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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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江河都早早出门，直到夜深才回到住处。他出门之后白与梦就坐在客厅里，翻看那本厚厚的日记本，时而面露幸福笑容，时而哭成了泪人，时而看着大门的方向。

他会去哪儿呢？去望海山看日出？去谢暮涯看日落？他为了避开自己早出晚归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他这样子折腾自己，过几日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夜半三更发高烧？

白与梦非常清楚的记得他发高烧的日子，到了那一天，等他睡着之后，她来到他的房门外，一直守着，注意着他房里的动静。

千万不要啊，如果他真发了高烧，她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白与梦守在房门口，高悬着一颗心，到了下半夜，她困得不行，却不敢合眼。

困意沉沉，白与梦正想闭上眼睛闭目眼神一会儿，忽的门缝处有灯光漏出，白与梦紧张得站了起来。

她贴在门板上注意着屋里的动静，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似乎在找体温计。过了一会儿屋内安静了下来。他应该是在量体温。

随后窸窣声又起，然后是什么东西打翻在地的声音，声音不小。紧接着是玻璃杯摔落在地的脆响……

白与梦咬着下唇，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出生询问：“江河你没事吧？”

江河的声音有些虚弱？“我没事。”

这是那日以来他们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你是不是生病了？”她贴在门边说道。

“只是有点不舒服，不碍事。”他应道。

“你是不是发烧了？”她明知故问。

“吃药了，没事了。”他哑哑地回道。

怎么可能会没事，如果和从前一样，那他发的是高烧，接近39度的高烧，如果任由他一个人在屋里，她真的害怕他会出事。

她不放心：“你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江河没回话，她再次请求：“江河，你开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好吗？”

她敲了敲门，着急道：“如果烧的厉害的话，光吃退烧药是没用的，你别把自己烧坏了。”

屋内静了片刻之后，白与梦才听见他说：“不要关心我，我会贪恋那一点温暖……我现在只是发烧，身上不是滋味，要是让你进来照顾，不只身上不是滋味，心里也会滋味难辨。你放心，我真的没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烧了，我知道怎么处理。”

白与梦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他说的没错，她不应该出现的，可是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着他不管，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会后悔到死。

屋内又是一声脆响，白与梦已经顾不上其他，只要他没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江河，你开门好吗？”在门口频频喊了几声，他都不回话。

白与梦着急不已，心里几番挣扎，再也顾不上其他，大声道：“江河，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我不允许你有任何闪失，你听到了吗？”

屋内先是一片安静，而后就听见什么东西被撞落在地的声音，接着响起凌乱的脚步声，脚步近了又是一声闷响。

听到她的话后，江河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可他分明听得真真切切，她说她喜欢他。

他跌跌撞撞往门口快步走去，途中撞翻了某样东西，脚步虚软的又在房门口摔了一跤，他扶着房门站起，急切地打开房门。

江河眼睛微红看着她，再次确认：“你说什么？”

白与梦笑中有泪：“我说，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你”字还没出口，就被他揽入滚烫而结实的怀抱中。

他的声音哑哑的：“早知苦肉计这么管用，我也不用白白难过了这么些天。”

她双手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对不起，阿河，对不起！我怕你会后悔，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他捧起她的脸，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你会后悔吗？”

白与梦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怕你会后悔，如果你后悔，我也会后悔……”

江河眸里有光闪动，望着她的眼，眼神坚定：“如果因为后悔就不去开始，那我现在就什么都不是。”

不会写歌，不会出专辑，不会当歌手，不会获得最佳新人奖。

“对于飞来的横祸，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他只是沮丧，沮丧自己再也不能唱歌，沮丧他的歌手生涯才刚刚开始，却就这样被迫谢幕，仅此而已。

“如果有人告诉我，江河，你不要当歌手，你会遭遇不测，再也不能唱歌，我会因为害怕而不去开始吗？我不会！有些事是注定的，我甚至感觉，那场变故是为了，让我遇到你。”

白与梦泪眼纵横。有些事如果注定要发生，她要做的不是让它不发生，而是尽自己所能，让故事的结尾尽量圆满一些。

——

白与梦搀扶着江河躺到床上，倒了一杯温水喂到他嘴边，等他喝完躺好，她去卫生间拿来两条浸过凉水的毛巾，一条敷在他额头上，另一条她给他擦拭手脚各处进行物理降温。

每间隔一段时间，给他量一次体温，看温度是否下降。

忙完这一切，她才有空去看看他屋里的一地狼藉——被打翻的药箱，茶几处被碰落四分五裂的杯子，饮水机旁摔得面目全非的玻璃杯……

她抽空收拾了玻璃杯碎片，将他屋里散落的物品收拾妥当。

在白与梦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凌晨时江河烧退了许多，一夜未合眼的白与梦，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笑意。

江河侧身躺在床上看她，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从前她的所作所为，他好像有些懂了。她的关心，是出于喜欢；她不安，才会矢口否认对他的感情。

他看着她熬了一夜而有些憔悴的脸，眼里都是心疼，拍拍身侧：“累了吧，你也休息休息。”

白与梦脸颊微红：“我就趴床头吧，一会儿我还得给你量体温，等早上你的烧完全退了，我再回屋去睡。”

江河也没再坚持，情意绵绵看着她，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白皙纤细的手上：“你以前照顾过发烧的人吗？”

白与梦点头：“以前我……我照顾过我爸，所以有经验。”

“伯父呢？”江河问。住在这里这么久，还没见过她的家人。

白与梦将谎言又说了一遍：“爸爸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四处游历去了，走了五年，一直没有回来过。但他隔一段时间会给我邮寄来一两张他游山玩水的照片，偶尔也会来通电话报平安。”她顿了顿，又说，“我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江河紧握她的手，久久无言。

——

两人就这么在一起了，白与梦的内心每天都是煎熬，可是又不能在恋情方开始时，跟他说出分手的话。

分手是一定是要分手的，但不是现在。再过段时间吧，等到他郁郁寡欢的内心有了更多阳光，直到他重新燃起对梦想的希望，足够坚强，可以承受分手之痛，那时，她会与他作别。

斜阳下，庭院中，白与梦盘腿坐在草坪上，逗弄一只灰毛猫，笑靥如花。江河端着一盘水果沙拉迈步走到白与梦跟前，弯下腰，将一块水果喂她嘴里，盘腿坐在她身侧，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忽略不计……

白与梦跟他说了句很平常的话，他笑都眼里都是光，他的笑容是标准的八颗牙齿，非常帅气。他这张脸就像是一幅画，她怎么看都看不腻。

她痴迷地看着他，也被他深情地看着，空气里有奇妙的香气，催动着蠢蠢欲动的神经。

就在这时，耳边一道干咳声。两人齐齐看向身后，就见陈湖走了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模样和他如出一辙的陈海，他的智力只有七岁的双胞胎哥哥。

陈湖还未开口说话，陈海就已经礼貌地开口问好：“漂亮姐姐好，请问你是阿河的新娘子吗？”

陈湖纠正：“不是漂亮姐姐，是神仙妹妹。”

陈海脑袋转得也快“哦，我知道了，我是阿湖和阿河的哥哥，阿河的女朋友我不能叫姐姐，只能叫妹妹。”

陈湖点了点头，不自在地坐到藤椅上。什么情况，几日不见，房东变女友。

落座之后，这对小情侣才有点待客之道，起身给他们端茶倒水。

白与梦去准备茶点的间隙，陈湖问江河：“我的好弟弟，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吗？”

“你不是猜到了吗？”江河笑。

陈湖再次确认：“你真和房东妹妹在交往？”

江河：“有那么难以置信吗？”

陈湖激动道：“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和你讨论她是不是有社交恐惧症上，再见到却是这样的画面，你说我能不惊讶吗？”摇头，“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果然容易出事！”

江河皱眉：“什么事都没有。”

陈湖哑然，他家艺人，噢不，他家弟弟，果然纯情。

若这是两年前，陈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江河先把个人感情放一放。一个处在人气上升期的艺人，谈恋爱？对不起，不行！江河并不完全是靠脸圈粉，也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可毕竟才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还没完全站稳，谈恋爱的事一旦曝光，即使不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对其人气的积累也绝对有害无益。

可江河现在的情况实在特殊，陈湖见过他最颓废的模样，深知他走出来的不易，深知能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是多么难得。

他知道江河终有一天会跨过这道坎，但没料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既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他也只能认了。也许江河会因此走出那段阴霾，按照他的规划一步一步实现他们共同的梦想，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陈湖来海溪镇当然不是为了闲话家常，他带来了一部影视剧剧本。原先还不知怎么开口提这件事，现在看江河心情不错，他也不含糊，立马就提这茬。

但在江河变脸之前作出声明：“不是逼你接戏啊，是让你看看感不感兴趣，感兴趣我们就接，不感兴趣……我们可以培养培养兴趣嘛。”

从前看都不看一眼剧本的江河，一反常态地接过陈湖手中的剧本，扫了一眼封面：“兴趣是可以培养，但一时半会儿也难培养起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说话间，白与梦张罗了一桌子的茶果和点心。她递给陈湖一块绿豆酥，陈海接过，说声谢谢，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好端端吃着点心，陈海忽然泣不成声，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