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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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太阳从窗帘没拉严实的缝隙透进来一条线，林错被晃醒，首先把头塞进枕头下翻身，立即感觉腰腿酸痛。他顿时睁开眼，昨晚的事汹涌地灌进大脑。

他和秦肃云睡了。

林错冷静了片刻才接受这个事实，接着伸手往身后摸过去，没有人。

秦肃云走了他并不意外，也没多难受，昨晚大概他们脑子都不太清醒，大不了当作一夜情。不过心里隐隐有点失落，他也无法否认。

睡了凌云集团大老板，秦家四公子，那么帅一男人，完全不亏。

林错调整好心情，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到地时双腿冷不防地颤了两下，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过身上很干爽，昨晚到最后他已经累得睡着了，应该是秦肃云帮他清理的。

虽说他不亏，但精力好成秦肃云那样，他没把秦肃云踹下床是真的很容忍了，秦肃云没爽完就不管他，还算良心。

可能昨晚嗓子用得过度了，他喉咙干得厉害，反正就他一个人，直接揉着头发就打开卧室门出去。

结果门一开，视线直直对上门外正要开门的秦肃云。

秦肃云没有走。

林错惊讶地愣住，拽着门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秦肃云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蹙了蹙眉头说：“衣服穿上，鞋穿上。”

林错猛然想起他什么都没穿，倏地把门关回去，后知后觉地开始了不好意思。

但是秦肃云没走！

林错翘起嘴角，去套上了睡衣，踩着拖鞋去洗漱，完了出去，秦肃云已经往餐桌上摆好早餐。

只有白粥和煎蛋。

比起林错早餐随便泡的麦片，其实已经很好了。

秦肃云按着林错坐下，把粥送到他面前说：“你冰箱里没有像样的食材，而且今天吃清淡点。”

昨晚他就发现林错是第一次。

林错听到这话才注意到椅子上有垫子，表情顿时僵了一瞬。

秦肃云看他着回忆起什么的样子，弯下腰凑到他脸前似笑非笑地说：“下次我克制一点。”

林错又回想起了昨晚，不知求了几次秦肃云放过他，但是他也确实挺享受的。除了秦肃云怎么换姿势都喜欢从后面外，从头到尾都很照顾他，也很温柔，第一次也没有受伤，没有不适，但有点过度。

他不由地耳尖发红，快速抬起下巴，在秦肃云唇上啄了一下，“别那么久就好。”

这话让秦肃云无话可接，这像是在夸他，又像是在怪他，他轻揉了一把林错刚剪过的头发，绕到对面坐下，和林错一起吃早餐。

早餐吃完后，两人一起收拾好出门。

林错总发现秦肃云走着就要慢他两步，他停下来回头，发现秦肃云又盯着他的背影。

他等秦肃云跟上来问：“你是不是肾虚了？”

秦肃云失笑，一把搂住林错的腰，贴在他耳边回：“刚刚谁叫我别那么久？”

“那你走那么慢。”是在看什么？

秦肃云继续贴在林错耳边说：“我怕你疼，影响走路。”

林错听懂秦肃云指的是什么，动作僵了一下，之前怎么会觉得秦肃云正经得不知道‘情哥哥’？现在回想他们见面第一天，秦肃云让他叫‘秦哥哥’就是不怀好意。

他左右瞥了一眼，通道里没别人，忽然拉住秦肃云，跳到秦肃云背上，腿盘住秦肃云的腰，像个大型挂件一样挂着。

他贴着秦肃云的脖子说：“我疼，哥哥背我下楼。”

“林、林错。”

秦肃云喊了一声就浑身僵直，从来没有敢往他背上跳，即使侄子侄女小时候见了他也恭恭敬敬，因为年少时的经历，他其实很排斥别人靠近他背后，这些年让他不会防备的人只有一个，但并不是林错。

“我要掉了。”

林错四肢圈紧秦肃云，像在提醒秦肃云。

秦肃云第一眼见到林错时，以为林错因为从小缺少关爱，是理智的、敏感的、不易接近又冷漠无趣的人，实际上林错也确实差不多是这样，他们的话题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除了在床上时的反应还算有趣外。

可他没想林错还有这样一面，像个不成熟的小孩，热情、直接，像是他们早就无比熟悉，没有羞赧，没有怯弱，亲密无间中甚至透着一点故意的讨好，他并不喜欢这种粘腻的关系。

“秦哥、哥？”

林错又小声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委屈，又像在不满。

秦肃云不自觉托住了林错，背着他往电梯走。

林错又说：“你要是不愿意，换我背你也可以。”

是换个位置的问题？

秦肃云确实不愿意，却莫名笑了，手掐了下触到的皮肉，“就你，我怕给压坏了。”

林错觉得秦肃云太小看他，结果秦肃云话锋一转，“不对，我们林林压不坏，昨天可是被压了一晚上。”

这时后面响起开门的声音，林错刚听完秦肃云的荤话，脑子里满是不和谐的画面，像是直接被人看见了什么，挣扎要下去，结果秦肃云不松手。

“秦哥，有人出来了。”

“不是你自己跳上来的，现在怕什么？”

怕被人看见！

林错已经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不敢回头，脸埋在秦肃云颈间，还是注意到了对方看来的视线。

秦肃云坦然地对邻居一笑，“我弟腿疼。”

邻居大哥恍然大悟地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林错发现邻居在看他，尴尬地接道：“我腿是被我哥打得不能走路的。”

邻居顿时诧异地瞪眼，不知该说什么的沉默下来。

秦肃云若不是表情管理做得好，差点就笑出来，他发现林错的性格还有不吃亏的一面，忽然觉得也挺有趣的。

林错就像只品种高贵，对谁都疏离冷情的猫，可是被他哄过来之后就变得又乖又粘人，还有一点小脾气，逗起来很有乐趣。

林错住的公寓一层三梯四户，上下班高锋期也不挤，电梯里一直只有三人，沉默到楼下。

秦肃云的车昨天停在了大门外，直接从一楼出去了，但出去之后秦肃云也没放下林错，坚持把人背到车前，塞进车里。

“我打你了？”秦肃云给林错系安全带时，故意地问。

林错记得打了，只不过打的不是腿，是屁股。他不回答，只对着秦肃云暧昧地笑。

秦肃云眼神如深潭般地望着他，他以为秦肃云会亲他一下，结果只是拍了下他的头就关上车门，转去另一边开车。

到林错公司楼下，秦肃云侧身说：“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与前几天的态度没有什么不同，林错拎起电脑包下车，一只脚踩到地上，秦肃云忽然拉住他的手。

他回头用眼神问‘怎么了’。

秦肃云却只叫了一声，“林林。”

林错再次提出对称呼的不满，“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吗？我不喜欢林林。”

秦肃云动了动唇，没有叫出口，半晌后才说：“我喜欢叫林林。”

林林。

其实真的是林错的小名，他母亲给他取了林错这个名字，却不愿喊，于是总叫他林林。林丛新的‘林’和方林意的‘林’，他母亲叫方林意。

方林意去世后，只有林缙这么叫过他，17岁的少年钳着他的双手，将他抵在盛夏的阳台上，不停地在他耳边喊‘林林’。

林错最终妥协地说：“惯你一次。”

他说完忽然钻回车里，凑近秦肃云加了一句，“秦哥哥。”

秦肃云终于扣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去吧。”

林错进了办公室，又变回认真工作的林错，凌云集团的项目他负责，工作就不只是画图这块。

赵荣昊给他分了一个应届生当助理，名叫丁翌辰，不过因上学晚，实际只比他小2岁。

也不知他是哪里吓人，丁翌程在他面前说话总战战兢兢。

“林师兄，对、对不起，刚刚的资料的复印错页了。”

林错看也不看，直接把丁翌程刚给他资料递回去，“下次记得检查过再给我，15分钟后开会要用。”

丁翌程连忙把资料捧在手里，对着林错的桌子鞠躬，鞠得太过，一头磕在了桌子上。

他尴尬地说：“我15分钟一定整理好。”

林错没有回应，丁翌程等了一会儿，确定林错没有别的话才自己离开。

他是林错同校的师弟，林错曾是他们学校的传奇人物，他刚入学那年林错就已经拿了好几个国家级金奖。也是因为林错，他才投了这么远的简历。

只是跟随林错的脚步走了5年，在成为林错的助理前，林错都没有记住过他。

林错就像是天边的启明星，明明就在那里，谁都可以靠近，对谁都保持着谦逊礼貌的态度，实际上谁都不能真正触碰到。他数不清林错在学校里，被表白了多少次，无论对象是男是女，是院草还是校花，是私下还是大张旗鼓，甚至有个富二代开着直升机来表白，林错始终都只回一句‘我不想谈恋爱’。

丁翌程在复印室狠狠扣着机器盖子，刚刚林错低头时，他看到林错脖子后面露出半个红痕，成年人很清楚那是什么。

他的启明星谈恋爱了。

林错准备去开会的时候，丁翌程才把资料送来，刚想说时间超过2分钟了，结果看到丁翌程双眼发红，像是被他骂哭了。

他的话转了个圈，“9点半才开会，还有3分钟。”

丁翌程没忍住笑了一声，偷瞟了林错一眼立即低头道歉，“林师兄，下次我一定不会出错。”

林错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会议室，反省自己是不是对新人太苛刻了，为什么丁翌程这么怕他？

丁翌程怔怔望着林错，忽然不难过了，林错喜欢上的人，一定是比他见过的所有情敌都要优秀，他的启明星只要一直这么闪耀就好。

林错觉得世界都灰暗了，负责人不好当，一整天下来，几乎项目组里所有人都会找他，而他还有本职的工作，要不是前几年高强度工作的历练，这会儿大脑可能已经废了。

终于等到下班，他做完最后的工作，收拾好东西就冲出门，路上碰上赵荣昊，对方调侃他。

“小林，最近下班这么积极，忙什么呢？”

“工作做完了。”

林错模棱两可地回答，第一批坐上电梯。

他到了路边，秦肃云的车果然停在老地方，他拉开车门问：“你不是说今天不来了？”

秦肃云反问：“林林不想我来？”

林错坐上车，系好完全带，等秦肃云开车后才回，“我想。”

秦肃云没有接话，默默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