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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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末尾和这章修了一下剧情，这两天状态不太好！更新明天补上。

#055

小岛上唯一的医院不过三间平房,在黑夜降临时开进了两辆车。

在谁送秦肃云去医院还没说好时，顾少行忽然肚子痛。于是贺繁之带秦肃云开了一辆，林错给顾少行和林钺当司机。

至于为什么非要林错当司机,因为顾大老板需要林钺‘照顾’。

医生只有一位,先给秦肃云处理伤口,再看顾少行。

小小的医院太狭窄，林错没有进去在占空间,林钺忽然出来站到他旁边,两人一起靠在窗户旁的墙。

林错问：“严重吗？”

林钺反问：“你问谁？”

“顾少行。”

“他生鱼片吃多了。”

林错没有再问,林钺接着说：“秦肃云他缝了两针，挂了消炎药，应该没事。不过最好打一针破伤风,但这里没有。”

“要去别的岛取？”林错自然地接道。

林钺转头看了看林错，没回答林错的问题,而是说：“马上要吹台风了,岛上的居民都得去大岛上避台风。我们也该走了,你有什么打算？”

说到台风林错才感觉天气是有点变凉了,而且晚上一直吹着风。

他问林钺,“你们回国吗？”

“嗯,我们打算回霍城。”

“我也该回去了。”

林钺最后总结地说：“那明天一早带秦肃云先去梅生岛打破伤风，然后回国。”

林错没异议，庄园的测量已经完成了,设计回去完全没问题。

他看向林钺想说设计的事，却对上林钺打量他的视线，“钺哥，你这么盯着我，我很恐慌。”

林钺忽然说：“你跟秦肃云他——你要是不想再见到他,我可以帮你，保证他再也找不到你。”

林错跟林钺来这里并不是躲秦肃云，只是为了换个环境让自己平静，他没想到秦肃云还会跟来。

他认真地想了想，“凭什么我一定要躲着？我又没哪里对不起他，难道就凭他比较不要脸？”

林钺笑起来，“就凭他比较不要脸！”

平房的一墙之隔完全不隔音，况且门窗还开着。

秦肃云在医生唠叨的间隙正好听到了林错最后的一句话。

医生还在继续说：“这么深的伤处理不可可是要截肢的！腹部的淤伤那么严重，昨天可就胃——”

秦肃云抬眼朝医生瞪过去，“闭嘴。”

他看到林错进来立即打断医生，不想林错知道昨晚被踹得胃出血。

医生被吓得闭嘴，悻悻地溜出去。

顾少行打起哈欠说：“老秦，你慢慢挂水，干脆晚上就睡这儿，明天一早来接你，然后一起回国？”

他吃了片止疼药就没事了。

秦肃云朝林错看去，他连最后的筹码都失去了，是他亲自把在林错心中最后美好的形象敲碎了。

他往脚腕捅了一刀，能换林错扶他一下，跟他说说话，看他一眼，都是莫大的慰藉。虽然很想林错留下来陪他，但他说不出口。

他想着朝林错看过去。

贺繁之率先把话抢过去，“我留下来照顾我哥，林错哥你跟表哥他们回去休息。”

林错也没打算留下来，忽然想起白天的事没对秦肃云道谢，于是补道：“秦肃云，白天谢谢你救我。”

秦肃云喉咙干涩，不知要怎么接话，他救他是理所当然的，但林错却生疏的道谢。

“你好好休息。繁之，我们走了。”

林错最后的道别是对贺繁之的，仿佛贺繁之才是亲近的人，他只是需要道谢的陌生人。

秦肃云看到林错转身，走向门口，不由自主地下床，追上去。

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不舍得林错走。

因为他的动作手上扎的针掉了，手背浸出了血，脚刚落地沙布上就又见了血。

“哥，你干什么！”

贺繁之扶住了秦肃云，仿佛扶住的是棵将倾的大树，秦肃云反倒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床。

他头一回在秦肃云身上感觉到可怜，从小他一直都有些怕秦肃云，秦肃云这个人狠绝无情，没有什么不敢干的。

可他此刻觉得秦肃云连叫一声林错的名字都不敢。

刚走到门口的几人还是听到动静，林错脚步站定，门是刚修好的，轻轻一碰‘咯吱’作响。

他回头对上秦肃云的目光，领会到了一丝可怜。

秦肃云有些紧张地说：“林错，我留在别墅里有个盒子，你明天给帮我带来吗？”

林错收回视线，“嗯，没问题。”

终于，林错还是走了。

秦肃云瞬间褪尽了眼中脆弱的神色，转眼看向贺繁之。

“哥，我叫医生帮你重新扎针。”

贺繁之几乎马上想逃，仿佛秦肃云会趁着没有别人干掉他。

“不用了。”秦肃云叫住贺繁之，“别再跟着他，回家去。”

贺繁之立即明白秦肃云说的‘他’指谁，肃清刚才的念头，笃定地拒绝，“我本来就不想在家才出来的，现在更不会回去。我喜欢林错哥，我不会放弃。他不喜欢你，你没资格让我离开他。”

“他也不喜欢你。不会喜欢你。”秦肃云说得坚定，像在迫使贺繁之相信，也迫使自己相信。

贺繁之不服，“他现在不喜欢，不代表将来不喜欢，我有追求的权利。”

秦肃云再次目光直瞪向贺繁之，“收起你游戏人间的态度，他不是让你体验爱情，让你成长的人。”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闹着玩吗？”贺繁之反驳。

这一次秦肃云是真的笃定，“你不是闹着玩？你能确定你的感情能保持多久？能确定再也不会对其他人动心？你不能。”

贺繁之不赞同秦肃云的诡论，“我为什么要确定这些？没有人能保证未知的事，我没有尝试，没有努力，任何人都不能否定我。作这种虚无的承诺才是不负责任。”

外面没有路灯霓虹，一片漆黑，只有漫天的星辰耀眼，风声和海浪声不停从门窗灌进来。

秦肃云怔了许久，不屑地说：“贺繁之，不是所有未发生的事都是未知，如果你连决定自己内心感情的决心都没有，根本不配跟他谈感情。”

“你凭什么在这里替林错哥决定。”贺繁之被秦肃云的态度气到了，“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他都不想理你，你看不出来吗？”

秦肃云仿佛被戳到了肺管，吸引胸口都疼，明明是他在教训贺繁之，却无论反驳贺繁之的话。

贺繁之继续说：“你能确定，你能有决心，为什么林错哥要离开你！”

昨天晚上林错和秦肃云在楼下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不是有意偷听，他听到声音以为有贼撞进来，却不想听到秦肃云纠缠林错。

秦肃云忽然胃又疼起来，站了许久，受伤的脚也开始脱力，但他仍然笔直地站着，冷静地反省道：“是我做了伤害他的事，让他伤心了。”

贺繁之哂笑，“那你不也是说得好听。”

秦肃云仿佛肺又被戳了一下，瞪了贺繁之一眼，“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别再缠着他，不然别怪我绝情。”

贺繁之一瞬间在秦肃云眼中感受到了杀意，他不怀疑秦肃云真的想弄死他。

秦肃云是个疯子，即使是爱一个人，也这么不正常。

但他不会轻易放弃，除非林错亲口拒绝他。

然而，狭小的病房外忽然响起巨大的风声，他连忙跑出去，外面落下一贺直升机，从直升机上下来三人，直直地朝他过来。

贺繁之看清最前面的人时，不由得绷直了身体。

“外、外公？你怎么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位头发全白的老人，但是面容看着很年轻，身姿笔挺，完全看不出来年近古稀的年纪。

他停在贺繁之对面，开口说：“把少爷带回去。”

“不，等等，外公你听我解释！听我说！”

贺繁之被老人身后的两人押走，最后回头往低矮的平房看一眼，心里大骂秦肃云，肯定是秦肃云通知老人来‘接’他的。

秦肃云隔着门对上了外面老人的视线，老人立即转开，嫌恶地转身，没有多看他一眼，也没打算对他说一句话。

他也如同没有看到，剧烈的风声又响起来，直升机又离开。

他喊了医生重新打输液针，躺上床，看着林错的照片，体内冲撞的戾气平息下来。

“小宝贝，我又想你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