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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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林错的身体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腿上本来已经结疤的伤口还又出血了。

这么久以来秦肃云从来没有伤过他，这是第一次，无论他说什么秦肃云都没有放过他,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

秦肃云失控的脑子冷静下来时,林错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微微发出抽泣似的声音。

那一刻像有一记大锤直接捶在他脑袋里，看到林错满身的痕迹他终于退出来,林错流血了,沾在床单上,他身上。

他头低到林错的耳边，把林错的脸从枕头里翻出来，小心地叫了一声，“林错？”

林错微微睁了下眼，一滴眼泪从发红的眼角掉下来。

秦肃云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林错。

他没送林错去医院,叫了医生来家里，在医生来之前他清理了一遍狼藉的卧室,还有林错的身体。

医生是他认识的人,看完之后狠狠骂了他一顿,他一句反驳也说不出口。

秦肃云把医生送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又回到林错床前，蹲下来轻轻用额头贴了下林错的额头，还是很烫。

他开口：“你生气可以骂我,咬我。”

林错正在输水,虚弱地回答：“老师没有教过我怎么骂人，我也没力气咬你。”

秦肃云轻捋着林错耳前的头发，“那你想做什么才解气？”

林错微微蹙起眉头,“我说我疼你还要更用力，你是只知道交\配的动物吗？”

秦肃云满脸的愧疚不安被这个问题问得差点失笑，尤其林错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握着林错的手轻吻了吻，“我就是发情的野兽，我混蛋，让你受伤，我让你伤回来，好不好？”

林错猛不迭想起秦肃云昨晚失控的样子，再想象他像秦肃云那样，怎么都觉得很违和。

他不禁地笑起来，可笑了两声就没力气，有气无力地说：“我不知道你昨天遇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这样能让你不那么难过的话，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嗯，等我好了你让我咬回来！”

秦肃云心脏里仿佛撞响了一口大钟，这个人是不是个傻子？

这样就原谅他了？什么叫能让你不那么难过？

他指尖轻落在林错的额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错知道他昨晚是因难过失控了，如果林错知道他难过的原因，是看到林缙和别的男人一起，还会这样对他说吗？还会原谅他吗？

不会。

秦肃云心脏最深处忽然间如针刺般的疼，第一次因为骗了林错而心疼。

他头垂到床上，闷声开口。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如果你愿意说已经告诉我了。”

秦肃云埋在床单里的脸瞬间怔住，林错用没扎针那只手拍了拍他的头，林错轻软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每一个人都有过去，我无法回去参与，也不能要求你抛弃。不管因为什么，你有为过去难过伤感的权力。我是你男朋友，我会安慰你，成为你的依靠。

你可以不说不想说的事，但我希望你坦诚你的感情，不要骗我。这样哪怕有天我们会分手了，我也不怪你。”

有一瞬间，秦肃云觉得林错什么都知道，很早之前他其实就意识到，不是他的手段让林错爱上他，而是林错愿意爱上他才会回应他的手段。

他连脸都不敢抬起来，低着头说：“对不起，林错，对不起。我们不会分手的，不会分手。”

卧室里有一瞬间静寂无声，林错沉默之后忽然没了刚刚的认真，又像个耍赖的小孩一样说：“那秦哥哥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一次不美好的床事而已，秦肃云道歉了，他真的就不疼了。

秦肃云动作僵了片刻，低头亲吻下林错的额头，接着起身轻轻扶起林错，坐到床头给林错当靠枕，双手圈着林错。

这么好的林错，他是真的不舍得伤了他，让他难过。

“我亲你一百下，亲哪里都行——”

秦肃云说着小心抬起林错没扎针的手，凑近唇边还没亲到，蓦然发现林错无瑕的手背有一条细细的血痕，顿时动作一滞。

他对着林错手上的血痕问：“昨天发生了什么？”

林错没注意到手背被滑伤了，这肯定是拦王旎打他时，被王旎的手饰划到的。

只是这真算不上伤，还没秦肃云昨晚咬的疼。

但秦肃云问了，他煞有介事地嘴角一瘪，“被后妈打的。”

秦肃云没被林错玩笑的语气逗笑，轻轻摩挲着那条细小的伤痕，想起昨天林错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那个时候林错是受了委屈，才会让他去接的。

他忽然有点后悔没有去，压抑着怒气问：“他们是不是一直欺负你？”

林错在离开林家前说被欺负，旁人看来真的没有，就像林丛新说的养大他很花钱，物质上林丛新没有亏过他，也没有虐待过他，没有冷漠到不认他，只是没有底线的偏心与无视。

比如带他去别人家的晚宴，他被落在路边没有上车，他们只记得林缙参加比赛这次没来，唯一想起他没上车的人是刚上幼儿园的林蔓。

那时候他希望他们没有回来接他，希望林丛新对他再坏一点，那个女人讨厌他再直白一点，这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恨他们，而不是这样不上不上，像是他想要的太多。

林错仰头对着秦肃云的视线，满不在意地说：“小时候有次生病，吃了药在房间睡觉，错过了晚饭，结果半夜饿醒了。小孩子经不住饿，林丛新不许家里放零食，我就去厨房找吃的。

那时分不清冷热生熟，结果吃坏了肚子，感冒也更重了，被林丛新和那个女人骂了。”

秦肃云记得林错之前说过类似的事，那时一副随口说说的语气。

实际林错也确实不在意了，小时候天大的事现在就是个玩笑。

他笑着继续说：“实际上他们就是没人叫我吃晚饭，也没有给我留，没有人想到我需不需要吃晚饭。当时我就觉得他们欺负我，委屈得想哭，可是我忍着，只有有人疼的小孩哭了才有人哄。”

林错轻松说笑的语气，秦肃云却无比心疼那个没吃晚饭的小男孩，他轻吻着林错手上的血痕，“想哭就哭，以后我哄你。”

林错笑出声，“我秦哥这么帅这么好，看到你我只想笑。”

秦肃云心里某处狠狠颤了一下，脑中又浮现出昨晚的失控。

他用力抱紧了林错说：“那我以后逗你笑，再也不让你哭了。”

林错脱口而出，“骗人。”

就这两个字，秦肃云几乎一瞬间浑身的温度都凉下来，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林错接着说：“昨晚我哭了半天你怎么不逗我笑。”

倒也不是真哭，只是生理的眼泪，但他越哭秦肃云越来劲。

这一次秦肃云的心脏豁开了一条缝，吹着股股的凉风，看着林错哭着求他时，他想的是林缙能够随便找个男孩，他找林错也没错。

他低头吻着林错的发顶，保证地说：“我再也不会弄疼我的小宝贝了。”

第二次听到秦肃云这么叫，林错觉得自己脸皮变厚了，带着扎着的手在秦肃云怀里翻了个身。

秦肃云小心地护着他的手，他不管不顾地趴在秦肃云身上，一手勾着秦肃云的脖子，没羞没臊地叫了一声。

“小爸爸。”

秦肃云真有了抱着‘小儿子’的错觉，摸到他身后问：“还疼吗？”

林错嘻嘻一笑，撒起娇来越来越没压力，“疼。”

秦肃云肯定林错又在故意撩他，摆明了不能做，他的‘小儿子’就是在使坏。

起身把林错放回床上，他问：“饿不饿？我煮了粥，喝点好不好？”

林错点头，抱着秦肃云的手却不放。

秦肃云无奈地说：“我拿了粥就回来。”

“那你再叫一声小宝贝，小时候林缙有好多人叫他，他特别嫌弃。”

秦肃云脑中闪过林缙的脸，想象不出林缙被人叫‘小宝贝’的样子。

可是光从体格上来说，林错和林缙相差无多，他却觉得林错这撒娇可怜要叫小宝贝，完全没什么问题，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爱极林错这样。

他低头用力亲得一声响，“小宝贝，小爸爸去给你拿粥，乖乖等着。”

林错终于放手了，秦肃云从卧室出去片刻就回来，端着一碗温度刚好的粥，他要接过来被秦肃云躲开。

“我喂你，小宝贝。”

林错意识到他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张嘴喝了秦肃云喂过来的粥。

秦肃云同时说：“医生说晚上可以稍微吃点别的，你想吃什么？小宝贝。”

林错边喝粥，边摇头，“没有特别想吃的。”

秦肃云也没再多问，喂林错喝完一碗粥，把碗放在一旁，拿热毛巾给林错擦嘴，“小宝贝，再睡一会儿。”

他说完拿起床边的碗，林错忽然又拉住他。

“怎么了？小宝贝。”

果然不是错觉！

林错自从说了要秦肃云叫‘小宝贝’，秦肃云真每一句都加上了，这种称呼当成情趣可以，不停叫实在有点羞耻。

他严肃地说：“你再一句一个小宝贝，我就叫你大可爱。”

秦肃云没弄明白这结论怎么来的，先笑出了声，他不动声色地低头望着林错，“叫。”

林错觉得秦肃云有时也挺不要脸的，他脱口说道：“大可爱，我爱你。”

秦肃云静默不动，‘我爱你’三个字林错之前说过一次，那一次他不敢正面回应。

这一次，他也犹豫了。

林错一脸不跟秦肃云计较地说：“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反正我听过了，不说就不说！”

“好了，睡吧。”

秦肃云面不改色地揉了下林错的头，走出卧室，关好门。

他捏着门把手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回想他什么时候对林错说过‘我爱你’。

他不记得他说过，也不可能说过。

他唯一只在心里，默默对林缙说过。

想到林缙，秦肃云忽然意识到昨晚林缙很不对劲，完全一副失恋要自暴自弃的样子，他不放心地给林缙打电话，却一直响到自动挂断。

连续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他收起手机，回卧室看到林错睡着了，拿起外套就匆匆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秦渣：我只是去看看，真的只是看看。

林错：你慢慢看，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