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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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秦肃云心跳很重,隔得又太近，林错胸腔仿佛也震颤了，他手在空中僵了一瞬,蓦地把秦肃云推开。

这次一推秦肃云就松手了，他轻笑道：“你疯了跟有什么关系？”

秦肃云怔愣住，无言可对,情绪眼见低沉下去。

林错觉得秦肃云现在好像真有颗玻璃心,不由地补了一句，“不是你叫我不对你太好？”

秦肃云立即表情复杂地看向他。

他努力地说明白,“帮你不是因为你是秦肃云,如果有个陌生人需献骨髓才能活下去,也会献。但不会跟他产生任何感情,这样够明白吗？”

“够了。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秦肃云轻点下头，往身向外走,结果脚步一动就仿佛一脚踩空，整个人往下摔去。他连忙去扶旁边的椅子,却扶了个空，踉跄往前蹿出去撞在柜子上。

林错被这一系列动作惊住了,这是要多心不在焉才能睁眼摔？

秦肃云却还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说：“没事，刚才脚蹲麻了。”

林错不信，也没拆穿，把秦肃云送到门口,主动打开门。

秦肃云刚靠近门框,王诤予就走过来。

三人视线一对，气氛莫名变得严肃。

王诤予视线来回移动，最后定在秦肃云身上。他不知道林错和秦肃云曾经发生过什么,几次见面都感觉出秦肃云对他敌意，还有秦肃云看林错时过于炽烈眼神，仿佛将林错点燃烧尽一般。

那样的眼神从一个旁观者角度来有些可怕。

他站在可能是林错亲舅舅角度，不由自主挑剔林错身边人，尤其秦肃云，很显然不合适林错。

秦肃云样审视着王诤予，之前把王诤予当情敌，现在明白了王诤予真正意图，他敌意并没有变少。

王家无论如何都是伤害过林错人。

他本来是打算走的，现在警惕地停在门口不动了。

林错感觉到剑拔弩张气氛，看了眼另外两人。

他想到刚才直接离开，有些失礼，王诤予帮了他不少忙，也没有做过伤害他事，他没理由因为王诤予说的事就迁怒王诤予。

况且，万一王诤予说的是真，那王诤予就是他舅舅，而他一直把王诤予当工具人。

——有点头疼。

“林错。”

王诤予视线转身林错开口，“不管真相是什么，都觉得你是个可以交的朋友，不想因为这，你就不理了。”

林错确实不讨厌王诤予，回道：“抱歉，刚才是我失礼了。不过你说的事没有必提了，无论是或不是，对于不在人世人来说没有意义。”

“那你呢？难道不想找回亲人吗？”

林错愣了一瞬，“曾经想过，但在我想的时候，没有人在。”

王诤予一时说不下去，他在林错小时候见过两次，对于林错在林家的处境其实不用了解也能猜一些。爹不疼，又没有娘，还有王旎那样的后妈，怎么好也好不到哪去。

确实如林错所说，在需时候他们都没有出现，无论是对林错，还是林错母亲，现在就算证明林错真提他侄子又怎么样？

王诤予不打算提林错母亲的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给林错，“你就当刚才什么也没说过，这件东西或许你想要。”

“什么？”林错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愣住了。

盒子里一条项链，是他一年级手工竞赛得奖，买来送给他母亲的，因为前一天他母亲扔了林丛新送项链，然后哭了很久。项链很普通，但他在项链上刻了他母亲的名字字母。

他记得他母亲最后都戴着这条项链，后来所有事都是林丛新处理，项链他也也没见过了。

“你从哪里来的？”

林错好奇地问，王诤予回答：“王旎那里，是你母亲的东西吗？”

林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是，谢谢。”

“不用谢，你早点休息。”

王诤予说完朝秦肃云看去，用眼神示意‘你还不走’。

秦肃云没有理会王诤予，不舍地看着林错，像是林错没有命令他就不知行动的机器人。

“就这样，你们也早点休息。”林错对两人说了一句就打算关门。

最终，秦肃云还是跟王诤予离开。

第二天，林错他们要回去，剧组一早开始拍戏就没去打招呼，林错给王诤予发了条信息就直接离开。

来的时候他们开车上山的，回去的时候也得把车开下去。

韩哲扬抬头看了看天说：“好像要下大雨了，老秦，你能开车吗？”

秦肃云手背昨天被玻璃瓶戳了几道口，没严重到影响开车，但提起来不由得小心朝林错看去，像怕被老师骂小学生。

林错只淡然地朝他手瞥了一眼，他回答道：“没问题。”

于是，三人开车下山，刚入夏季节大雨说来就来，才出酒店没多远，大雨就倾盆而下。

不过由于是旅游景点，路况其实没有很糟，只是由于雨太大，山泥被雨水冲到了公路上，铺在水泥公路上有点打滑。

秦肃云开了十几年车，这离开遇到最糟路况要好了不知多少倍，但他还是开得很小心，车速并不快。

然而，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意料之外。

他们的车开到半山腰一个大弯处，对面突然冲出来一辆车，没有减速，没有鸣笛，司机大概是喝了酒，开得十分亢奋。

秦肃云发现对面的车时已经躲不开了，他握紧方向盘将冲击点对准了驾驶室这边，因为林错坐在副驾。

可就在被对面的车撞上时，他们的车开到了泥泞上，车轮打滑，车一下被撞向了路栏，卡在路栏上，车一半悬在了公路外。

这是一条半山上路，公路外面就是悬空几十米的山崖，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别动。”

秦肃云小心地转头看向林错，“别怕，林错。轻轻把门打开，下车。”

悬在外面的正好是驾驶座这边，林错和韩哲扬现在尽量往边靠，如果他们下车的话，车后面变轻，车就很容易掉下去。

林错拒绝地说：“不行，你先别急，们再想办法。”

“相信，林错。可以下车的，你们先下去。”

林错仍拒绝，但转眼对上秦肃云视线，被他眼中坚震摄到了。

这时，刚撞上他们车车上人下来，林错对着外面大雨中人大喊。

“稳住车！”

那人慌忙在后面压住了车尾，多少有点作用。

林错和韩哲扬缓慢下车，两人离开车后，车突然抖了一下，所有人都吓得一惊，好在只是抖了一下。

三人一起压住了车，林错伸长脖子对车里喊：“秦肃云，快出来。”

秦肃云努力放轻动作，从驾驶座起来，小心地往副驾爬，目光却瞥到副驾下面有个盒子，是昨天晚上王诤予给林错那个。

他伸手去捡，盒子却一下滑到了驾驶座。

那是林错母亲的遗物，林错说起他母亲时充满了怀念。

秦肃云想也不想地回头去捡盒子，因为他动作，本来堪堪平稳的车猛然晃起来。

哐——

车倏地往山崖坠下去，连秦肃云一起。

“秦肃云！”

“老秦——”

悬崖边只剩下一条下坠痕迹，被大雨不停冲刷。

林错怔了片刻猛地趴到边上，往外探出去，车在近90度的坡上滚出了壮烈痕迹，坠毁在了山底，成了废品。

秦肃云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林错恍然觉得有什么紧紧抓住了他心脏，他从来没有想过秦肃云会死，更不希望秦肃云死在他面前，就像那时秦肃云用枪指着头时一样。

“秦肃云！”

林错对着坠下去的车大喊，大雨从头淋下来，雨声盖住了他喊声。

他冷静下来说道：“报警，叫救护车！韩哲扬，你给酒店打电话，他们来得可能比较——”

忽然，一只手从崖下伸上来，林错话陡然停住。

秦肃云声音从下传上来。

“林错！”

恍然间，林错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失神三人连忙趴过到边上，见秦肃云探上头，连忙把人拉上来。

林错看到秦肃云没事一刻，忽然怒不可遏。

“没事！”

秦肃云站稳的一刹就扑上去抱住林错，往下掉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真死了。

然后，是渗透他每根神经的不舍，哪怕真死，他也想死在林错身边。

所以他拼尽全力从车里跳出来，抓着崖上植物往上盘，终于回到了林错身边，心里有无尽的后怕。

是林错和车一起掉下了怎么办？

他不知道，只想紧紧抱着林错，仿佛一松手林错就会消失一般。

林错在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秦肃云不停在他耳边说：“没事，别怕，林错，别怕，没事了。”

他慢慢地冷静下来，感觉到腰上摩擦，猛地抓住秦肃云偷偷往他口袋里塞东西的手。

“秦肃云，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错推开秦肃云，把秦肃云手拎起来，秦肃云手里拿着正是差点丢了命捡回来的盒子。

现在秦肃云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还给他？

秦肃云尴尬地一笑，“可能刚刚撞上车的时候，盒子掉到我这里了，怕直接给你，你生气！”

林错是真想一巴掌把秦肃云扇醒，“你是不是觉得眼瞎！”

秦肃云立即道歉，“对不起，这不是你母亲的东西，怎么能丢了。”

“什么都没有生命重！秦肃云，你当自己命是什么？”

“对不起，没想那么多。”

林错生气地原地转了半圈，还是没冷静下来，教训地说：“秦肃云，重都不值得你放弃自己生命！你没有必为了一件死物不命！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只是不想你难过，林错。”

秦肃云视线仿佛有了实体，穿透了大雨直接落进了林错眼中，林错感觉眼眶发疼，胸口里有什么微微动了一下。

时隔11年，他又有了那天在巷子里被拯救心情。从小到大有许多人要求过他，他坚强，他努力，他宽容，他原谅。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了他不难过，连生命都不在乎。

其实丢了那条项链他并不会多难过，还不比他知道缙云湖那次，秦肃云并没有亲自去救他难过。

这一次，秦肃云是真为了他不顾生命，还仅仅是为了一件丢失多年的遗物。

林错仍然怒瞪着秦肃云，他很生气，甚至说不出为什么生气，最后骂道：“秦肃云，你是不是有病！”

秦肃云上前抓住林错手，认真地回答：“嗯，有，你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秦渣的唯一出路是林错再爱上他，原谅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