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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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步姑娘援救犬子。”宋远桥携宋青书前来道谢。

宋青书低着头不敢目视前方，看起来有点扭捏的样子。

“不敢不敢。”遥襄摆手笑，捡着客气话说：“是我该多谢宋少侠一路挺身相护。”

宋青书一下子把手绞在一起，依旧眼紧盯地面，摇头小声说：“没有，都、都是你照顾我......”

现场有些吵闹，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向灭绝师太恭贺，纷纷踮起脚尖想将峨眉那冉冉升起的新星好好看清，宋青书那点小动静自然被淹没其中，无人察觉。

峨眉虽失利在先，但很快就反败为胜，还大放光彩，莫声谷想到大师兄宋远桥输给了布袋和尚，不禁起了争强好胜之心，想要速速为武当扳回一局。

莫声谷提剑正要出列，却又一次被人抢了先。

上次是灭绝师太，这次......怎么又是那个步悔？

遥襄掂着从师侄那里借来的剑，走到空地中央，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她扬手向明教一方的某处一指，指完了还勾勾手指。

周颠拍拍衣襟，大摇大摆地走上前，笑道：“娃娃要跟叔叔过两招？”

别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可没底了。论武功，他不敢说强得过鹰王，论不要命的拼劲儿，说不得那是对武当的掌教，他对个小娃娃也狠不起来呀。

总之，没啥胜算。

“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叫你叔叔吗，好，给你个机会。”遥襄眸子微眯，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她忍这爱骂人的二皮脸很久了。

周颠眼珠一转，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嘻嘻笑道：“我赢了，你叫我叔叔？”

“你赢了，我叫你叔叔，我赢了......”遥襄一歪脖颈，发出咔嚓一声爽利的脆响，坏水冒了出来，她轻轻拍打胸脯，一字一顿地说：“你叫我奶奶。”

时间大概静止了一秒两秒的样子，紧接着，四面哄笑。

其中，要数明教的人笑得最为豪放。

周颠咬牙，脸上的肉一突一突的。

遥襄撇撇嘴，将鬓发往耳后卷了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悠悠道：“不敢呀，那就算了吧。”

“既然算了，那你就记住了，以后别在我面前叔叔长叔叔短的。”

“算什么算！”周颠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就这么定了！”

阵叫了，人也出来了，哪有不应的理。

细想想也不是毫无胜算，这丫头冲破穴道力战鹰王，想必消耗了不少精力，加之又负了小伤，照这情形，这个孙子他也未必当顶了。

既然决定应战，周颠便很认真地准备起来，“你等等，我去拿把刀来与你比试。”

他没再娃娃叔叔地乱叫，心想，拼一把，赢了当叔叔，看这小丫头如何嘴硬，输了......就输了。

遥襄拔出长剑，将剑鞘往地上一插，动作行云流水，似乎没有受到受伤肩头的丝毫影响。

她没有周颠那么强的紧迫感和胜负欲，但交起手来生出的那股战意，非常强烈，仿佛是天生的。

这一场节奏不快，打了有一顿饭的工夫，最终以遥襄在周颠屁股上踹了一脚告终。

嗯，没错，是踹了一脚，虽说踹得部位对周颠来说有点羞耻，可好歹遥襄没选择给他一剑或敲断他一根骨头什么的。

“叫什么呀？”她慢条斯理地掏掏耳朵。

周颠跳着脚跺了几下，他知道遥襄能把节奏压得这么缓，看来余力还很足，输了也不稀奇，可是他这老脸......

他呼哧呼哧瞪了遥襄半晌，把头发揪得乱七八糟的，最后，仰天大叫“啊呀”一声，翻过身来对遥襄深深鞠了一躬，操着大嗓门痛痛快快喊了一句，“奶奶！”

这声“奶奶”叫出口，周颠心里一阵畅快，竟是叫上瘾了。

遥襄起初还挺满意的，后来见周颠嚷嚷个没完，顿时转为嫌弃，收剑入鞘快步回到同门身边。

而周颠手作喇叭状，还站在原地卖力地叫“奶奶”，遥襄看着他，无语了。

这傻孙子，不赶紧下去，一会儿武当的莫七侠上来，挨揍的还是你，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不是给明教的困境雪上加霜了？

殷天正的手腕没有折断，但若强行活动，还是会僵硬。韦一笑更不用说，短时间内都别想作妖了。

她这算是一下封印了明教两大高手，剩下杨逍和五散人对抗六大派高手，够......用吗？

张无忌呢？他们的男主张大教主呢？怎么还不现身拯救世界。

万一剧情变动，张无忌变成蝴蝶飞走了，那......杨逍应该可以一打十吧。

遥襄自我认同地点点头，然后故作无力地晃了两下，随机找了个师姐一歪，躺到。

灭绝和峨眉弟子立刻围上去查看她的情况，询问她哪里不舒服。

“师父，好累啊，好饿......”遥襄有气无力地哼哼。

“好饿？”灭绝眉头一拧，音量不自觉放大，“他们不给你饭吃！”

周颠听了一呆，可把他鼻子气歪了，说话激动得语无伦次。

“谁，谁不给她饭吃！”

“就属你徒弟，我奶奶吃得最多，不信你问姓宋的小子！”

“你瞅瞅你徒弟，我奶奶那脸都圆成什么样了，还没给她饭吃......”

遥襄闭上眼向上翻眼珠，好像跳起来打人，怎么办？

当然，只能算了。

“是虚胖，师父。”她这样解释，声音微弱地像要断了气似的，“他们全教食素，徒儿已经半个月没尝过肉味了......”

明教大厨做得素斋真好吃，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荤素摄入量达到平衡。

灭绝心下了然，峨眉餐食不带荤腥，但并不阻止弟子私下吃肉，她这个小徒弟就是爱吃肉，能吃到下巴滴油还不停的那种。

“静玄。”灭绝在弟子中扫了一眼，“你与敏君......”

顿了顿，才继续吩咐道：“还有芷若留下，听宋大侠示下。”

宋远桥忙称“不敢”。

这就交代完了，其他没什么好说得，灭绝指挥弟子搀起遥襄，亲自带着弟子浩浩荡荡地下山找饭吃去了。

离开光明顶前，遥襄用余光最后向明教众人的方向扫了一眼。

把峨眉忽悠走，她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只能让杨左使和她那大孙子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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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后，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空地扎营，几个弟子生火，几个弟子去附近打猎。

遥襄在叠起来的包裹上躺了一会儿，等到同门散开，师父身边无人，便悄悄爬起来凑过去。

灭绝调息中掀开一只眼皮瞥了来人一眼，随即面目柔和微微勾唇，双眼睁开。

“我听宋远桥说，你们在船上被妖人弄了鬼，落水后发生了什么，说来听听。”

遥襄便将被擒的经过简要地与灭绝说了，说完想起一事，小嘴立刻撅得老高，忿忿嘟囔道：“还不是师父不等我，若是当时师父肯回来接我，我也不会上武当的船，就不会被宋青书那小子连累得去明教啃菜皮......”

嗯，对，她被五散人抓走，纯粹是因为宋青书太菜带不动，与她消极反抗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灭绝斜了她一眼，哼声笑骂，“你还有理了。”

“还叫我游过去，过分。”

灭绝眯起眼，一把掐住遥襄脸上的肉，边扯边喃喃叹道：“不仅圆了，肉也厚了......”

师徒掰头，以徒弟气哭告终。

....................

“师父，元人异动频繁。”遥襄低声说。

灭绝只当是她被关押在明教期间听到了什么风声，想到他们来昆仑的路上那次与七王爷之子扎牙笃的冲突，其中汝阳王府也有参与，这样联系起来，灭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师父，我担心六大派在这里围剿明教，螳螂捕蝉，元人黄雀在后。”

灭绝皱眉，点头道：“这次回程，不可大意。”

遥襄见说动了灭绝，便再接再厉继续劝导道：“明教已是强弩之末，但势必会抵死挣扎，这个时候我们没必要一个劲儿地往上冲......”

言下之意就是，保存实力暂避锋芒，尽量减少损失，来为应对极有可能搞事情的元人做准备。

话没说完，就被灭绝的笑打断了。

灭绝微笑着注视遥襄，目光悠长，充满了欣慰、爱惜与骄傲，这么丰富充盈的情感，最后竟化成了一声怅然地叹息。

“你长大了。”

遥襄愣了一下，随即扬下巴轻声笑道：“我早就长大啦，师父。”

灭绝看着遥襄，不知想了些什么，眼神不断变换，不过冷硬的眉目却毫无疑问地愈发柔和了。

“步悔，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遥襄微微睁大眼睛，有点晃神。

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不过她知道，师父非常喜欢她，只要是看着她或是念到她的名字，整个人都会变得很有温度。

“师父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曾以为她和灭绝师太会很不和谐，可没想到的是，这些年她与师父没有发生过任何明里暗里的冲突，而她后来找到的原因竟然是......师父对她没要求。

“师父想知道，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灭绝淡淡地笑。

遥襄认真想了想，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懵懂，语气却很轻松地回答说——

“我想成为有人疼有人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