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徒弟，为师为你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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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怎么可能，我哪里能雕刻得出人脸了。”罗烟讪笑，一把扛住机关人就要往屋里跑，来个关门后死不认账。

然而。

洛尘趁着罗烟拔腿就奔的瞬间，对着她的背影凭空虚点，法术骤起。

“嗤——”

一枚冷不防瞬移在地面的石块正好绊在她脚底。

“嘭——”

罗烟顿时身子飞起，强烈的凌空失重感袭来，随后以难看的姿势重重栽倒在地。

“哗啦啦啦——”

机关人跌落在地，瞬间四肢掉下来，连头都歪到一边，手肘以一个极度诡异的姿势掀起。

木精：嘤嘤嘤！

罗烟：对不起对不起，这也太残暴了。

就在罗烟努力捧着乱七八糟的机关残肢不准洛尘看清时。

“啪嗒。”

一声轻脆的声响，月光照耀在年轻人墨发上，笼下一层金光。年轻人温柔地蹲下身子，将那颗歪掉的机关头拔下来。

“啪叽——”机关头拔掉。

罗烟缩了缩脖子。

好狠。

洛尘眯眸对着机关头端详片刻，手掌细细摩挲那张极度熟悉的人脸，温柔到就像在抚摸一位情人。

罗烟咽了咽喉，搜肠刮肚道，“徒弟，为师可以解释。其实雕刻的不是掌门师尊，这里面有误会……”

不等罗烟解释完，洛尘眨了眨琥珀色清冽干净的眸子，勾起好看的唇角，浑身沐浴在清澈柔和月光下，像是古神话里的侍酒美少年。

“师父，没想到师父心里惦念的人是在下。”

周围一片安静。

落针可闻。

罗烟一愣，再仔细看机关雕刻人脸。

不对啊。

这人脸确实像散修洛尘但也有几分像自家乖巧小徒弟。

她又努力辨识了一下，才惊讶地发现，小徒弟长相和散修洛尘还真有几分相似。就好像一个低配山寨版，一个是顶尖豪华版。

洛尘很满意地将机关人四肢重新组装好，还恭敬拱手行礼，“师父，早些休息，过几天就是比试的日子。”

“等等！”罗烟轻咳一声，负手一本正经道，“你入师门也有段日子了，为师尚未腾出时间授予你修行功法。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

洛尘内心抽搐。

不！

他一点都不想向罗烟这个菜鸡学习功法！他一想到他努力扮演菜鸡，跟着一个更菜鸡的师父修行，就心口疼。

罗烟笑起来，“徒弟瞧你这一脸期盼的样子，为师就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来来，为师还能亏待你不成？”

洛尘扬起乖巧懂事的脸，苦笑，“师父，比试在即，徒弟怎能劳您分心。”

罗烟一本正经道，“比试是为师的事，但修行是你的事。为师要是因为比试放松对你修行的指导，那就是为师失职。”

洛尘英眉僵硬，正要继续推辞，哪里知道罗烟竟然十分顺手地将他拖到月光下。

“徒弟。”罗烟盘坐在前院中央，眼观鼻鼻观心，“呼吸，吐气，呼吸，吐气……”

洛尘发愣，这是什么？

罗烟睁开一只眼，一把将洛尘扯坐下来，掰正他的腿盘坐好，严肃道，“为师教你的第一课，吸收日月灵气的吐纳之法。你记好了。首先，找个月亮照得到的地方坐下，然后。”

“呼吸……吐气……呼吸……吐气……”

洛尘定定地盯住身侧声音渐渐微弱下来的罗烟，震惊到眼珠子险些掉落眼眶。

这，是，啥？

这就是吸收日月精华？

他快要气炸到原地蹦起，这菜鸡女人是真的欺负他不懂？

吸收日月精华这个说法，只是修真界对吸纳灵气的一个概念。只要坐在灵气充裕的地方，哪怕是打盹都能吸收精华，而不是一定要挑选“月亮照得到的地方”。也不用刻意大口呼吸。

罗烟呼吸渐渐均匀，也渐渐沉下来，还不放弃地在嘀咕。

“呼吸……吐气……呼呼，呼吸……吸……”

洛尘眯眸死死盯住罗烟的眼皮子。

终于。

“啪嗒。”

罗烟眼皮合上，头往前一歪垂下。

睡着了。

整个前院一片安静。

洛尘抱臂坐在罗烟对面，头一回严肃地沉下脸开始怀疑人生。

他居然摊上这么个菜鸡师父？还是一个胡说八道到能把自己哄瞌睡的菜鸡。罗烟这女人，真的是修真界修士么？她真的能筑基？

之后的几天。

罗烟日常十分简单。

早上，学卷轴里的机关术，打磨研习机关人。学累之后，去前院草莓地里拍拍洛尘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夸赞，“草莓院子打理得好！”

夜里。罗烟开始为人师表，矜矜业业地传授洛尘修行之法。她自认为讲得很认真，徒弟也听得很仔细。小徒弟乖巧顺从地连连点头，进步神速。

几日后，当罗烟十分欣慰地拍拍洛尘的肩，夸奖，“徒弟，你真是天赋异禀，百年罕见的修真之才。才这几天功夫就已经学了为师教授的十中有一，你再刻苦练练，百年后一定前途无量！”

洛尘咽了咽喉，当场险些暴跳如雷。

这女人天天教他的都是什么！

吸收日月精华（催眠睡觉）？清静守心（泡池子里打盹）？排除心魔坚定道心（看她吃好吃的不准流口水）？肌肉记忆练习技巧（对着灶台上一盆鱼香肉丝颠勺）？

他拜她所赐，倒确实有些收获。那就是……忌了川菜的口。现在他一想到川菜就手腕酸疼，夜夜练颠勺。

罗烟眨眨眼，含笑道，“徒弟，你在想什么。”

洛尘压抑住翻涌的内心，仰起清澈干净的笑脸，人畜无害道，“多谢师父，徒弟会继续努力的。”

于是，几日后，一对“其乐融融”的师徒出现在偃谷新人机关比试场上。

偃谷大广场。

广场极大，人头攒动。不少女门徒纷纷抄着最顺手的制作材料，七七八八坐在一边等候入场。

文碧玺捂着一后背的刑伤，带着一众徒弟前来围观。

“小七。”文碧玺嘱咐道，“这块木精，你拿去。只要你得到魁首，就能被掌门亲自授予魁盒。”

叫小七的师妹笑眯眯道，“知道哩师父。掌门天天闭关，但每回谷内的比试大赛他肯定会出关。掌门送的魁盒，肯定是极好的。”

文碧玺向往道，“你也别骄傲，谷内强人多的很。洛扬师尊前阵子又收了几个狐狸精，那群狐狸媚子精怪的很，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各个都身怀异术，你也别托大。”

顿了顿，她卖弄炫耀道，“我那届比试，掌门给我的魁盒里可是百年罕见的妖魄，大补。”

小七和一众师妹纷纷崇拜道，“太厉害了！”

文碧玺这才心中舒坦，得意洋洋地努了努下巴，赶紧去，占个风水宝地，别让人抢了先。

然而。

她话音未落。她努下巴的“风水宝地”就被一个人占了去。

罗烟正兴冲冲地背了个好大的机关人，累得气喘吁吁把机关人“嘭”一下放在地上。

文碧玺气得鼻孔长得老大，怒道，“小七，赶紧过去！这位置咱们先看上的。”

一队女门徒气势汹汹地迈开大步，整齐划一地走到罗烟面前，就像是好几座大山压顶。

罗烟正在吩咐洛尘“把机关人胳膊装上”，就发现一道浓郁的阴影从头顶压覆来。

“是文师侄啊。”罗烟抬眼笑道。

这声自然的称呼，更是让文碧玺脸面掉了一地。

她刚得意洋洋地在众徒弟面前炫耀战绩，今天就被一个新来的罗烟喊了声晚辈。更可气的是，她百口莫辩。

“罗……罗师叔。”文碧玺一想到喊错称呼可是要受鞭子的，后背还火辣辣疼，“还烦请你挪一个地儿。周围这么多地方，你偏偏不坐，怎么一定要坐在这里。”

罗烟一脸懵地环顾左右，道，“对啊，周围那么多空地你们偏偏不挑，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争这么个小地方？”

一句话，掷地有声，把文碧玺堵得哑口无言。

她被气噎住，又没有找到话头反驳，只能瞪大眼珠干瞪眼。

罗烟麻溜地弯下身子收拾道，“文师侄啊，正好你也不参加，空着。来，赶紧给师叔收拾收拾腾个地方。这地方脏的很，把这块青石板的灰擦擦，再把那堆材料搬过来。”

文碧玺艰难地双目圆睁，气到胸口起伏，怀疑人生。

她是空着。她作为资深门人没有参加新人比试的资格。但罗烟也不能倚老卖老用前辈的身份压她，让她收拾啊。她原本还想排挤罗烟，现在怎么就颠倒了个？

但偃谷是个极讲究辈分的地方，“前辈”二字高于一切。高辈分的门徒使唤晚辈做事，十分常见。

文碧玺压制住胸腔的火气，挤出勉强的客气微笑，对小七一努嘴，“徒弟，去，给你师叔祖收拾。”

她故意当众喊罗烟“师叔祖”，有喊老的意思。她知道罗烟是从凡间游历来的修士，凡间人都生怕被人喊老。她就是故意要让罗烟丢人。

然而，罗烟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师叔祖”的称呼，还对小七客气笑了笑。

顿时，文碧玺更不好了。

围观台上的修士纷纷对罗烟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不是掌门新收的徒弟么，怎么连比试规则都不知道？还把机关人带上场？”

“比试本来就是要当场做偃人，她怎么能带个已经做好的成品呢？”

“她是真的门外汉？连比试规则都不懂？连木精木材都没带？她这下用什么再做个新机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