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现代世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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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祁淮还真能被一颗糖收买。

就当是看在她可怜的份上吧。

孤儿院的院长出来接了他们，祁淮就告诉她，他和女孩被一户人家收养,女孩某种程度上算是他的妹妹。

院长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女人，板起脸时神色特别严肃,微笑的时候却又慈眉善目，她将两人分别带到一个房间,然后告诉他们,等调查结果出来，会带他们去找家人。

两人就这么在孤儿院住了下来，这个孤儿院，女孩居多，剩下的大多是身体残疾的男孩，祁淮在女生间很受欢迎，然而他自己嘴巴不饶人，渐渐也没有人找他玩。

只这期间，女孩一直和个小尾巴一样，默默跟着他。

因为义务教育的要求，孤儿院把两人送去上学，祁淮改回了自己的名字，而对于女孩而言,大妞这个名字太土，在女孩的请求下,祁淮给她取了个新名字——祁馨。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所谓明德惟馨，便是希望哪怕她经历了这样不好的事，哪怕处在怎样艰苦的环境,最后也能成长为一个明事理知道德的人。

两人入学，祁淮五年级，祁馨二年级，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

第二年的元旦，警察告诉他们，祁馨的家人可能找到了，但是他们不承认祁馨是他们家的孩子。

祁淮就觉得很神奇，天底下果真还有这样狠心的父母，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认。

祁馨也很难过，不过她难过的不是回不去家，而是难过她埋在枣树下的糖。

她一直惦念着那颗糖，明明孤儿院也有社会各界人士捐来的衣服食物，糖果也不少，可她偏偏想着那一颗，就是忘不掉。

连着几天，祁馨都辗转反侧，连黑眼圈都出来了，不过幸好她黑，看不出有黑眼圈，不然祁淮就来问了，对于名义上的这个妹妹，他还是很关心的。

祁馨想糖想了好几宿，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祁淮。

她说她想回去看看。

祁淮有些讶异：“一颗糖而已，你还真想去看吗？”

祁馨点了点头。

祁淮觉得待在学校也无聊，于是道：“我想想法子吧。”

第二天，他就寻院长妈妈问了有关祁馨那个家庭的事。

院长妈妈也很和善：“祁馨那个家庭，好像是在两湖地带，我记得当时公安有发给我一份文件，上面写的有，我找找。”

她翻找了档案室，最后将一份文件递给了祁淮，又问道：“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你还打算把祁馨送回去吗？”

她知道的比这些孩子们多得多，按法律来说，亲生父母有义务抚养子女，然而问题的关键便是，祁馨不是那家人的亲生孩子，她是被遗弃然后再被那家人捡到的，从这方面来讲，那家人不认祁馨并不触犯法律。

不过从道德上而言，他们也真心鄙夷那一家子。

但这也没办法，所以祁馨最后留在了孤儿院，而为了不让孩子再伤心一次，他们也没有说出真相。

这些东西祁淮并不知道，他看了看文件上的地址，默默记了下来。

他说：“我就是帮祁馨记着，她想回去看看，毕竟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院长默然。

人对于自己生长的环境总是会有感情的，祁馨是个好孩子，沉默，乖巧，也从不给他们添麻烦……

院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但你们还小，等祁馨长大，说不定那家人都搬家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随着时光流逝，物是人非，说不定到时候都找不到人。

祁淮笑：“先记着吧，万一以后有机会呢。”

他谢过院长，哒哒哒跑出去。

祁淮打算今年就带祁馨过去，他赶路又不需要坐车，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如果被院长发现他们不在，那就糟糕了。

他想了想，找主神系统要了两个替身人偶，将他们放在孤儿院，带着祁馨踏上了寻家之路。

两人由于常年营养不良，身形瘦小，跟在大人身后混上长途汽车都不会被发现。

祁淮等祁馨睡着的时候就瞬移一段路程，断断续续的，等他们到达两湖地带已经是七天后。

虽然黑刃不知道跑到了哪去，但玄天秘境早已被祁淮炼化了多半，末世时他又搜集了一些没用的食物藏在里面，现在用上倒是正好。

祁馨的家在一个农村，他们家自己盖的房，门前有一大片空地，便种着那颗埋着糖的枣树。

她一觉醒来，睁开眼，便见到了熟悉的场景：“哥哥，就是这里。”

她有些开心地跑去敲门，那家人开门看见是她，马上就要关上。

“二婶，是我啊。”祁馨漆黑的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她完全看不出别人的嫌弃，还想和人说话。

那开门的女人动作微顿，片刻后拧着眉：“谁是你二婶啊，熊孩子别乱喊人。”

“哗啦”一声她把门合上了。

祁馨懵懵地看着紧闭的大门，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她就是来取走志愿者姐姐给她的那颗糖而已，她又不是要回来。

她有些难过，只好求助祁淮：“哥哥，这怎么办啊，我进不去。”

祁淮看了看高高的院墙，他想了想，忽然道：“要不你翻进去？”

“那要不哥哥你翻？你比我高。”

祁淮：……

最后的结果是，祁淮打算干回自己的老本行，挖坑。

说实话，他都好多年没挖过坑了，没想到现在到了现代，居然又要干这种非君子的活计。

祁淮假装从小卖部借到了铲子，他递给祁馨一把，两人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吭哧吭哧挖起坑来。

得益于挖坑大王的卖力，这个墙角在晚上的时候终于挖通了。

祁馨钻了进去，祁淮想了想，怕这丫头出问题，于是也跟着钻了进去。

枣树很高，现在是冬天，这院子看样子也不怎么打扫，树叶都落在地面上遮住了土地。

祁馨矮着身子在地上摸索，此时已经是晚上，两人没有手电筒，她寻找的很困难，祁淮就倚在墙角放风，随时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

他耳聪目明，听见屋内一男一女在说话。

“大妞居然回来了，这可怎么办？要是她赖着不走，那不是又多一张嘴？”

男人的声音懒散：“管他的，反正大哥大嫂都搬走不要这个女儿了，我们这当叔叔婶婶的，可不好多管！要是她真的赖着不走，那就把她送到大哥那里去。”

女人的声音有些狐疑：“其实她留下也不错，家务活就不用我做了，但儿子补习要花钱，实在没法再养一个人，唉，孩他爹啊，她也是可怜人，我觉得嫂子对她是真的狠，她说这孩子是捡的，这真的假的，我记得她当年确实生了个女孩，要是这一个是捡的，那她亲女儿去哪了？”

男人不耐烦：“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睡觉睡觉，明天还要去镇上接儿子放学呢。”

女人哼唧两声，没说话了。

而墙角的祁淮则陷入了沉思，他忽然对左手上的手环说道：“主神系统，你查看一下祁馨和里面这两人有没有血缘关系。”

主神系统：……行吧它就是个工具统。

过了几秒，它道：“没有血缘关系。”

那祁馨就不是这家人的孩子，但刚刚那个女人又说祁馨的母亲确实生了一个孩子……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祁馨找到了糖，哒哒哒跑回来递给祁淮：“哥，我要给你的报酬。”

报酬——一颗糖。

祁馨黑黑小小的手心里正放着一颗糖，糖化了一半，上面满是泥巴，不少蚂蚁爬来爬去，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只不过从那露出来的蓝色红色浅图案上可以知晓，这原本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说实话祁淮已经忘记这件事了，他没想到祁馨还记得，他也不嫌弃，伸手接过朝祁馨笑笑：“我们回去吧。”

两人出了院子往村外走。

或许是夜色鼓舞了人，也或许是重归故里让人有了倾诉的欲望，祁馨开始讲有关这颗糖的故事。

“就是一个夏天，有一群很好看的姐姐到村子里，说是要给村里的孩子上课，我那个时候——”她想了想：“一年级了，就刚好可以听课，她们讲的特别好，回答问题还有糖发给我们，但是我个子矮，被前面的人挡住了，每次举手都不会被点，就一颗糖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有些丧气：“后来有个姐姐教我们英文，我没学过英语，村里的孩子们也没学过，但为了糖，我还是举手了，就是这一次，就只有我举手，然后我就被点了，可我答不上问题，就还是没有糖。”

“那这颗糖怎么来的？”

祁淮举了举手里的瓶子，他把糖果保存在里面，准备等祁馨长大再给她。

祁馨想了想：“就——姐姐她们要走的时候，还剩一颗糖，我就冲过去问她们能不能给我。”

祁淮有些搞不懂，在他看来，这颗糖对于祁馨的意义似乎很重，可它的来历又并不是多么深刻的故事。

祁馨还在继续诉说：“她们把糖给了我，这还是我第一次——”朝别人要东西没有被拒绝。

在家里，要东西大人就给买的只有堂哥和弟弟，没有她。

她自从第一次开口被拒绝后，就再也不会开口了，那颗糖是她为数不多开口要的东西，也是唯一被满足要求的一次。

所以她一直保留着它。

“反正这颗糖很好吃很好吃，可惜烂掉了。”

她语焉不详，祁淮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这些东西只能自己去解决。

童年的伤痕往往划得最深，因为那个时候，人们的心最柔软。

祁馨是个早熟的孩子，看那家人的态度，她的童年恐怕并没有多少欢笑，祁淮想了想，忽然对主神系统道：“你查查祁馨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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