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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十六年白露,云水县。
鸡鸣方起,县衙后厨就忙活开了,此时天还未大亮,后院只热闹了这一处,偌大地方传的都是砧板和菜刀的碰撞。
这对柔荑生得极巧,咔嚓咔嚓几下,斩了葱段,拍蒜切姜。领头的厨娘穿件粉紫的窄袖衫,举动之间叠裙绽开,乌发简单地结了个髻,但眉目间的稚气可藏不住,这竟还是个小娘子。听见锅滚开了,她忙将剁好的排骨送下去焯。
扭头又跟烧火的丫头说话:“翠儿,你们姨娘哭了这些天,送进去的饭菜动也不动,今早务必请她吃些,逝者已矣,总不能越过活人去。”她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翠儿应了,低头抹眼泪,未料抹了半脸的烟灰:“谁说不是呢。回头我再劝劝她。”姨娘也是命苦,好容易熬出头跟着老爷到任上,偏出了这种没防备的事。日后扶灵回乡,不知怎么受那正房夫人的磋磨呢。小丫头越想越觉得没指望,变本加厉地抹起泪来,整张脸上都黑乎乎的。
小厨娘见状忍着笑:“对了,你们姨娘可有什么忌口没有?”她从前管的是官差们的灶上,前任厨娘撂挑子以后骤然接下照顾知县饮食的活计,对家眷的忌口喜好还不大能摸得清。
翠儿想了想:“姨娘不吃葱姜蒜和芫荽。”
“不吃葱姜蒜和芫荽……”小厨娘扫过扑腾的汤锅,瞪大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这几日人荒马乱的,我,我哪还能顾得上这些。”翠儿自己先委屈上了。
时间紧任务重,厨娘也不好再说什么,赶紧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另做一份就是了。不过新的县尊大人今天就到,要是来不及,一会儿烦你去街上买了来。”
想了想又补充:“这钱我出。你也趁机给自己补点好的,别叫人看见了。”
“辞辞姐你真好!”翠儿破涕为笑。
“去洗把脸,可不许哭了!”沈辞辞也陪着她笑了一会子,半开玩笑道,“那你一定念着我的好,待你家姨娘心情好了,一定央她在大老爷们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偏爱管厨房的事,可不想失了这个美差……”
翠儿爽快地应承了此事。
沈辞辞摇摇头,捞了排骨,又去操心旁边的蒸锅。她掀开锅子看了一眼,盖好,心下又换了一重心事。
这位姨娘的夫主陈知县是死在任上的,上任不足两个月的光景,暴病而亡,身后嘱咐一句都没有,家眷如今愁云惨淡地滞留在衙门里。这县里近年来邪乎得很,也不知是哪里坏了风水,来来回回四任县主,无一例外都死在任上。第五任眼瞅就到,也不知……
天幕上那层昏沉的鸦青色被日出赶到了天边,翠羽啁啾,院子里渐渐有了人声,沈辞辞抽空去开了东角门。翠儿欢欢喜喜出门去了。她在门口略略站了会儿,透透气,正看着巷子最里那棵黄灿灿的银杏发呆呢,就听见身后有人“阿辞阿辞”地唤。
沈辞辞于是转回来,笑吟吟地找见声音的源头:“俊生哥!”她小跑到皂衣衙役打扮的哥儿面前。
赵俊生看着她的笑脸,当下也受了感染,将那股子生分的劲头抛了,有些忐忑地挠挠头:“阿辞,你托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我,紧着回来告诉你。”
“谢谢俊生哥!等到晚上我给伯父打酒喝!再整治几道小菜,片几片火腿,卤凤爪,烧大鹅,我记得伯母爱吃蹄髈……”沈辞辞也不急着问,美眸亮晶晶的想着怎么感谢。
沈赵两家住在一个院里,原本来往就多。赵俊生又是在衙门里当差,探消息自然比他们这些后院的灵便,她过去就总托他,就连眼下的这份差事也是人家帮忙牵的头。
“你先听我说。”赵俊生吞了吞了口水,犹豫了片刻,还是打断了她。
沈辞辞愣了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极小声:“嗯,你说。”
赵俊生:“今天到任的县尊大人姓叶,的确是京城人士。”经过这几回古怪,朝廷终于外放了一位京官来此。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这回的准备一准儿没错!”沈辞辞听了喜不自胜,不免又问,“新知县什么时候能到城里?”
“午后就到。”
“谢谢俊生哥!你饿了吗?厨下有碗鸡汤面,我给你端来?”
“阿辞太客气了。”
与此同时,云水县二十里之外的地界。
立秋以后的早上比不得伏天里,开始冷了,野风呼啸,周围树木沙沙地动。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经过官道,外围跟着六个骑马的随从,前前后后严丝合缝地守卫着东家。
“还有多远?”马车里面的人打开帘子,问赶车的人。他年纪极轻,身上那件翻不出花样的浅青色圆领袍也掩不住其人修皙清隽的气质。此时此刻,这个年轻人的眉目间有那么几分值得探究的不耐。
赶车的人摆摆手,挥下一鞭:“约莫二十里地,早着呢大人。”
车夫口中的大人正是今日到任的叶知县,叶徊。
叶知县重新坐回到马车里,闭目养神。
离开了官道,马车颠簸地格外厉害。叶知县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前方风吹开的缝隙看。半晌后,他坐起身,掀开侧帘,朝密林的方向做了个勾手的手势。
紧接着,青天白日的,一群绿林好汉从中窜出来,喊杀声连成一片。怪哉怪哉。
“大胆!竟敢拦截朝廷命官!”马车周围的护卫拔刀同他们对峙。
这群好汉不肯同他们废话,只管冲过来见人就砍。变故陡生,六个护卫被迫各自与人缠斗,有人敌不过摔下马去,有人策马追出老远。可怜马车这里没了护持,但闻“嗖嗖”破空,三支羽箭接连没入车與,受惊的马儿尖锐地嘶鸣,车夫忙不迭跳车跑路了。
马车被人遗忘在小路中央。马车里的人动也未动。恰逢对面一黑衣人眼尖,决意捡这个便宜,他足尖轻点,掠过去制住了即将脱离掌控的马匹。
马车驶离纷乱的现场,拐进了一旁的密林里。
借着天然的掩护,马车里的人下了车。
黑衣人退到一边,除了面具,拱手道:“属下来迟了”。
叶知县一哂:“正是时候。”
“恕十一愚钝,公子为何非要演这么一出?”
“接连四任知县死在任上,又都是暴毙,世间哪有这样的巧合?我若是不能让世人相信这一切是有人蓄意所为,怎好替他们洗雪沉冤?”叶知县冷笑连连,“这云水县巴掌大的地方,水倒是深得很呐。”
十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公子您思虑周详!”
叶知县显然听腻了他的奉承之言,沉声继续吩咐:“手脚麻利些,记得我说的,一切证据指向凤凰山。”
这县里闹得最凶的土匪就出在凤凰山,他做了一县之主,必定先动这群渣滓。
“公子尽管放心。”
“县衙的人该来了,带着你的人快些走。记得乔装进城,多多探听此地的消息。”
“是!”十一领命而去。
辰时的日头总算暖和一些。赵俊生在厨下吃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还剩一口汤的时候,外头忽然乱起来了。也不知道在乱什么。
辞辞正要跑出去看一看,下值的周班头闯进来,拉了俊生就走:“还吃什么面呀,新来的知县在境内遭歹徒了!”
赵俊生一惊,不敢耽搁,同他去了。
衙门内外乱糟糟的,所有衙役,无论上值的下值的,通通抄家伙,由曹县尉领着往城外救人去了,还有急公好义的百姓一起,壮足了声势。无论如何,这克知县的名声不能担。
沈辞辞在后厨里烟熏火燎了半天,这时候也没了心情:“这都是什么事啊。”希望新来的知县老爷能平安度过这关啊,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这时候,底下人来问:“这宴席还做吗?”
沈辞辞:“做,怎么不做。”吃不吃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
挨到中午大太阳出来了。曹县尉和众人在案发现场发现一个清瘦的年轻人,年轻人脸色苍白,伏在破败的马车上,眯着眼睛,胸口起伏。
曹县尉命人救起他,心急火燎地问话:“后生!你家主人呢?今日来本县赴任的叶明府呢!”
年轻人缓缓举起一只手:“我,我就是。”
新来的县尊居然是这么个文弱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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