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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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准备去找林叔公，他是林家村的族长，说话比队长还管用。

下山时，林晴特意将手上的纱布给拆了。小小的手背上几乎遍布血痕，过了一下午，手背不仅肿了起来，还多了淤青，看着很是骇人。

而且她现在还生着病，脸色白的跟鬼一样，这一副病弱可怜样她不信林叔公会坐视不管。

要是林叔公不管，那她今晚就赖在他家里，反正没有林叔公陪她回去，她是不会自己回林大哥家的。

林晴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看着这个贫穷的村子一点点和脑中的景象重叠才生出一点真实感来。

按照记忆走到林叔公家门口，扣了扣门。等了一会儿，林叔公家的大孙子林家平打开了门，林晴冲他笑了笑，开口问道：“大堂哥，叔公在家吗？”

林家平点了点头，笑道：“是小晴啊，爷爷在家呢，快进来。”

林晴跟着林家平进了门，林叔公正在院子里编竹筐，林晴走过去，喊了声“叔公”

林叔公抬起头看见林晴，道：“小晴怎么来了？”

林晴知道林叔公是个喜欢有话直说不喜欢绕弯子的人，于是直接说道：“叔公，我想请你送我回家。”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林晴深吸了两口气，哽咽道：“我怕自己回去会被大嫂和兰香打死的。”

“她们为啥要打你？你大哥不管？”林叔公皱紧眉头问道。

林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垂着头带着哭腔道：“今天我没早起干活，也没上工，大嫂见到我肯定是要打我的。叔公，我不是故意不干活的，我前两天落水后就发烧了，一直昏迷到今天中午才醒过来。”

“我本来不想过来麻烦叔公的，但是我现在生着病，我怕我挨不过去，我···叔公···我怕···”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人老了心也软了，林叔婆看着眼前哭得十分可怜的林晴心疼极了，走过来牵起林晴的手，轻声安慰道：“孩子别怕，叔婆给你做主啊。”

林晴轻嘶了声，小心翼翼的将手往回抽了抽。林叔婆这才看到满是血痕的手背，心疼的不得了，“这咋弄的？疼不疼？”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不疼的。”林晴将手抽回来背到身后，冲林叔婆笑了笑。

看着乖巧的林晴，林叔婆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叹了口气，用手摸了摸林晴的小脸，触手一片滚烫。

“你这孩子发烧了还不在家呆着···”话说了半截就止住了，想着这孩子拖着病体都不敢回家，可想而知林强这两口子对林晴是得有多不好。

“强子这两口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小晴可是他们亲妹妹，怎么能这么磋磨孩子呢。”林叔婆沉着脸对林叔公抱怨道。

林叔公脸也沉了下来，林父林母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晴，临终前还抓着他的手让他多照顾。

他想着林强怎么说也是林晴的大哥，还能亏待自己亲妹妹不成，所以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没想到林强竟然任由他媳妇这么磋磨自己亲妹妹，他今天倒要看看林强到底还管不管得住婆娘。

直到现在林叔公也还是觉得磋磨人的是林大嫂而不是林大哥，林大哥就算错也只是没管住婆娘而已。

林叔公放下正在编的竹筐，站起来说道：“我送小晴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当大哥大嫂的。”

“对，好好说说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亲妹妹呢。”说完，林叔婆转过头摸了摸林晴的鬓角，怜惜道：“好孩子，以后要是有啥事就来找叔公叔婆，叔公叔婆给你做主。”

林晴笑了笑，乖巧的和林叔婆道了谢，然后跟着林叔公走了出去。

到了林大哥家，林晴先林叔公一步进了门，将林叔公堵在了门后，也不着急进去，看见他们一家四口正在吃饭，林晴怯生生的喊道：“大哥，大嫂，我回来了。”

林大嫂看见林晴火气就上来了，饭都不吃了，大步走过来，抄起门后的荆条就往林晴身上抽，一边打还一边骂道：“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家里的活也···”

这时林晴往旁边跑了两步，林叔公紧跟着就进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林大嫂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搭理林大嫂，黑着脸直接冲屋里喊道：“强子，你就任由你婆娘打你妹妹？”

林大哥听见动静，赶紧放下碗，从屋里跑出来，“叔公，您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就是这样放纵你媳妇欺负小晴的呢。”林叔公沉声道。

“强子，小晴可是你亲妹妹，你爹娘临终前将小晴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叔公，这不是因为今天中午小晴把兰香的脸给挠破相了，桂枝一时生气才没忍住动了手，平时桂枝对小晴还是很好的。”林大哥连忙辩解道。

林叔公听到这话看了眼林晴，林晴将手从背后伸出来，露出被挠的几乎找不到好肉的手背，小声说道：“叔公，是兰香先动的手。要不是兰香打得我太疼了，我是不敢还手的。”

林叔公看了看瘦巴巴的林晴，又看了看五大三粗的林兰香，不用想就知道林晴说的是对的。

“强子，你没问事情经过就把错怪在小晴身上？小晴还发着烧，你觉得她可能打得过兰香吗？你就是这样处理事情的？连问都不问就给小晴定罪？”林叔公沉着脸问道。

林大哥讪笑了两声，“叔公，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就是觉得不管怎样，小晴也不能挠兰香的脸，这要是破相了，还怎么找婆家。您说是吧？”

林晴见林叔公脸色回暖，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是林叔公也站在了林大哥那边，那她今天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林晴忙向前走了一步，站在林大哥和林叔公中间，怯生生的说道：“大哥，是兰香先挠我脸的，我用手护着才没被挠到，要不然我手也不会被挠成这样。”

林大哥听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阴恻恻的看了林晴一眼。

林晴几乎下意识的倒退了半步，躲到林叔公身后，垂下头抓住林叔公的衣角，声音带着些微强行压抑的哭腔说：“大哥，真的···是兰香先挠的我的脸，你要是不信就让我跟兰香对质···”

“大哥，你总是不管青红皂白就污蔑我，你是我大哥，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俨然轻若蚊蝇，要不是林叔公离得近，都听不见。

“你说兰香挠你脸，那你脸上怎么没伤？小晴，兰香是你侄女，你怎么下的去手？要是破了相你让兰香怎么嫁人？”林大哥也不管林晴的辩解，直接开口质问道。

林叔公看着林强失望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强子，你既然照顾不好小晴，那就换人照顾，但是你应该知道，你爹娘临死前咱们都立过字据，谁养小晴这个房子就是谁的。”

“你既然照顾不好，那就明天把老二老三叫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林大嫂一听要将房子让出去就炸了，这会儿也不害怕林叔公了，大声反驳道：“这就是我家，凭什么要让出去，哪家哪户不是老大继承老宅···”

“行了，你少说两句。”林大哥也烦得很，他实在是没想到林叔公会把字据的事给说出来。

林大哥压下脾气，转过头来看向林晴，柔声问道：“小晴，你凭良心说大哥这两年对你不好吗？”

林晴听到这话，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好不好他心里没点数嘛！

不过林晴还真不知道林父林母临终前还立过字据，既然这样，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晴看了眼林大哥，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早上三点多就得起床，洗衣做饭挑水喂鸡，还得上工，家里的活地里的活我都得干，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吃多了要挨打，活没干完要挨打，大嫂跟兰香不顺心了，还要挨打。”

“大哥，你觉得这是对我好吗？”

“死丫头片子，你个赔钱货，老娘今天打不死你，我让你在这胡说八道。”林大嫂操起荆条就往林晴身上招呼。

林晴就站在那不躲也不闪，她不怕林大嫂撒泼，就怕林大嫂不撒泼，在林叔公面前林大嫂越泼对她越有利。

毕竟世人总是同情弱者。

林大哥往旁边瞥了一眼，见林叔公面色冷凝，就知道这婆娘要坏事。

赶紧上前从林大嫂手里夺过荆条，边抽边骂道：“原来你背着我就是这么对待小晴的？要是今天小晴不说，我还蒙在鼓里呢。”

“你个懒婆娘，洗衣做饭那么点活都不愿意干，我看懒死你得了。”

林大嫂尖叫着在地上打滚，哭得跟死了老子娘似的。

而林大哥则边抽边注意着林叔公的反应，见林叔公脸色回暖，抽的更用力了，“我让你背着我欺负小晴，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赶紧给小晴道歉，不然你就给我滚回娘家，我们老林家要不起你这样的懒婆娘。”

“······”

林叔公见林大哥不知情，林大嫂又得到了教训，终究还是缓了脸色，出声阻止道：“行了，强子别打了，再打就把人打坏了。”

林大哥听到这话，将林大嫂从地上拽起来，推到林晴面前，“给小晴道歉。”

林大嫂恶狠狠的瞪了眼林晴，然后低下头不情不愿的说了声“对不起”

林大哥转过头看向林晴，一脸歉意的说道：“小晴，既然你嫂子知错了，你就原谅她这一回，以后她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收拾她。”

林晴冷眼看着林大哥的表演，也不说原谅，毕竟备受林大嫂磋磨的原主已经死了，林晴只是将目光看向林叔公。

林叔公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也并不赞成把字据拿出来，让老二老三两家来争这个房子。就像林大嫂说的，哪家哪户都是老大继承老宅，这个规矩不能乱。既然强子的态度摆出来了，还是要给他一次机会的，毕竟小晴再过几天就要嫁出去了，没必要因为一个外嫁女坏了林家的规矩。

“既然知道错了，下次改了就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晴，你也别和你嫂子计较了，一家人还是要和和睦睦的才好。”林叔公说道。

林晴听到这就知道林叔公这是站在林大哥那边了，林晴叹了口气，也没再强求，毕竟有些事一旦过了度，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现在她老老实实的听从林叔公的安排，林叔公心里还会有份愧疚，如果下一次再出事，林叔公就不会轻易站在林大哥那边了，因着愧疚林叔公也会站在她这边。

如果这个时候她不听林叔公的安排，那么接下来林叔公就会撒手不管这事了，对她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这样，林晴乖巧的点了点头，对林叔公笑了笑，“我听叔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