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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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林错看向对面惊讶的人,没想在秦肃云的朋友中能遇到认识的人，只觉对方有些眼熟，没想起来是谁。

他疑惑地问：“你是——”

谢骁站起来,摘了眼镜朝林错一笑,“不记得我了吗？学弟。”

林错的眉头一蹙一展，“谢师兄？”

谢骁重新戴回眼镜，余光瞟了瞟秦肃云,“好几年没联系,没想到你会——我们还真是有缘。”

林错和谢骁并不熟,甚至不是校友，一次活动他们都去当志愿者，本来没什么交集，是他认错人，把谢骁当成请来的兼职,安排去搬了半天矿泉水。

谢骁也没说破,活动结束才说出实情，他觉得不好意思就请谢骁吃饭表示道歉。过了段时间,谢骁代表学校来他们学校参加篮球赛,再次遇到,于是留了联系方式,偶尔联系一下。

一定要说他和谢骁有什么关系，那就是谢骁追过他。

想到这点，林错朝秦肃云瞥了一眼,回答道：“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谢骁越过前面的韩哲扬,要跟林错握手，却被秦肃云挡住。

秦肃云冷眼横向谢骁，面无表情地说：“先吃饭,林错路上就饿了。”

韩哲扬见状附和道：“对对！吃饭，我饿死了！他们家的海参炖得特别不错！”

几人坐下，10人大圆桌，5人只占了一角。

秦肃云的圈子里饭局少有认真吃饭的，一般都夹杂着各种利益合作，朋友间相聚多半不是什么聚会就是会所，所以这顿饭一开始就显得很异样。

但林错平常不会喝酒，也不爱去那些地方，他才约了这顿，颇有些正式，要是桌上的人换一换就像见家长了。

这几人也确实是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最后留下来，为数不多能称得上真正朋友的。

傅一铭是他还在贺家时就认识，关系牵扯最深的。

谢骁是他在国外那几年遇上的，现在所在的律所是凌云集团的法律顾问。

韩哲扬这种二世祖他也不懂怎么就一起混了十几年，最后成了跟他最能说话的。

秦肃云想让林错融入他的生活，认识他的朋友，所以有了这顿饭。

“林缙怎么没来？”

傅一铭突然问秦肃云。

秦肃肃云为数不多的朋友里还包括林缙，他约的人一般都是他们5个。

这个问题让秦肃云和韩哲扬同时表情僵住了。

林错朝傅一铭看过去，“你们都认识林缙吗？”

傅一铭直直坐着，没动筷子，手指夹着没点的烟回：“算是吧，阿扬和老秦他们比较熟。”

林错随意地笑了一下，不再多问。

“他有事。”秦肃云随口回答，同时用左手给林错夹菜，“刚不是就饿了。”

林错看到秦肃云筷子间夹的那块肉摇摇欲坠，最后险险落在他碗里。

秦肃云有些尴尬说：“我还不习惯左手。”

桌上的另外三人略过了刚才的问题，瞪着震惊的眼神看秦肃云。

秦肃云这是怎么了？只剩左手还要给小男友夹菜，还有这扭扭捏捏的语气，太瘆人！秦肃云竟然能用这种语气说话？

韩哲扬作为听过更瘆人语气的，嘴里‘啧’了两声，好奇地问：“老秦，你手怎么回事？”

林错一直没问秦肃云手怎么伤的，也好奇地看过去。

秦肃云面不改色地回答，“不小心被车门夹了。”

“你又不是三岁，怎么会被车门夹手？”

韩哲扬满眼怀疑地追问，被秦肃云一眼横过来，顿时换了话题。

“今天是正式，咳！认识林错，怎么也该喝一杯！大家开车，就以茶代酒。”

一句以茶代酒，真让饭桌上有了家庭聚餐的气氛。

林错端起面前的茶杯跟几人碰杯，到韩哲扬这儿，韩哲扬自然地叫了句，“嫂子，请。”

秦肃云对这称呼挺合意，但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林错眉头就蹙起来。

他转眼朝韩哲扬看过去，“别乱叫。”

顿时，韩哲扬表情复杂，视线在林错和秦肃云脸上转了一圈，有点看不懂。

林错喝了韩哲扬碰过的那杯茶，若无其事地说：“叫我林错就行。”

谢骁一副要叙旧的语气接过话说：“学弟，我们就不生分了，什么时候有空出来，我们一起喝两杯？”

林错的杯子往谢骁的杯子上碰得一声响，“有时间约，谢师兄随意。”

他一口喝了半杯茶，真喝出了酒的气势。

谢骁接着说：“你手机多少？我们加个微信。”

林错要去拿手机，被秦肃云抢先一步拿手，放进自己的口袋，对谢骁说：“他不喝酒。”

谢骁狠吸了一口气，对秦肃云说：“老秦，你至于么？”

秦肃云很至于，他好好地带林错来认识他的朋友，结果林错跟他的朋友不只认识，还早在他完全触不到的地方就认识了。

谢骁是个四处拈花惹草的，他不信谢骁当年没对林错有过想法。

他不理谢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林错，我夹不了菜。”

刚不是夹起来了？

林错按铃叫服务员拿了叉子和勾子，放进秦肃云的盘子里。

对上秦肃云不满的视线，他笑道：“秦总，将就一下。”

秦肃云不同意地盯着林错不眨眼，林错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总不是要我喂你吧？”

“回去。”秦肃云吐了两个不明所以的字，拿起勺子，用眼神意示林错给他夹菜。

林错听明白了秦肃云的意思，回去后吃饭他得喂秦肃云。

他忽然觉得秦肃云这是在撒娇，有点难以相信。

接下来，在桌上其他三人的诡异眼神下，林错为了照顾秦肃云吃饭，没时间再跟谢骁叙旧。

除了这点小插曲，这顿吃得还算愉快，几人虽然工作完全不同，但背景相近，不至于没有话题聊。

吃完之后，傅一铭出去抽烟，拉着韩哲扬一起。

林错跟着起身去卫生间，谢骁要一起，被秦肃云拉住。

他就一个人出了包厢，上完厕所出来，露过吸烟区，看到傅一铭和韩哲扬站在一起，傅一铭咬着烟瞪着韩哲扬，看着像要干一架似的。

别人的事他不好管，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真动手。

林错走过去，本意是想让两人发现他，顾忌一下旁人，别真打起来。

他靠近就听到傅一铭有些粗哑的烟嗓戏谑地说：“他是疯了么？感情的事能替？玩玩就罢了，他这算什么？”

韩哲扬长长了叹了一口气，“铭哥，你可千万别跟老qin——”

他话说一半看到了走过来的林错，硬生生地把话转了个弯，“抢别人的，做人得厚道一点，不是？”

傅一铭也看到了林错，客气地朝林错一笑，灭了烟头，正好秦肃云找过来。

“林错。”

秦肃云看到林错对面的傅一铭和韩哲扬，首先想的是两人是不是说了什么被林错听到了。

他走上去拉着林错的手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错奇怪看向傅一铭，韩哲扬打圆场地走过来，“我跟铭哥随便聊聊，林错刚走过来。”

秦肃云接道：“不早了，该回家了。”

“都一起吧。”傅一铭接话。

晚上10点，对从来不需要卡点上班又钱多的人来说，夜晚才刚开始。

不过秦肃云宣告了结束，就不可能再去下一处。

几人站在餐厅大门口，等门童把车开过来，傅一铭对准备上车的林错说：“下次再一起吃饭。”

“好，我们先走了。”林错代秦肃云作了告别，开车离开。

路上，秦肃云拿林错的手机，收到了谢骁的好友申请，他不着痕迹地删干净记录，再把谢骁的号设进黑名单。

林错开着车，没发现秦肃云拿的是他的手机。

他以为秦肃云会问问他和谢骁怎么认识的，结果秦肃云一个字没提，反而说：“之前做的约会地点，我们才去过一个。”

“什么约会？”林错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奇怪地转眼看向秦肃云，没有看出什么与平时不同的情绪。

他回想那份企划书一样的约会建议，北极看极光？加拿大滑雪？北海道泡温泉？南极看企鹅？

还有什么来着？他不记得了。

林错忽然有种感觉，秦肃云像是在陪他吃‘最后的晚餐’，给他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然后说告别。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满不在意地回：“你想去吗？过年我可以休年假，我陪你去。”

秦肃云从林错那一声笑中，感受到了一股冷意，现在不再是他给林错选择，而是他不一注意就要抓不住林错。

他很清楚地感觉到，林错和以前不一样了。

分明车里的空调很暖，他却如同置身在车外的冷风中，一片如雪的尘絮落在车窗上，变成了一滴水珠。

原来真的是雪。

“下雪了，林错。”

“嗯。”

林错回答时已经打开了雨刮，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往年霍城的冬天是不积雪的。

从11月底开始，隔三天岔五下一场，到元旦过后城市里就裹了一层银装。

秦肃云的手过了一个月彻底好了，他本来很享受林错接送他上下班，但天气冷，又绕一大圈，最终还是换他接送林错。

今天他要开的会都延期了，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忽然很想见林错，于是去买了林错喜欢的奶茶，开车去林错公司。

林错自林缙生日后，在林蔓的努力下，与林缙的关系有所缓和。抛去了额外的情感，他和林缙变成了普通的继兄弟。

元旦前林缙就跟他说有个项目不错，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竞标。

正常竞标，项目也确实不错。

林错不喜欢在工作中参杂个人感情，虽然项目归根结底是在林丛新名下，但他只是一个小小建筑师，谈合作都不用他出面。

所以他没有同意也没拒绝，把竞标文件拿给赵荣昊。

赵荣昊只看了一眼就说：“这么好的项目，为什么不参加！”

于是，赵荣昊约了甲方公司见面，却不想林缙亲自来跟他们谈，还约在了他们楼下，赵荣昊十分受宠若惊。

赵荣昊是个别知道林错是个超级富二代的，也知道林错跟他爸关系不好，富二代有名无实。

不过项目是林错拿回来的，林错他爸集团下的项目，甲方总裁约亲自约他见面，显然是看了林错的面子，见面自然要把林错带上。

见面地点约在附近的咖啡馆，赵荣有事，让林错代他去接林缙。

秦肃云到时，车从咖啡馆的落地窗前经过，正好看到林错和林缙面对面从在窗边，林缙的手伸过桌子，落在林错耳边，轻碰着林错的头发。

他猛不迭在路中间踩下刹车，后面的车差点撞上去，不停地狂按喇叭。他无动于衷，目不转睛地盯着落地窗里的两人。

“你他妈的有病是不是！路中间停什么车！”

后面的车主差点撞上，路又被堵住，路怒症发作，直接下车拍秦肃云的车门。

秦肃云怒敛起眉头充耳不闻，忽然想起林缙带回去的那个男孩。

他觉得眼熟，是因为那个男孩有点像林错。

作者有话要说：　　秦渣终于要面对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