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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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通话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问候电话,夏黎初又不敢直接问徐卓晏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便只能在心里揣测。
人一想多就容易走神。夏黎初是个敬业的艺人,不愿因为私事而影响工作,但还是免不了在拍戏的时候走神一两次。施磊看他状态不好,也不强求,便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夏黎初直接回了酒店。
乔真看他魂不守舍,便问道:“是最近太累了吗?”
夏黎初昨天连拍了三支广告,深夜才收工,今早又八点就赶到了片场,时间很紧,睡眠怕是不够。
夏黎初摇摇头,弯弯嘴角,说:“还好,就是单纯的今天状态不对,我没有办法集中精力,等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回到房间后,夏黎初先是泡了一个澡。身体泡在温热的水中,夏黎初玩着水中的泡泡,眼睛没有一个聚焦点,脑子里的跟团浆糊似的。
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他拿过放在凳子上的手机拨通了沈泽的电话。沈泽那边有些杂音,他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才跟夏黎初说话。
“调查我?”沈泽想了想答道,“应该没有吧。”
夏黎初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他一定还记得你,我担心他会认出你来,然后找你麻烦。”
沈泽安慰道:“别担心了,他当年都没有把我怎么样,现在就更不可能了,与其担心我,你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夏黎初拍打着水面,咬了咬牙,说:“我没有关系,在他眼里我早就没什么好形象了,再来一次,大不了我走就是。”
沈泽直接问:“你舍得?”
怎么可能舍得?可是不舍得也要舍得。有些事情,他注定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告诉徐卓晏,当年来了一次,现在再来一次他也能够忍过去,更何况现在手上还有点积蓄,芋圆也有那么大了,日子不会比当年更难过。
徐卓晏的桌上摆满了一个男人的资料,他神情淡漠地翻看着那几张薄薄的纸,这份资料四年前也在他的办公桌上出现过。他按耐住心中的无法用言语明说的怒气,再次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时隔多年,夏黎初还是跟这个叫沈泽的男人有牵扯,又或者是两人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
多年前,夏黎初潇洒离开,现在夏黎初带着一个孩子落魄的回来,徐卓晏没有办法不去猜测期间发生的事情,无论夏黎初变成什么样,都无法改变徐卓晏在他身上倾注的岁月。
在最初遇见夏黎初时,徐卓晏第一反应就是把人圈入领地之中,他爱他恨他,想得到他却又碍于自尊不愿跨出那一步,他催眠着自己,就当做花钱买了一个昂贵的摆设回来。
可是摆设怎么可能会对他有那么大的影响?徐卓晏永远没有办法对夏黎初彻底狠心,哪怕是当年咬牙复健时,心中都依旧对夏黎初存在一丝丝的念想。
真正击破他念想的是夏黎初又一次与沈泽上床的照片。
那张照片被徐卓晏收藏得很好,被从中间剪开放在一本承载着他与夏黎初回忆的相册中。
他无法对夏黎初狠心,却足够对自己狠心。
徐卓晏将资料仔细收好,他的眼中泛着寒光,五官冷漠精致如同一座雕塑,他依旧保持着他的体面,像还是那个能在谈判桌上左右局势的徐先生。
于文曼为徐卓晏送来一些点心,她敲门后才推门而入。徐卓晏已经将情绪收拾好,吃点心时还能与于文曼心平气和的闲聊。
后天,徐卓晏就要离开美国,于文曼仍旧不死心,但不敢跟上次一样强硬,说话也是轻轻柔柔,她以为又会遭到徐卓晏的拒绝,却没想他居然同意了和其中几个见上一面。
于文曼暗暗松了口气,她轻拍着徐卓晏的手背,眼里露出些欣慰,“妈妈没有说让你一定就要选一个作为结婚对象,我又不是坏人,要去害别的女孩子,你先看看有没有感觉,你是我的儿子,我十分清楚你的青春启蒙老师是女性。”
徐卓晏如墨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我知道。”
于文曼不知道是什么让徐卓晏突然改变想法,但她只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她身为一个母亲,想让自己孩子过上普通平凡的生活并没有任何错误。
于文曼轻轻柔柔地笑着,“卓晏,你其实也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吧,我很欣慰你终于想通了。”
徐卓晏定定的看着她,于文曼毫不躲避地对上他的视线,坦坦荡荡,眼中尽是母亲对孩子柔和的爱意。
徐卓晏上飞机之前,梁语再次打来电话,大意就是有人问他是不是要回来了。梁语是笑着打这通电话的,徐卓晏心情好,她的薪资也高。
而这次,梁语听到的却是徐卓晏冷硬的声音,“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让他自己打电话问,总不会这点时间都没有。”
梁语愕然,收敛笑意,表示自己会转达徐卓晏的意思。
这段时间的观察让梁语十分肯定夏黎初与徐卓晏最终一定会正式在一起。她负责传达徐卓晏的一些意思,但其中的尺度是需要她去揣摩的。徐卓晏的语气很不好,梁语是个聪明人,转达时并没有将这份情绪传达给夏黎初。
“他真这么说?”其实夏黎初也很想给徐卓晏打电话。
若是以前的他肯定是想打就打了,但现在他就总会有许多顾虑,觉得这不合适,又觉得那不合适,以至于每次徐卓晏出差,他与对方的通话次数都不会超过三次,每次不超过三分钟。
“是的,”梁语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又说,“不过徐先生已经在飞机上了,您可以等他下了飞机再打。”
夏黎初把话记在心上,要来了徐卓晏的航班,然后想着要不要回海市一趟,反正这两天都没有他的戏份。想回去找徐卓晏有两个原因,主要原因是因为想他了,次要原因是他想去探探徐卓晏的态度。
徐卓晏次日下午抵达海市,长时间的飞行让他精神疲惫,他暂时不想回临山,让司机把车开回了徐家老宅,还在车上,他便睡了过去,梦里全是那张让人心动的脸。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各种情绪都存在,哥哥与徐先生交杂穿插在梦中。
徐家老宅在远郊,偌大的宅院盘踞在山间,前邻着一片翠绿的湖,后靠着苍翠的山,这一片散落着许多世家大族的家宅,徐家占地面积尤盛。
徐家的年轻一辈都搬出了老宅,现在常年在老宅里住着的只有老爷子和老太太,均已八十高龄,喜静,平日里就爱打理花草钓钓鱼,从大门到主楼皆可看见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
徐卓晏的房间在副楼,徐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住在主楼,他先去主楼找二老说了会儿话。两位老人家没想到徐卓晏会突然过来,孙辈中他们最喜欢这个孩子,样貌好能力强,自然要偏爱些。
老太太都要两个月没有见到他,如今是笑得合不拢嘴,握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非得让家里的阿姨准备一桌饭菜。徐卓晏不想佛了老人家的心意,加上确实饿了,便在主楼待了下来。
多是老太太拉着徐卓晏说话,老爷子则是在一旁研究着他的棋谱,从偶尔投来的眼神中能够感觉到他在关注着这边。
徐卓晏正要给老太太斟一杯茶,口袋中的手机震了起来。
老太太自己拿着茶壶将三个杯子倒得八分满,说:“有事儿就先接电话吧。”
徐卓晏眼神晦朔不明地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想要挂断电话。
老太太又催了一遍,“你这孩子看什么呢,这都响第二回了。”
徐卓晏这才接通电话,他克制着自己的语气,问:“有事吗?”
电话另一头的夏黎初脸上本挂着甜蜜的笑容,听到他冷漠的声音怔忡了一瞬,这种冷漠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
他从床上爬起来,坐直身体,手指都蜷缩到了一块儿,小心问道:“我打扰到你了吗?”
徐卓晏答道:“没有,如果没事我就挂了。”
“有事有事,”徐卓晏的语气让夏黎初开始不确定,他问,“你回来了吗?”
徐卓晏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谎话,“没有。”
夏黎初想着备忘录中的航班信息,明明就已经回来了啊,他还跟梁语确认过。他本想将疑问问出口,却陡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便把话吞了回去。
他顺着徐卓晏的话往下说:“那等你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可以吗?”
徐卓晏沉默了许久,就在夏黎初以为会得不到回复时,对方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放下手机后,二老眼中果然带着几分探寻的意思。
老太太性子直,笑眯眯地直问道:“女朋友啊?”
徐卓晏否认道:“奶奶,您别多想,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听他的答案,老太太嘀咕道:“那你骗人家做什么?我看你那样子就像是跟女朋友吵架了,闹别扭呢。”
徐卓晏以沉默代替了回答,老太太也不逼他,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她可疼这个乖孙了,徐卓晏当年出个车祸在医院呆了半年,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总归还是能够猜到与她那不靠谱的儿子儿媳有关。
徐卓晏为什么要骗他?夏黎初抱着手机思考着这个问题,他不安地握着手机,想着要不要再打一通电话给徐卓晏,这个念头立即被按了回去。
夏黎初不擅长猜心,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徐卓晏的表现很反常,两人相逢以来,徐卓晏虽然时常冷言冷语,但仔细品还是能够察觉到冰冷下面的隐约的一点热度,然而刚刚却是真真切切的冷漠。
最近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件,指向性不能够再明显。
夏黎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有些害怕,然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也很痛苦,却不知道该把这份痛苦跟谁说,他没有办法告诉徐卓晏,也没有办法去找沈泽倾诉。
归根结底,是当初的那个夏黎初太狠,然后把自己逼到绝路,他从没想过要给这段感情留后路,若不是这次在海市意外重逢,这段感觉绝对是再也不会见到天日。
夏黎初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眼眶有些湿。他已经跟导演说了这两天会回海市,他不想浪费这两天。夏黎初拽紧了枕面,他要去找徐卓晏,万一对方并没有看到那些照片呢?
在某些方面,夏黎初是一个行动派。次日清晨,他就带着一颗迫不及待的心买了最近的票坐上了回海市的动车,只留了一条微信消息给乔真和小李。
乔真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差点骂人,太乱来了,居然一个人不带,还跑去做二等座的动车,高铁站全是人,这简直疯了。
夏黎初接到乔真的电话时已经坐上了出租,他坦然的接受乔真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然后乖乖认错。
乔真只是担心他,“你不带人就算了,好歹也要提前告诉我吧,只跟导演说算是什么事?”
夏黎初表现得很乖巧,“我本来打算今天和你说的,但我实在太想徐先生了,就想着快点回海市,怕早上打电话打扰到你睡觉,所以就发了条消息。”
这个理由好像说得过去。
乔真却捕捉到了另一个关键词,她狐疑道:“你说你想徐先生了?”
夏黎初愣了一瞬,没想到她会抓这个点,犹豫了会儿还是说:“嗯,都快一星期没有见面了,当然想他了。”
乔真欲言又止,“不是……这不是说好不动真感情吗?黎初,姐在娱乐圈里待了那么多年,什么事儿都见过,你别太越线了。”
这终归是夏黎初自己的感情问题,乔真即便是经纪人也只能提醒到这里。她并不看好夏黎初和徐卓晏,撇开别的不谈,性别就不对。徐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就算再开放也不可能让继承人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前头的师傅突然开口,“小伙子,决定好要去哪儿了吗?”
他已经在这块地绕了两圈了。
现在是八点半,直觉告诉夏黎初,徐卓晏并不在临山,但他又不知道徐卓晏其余的房产,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先回临山。
夏黎初到家时,家中没有一个人。他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吐司,随意加热了一下,又泡了一杯牛奶,简单解决了早餐之后,他盘算起该如何找到徐卓晏。
如果对方铁了心不想见面,那夏黎初就什么都不用计划了。
但是夏黎初感觉徐卓晏不会这样。
算上倒时差的时间,夏黎初在十点的时候又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微沙哑,态度似乎软化不少,一觉醒来承认了自己在海市,夏黎初也没有揪出他话中的漏洞,只说自己现在也在海市,想他了,想见他。
徐卓晏闻言沉默许久,他从床面上撑起身体,视线的余光扫视到那叠资料,神情晦朔不明,薄唇轻启,“你真的想我了?”
夏黎初心跳加速但却有力地说出了真心话,“当然。”
徐卓晏笑了,夏黎初不明白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笑完后,徐卓晏说:“好,那我让人去接你。”
司机很快就到了楼下,夏黎初一路都在跟徐卓晏通话,两人聊得有一搭没一搭,可惜夏黎初的手机昨晚忘记充电了,只能匆匆道别挂了电话。
驶入山口时,夏黎初便觉得这里的景色有些熟悉,但又觉得是陌生的,直到抵达徐家老宅的范围之内,他才知道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夏黎初脸色倏然变得很不好,他让司机停下了车,让然后借来了对方的手机,又一次联系上徐卓晏。
徐卓晏正好在泡蜂蜜水,今早起来体温有点高,便想喝些热的东西,他接通电话,那边立即传来一道有些急切又紧张的声音。
“伯父伯母在家吗?”
“不在。”徐卓晏搅动着勺子,答道。
“我就是突然觉得如果他们在,我该准备一些礼物。”夏黎初为自己奇怪的问题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徐卓晏精神不济,并没有太多心思去分析夏黎初的怪异之处。
夏黎初一下车便有佣人前来引路,穿过层层回廊两人来到了副楼,那是徐卓晏的住处。
徐卓晏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针织衫,修长的手指中间夹着一份报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长腿交叠着。秋日的暖阳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打在他身上,为他凌厉的气质增添了一份柔和。
“坐。”徐卓晏一开口便是一阵咳嗽声。
“你感冒了?”夏黎初下意识问道。
徐卓晏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即便透过一层镜片,目光也依旧冷得可以,“一点小感冒而已。”
夏黎初却不这么认为,徐卓晏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一感冒发烧就会很难好。反正两人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夏黎初一点儿都不见外的让佣人带自己去厨房。
徐卓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由着夏黎初去了。
小厨房中食材很齐全,夏黎初做了一个冰糖雪梨,他有点嘴馋,索性做了两个,两人一人一个,刚好。
偏厅中的徐卓晏早就看不进报纸中的文字了,他咳嗽两声,心头越发烦躁,在夏黎初看不见的地方,他把报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而后起身回了房间。
他需要冷静会儿。
于是等夏黎初端着两份冰糖雪梨时,偏厅已经空空荡荡。
佣人出言提醒,“这位先生,少爷回房间了。”
夏黎初问:“他的房间在哪层楼?”
副楼不比主楼大,但结构依旧复杂,佣人领着夏黎初到了三楼的一间房前,夏黎初推门而入,他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会儿,发现并没有声音。
他渐渐往里走,最后在床上发现了徐卓晏。
徐卓晏是真的很累,有人靠近都没有醒来。
夏黎初纠结了会儿,还是坐到床沿用手探了探徐卓晏额头的温度,果然很烫。难怪刚刚觉得徐卓晏的脸色有些差。
半个小时后,管家和两个私人医生包围着徐卓晏,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后,他们留下了几副药,又告诉了管家饮食方面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就离开了卧室。
夏黎初也没有想到今天的见面会变成这种样子,他坐在沙发上尽量减少存在感,但还是被床上那个黑着脸的人注意到了。
“过来。”
好凶,夏黎初在心里想,然而表现出来的却是乖乖巧巧走了过去。
徐卓晏仰着头望着夏黎初,问:“你叫的医生过来?”
夏黎初点头。
徐卓晏嘴角微微勾起,说:“行,那等会儿的药你负责解决。”
夏黎初就知道他老毛病又得犯,小声说:“我负责喂你喝,怎么样?”
徐卓晏很烦吃药,尤其那种有着中药苦味的液体状西药,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直接来一针解决问题。
看徐卓晏没有反应,夏黎初又说:“不喝药不会好,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夏黎初,你凭什么管我?”徐卓晏脱口而出,语气是他一贯的平淡而无感情。
突如其来的话让夏黎初愣住,徐卓晏脸上也闪过一点不自然。
夏黎初眨了眨眼,扯出一个笑,“你给了我那么多钱,关心我的大主顾是我分内的事。”
这个回答却是猛地触到了徐卓晏的痛点,于是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暴躁情绪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他直视着夏黎初,说出来的话过分又冷漠,“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金主,既然明白身份,那就不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比如出轨这种事情,我不想在你身上经历第二次。”
徐卓晏的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夏黎初被那一个个字震得头脑发昏,他根本无法维持表面的平和,脸上血色尽褪,徐卓晏仍旧没有明说,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夏黎初却是懂了。
“徐先生放心,我没有,也不会。”夏黎初撇开头颤抖着声音说,是为现在的自己辩解,又是为过去的自己辩解。
徐卓晏深深地看着夏黎初,那双眼睛中除了冷漠,更深处却是一些别的沉重又复杂的情绪,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最好没有。”
夏黎初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人,也得到了答案。
最担心的事情依旧发生了,事情的发展却与他想象中不一样。
除了似是而非的警告之外,徐卓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乔真本以为夏黎初那么兴奋的去海市,那回来时状态也应该是极好的,然而她在第二天晚上看见了红肿着一双眼睛的夏黎初,吓得她赶紧把人推回来房间。
“他欺负你了?”乔真提心吊胆地问。
“没有,”夏黎初一笑就是一串眼泪,“我只是在想我以前是不是做错了一件事。”
乔真信他才有鬼,她帮夏黎初擦干眼泪,揪着心说:“都过去了,又改不了,要觉得做错了,那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就行了。”
不一样的,夏黎初从来都是被人推着往前走,从前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以后或许还是无法决定,于是犯过一次的错还会犯第二次。
夏黎初这样的状态,第二天是拍不成戏了。
乔真亲自去施磊那儿请了假,说夏黎初昨晚回来就一直发高烧,今天怕是没有办法拍了。
夏黎初没发高烧,就是一点低烧,估摸着是从徐卓晏那儿传染过来的。
梁语这边看着夏黎初这样糟糕的情况,不明白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请了个医生后转眼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徐卓晏。
“又生病了?”徐卓晏说话有些急,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梁语如实汇报,“夏先生回来后状态就不对,今天上午我去看他时,眼睛肿得不成样子,一直咳嗽,应该是感冒了。”
徐卓晏沉默了会儿,才问:“叫医生了吗?”
梁语答道:“叫了。”
徐卓晏坐在办公椅上盯着一点出神。是了,夏黎初身体一直不好,他那天又说了那么重的话,一定哭了很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思索片刻便拿起外套离开了书房。
夏黎初喝了药后就睡得昏昏沉沉,依旧是噩梦,他睡得不舒服,眉头总是紧皱着,却没有人来解救他。
突然,鼻间缭绕着一丝熟悉的气息,夏黎初潜意识里觉得这人是可靠的、让人安心的,又有一道不同的体温触上了他的脸颊,他贪恋的蹭了蹭,终于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夏黎初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他赤着脚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又将窗户全部打开,秋天凉爽的风打在他的脸上。
外面华灯初上,星子在夜幕中泛着点点莹光,夏黎初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刚刚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里有温柔的徐先生。
寂静的空间中突然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夏黎初警觉地朝着门口望去,门被打开,一个挺拔高大的男人背光站在那儿,客厅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晕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夏黎初睁圆着眼睛,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脑子像是一台生锈的报废机器,完全失去了运转的能力。
徐卓晏怎么会在这里?
夏黎初以为他会有好一阵子不能跟徐卓晏见面。
徐卓晏手中端着一个餐盘,他抬手打开房间中的灯,卧室中瞬间明亮如昼,两人能够清楚的看见彼此。
徐卓晏说:“醒了就出来吃饭。”
夏黎初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拖着的是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一碗粥和一碟包子。
徐卓晏的视线在夏黎初身上逡巡,最后定格在那双白皙的脚上,他皱了皱眉,“穿好鞋,赶紧出来。”
说罢,就不再管身后的场景,转身去了客厅。
这是什么状况?夏黎初一头雾水,他分明记得徐卓晏前天还在生气,怎么今天态度又成了这样呢?
夏黎初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来到了客厅,徐卓晏今天穿得很休闲,在室内他只穿了一件卫衣,外套则是搭在沙发上。
徐卓晏只发布了一个简单的命令,让夏黎初把东西都给吃完。
夏黎初还在发烧,没什么胃口,被徐卓晏盯着也勉强把粥喝完,包子只吃下去两只,徐卓晏见他吃不完,便把剩下的包子吃了。
吃完后,两人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
徐卓晏看着坐在面前的人,那张脸本就不大,才折腾两天居然又瘦了一些,就是这样的,这个人总是让自己心软,他根本无法对他真正生气。
只不过听到夏黎初生病了,徐卓晏就什么都不考虑了,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即赶了过来。
别说夏黎初不清楚徐卓晏在做什么,徐卓晏本人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一切都是那样莫名其妙,可是两个人又都不约而同的纵容着那些事情发生。
是夏黎初打破了这份沉默,他站起来,给自己换了一个位置,紧紧挨着徐卓晏,他想了想还是咬咬牙抬起了手,然后轻轻碰了碰徐卓晏的额头。
夏黎初侧着身体,那双清澈的、带着水汽的眸子专注地看着某个冷着一张脸的男人,说:“你还说我,你自己都没有好,是不是又把药偷偷倒了?”
是那个梦中的一样的声音,又轻又软又甜。拽着徐卓晏的心脏一跳一跳的,痒痒的,像是带着小钩子似的,让他忍不住去靠近它的主人。
徐卓晏低头,四目相对。
徐卓晏缓缓开口:“你还想继续这份关系吗?”
又是这样的毫无预兆。
夏黎初略微思索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而这落在徐卓晏眼中就是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他又加了一句,“钱我不会收……”
“要继续。”
徐卓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坚定的声音打断,夏黎初的情绪有些激动,他重复道:“要继续。”
徐卓晏揉了揉眉心,斜眼睨着夏黎初,“我说了,那一个亿我不会要回来,你的资源我也不会收回来。”
夏黎初只是重复着那几个字,“要继续。”
他只能靠着这份畸形的关系绑着徐卓晏,他不想那样快就跟徐卓晏分开,他也不想见到他还在身边时,就有另外的人出现在徐卓晏身边。
夏黎初无法忍耐的事情太多了。
徐卓晏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半晌,他眼中波光流转,“好,我还是之前的那些要求,我不会动你,但你也不可以去找别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话中多了许多深意。
徐卓晏说的那些话是临时起意,既然抓着时会心软,那不如彻底放弃,两清好了。可没有想到夏黎初不愿意,那继续便继续,有着这样一份关系,对他的生活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在夏黎初的强烈要求下,徐卓晏喝了一份与他相同的药,味道正常许多,勉强能够接受。
徐卓晏依旧在夏黎初房间留宿。第二天,徐卓晏比夏黎初醒得早许多,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视线在夏黎初的脸庞上流连几秒,然后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已经不烫了。
徐卓晏下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需要出席,能在影视城待到这个点已是极限,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完毕后便带着助理离开了酒店。
夏黎初醒来时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如果不是床头柜上被遗漏的那只昂贵的手表证明着一切的真实性,他一定会这么想。
徐卓晏在路上就给夏黎初发了一条信息,告知了自己的去向。
乔真不放心夏黎初,九点多的时候就跑来了夏黎初的房间,看他脸色不错,她也慢慢放下。
乔真一边差看着今天的通告,一边与夏黎初闲聊,“我还以为你和徐先生吵架了,不过昨天看他那担心的样子,我就知道我猜错了。”
夏黎初不确定地问:“他担心我?”
乔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明眼人都看得出啊。”
于是夏黎初这两天被折磨得有些脆弱的小心脏又恢复了活力,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许久。
十一月初,《忘川》的取景也逐渐由影视城转移到周边山地。现在天气凉爽,拍外景再合适不过。《忘川》预计十二月底杀青,十二月份取景地再度转移,要去江南的一个小镇中。
剧组一行人一早就运着器材到了目的地,这一片都是树林,这是森林的外围处,周边分布着不少农户,剧组的三餐基本上要在农户中解决。
这边常有剧组来取景,村民们对明星早就见怪不怪,来片场凑热闹的也只有小孩儿。
这个季节正是柿子和橙子长得正好的季节。场记买了不少水果,然后切成块用盒子分装开来分到众人手中。
柿子是脆柿,一口下去又脆又甜,夏黎初休息时,乔真一个没看住就让他吃了大半盒下去,看他还要吃,乔真赶紧抢了他的盒子,把盒子交给晴晴。
乔真又开始碎碎念,“夏黎初,你给我记得你是个明星,你看看片场里有哪个人是你这样吃的。”
就连齐霄这大高个也只矜持地吃了几片。
夏黎初赶紧讨饶,“乔姐,我知道了。”
乔真暂时不想理他,她嘱咐晴晴盯着点儿夏黎初,自己则是去周边的农户家中订餐了。夏黎初烧才退,感冒还没有好,吃的方面得注意一点。
农家饭总是会对点儿别的滋味儿,施磊在吃的方面向来大方,中午菜很多,但夏黎初只能吃清淡的食物,比如清炒莴笋丝、薏米丸子之类的东西。
乔真小声对他说:“我跟你说,这是徐先生的命令,你要知道,我只是个下属,你要有意见就去找他说。”
既然是徐卓晏的吩咐,那再清淡也有滋有味了。
在山上拍戏,来回酒店要花的时间比拍内景的时候多许多,等夏黎初到酒店,已经是深夜。
乔真跟他说,苦日子才开始。
等到十一月底这气温就要往下降了,但外景肯定还没有拍完。那时候就得顶着好几度的温度早出晚归了。
夏黎初并不是很在乎这些,他在榕城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作息。
乔真送他回了房间,并没有打算立即走,脸上认真的表情像是要跟夏黎初谈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夏黎初为她倒了一杯水,主动问:“乔姐,你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乔真手指敲击着大腿,说:“有些事我原本不该插手,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些提醒。”
只是听一个开头,夏黎初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是要说我和徐先生的事情吗?”
乔真点点头,她说话的声音很缓,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信念,“我并没有要插手这段感情的意思,毕竟我只是个局外人,我只是对你的状态不太放心。之前说让你别上心是为了让你以后不伤心,可是你上心了,这就又不一样了。答应我,以后不管如何,都别伤害自己,好吗?”
夏黎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垂眼道:“我不会伤害自己的,我还有孩子,轻重缓急我分得很清楚。”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忘川》的拍摄仍旧在继续。
剧组里大咖多,拍摄进度也进入到了后期,便有许多媒体来剧组探班,媒体们主要是围着两个主角打转,偶尔分给夏黎初一些镜头。
这个时候,众人都是剧中的造型。夏黎初饰演的角色是对女主爱而不得的男二,这个男二并非霸道人设,而是少见的邻家弟弟人设。
夏黎初这场戏的戏服是一套白色带着朱红纹路的广袖长袍,头上还插着几根短小的翎羽,看着端的是天真烂漫。
等媒体离开,剧组便继续进行拍摄,夏黎初只有两场戏,一场和陆瑶,一场和齐霄。
夏黎初的演技是真的好,陆瑶也是这般。两人在剧外说是仇家也不为过了,剧中却要一个眼神都要含情脉脉,似有万般情意在其中。
夏黎初不知道陆瑶会怎样,反正他每次下戏都要看看徐卓晏的照片洗洗眼睛。
乔真还因为这件事笑话过夏黎初,这也确实是挺好笑,场外情敌,场内情人,也就夏黎初和陆瑶了。
下戏后,回酒店的路上无聊便开始闲聊,乔真好奇问道:“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这徐先生和陆瑶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提这出还好,一提夏黎初就想东想西,“我也不清楚。”他又补充道:“总归不会所有事情都是空穴来风。”
陆瑶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一直贴个不停的人,她敢去找徐卓晏,那两人以前定是有些交情的。然而徐卓晏又说过他们没有关系。
乔真哑然失笑,说:“其实有关于徐先生的传闻一直很多,毕竟他英俊多金,是再好不过的金主人选。”
夏黎初还挺想听听徐卓晏的故事,便继续问:“比如?”
乔真蛮喜欢和夏黎初聊八卦,她娓娓道来:“比如徐先生的初恋,据说谈了很多年,最后不知怎么的分手了。后来往徐先生身上扑的那些人都有在刻意模仿她,就是为了得到那么一星半点青睐。”
“模仿?”夏黎初确认道,他敢肯定徐卓晏的初恋是自己,可是知道两人恋爱的非常少,这就匪夷所思了,他干巴巴地问:“所以他的初恋是谁啊。”
乔真一点点说:“都不知道,瞎猜的,据说是又天真又漂亮,但上了床又很勾人。”
夏黎初听她描述就知道那所谓的初恋绝对不是自己了,大概是大家随口杜撰出来的一个人。
但下一秒,乔真就说:“这是徐先生酒后说的,当然最后一句话时大家胡乱猜的,毕竟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定会喜欢那种在床.上厉.害的吧。”
乔真说对了一半,徐卓晏确实是喜欢床上勾人的,但他喜欢的是那种不自觉勾.人的。
夏黎初就莫名有些羞耻,跟自己的经纪人讨论这些果真很奇怪,他真的不是很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乔真却并不打算停止,“我接下来说的都不保真,徐先生几年前出过一次很大的车祸,好像也跟那人有关系,但到底是什么情况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了。这件事你千万别在他跟前提,还有刚刚说的那个所谓恋人也是。”
夏黎初却是愣住了,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其余东西,只回荡着乔真刚刚的那句话。
夏黎初手指不自觉蜷紧,声音带着点儿颤抖:“车祸?”
乔真没听出他语气的奇怪,答道:“你不知道也正常,当初徐家都快疯了,毕竟这是下一任继承人,消息捂得很紧,我也是因为有长辈跟徐家走得很近才知道这件事的。”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夏黎初脑子有些发懵,如果是被徐家瞒得很紧的车祸,那一定是非常严重了。
夏黎初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了,他离开了,徐卓晏似乎也没有能够好过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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