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神兵·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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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剑豪此时有如丧家之犬,其他八位峰主自然是不吝打落水狗的，当即宣布废除舒剑豪宗主之职，而执法峰长老则立刻命人上前要押解他离开,毕竟家丑外扬到如此地步,他们脸上也无光,只想尽快让这件事结束。

“且慢。”顾洵此时终于出声，“顾明的事也算搞明白了，那我来清算一下我这边的帐。”

执法长老一怔，沉声道：“顾道友当真是得理不饶人呐！”

顾洵道：“既然知道我有理,那饶不饶人难道还要你说了算？我讨我的公道，有错？”

执法长者噎住,闭了嘴。

顾洵道：“我也不是光找他一人的麻烦,我就想问问，这天下到底有多少人认为关奉凌是我打死的？当年人人都知道我留了他一命,这两年突然画风一变就成了他是我杀的,灵网出来了,言论自由了,隔着网谁也不知道谁是哪根葱了就能随便胡说了是不是？”

执法长者微微舒了一口气，陪笑道：“这……灵网上的事，与我苍古宗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没有加入灵网，宗门里可是明令禁止上网的。”

顾洵一挑眉：“哦？那我怎么看到你们这些弟子中有不少都有网石的？那个，那个，还有你身后那个，不都捏着网石么？”他伸手往人群中随意点了几人道。

被他点到的苍古宗弟子脸色顿时涨红，这些弟子一边吃着瓜，一边还不忘刷弹幕,光看不过瘾，还要发，光屏上浩浩荡荡的弹幕大军中怎么可能少得了苍古宗弟子的身影，甚至还有几个蹭热度在论坛爆料的，一时弟子中又是一阵大乱。

顾洵伸手一招，一名弟子手中的阵石便被他“吸”到掌中，随手抛给了一旁的另一名弟子道：“会用阵石吧？打开来看看。”

那名弟子一脸懵地接着那块阵石，听他这么说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了家师尊，他是铸剑峰的外门弟子，而那名被压了阵石的弟子却是执法峰的，也就是执法长老门下的弟子，买得起阵石，说明至少是内门弟子，甚至有可能是亲传弟子的身份了，他平日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的。

铸剑长老也不知道这顾家的叔侄为什么老是让自己这峰的人露脸，但是，既然将他们当作仲裁鉴证者的身份，那应该是没有敌意的吧，这尹长者虽然一心只管铸剑，但人也不傻，此时便向那弟子点点头道：“依他说的做吧。”

那弟子得了师尊的许可，便灌注了灵力，令阵石激发，展开了一道巴掌大的光屏，旁人看不清上面的字，但那弟子却看到了，虽然明知这阵石并不是自己的，但那弟子还是脸上一红，支吾道：“这……”

顾洵“体贴”地笑道：“是不是灵力不够，撑不开光屏，我帮你。”说罢手往那弟子肩上一搭，就见那光屏瞬间扩大成与刚刚的直播光屏一样大小，只见光屏中显示着一个正在进行删帖操作的页面……

删帖确认还没有确定下去，因此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这个正准备删除的帖子标题是：从顾洵斗台杀人谈，流影宗与青川宗两大势力联合后，六宗盟其他宗门当何去何从？

“啧啧啧！这口锅可真够大的。”顾洵看向那名被夺了阵石的弟子，似笑非笑地问道：“这到底是这位道友私底下信口开河呢？还是受苍古宗某些掌权者授意呢？”

那弟子脸色顿时一变，张了张口，就见一旁执法长老道：“违反宗门禁律，私用阵石，还在灵网之上公然诽谤他人，按宗门律，当将其逐出师门，他一人之过，与我宗门无关！”

那弟子一听原本还在犹豫的脸色立刻扭曲了，大叫道：“师父！当初您让我们到灵网上长长见识，说宗主有令让我们带带口风让天下人知道顾洵的真面目，如今竟全推到我一人身上了么？此事可不只有我一人操作，张献，罗大正，李招，徐凯，王雪诗他们可都跟我一起发的帖，他们都可以替我做证！”他也是个豁得出去的狠人，一口气把同伙都嚷了出来，人群中立时传来几声怒骂，他也不气，只道：“各位师兄师弟，雪诗师妹，你们不要怨我，只要想想今日宗门可以随意将我抛出去顶罪，来日难道就不会将你们抛出去么？是我瞎了眼，我若知道杀关师兄的事是宗主干的，我又怎么会发这种帖？还有，刚刚让我删帖的人，不就是师父您吗？”

执法长老脸色顿时大变，口中骂着竖子，扬手就要打杀这名弟子，顾洵抬手弹了个响指，他脚下顿时炸出一股浓烟，这执法长老转眼被炸退数尺，身上的衣裳却已经被炸开的泥土污了一身。

“上门讨债的人是我，你拿小孩子出什么气？”顾洵看着执法长老的双眼，说道，“今天我要是让你把舒剑豪带走了，怕是往后再想找他就找不着了吧？让我猜猜你会把他送去哪里？散修盟？他们每年往魔域拐那么多人，总不能全都是自愿想要移民的吧？道域内，人口最多的宗门就是苍古宗了，你们的弟子，就这么些？”

“你想说什么？”舒剑豪此时也不再装作被人押解的模样，越过执法长老问道。

顾洵看着他道：“既然你爱往我身上泼脏水，那我也来往你身上泼一盆脏水，苍古宗收弟子不论身家，资质，只要是够格参加遴选的你们来者不拒，看起来是海纳百川，但是，你们宗门上下，一共就这么点人？”他看了一眼聚在山门前的这片人海，神识一扫，道：“包括八大峰主在内，这里的苍古宗弟子一共是两千六百四十一人。就算贵宗还有不爱看热闹的，有事走不开的，受罚关起来的这些人就算它也有两千人好吧，苍古宗入门以上弟子，一共也就四千六百四十一人，加上外门弟子六千二百二十一人，整个苍古宗满打满算，一共也就一万出头的人口，请问，你们开宗立派数万年，仙魔之战也过去万年之久了，期间没有战乱，灵境上界也没有饥荒瘟疫，六宗盟每十年接引一批下界修者上来，多数投入你宗门之中，这些人呢？”

“他们学艺不精，在晋境之际陨落难道不正常吗？”

“不正常。”顾洵道，“晋境之时，天道降劫，是天道在寻找可以合道的道体，它要求修者身心纯和，劫雷电火烧的是修者的孽，若是作孽不多，便不至死，难道说贵宗弟子个个都是恶贯满盈的罪人吗？”

舒剑豪闭了嘴。

顾洵不理他，继续道：“我去了一趟魔域，如今大家都知道了，魔域也不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禁地，两边往来也多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就在不久前，魔域还有一种奇特的东西叫作活肉，这些活肉是专门被拐卖到魔域的修者，这些修者许多通过散修盟被送入魔域，然后成为魔修们消解戾气的活靶子，出气筒，甚至取乐的玩物。”顾洵停了一下，道，“我与魔尊会面时，他曾告诉我，他们会从散修盟接收一些自愿去魔域谋生的修者，但是事实上，在魔域正常生活的道修却并不多，他们接收的这些修者都去了哪里？可想而知，散修盟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口？为什么突然失踪那么多人，却没有人觉得奇怪？”

顾洵停了一下，整个场面突然静得可怕，苍古宗的弟子们小心翼翼的互相看着，不敢说话。

“因为苍古宗会向散修盟输送人口，犯了错的，人缘不好的，性情孤僻的这些人消失了，一般人根本不会太在意，修者寿命绵长，先往禁室里关个几十年，待人们淡忘了，悄悄往外一送，神不知鬼不觉！”

“你！胡说！”舒剑豪两眼瞪圆，怒吼道，“我苍古宗自上古开宗，哪至于做这种龌龊的事？你血口喷人！”

顾洵冷冷道：“哦，你也知道被血口喷人很生气啊？我也正生气着呢！你也别说我这话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看看世人信不信？”他说着，指了指悬在空中的灵网光屏，上面依旧弹幕层层叠叠，这回却是有不少魔域的人发出来的弹幕，竟有许多自称曾经是苍古宗弟子，又或外门雇农……

舒剑豪惊道：“我不知道，这事我真的不知道！”

顾洵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诸位长老，缓缓道：“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数万年的古老宗门就如老太太的裹脚布，藏污纳垢，乍一拆开臭不可闻，便是穿着漂亮的绣花鞋也遮掩不住内里的腐烂恶臭，舒剑豪自以为将苍古宗打理得很好，其实各峰峰主哪一个不是心怀鬼胎，也就只有铸剑峰的那位尹长老一心只想着铸剑，对那些弯弯道道没有研究，然而即使如此，也挡不住因为对弟子的管理疏忽，一不小心就有小弟子失踪，而这位心里除了铸剑再放不下其他东西的老峰主也从来没有用心去查过弟子们消失的原因……反正苍古宗从来不缺人手。

此时光屏上弹幕越来越少，几乎整个灵境都震惊得无言以对，顾洵似乎是打算以一人之力端掉整个苍古宗的样子。

“顾前辈……是天尊境了吧？”一条弹幕小心翼翼的跳出来。

“是天尊境，他在魔域突破境界时，我做为魔尊座下一个打杂的，就在附近监视……”另一条弹幕回应道。

“我们顾师兄是仙尊！他们父子都是满境界，要端掉苍古宗不是不可能啊！”

“哈哈哈哈哈哈！”舒剑豪突然大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其实就是想要灭我苍古宗，又何必抬出这么多的名头？”他目光一寒，“我知道你如今修为比我高，这灵境本就是强者为尊，但你若要对我宗门做什么，我虽不是什么好宗主，也不是什么好师父，但我是绝不容你动我宗门分毫的！”他突然义正严辞，令苍古宗众人神色也为止一振，终于有了些团结对敌的意思。

顾洵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不愧是政客，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让收拢人心，可惜，我也没想把苍古宗怎么样，当初九老开宗不易，我也不想把他们的心血就这样毁了，这样好了，你们都信天道，那就让天道说了算吧，雷劫之下，身无孽力者自然不会伤到分毫，若是不然……就自求多福了。”

舒剑豪一愣，也笑了：“天道降劫？你以为天道会管这种宗门恩怨吗？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将天道叫来降劫！”

顾洵一挑眉，轻轻说了声：“那你可瞧好了。”说话间，天空中云层突然增厚，少顷一声闷雷从远处滚滚而来。

“劫……劫雷？！”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

“他真的将劫雷招来了？！”

“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连法诀都没有念！”

舒剑豪神色一瞬间空白，他不敢相信，却又无法不确定，劫雷真的来了……

“谁！谁有封劫阵？！”

“我……”

“给我！”

“不行！”

一时间整个苍古宗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不敢保证在劫雷的拷问下能全身而退，谁能说自己一生干干净净毫无污点呢？此时悄悄买过封劫阵的人都开始想尽办法想要离开，然而他们的行为自然立刻就被身旁的人注意到，场面一时混乱，争夺封劫阵的人们早已忘记了身份和矜持，如同疯狗一般互相撕扯着……

顾家这三人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顾明忽然咦了一声，他注意到颜盛华并没有参与争夺，反而是在人群里努力试图劝一些往日交好的师兄弟镇定下来，颜盛华道：“各位师弟！这劫雷并非晋境时的天劫，顾前辈说了它只对孽力有攻击性，你们这般……不是在给自己增加孽力么？”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甚至有人嫌他碍事，跩了他几脚，天雷轰然落下，几道雷火劈裂了苍古宗宗门前的一块山石，紫电带着高温，瞬间在山石上烧出了一汪岩浆。

紧接着，无数雷火从天而降落在人群中，随着雷声，更响亮的是众多修者们惊恐的尖叫，雷火只烧了几秒，尖叫却持续了许久，但随着尖叫声渐渐平息，许多人发现自己毫发无伤，不由喜极而泣，几乎是同时，人们也发现包括舒剑豪在内的九大峰主，几乎都被雷火劈到，其中执法峰主和另一名管理山门弟子的长老都被雷火烧成了焦炭，而舒剑豪经这雷劫之后，整个人衰老了近二十岁，境界也跌落了一层，从原本的地皇境跌到了至尊境，其他几名峰主也都或多或少跌落了境界，唯一保留了境界，只削了三阶修为的铸剑峰尹长老长叹了一口气，望着顾洵一抱拳，转身扶起另一个与他交好，境界也跌落得不多的长老，两人安抚了一下身边的弟子们，默默回转，各自回峰。

其他几人也都不敢有任何异议，带着弟子退回了各自的山峰中……

顾洵对于舒剑豪居然还真的对跟散修盟勾结走私人口一事并不知情倒是有些意外，但想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至于直接烧得跌落境界，这般落幕，顾洵是挺满意的，苍古宗被这样清洗一遍，舒剑豪不敢再以宗主自居，回到剑修峰之后不久便将宗主印传给了颜盛华，颜盛华也没推辞，接过宗主印，先是请顾潜为宗门重修大阵，并同意了将宗门大阵加入灵网，从此灵境全域通网，所以修者都能自由在灵网上获取资料或物资……

执法峰主和灵蕴峰主被雷火劈死了，颜盛华暂时没有点人坐镇，而是自己揽下了执法峰的印，兼了风纪一职，而执法峰那一干弟子，被顾洵用雷火吓唬一番之后，几乎是有问必答，关于与散修盟如何交易之事都一一交代了干净，令顾洵意外的是，散修盟里管事的居然并不是人族修者，而是妖修……

“果然与蓝颛那厮有关！”顾潜恨声道。

“二叔，我们要管这事么？”顾明问道。

顾洵晃了晃手里厚厚的审讯记录，啪的拍在儿子面前：“给凰凰发过去，妖族的事，让妖族自己解决。”

顾潜一愣，领会意思，点头将厚厚的记录收进了置物囊中。

“走，小潜，跟爸去借炉子，给你造神兵！”顾洵举冲冲的拉着儿子上了铸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