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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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辞辞在殿中来回踱步。殿内清凉，她的心神没却有一刻放松似的,面庞上蓄了层薄汗,鼻尖红红的，这是心焦发急之态。

自嫁为人妇，她还是头一回面临这样焦虑的时刻。

“太子妃，李嬷嬷回来了。”门外传回的通报拉回了她的些许神智。

“进来罢！”辞辞深深呼吸，坐回榻上去,总算松开了手底下被蹂、躏过的皱巴巴的帕子。

“生了吗！”嬷嬷甫一进门辞辞便问。

“生了生了！”派去赵家的嬷嬷行了礼,调整气息,揣着笑脸细细回话,“回太子妃,赵夫人这胎生得极顺利,早间发动及午便生了，生了位哥儿,全家已经明儿明儿的叫上了呢！”

听到这个回答,辞辞瞬时松了口气，红着脸笑了自己一回：“那就好那就好！”

嬷嬷走近替她擦了擦汗,打趣儿：“赵夫人生孩子,老奴瞧着娘娘，倒是比她本人还要紧张三分呢！赵老夫人情知娘娘记挂,一定要我脚步快些……”

“本宫从未经过这些事，是有些心急了。”辞辞面色恢复，如沐春风,“嬷嬷辛苦了，喝口茶，快去歇歇。”

外间天气说变就变，转眼黑云压下，又沉又闷。

太子妃翻了几页闲书，开始思索给小侄儿的见面礼。其实生产前已经送过一批，不过那是身边女官们按规矩办的差，这一个，才算是她真正的心意。

送什么好呢？

辞辞想了一回有了想法，正要付诸行动，太子身边的宫人来通报太子此时还未用午膳。

这人总是这样，忙起来半点不顾及自己！辞辞叹口气，起身去小厨房烧了几样家常小菜，领着人到书房寻诸事繁忙的太子殿下理论。

今日书房里倒短了议事的臣工，案上连文书典册也无。辞辞觉得奇怪，借着替夫君捏肩的机会提了提：“殿下今日很忙？”

太子摸着她的手，惬意地笑：“不忙，清闲得很。”

“为何不用午膳？”

“想念太子妃的手艺，连带想念太子妃这个人。”太子说着，拉了妻子入怀，嗅她发间萦绕的香气。

猝不及防变换了位置，辞辞只得加重手上的力道，改为替夫君松活后颈：“油嘴滑舌。”

“太子妃这是在质疑孤？”

“我信殿下，殿下快吃点东西吧。”

太子：“……”怎么说，被妻子敷衍的感觉有点微妙。

陪着油嘴滑舌的太子殿下用完饭，辞辞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动静，雷声和风雨声传了进来。

“呀，下雨了。”

“雨势这样大，先别回去了。”

辞辞摇摇头：“宫人应该带了伞……”

“又无要事，何必冒雨赶路。”

太子妃还想说什么，转眼却被抱上了案几禁锢在怀抱里，耳鬓厮磨。

辞辞被他吻得软了手脚，攒够力气才推他，隐忍道：“不能，不能在这里……”

“太子妃误会了，孤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做什么。”

雨很快就停了。

太子妃等着面红耳赤彻底消下去才肯跨出门。

傍晚之前，辞辞在廊下摆弄针线，她准备缝一个林中之王给刚出生的侄儿，威风又有辟邪之意，想来再合适不过了。

“怎么在缝小老虎？”太子从前头回来，站在她面前看了半晌才搭话。

“给我小侄儿的。”此处没有旁人，辞辞说话随意了些，“殿下你走开些，挡住我的光了。”

“哦？是么？”

这语气很不妙，透着股危险的气息。辞辞放下手中的活计，双手合十：“我错了我错了，殿下就是我的光！”

“喜欢小孩子？”

“喜欢。”

……

一个月后，医女来请平安脉，为太子妃诊出了如盘走珠的流利脉象。

这样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怀孕期间，太子妃的饮食一节却险些出了纰漏——一碟被动过手脚的盐渍梅子。

所幸发现及时，什么都没有造成。

天子震怒，着有司严厉查办。最终，一切证据指向从前那位被废黜的紫华宫舒贵妃。

孕相安稳之后，太子妃会同言贵妃去见了这位从前的舒妃娘娘。

冷宫孤寂，舒贵妃见到来人便冷笑：“言氏，你以为你是凭什么留在陛下身边的，还不是因为肖似沈清荷三分的脸哈哈哈……”

“我的孩子死了，她叶淳如的孩子凭什么活下来，还要生儿育女绵延血脉，凭什么凭什么！”

素来温婉自持的言贵妃在她脸上落了两个巴掌：“本宫当然知道自己凭什么留在宫里！可你落得这般下场仍不知悔改，谋害皇嗣，值得死一万次！”

“若不是你谋害太子殿下，叶后娘娘何必做到这个地步，你那两个儿子的结果，全是你自己造成的！”

废妃不再与她针锋相对，只一个劲地蜷缩着说胡话：“陛下被我下了毒，往后根本不能有孩子，你们快去，快去找我的孩子回来，快去……”

辞辞身在宫中，对这些往事早有耳闻，索性退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一杯断肠酒，往事再添一笔。

回到东宫，太子殿下今日居然提前回来了。辞辞替他除了外袍，夫妻二人在一处吃茶闲聊。

太子妃的肚子已经显怀，正倚着凭几看书呢，忽然抚着肚子讶了一声：“呀，它踢了我一脚呢。”

“痛吗？”郁南淮凑过来查看妻子的情况。

“殿下的重点错了。”辞辞无奈地笑，浅浅地刮了一下他的眉心，“我这句话的重点是，咱们的孩儿会动了，又长大了一些。”

“谢谢你。”

“殿下忽然谢我做什么？”

太子伸手将人揽在怀里：“谢谢你愿意到我身边来，谢谢你嫁给了我，为我生儿育女。”

辞辞自有孕以来长了辩论的本事：“殿下这话可不对，决定成婚是我们两个人的打算，孩儿也是我们两个人的，谈何为不为的。”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各取所取。”

“伶牙俐齿。”

……

时间又跨越了两季，万众瞩目的皇长孙出生了。

太子为他起名宏弋。郁宏弋。

出生时脸蛋红红皱巴巴的小孩长开了，雪雕玉琢的团子眼睛又大又亮，肖父又肖母。辞辞爱极了他的小模样，整日抱他在膝头玩耍，给他做各式各样的小衣服。

太子自觉受到冷落，私底下悄悄缠着太子妃“忆往昔”。很快，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公主。

皇长孙满一岁的时候，嘉定皇帝决定退位，自此寄情山水，潇洒世间。

太子和太子妃登临丹阙，改元淮辞。

淮辞元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春天举行的亲蚕礼上，祭完蚕神，桑田里，沈皇后用金钩采下第一片桑叶，其他等级的命妇随之。

蚕食桑叶，吐丝结茧，文人墨客常比之为奉献。

春暖花开，旁若无人的时刻，郁南淮从背后拥住眺望远方出神的妻子，亲了亲她的颊侧：“在想什么？嗯？”

“陛下，我近来，想召人修订一本植物传记。”

“皇后只管筹划，届时，朕替你做序。”

沈辞辞听了脸一红：“之前陛下已经为我著的菜谱做序了，这次要不，就算了吧……”

“能够教化于民是好事，难不成，皇后是计较朕分这一杯羹么？”

“陛下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皇后是什么意思？”

“咱们好歹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母亲了，稳重点，别动这些爱而不藏的小心思了。”皇后娘娘悄声道。

“可朕觉得，这种做法就很稳重。”

可以预见地，将来史书上总有我们的名姓，冰冷冷的史料之外，总要留下点其他的东西证明我们的情意。

永生永世，矢志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全部更完，本文正式完结撒花～～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这篇文有很多不够好的地方，我都有感觉到，谢谢大家的包容和理解，期待再遇见的时候我们都是更好的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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