了来谈生意的秦远，看见他的惨样。

化妆师盯了晏西许久，干脆直接沾了点卸妆液，把他的黑眼圈露了出来，说道：“要不然就这样吧，挺符合你今天这场戏的。”

晏西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头发虽然梳了两下，但仍有些蓬的乱糟糟的模样。他眼下一片乌青，发紫的颜色蔓延到了双眼皮的褶皱上面，合着白眼球上遍布的红血丝，显得格外的憔悴。

化妆师刚给他盖了唇色，还没有上一丁点的口红，愈发地衬得他枯槁的像个病入膏肓的患者。

晏西睁着眼睛盯了镜中的自己半分钟，略显窘迫地说道：“倒也不用……这么憔悴吧？”

化妆师咔哒把化妆盒的盖子一甩：“知道你还给我熬夜！”

晏西吓得往回缩了一下，像个小仓鼠一样将双手提到了胸前，眼睛瞪得滚圆。

小杨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慢吞吞地插进了晏西和化妆师中间，笑嘻嘻地打着圆场：“我的好姐姐哟，你可别难为我们晏老师了！我下次一定监督他，我坐他旁边监督他，看着他睡觉。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化妆师气呼呼地坐在一边，正好造型师上来接手了晏西的后续工作。

等打扮完了之后，化妆师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小杨啊，话是你说的，你可记住了。”

小杨头点得像个鸡啄米：“放心吧！”

化妆师这才翻开箱子，拿了点口红点在晏西的唇中，让他抿开，好叫他看起来没有像是要死了一般的状态。

晏西照着镜子瞧了好几眼，确保自己造型无误，就出了门。

一进片场，刚巧下车的时候和颜荨撞了个正着。

想起颜荨前些天帮着自己的事情，晏西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早啊，小颜。”

颜荨明显愣了一下，定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等他反应了过来，晏西却是在他耳尖看到了一抹红。

他没有回应晏西的打招呼，低着脑袋就掀开了厚厚的门帘，钻进了棚里。

小杨替晏西从车上拿了东西下来，一抬眼就瞧见了颜荨的动作，撇撇嘴说道：“这个颜荨，是啥意思啊？”

“没啥。”晏西随口说道，跟着小样就被拐去了奇奇怪怪的方言语调。

他没留意，只听见小杨咯咯笑了两声。

他问着小杨，小杨又打哈哈，什么都不说。

弄得最后，晏西干脆也不搭理小杨了，自己撩了棚外厚厚的帘子，走了进去。

棚里很是暖和，暖风机呼哧带喘地卖力干着活，吹得人人都打了个哈欠。

晏西也没例外。

他捂着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挤了出来。感受到那点湿意，他忙不迭地擦干净了眼角，想起方才化妆师在他临出门之前凉飕飕地说了一句——

“今天就不给你补妆了，你要是花了就找别人去。”

他是发了半天誓，一直说自己不会再熬夜，这才把化妆师姐姐哄好。

其实他也知道，化妆师就是关心他，用了另外一种法子去激着他，让他好能早点休息，不要每天都这么累。

晏西深吸了一口气，提着精气神儿和周遭的工作人员和配角演员都打了声招呼。

他也知道，他现在这个状态是强撑出来的，还是要休息好，才能发挥出来自己的最优演技。

宋亦川坐在自己特定的位置上，抬眼便见到了晏西。

看着晏西那一张脸，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朝着晏西招了招手。

晏西本来没想去的，可奈何自己的腿比脑子更不受控制，踱着步就过去了。

宋亦川将他的面容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头皱起一个深深的沟壑，眸色也皱深了起来，冷着嗓音问道：“怎么弄的？”

晏西被化妆师说了一早上，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宋亦川说的是什么。

他转了转眼珠：“没啊，不是今天拍摄何离加班吗？”

导演助理也在旁边搭了个腔，说道：“是的，y先生。今天晏老师拍摄的片段，就是何离加班加到心力交瘁，这个状态的妆容特别好，真的！”

他手舞足蹈地跳了一下，又说：“演员就应该是，对应着拍摄场景来做妆造啊。晏老师在这个事情上面，真的是全娱乐圈的楷模呢！”

他把晏西一通夸得天花乱坠，就连晏西本人，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宋亦川却将导演助理的话语，都当了耳旁风，只是依旧问着晏西：“到底是，怎么弄得？”

导演助理还想张嘴，宋亦川一个眼神杀过去，他就乖乖地不再说话，上一边摆弄起了扩音器去了。

宋亦川盯着晏西的双眸，黑眼圈可以画的，疲态可以是装的。可那深深落在眼白上的红血丝，哪里装的出来。

晏西抿抿嘴，还是说道：“我最近，就想着能表现得再好一些，看剧本就忘了时间，一直睡得也不太够。”

“知道不够，还一直看？”宋亦川冷哼了一声，“前几天眼睛才出过事，非要折腾自己？”

晏西垂着脑袋，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这一天，已经被两个人提及此事了，他撇撇嘴，说道：“知道了，我一定会注意的，往后不会了。其实也是，现在这样倒是哈气连天、迷迷糊糊，更不容易表现得好。”

“你知道就好。”宋亦川朝着自己的导演位努了努嘴，“过去歇会儿，有毯子盖着点。”

“这是主导演的休息位置，我去的话……不好吧？”晏西舔舔嘴唇，余光瞥着宋亦川，“我回我自己那个位置就行，小杨也给我拿了毛毯的。”

宋亦川久没有言语，只是一直瞧着晏西不放。

晏西被他瞧得发毛，舌尖几次三番地掠过自己唇齿之间，紧张从握紧的指关节流露了出来。

他险些要缴械投降，可宋亦川却先松了口：“去歇会儿，我们这边再调试一下。”

晏西点点头，抱着剧本就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上面。

他把毯子压在了自己的腹部以下，剧本扣在了一边，阖上了双眼。

他嘴角噙着笑意，眼睛微微颤动了两下。

小杨拿了东西回来，就看见晏西歪在椅子上呼吸平和，似乎是睡着了的模样。他赶忙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晏西身边看着他，唯恐旁人吵了晏西这不可多得的美梦。

他蹑手蹑脚地将剧本折了起来放在一边，又轻轻地替晏西掖了掖毛毯的边角，撑着脑袋坐在一旁。

颜荨在离着晏西座位不远处，探头探脑地看了几眼。

小杨瞧见了，立马睁大自己的豆豆眼，和颜荨对瞪了几秒。

颜荨讪讪地别过脸去，小杨也继续垂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晏西不知道自己迷糊了多久，只听见小杨在他耳畔轻声叫了几下，就赶忙睁开了眼睛。

做演员的素质让他没敢一睁眼像是旁人那样，直接揉了揉眼睛，只是努力睁了两下，挤出几滴生理性的眼泪出来，又用纸巾在眼角沾了沾，确定自己不会花妆。

小杨也适时地拿出一个便携式的小镜子，搁在晏西面前，让晏西得以快速检查自己的妆造。

“晏老师，眯一会儿是不是舒服多了？”小杨抻着脑袋看了看晏西，他眼中的红血丝也褪去了不少。

虽然还留存着一些，但是对于今天的拍摄计划，却是加分项的。

晏西看完了自己的妆造，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

小杨递上温热的茶水替他清口，温水在他口中过了几个来回，他也咕嘟着活动了下口腔，确保自己一会儿的台词没有问题。

咽下了茶水之后，晏西眼眸中多了几分清明，问道：“我睡了多久？”

小杨抬手看了看腕表：“二十多分钟，不到三十分钟。但是晏老师我跟你说，这种短期睡眠特别管用，可顶事了。”

晏西起了身，又对着落地镜阴阳顿挫地朗诵了一遍自己的台词。

这算是晏西的独门秘诀，这样既能让自己的口齿清晰，不含过多的口水音，又能在其间复习一下人物的情感，称得上是一举两得。

颜荨坐在一遍看着他的动作，有样学样，但却心中害臊，不好意思真的跟着晏西，将自己的台词大声地朗读出来。

他刚张了嘴，就听见一旁有人说道：“偷师学艺，不合适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宋亦川：小西，你不信任我？

晏西：（内心os）信任你个鬼哦，你啥都不说就直接发，你问过我了吗？好嘛，我整一个什么也不知道，坐在这里等惊喜吗？

晏西外表：不不不，我怎么会呢，我最信任你了呢，亦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