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古代世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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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灰头土脸地从林中冒出来,看着天边还残留些许的橘红色,他得意地哼笑两声,转头就往回走。
然而走了没两步,他忽然发现自己忘了什么。
那什么……林家小子,人呢?
一股不详在心头升起,他转头望向敌军的营地,火还在烧,且有越来越旺的架势,也不知对面那群兵怎么搞的,居然把东边的火势引去了中央。
中央?
卧槽,这次除了他,尖刀营还有人出来不成?哪个王八蛋来跟他抢功了?!
中年人骂了句娘,有心想去看看是哪个王八蛋,但想到失踪的祁淮,这心思又暂且放下。
林家小子是个好苗子,可不能丢了。
他在周围树林里搜了两盏茶功夫,最后在山坡的凹陷处发现了一个地洞,洞不大,差不多能让十一二岁的小孩通过。
看着地洞通往的方向,再看看远方忽然一片的军营,中年人心头的不妙越来越盛。
他妈跟他抢功的不会是这小子吧!
不可能吧。
*
祁淮吭哧吭哧从坑里爬出来,抬眼就撞见一张愁眉苦脸的老脸,想起自己不听话乱跑,他下意识避开中年人的视线,孰不知这在中年人眼里,就是他心虚的表现!
他被抢功了。
中年人只要一想到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想和那小子说话。
他自顾自走着,祁淮也安安静静在后面跟,两人脚力快,很快到了一处隐秘所在。
之所以说隐秘,是因为进了山坳后他们已经过了好几个机关,祁淮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现在恐怕到了军事重地。
一路上没遇见几个人,中年人也不说话,等再到了一道门,他才开口对那石门说话:“百宝楼叁百零玖号林祁淮,分级甲等,需进行甲字壹号、叁号、肆号训练,乙字壹号、贰号训练,捌号训练三倍加倍,丙字壹号、贰号、叁号、伍号、陆号、柒号训练,丁字,嗯,这个可以跳过,戊字……辛字叁号、陆号训练两倍加倍。”
祁淮的表情从?_?变成了t_t。
他可以想见自己未来悲惨而繁忙的日子了。
可是,他明明只卖了自己五年。
祁淮幽幽注视中年人,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却只换来中年人一声冷哼。
“你以为军营是那么好进的?我告诉你,进来你就别想出去了!只要战不死,就往死里战!知道吗!?你生是咱西北大营的人,死是咱的鬼!老子告诉你,你——”
“咳咳,老毛,你说得咱西北军跟贼窝似的,这些年咱名声不好,一定是你败坏的。”阴影里走出一中年文士,手拿羽扇,温和说话。
老毛不乐意了:“反正西北军我不知道,咱尖刀营不就是匪窝吗?烧杀抢掠,占一半啰,我今天还又烧了离染的粮嘞。”
他说到这个,祁淮就想到在离染大帐里听到的话,他当时挖地道挖错了方向,挖到了中心帐下,阴差阳错听了那些话,知道西北军里有奸细。
那奸细地位还不低,是位将军,要知道将军便意味着那人乃是四品以上,这整个军营的将军也不过十指之数,这样的奸细,能影响战局。
而且眼见着,他可能和这个老毛有关系。
祁淮抿紧唇,默不吭声。
中年文士注意到他的脸色,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目光,淡然道:“老毛,不是你这么算的,我们烧的抢的,怎么能和山匪同论呢!咱们可都是精英。”
摇摇头,又道:“你送来的这个可不行,需要训练那么多项,简直是废柴,浪费咱资源,听说还是林元帅的后辈,啧。”
那声“啧”意味深长,饶是祁淮知道这是激将,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然而老毛显是意识到中年文士目的,便也附和道:“是啊,真的不如那个林熙行,听说送到咱这个还是嫡脉嘞,可惜只是个庶子,这天赋也不太行,那林熙行,现在都是校尉了!”
两人暗暗观察祁淮反应,发现少年依然默不作声,心头有些失望。
“听说他姨娘——”老毛还想再戳一个痛点,然而“啪”一声,中年文士一扇子打过来,他的话被打断,有些恼怒,瞪了对方一眼,悻悻闭上嘴。
中年文士见状才对黑暗处道:“蝴蝶,你带他去训练的地方,分归玄武属。”
等祁淮的身影消失,他才叹口气:“长养于后院,少了血性。”
老毛大口一张,笑:“这又怕啥,多杀几个人不就有了。”
“也是。”中年文士笑,转瞬又想到另一件事:“元帅想见见他。”
老毛惊:“你是说——”
他也不是没脑子的,西北军和厉家军合并了四年,两方派系斗争激烈,厉家派系以厉元帅为首,西北派系却主推开国林元帅的后裔林熙行。
林祁淮的出现,可能会打破这一僵局。
想到这,老毛决定今晚训练祁淮时下点重手。
*
祁淮跟着蝴蝶到了一处牢狱,他扔来一个号牌,墨黑色,上面写着“十八”。
他下意识接住,转头却不见蝴蝶踪影,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甲字壹号训练,杀掉俘虏十人,限时五个时辰,未完成者,刺字之刑。”
话落的下一秒,祁淮就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扔入一个腥臭之地。
转过头,一双血丝满布眼球突出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像看到肥美的猎物。
蝴蝶的声音在牢狱外淡淡响起:“他们已经四天未曾进食,你失败的下场,可能是被吃掉,放心,我不会救你。”
他声音平静,但听见的人都能意识到他不是说笑。
俘虏呵呵笑起来,目光在祁淮的脖颈间流连,那里最脆弱,一口咬下去,鲜红的血溅射而出,美味极了。
祁淮的后颈一凉,本能地警戒起来。
这场对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距此地百里的西北大营,许彪从营帐里走出,整个人都闷闷的。
“唉,许班长,恭喜了,听说你在这次战役中立了大功啊。”知晓许彪这次的功绩,便有人主动上前搭话:“得了少帅的赏识,你这可是一飞冲天,记得请客啊。”
来人重重拍了他的肩,声音中带着三分讨好。
许彪没好气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神色厌厌:“请屁请,老子兄弟战死了!”
“你是说那个徐朝,一个二流子而已,死了还清新空气呢。”
“你不懂。”许彪闷闷:“他和你们说的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来人还待再说,便见许彪甩开他,独自往不远处的河边而去。
他喃喃:“这人——”也不过就是运气好了点,帮少帅望了个风,怎么就捡到这么大便宜,要是他知道少帅如厕是为了干那件大事,他也愿意去望风。
冷嗤一声,这人转身就走。
这处山林多,此刻又是金秋八月,许彪在林中捡了不少干枯的叶片,堆叠在一起点燃。
火光闪耀,映照着许彪那张满是横肉的脸。
“兄弟啊,我现在也没啥好东西烧给你,就只能给你烧点叶子了。听少帅说,你当时遇见了敌军,死无全尸,他的人只找到了你的一条汗巾,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我现在入了少帅麾下,也算是一名军官了,等回了阳平,你那七个媳妇,我会帮你照顾的。”
他叹了口气,在树林里坐了良久,等那火光一点点熄灭,他才慢悠悠走回营帐。
少帅说一会儿还有人来问他当时的具体情况,他可得好好回答,这可是大功呢。
祁淮不知道许彪以为他死了,还放话要替他照顾老婆,他现在整个人如身处炼狱,全身都没有一块好肉。
这些被关在这里的俘虏一个比一个凶残,到了后面完全都没了人性,像是一只人性的凶兽。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被调.教的,但对他而言,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匕首切上最后一个俘虏的脖子,用力砍下,手腕抬起,着力在尖端那个点上。
近在眼前浑浊的气息逐渐消散殆尽,祁淮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尖利的指甲就刺向他的脖颈,他躲闪不及,锁骨上被划了长长一道血痕。
“还是经验不足,临死反扑都不知道,居然放松了警戒。”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一看这小子就没和人搏杀过。”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他战斗的过程中一直点评,就像是苍蝇一样,嗡嗡嗡的,扰人心烦。
然而不管祁淮觉得有多烦,说话声还在继续。
“哪里算不错?咱尖刀营随便出一个人都能像捏蚂蚁一样轻松把他捏死。”
“蚂蚁倒不至于,他还是值得起一个毛毛虫的。”
“有必要那么恶心吗?毛毛虫那个手感,一捏下去,那屎绿色的汁液,呕——”
“是你说的恶心好吗?!”
祁淮:“……”
他实在没了力气,眼一闭就晕了过去,昏迷前,那几个声音依旧没有消停。
“听说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呢,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战场上可没有孩子。”
确实,战场上没有小孩,他彻底失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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