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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皇榜一贴出来,便有人围上去,对着那一页纸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许多人没读过书,不识字,年纪大些的央求在场的一个年轻书生读给他们。

庄澜和陆深离得远,听不见说什么,只能瞧见那书生照着皇榜,一字一句念出来,众人三三两两交谈,围观一会儿,便也都散去。

有人经过庄澜和陆深,还在议论着那皇榜,听不真切,但隐约听见什么“登基”、“国号”之词。两人相视一眼,心里应是同样的忐忑。

他们不好表现出什么,表面仍是镇定,等皇榜前的人群渐渐散去,才从马车里抱出燕珫三个,往皇榜跟前去。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就如同方才那些来看热闹的寻常百姓一样。

只是那皇榜,黄纸黑字上赫然写着,高平义将于四月初一日卯时三刻在太和殿登基为帝,即日起改国号为‘齐’,年号‘天道’,并封刘贽为一字并肩王。

从此大燕便是大齐了。高平义果然有些能耐,联手刘贽扳倒薛从才不过几日,这么快便将宫中局势摆平,即将登基。

皇榜上对前朝之事绝口不提,应是新朝廷未曾发现有什么不妥,高平义顺利登基执掌大权,有的他忙,按理来说这对庄澜和陆深算是好事,至少她们暂时安全。

可庆幸、感慨、茫然、意外、愤怒等等情绪一并涌上来。庄澜和陆深未久做停留,将那皇榜细细读过两遍便十分默契地一起离开,往马车方向走。也都选择了沉默没人开口,庄澜带着小娃娃上了马车,陆深直接策马驾出去,回了客栈。

客房里,庄澜和陆深之间氛围低沉,虽无人开口,但大多也都能体会对方心情。反倒是三个小娃娃似乎对自己的家与国的陨落,全然不知,仍然在屋子里彼此嘻笑玩闹着。

这几日燕珉会说的话比从前多了不少,路也走得稳,时不时也能跟着两个姐姐满地乱跑,庄澜看着小家伙无忧无虑地笑,眉头竟也跟着舒展,或许真的是无知便无惧,无惧便无忧。

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看开了、装作不曾发生,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往后当真是没有退路了。”庄澜叹口气,觉得自己突然矫情起来,“从今往后,是大齐的新开始,也是我们的新开始。大燕没了便没了,不必再想,不然总是个压着我们的担子。”

燕珉摔了一跤,庄澜将他扶起来,又帮他拍拍身上沾到的土,“从来也没后路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们有手有脚的,还怕活不下去吗?”

河山如旧,新朝已至,看开了,左不过又是一次王朝更迭,周而复始罢了。

多少郁结的心事在还有转圜余地时耿耿不放,但在真的走向绝路时却又能陡然看开。其实不过都是一瞬之间,无论是王朝易主还是放下心结。

庄澜抬头看着陆深一笑,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从这一刻起他们也要迎接新的生活。

可之后找居所还是让人抓了瞎,要在城中找到有转卖房产的不容易,需要机遇,她们在这里又无亲戚朋友,连个帮忙探听消息的人都没有,只好一处一处去寻。

找了一日多,无所获。午间在客栈里用饭,陆深忽然问了一句,“你知道这城里卖米面的铺子在哪吗?”

庄澜是知道的,至少也是有印象,记忆在脑海里滚过一遍,很快答出口,“如果没搬,隔壁那条街西北角便是。”

“等下用过饭去那儿瞧瞧。”

“去米店做什么?我们现在还住在客栈,又不能自己烧饭的。”庄澜不解。

“谁说要去买米了。”陆深夹口菜,见庄澜饭都不吃,皱着小眉头看他,忽然心里冒出想要逗她的念头,“你厨艺应该也不是太好,路上你煮的粥就一般。买米这事能拖一天是一天,还不想这么早就吃你烧的饭。”

啪的一声,庄澜将筷子摔在桌上,“那你以后别吃就是!”

陆深一下慌了神,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玩笑开大了,庄澜当了真。他也是有些粗枝大叶了,这会儿自己也后悔起来,姑娘家和男人不一样,这种有些诋毁对方的玩笑开不得,从前和她斗嘴也不曾这般胡闹过。

“错了错了,我说错话,别生气。”陆深很是狗腿地夹了块排骨到庄澜碗里,小心赔着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煮的粥可好吃,没有你我怕是会饿死在路上的。”

庄澜根本不理会陆深,对那块排骨也装看不见。

“真是我错,你别生气。”

“哼。”

“我就是看咱们找住处不顺利,都有些沉闷,想讨个乐子,一时说话没过脑子。姑奶奶,别生气了。”

陆深是真后悔,也是真的紧张,看着庄澜的眼神都在讨饶,从前的陆深可是经常会挖苦庄澜的,哪里还会道歉,只怕让庄澜吃了瘪还要在心里偷笑,哪还能这般道歉求和?

庄澜头一次见陆深这样子,没憋住,抿着嘴笑了,又怕被陆深瞧了去,赶紧低头,夹起陆深给她的排骨,“好了,快吃饭吧。”

过了半晌,陆深仍是试探性地问:“不生气了?”

庄澜不答,但眉眼舒展,不像生气的样子,陆深这才松口气,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去米店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在那里贴告示的。告示贴到官府是要付银子的,但米是必需之物,来往那儿的人多,可能会有人在问过宗族和四邻都没人要买房子之后,将变卖的告示贴去米店。”

吃过饭,陆深给走在他前面的庄澜解释,“我从前有个世伯,他想卖掉家里的一处小园子,就是这样,写好告示贴在米店里。”

庄澜虽然表面上还是不理会,但其实心里对陆深这副急着讨好她的态度很是受用。她平时也不算气性大的人,也能瞧出陆深无意冒犯,只是同她开玩笑,或许就是因为太过受用这种感觉才一直板着脸装作还未消气的样子。

这一趟真的没有白来,米店铺子门口果然张贴着告示。还不止一个,足有三四张。庄澜兴奋地快要叫出来,笑容满面转头去看陆深,正想夸他两句,忽然想起自己还在和他闹别扭,赶忙又将笑收起来。

可是这样的小动作逃不过陆深的眼睛,兀自乐了,“不生气了?那就去看看这几处。”

前面看的两处庄澜都不大满意,院落有些破旧,而且都只有两间房,都不够住的。一行五个人,庄澜和陆深孤男寡女,如今也不是在路上,自然不能再共居一室。三个小娃娃也很快会长大,燕珫和燕珑倒还能姐妹俩睡在一起,但男女七岁不同席,日后燕珉长大也要独自一间。

再加上她还想要给小娃娃留出一间书房……这么算下来,少说也要四五居才够用。

第三个倒是不错,是个四进的小宅子,占地不大,房间却够用,家具也齐全,后面花园里还有一方小池塘。只是位置不大好,在彰陵城的西南处,这里人烟稀疏,一眼望去附近能瞧见的,除了这宅子竟只有一户人家而已,相距也不算近。

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四十岁左右,姓黄,朴实热情,就是她来带着陆深和庄澜看宅子。

“这里原先住的是老李家,姑娘嫁得远,老婆子和两个小儿子都没了,一个人耐不住寂寞就投奔闺女去了,临走前拜托我帮忙将这宅子变卖掉。”

黄大娘引着陆深和庄澜边逛边介绍,“这宅子建得可好,以前也是花了大价钱的,你们别看现在光秃秃的,这里头树啊花啊的可多,到了夏天再看,绿油油一片,瞧着就让人心情好。”

“多少钱?”陆深也对这宅子比较满意,虽然料想到这宅子兴许会贵些,但他们毕竟要留下来长住,能舒服些也是好的。

“老李急着卖,不要高价,这么大的宅子您给四十两就行了。”

这宅邸其实没有多大气豪华,无论是院子还是房舍都很普通,但毕竟是四进,占地不算小,四十两已经算很划算的价格,只是他们身上银钱有限。

庄澜在心里盘算着他们还剩多少银两,能不能承受这个价格。

“大娘,既然原先的主人已经搬走了,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小夫妻两个初来乍到,手头也不宽裕,您看能不能再给我们让让?”

黄大娘听见“小夫妻”,打量一下庄澜和陆深,又看看跟在两人身后的三个小娃娃,了悟地笑了,她自认年纪不小看人看事不会错的,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八成是从家里私奔出来。

“我懂我懂,大娘明白,这天底下的有情人不容易,你们能终成眷属大娘我也高兴,也算我积德不是?这……你们也拖家带口的,养娃娃那不容易的,大娘做主,三十五两,你们看怎么样?”

陆深又与她周旋几句,最终以三十两银子成交。可这转卖房产不是小事,需签协议,还要往官府去置办新的房契,黄大娘能帮忙招呼买家商谈价格,却无法代替这最后的几步。

“那麻烦大娘帮我们通知房子主人,等他回了彰陵我们尽快将事情办妥,我们也好搬进来。”

“你们真是命好,赶巧了,半个多月前老李刚捎过信来,说后天要回来替姑爷采买药酒,你们后天早上就过来,带着银子。”

陆深留了二两定钱给黄大娘,如此,这事便算谈成。在彰陵安顿下来最重要的一件事解决掉,回客栈的路上庄澜心情愉快,进了房间更是直接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千里之行总算迈出第一步了。”庄澜眼角眉稍都是笑,谁人见了都知道她现在心情有多好,“以后就劳烦陆大人多多关照啦。”

陆深见庄澜笑嘻嘻地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板着脸煞有介事,“好说。”

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只是客套话也当真,庄澜翻了个白眼给他,坐下来将他们剩下的银两都倒出来盘点。

“还有多少?”

在外奔波了一日,小娃娃也都累了,全窝在床上躺下,陆深给他们盖好被子便也去桌边坐下。

“你带出来的早用完了,之前在土坡镇当了三十两,蒲里是六十八两,上次你给了老婆婆十两,咱们零零总总住宿、吃饭加上买衣裳之类又花去不少,整银只剩下这四锭十两的。”她们方才回来时在楼下同掌柜借了戥子,庄澜把其他的散碎银子全放上去,挑起戥子来称,“总共还有七十一两,除去过几日买宅子所用,咱们只剩四十一两。”

“嗯。那宅子里头东西还算齐全,需要我们额外备办的不多,四十两足够我们用很久了。”

“是啊,但也不能总是靠旧钱活着,早晚要用完的,之后还是要想法子赚钱。我这人……除了会伺候人,没什么本事,往后看看能不能——”庄澜叹口气,本想着说看看能不能遇上彰陵哪个大户人家收丫头。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是男人,钱的事自然是我来张罗,你只管顾好家里和小孩子就是。”

“你要养我?”

“不然?”

说完,陆深和庄澜相互看一眼,都笑了。是千重万种历尽,终于得见新生的释然,也有着拨云终见日的庆幸。但两人心里还有些不愿透露的小心思——

这番互相扶持的光景倒让人有“家”的感觉。

“好了,先收起来吧,你歇着,我来——”陆深正在装银子,身后忽然传来咕咚一声,两人同时转身看去,竟是燕珑睡着后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来。

两人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过去将小姑娘抱起来。燕珑被吓醒,先是发懵,转而似乎是感觉到摔得疼了,哭起来。

怕吵醒另外两个,陆深和庄澜小心翼翼哄着燕珑。小姑娘人精得很,坐在陆深怀里哭了一会儿停下来,吸吸鼻子,吮着手指,“要鱼茸糕。”

“哪里有鱼茸……”庄澜话还没说完,燕珑咧嘴又要哭,正巧这时床上的两个不知是谁又哼唧一声,像是快醒的样子,庄澜一急之下脱口而出,“别哭别哭,等咱们搬去今天看的大房子,舅母就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燕珑话接得很快,眼泪也都缩回去,态度转变之快另庄澜都哭笑不得,竟被这小丫头耍了一道,气鼓鼓地瞪着燕珑。

“你这小机灵鬼,就会为难我。”

燕珑一点不示弱,扬着脖子回视庄澜,“舅母已经答应了,不可以反悔的。娘教过我,要言而有信,而且舅舅也都听到了。”

陆深见一大一小在这“斗智斗勇”,没忍住笑了出来,燕珑仰头看陆深,“舅舅,你快说是不是呀?你也听见舅母答应了对不对?”

“是,你这小鬼头说的都对。”陆深笑着刮了下燕珑的鼻子,“小丫头,你还睡不睡了?”

“不要睡了。”

陆深抱着燕珑,抬头再看庄澜时的表情便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了,“你自己应下的,自己想办法。”

庄澜自知是自己冲动了,没应,独自懊恼。

“可是刚刚看的房子也不大呀。”燕珑童言无忌,玩着手指,怎么想便怎么说,“比从前的家小很多的。”

这个家自然是指紫禁城了。这天底下能跟紫禁城比大小的宅子,那自然是没有。话没错,但如今紫禁城易主,她们在宫外求生,这样的话自然不能讲。

“珑儿乖,这些话以后都不许再说了,爹娘和以前生活的地方,不能和任何人提,知道吗?”

“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爹娘和家都不在了,你总是提起娘就会想你,想你她就要伤心,你忍心让娘伤心吗?”

“不忍心。可是娘为什么不在了,她很久不来看我,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提起林贵妃,燕珑又哭起来,庄澜后悔胡诌这些来安慰燕珑,又费了好些工夫和心力才哄好,等燕珑又睡下,才终于松了口气。

天色也已经黑下来,陆深和庄澜洗漱过也躺下来准备睡下。

可庄澜辗转反侧半天也没睡着,有些不爽,鼻子里哼口气,将被子盖住头。

“睡不着?”

庄澜吓一跳,把被子往下褪开些,将眼睛露出来,“嗯。”

陆深躺在地上,也不接话,只看着她,但眼里分明是在问她怎么了。

“其实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后真的能在彰陵生活了,有点……有点……我也说不好,就是心里怪怪的。”庄澜翻身侧躺过来,被子遮住庄澜半边脸,显得她眼睛更亮。

“你也离开这么多年了,说是故乡,但可能你对这儿还不如对京城熟悉,慢慢习惯就好了。”

“我还好,倒是你……再不能回江南了,会不会遗憾?你还有家人在世的。”

陆深将偏着的头转回来,看向屋顶,“不会。我不会回去才是对他们好,免得连累了他们。对了,我还有事想问你。”

“什么?”

“今儿黄大娘说宅子的主人要回来买药酒?彰陵产酒?”

庄澜笑他,“哪里不产酒的呀?到处都有人家酿酒卖酒的。”

说完,竟真的认真回想起来。

“彰陵的酒很寻常,没名气的,只不过彰陵北边的山上有药材,很多男人上山采药换钱,以前有人拿来做药酒,赚了点钱,大家效仿,久而久之附近都知道彰陵有药酒,来买的人很多。倒也不是说多好,只是太普遍了,卖的多,成众便成风,很大部分都是来凑热闹。不过现在应该也一般了,我离开前那几年山上药材就越来越少,城里靠采药赚钱养家的男人都要靠抢才能采到。”

“你问这个做什么?”庄澜说了一通,才想起问他。

“就是问问。不是说要想法子赚钱,咱们有一本酒谱——”

“不行不行。”庄澜一听,赶忙将被子掀开大半,腾一下坐起身,“那上头都是失传了的御酒,哪能轻易拿出去酿造赚钱,万一做大了被人察觉出不对可怎么办?”

“你冷静点,盖好。”陆深也坐起来,拉过被角把庄澜裹起来,“既然是失传,有谁喝过?换个名字。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什么。”

这倒也是。

“可它和寻常的酒味道不一样。”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酿酒哪那么容易,咱们一点经验没有,普通的酒都未必酿的好,何况是这等传世佳酿?别乱想了,睡吧。”

庄澜认同,拽着被子躺回去。和陆深聊过几句,竟然倒头就睡,一夜好梦。

两日后,姓李的房主果然回了彰陵,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人很和蔼,很配合,双方需要办的协议和房契等等很快就完成了,交过银子,从此这宅子便是陆深和庄澜的。

送走黄大娘和房主,庄澜带着小娃娃满院子跑,“以后我们就住这啦,是我们的新家。”

虽然是比不得紫禁城,但总比住在客栈和马车要好,小娃娃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跟着庄澜一块儿撒欢。

陆深站在一边瞧着她们乐呵了一会儿,冲过去抱起一个小娃娃,“好了好了,以后再闹有的是机会和时间,先瞧瞧这儿都缺什么少什么,这两天买齐,别等之后搬进来再现买。”

庄澜还在院子里,陆深已经抱着怀里的燕珉往屋里去,“还要等几天再搬进来吗?”

“当然,搬家很多讲究的,不能随便。快点跟上。”

两人里里外外都看过,基本该用到的都有,只是厨房里东西不齐全,吃饭的东西也不想用别人用过的,还有床上的被褥打算买两床新的,其他暂时还都不需要。

这几日还要暂时住在客栈的,宅子里逛过一圈,几人便离开又回客栈,那些要买的东西明日买完再送过来就是。

回去路上,庄澜忽然想起赵前。

“不知道赵前怎么样了,他一路都是一个人,也不知道现下如何。”

她和赵前从前一宫做事,算是熟悉,又是一同逃出宫外,如今自己安顿下来,也盼着他也能早日顺利回到老家,见到亲人。

“都会顺利的。”

可赵前这边,却说不上顺利。

赵前回到家里,发现很多事情都变了。他一直思念的家和亲人,见了面却又有些疏离,不知该如何说。而且父亲早已过世,母亲也卧病在床,那日他在院子里碰见的小姑娘是他的妹妹,只不过她出生时赵前早已入京,两人未曾谋面,觉得似曾相识大约是因他们到底血脉相连,长相与他另外两个妹妹有些相像。

赵前离家时,赵家已经有四个孩子,赵前是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院子里喊他哥哥的是只小他一岁的妹妹,两人从小关系亲近,可时隔多年,已经出过嫁又守了寡的妹妹和他之间竟然也变得陌生。

赵家穷困,赵前想做些工补贴家用,却又愁于自己太监身份败露,不敢出门去。但即便各种不适应,赵前仍觉得幸福,他觉得只要回来了,便能有新的开始。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行进,陆深和庄澜筹备了几日,也终于搬进新宅子。

天还没亮透,几人便已经到了,庄澜开始在屋里屋外忙碌起来。先是在屋子里各个角落都铺上一小张黄纸,再将一早备好的五谷杂粮撒在上面。又去厨房烧了一大锅水,将抹布浸湿仔细擦着家具。

也算乔迁之喜,为了添喜气儿,昨天庄澜还特意买了两只红灯笼,陆深正拿了□□准备挂上去,喊庄澜帮他瞧位置。

“左边,对,再往左边一点……”庄澜虽然累,但心情却很好,一时都没注意到身后的黄大娘。

“闺女,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只管开口。”

“您能来就好了,要不也正要去请您呢,今天过我们这里来吃饭吧,我们新搬来,理应请客的。”乔迁到新居,需得请近邻吃饭,算是旧俗,但这宅子附近只黄大娘家一处人家。

“那我这还是不请自来了。”黄大娘瞧见庄澜手中的抹布,“这是在擦东西?我帮你一块儿吧。待会儿开火做饭大娘也陪你一块。”

这会儿陆深也挂完灯笼放好□□,“大娘,您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今晚一并叫过来吧,等下我和您一块儿回去请。”

“什么请不请的,我家里头就我和我两个闺女,一会我叫她她们来就是,不用麻烦。”

庄澜擦过正房又去厢房,忽然想到什么,一股风一样冲出屋子,在院子里找到也正忙活着的陆深,“忘了买烧饼,你快去买。”

“买烧饼做什么?”

“彰陵的习俗,乔迁第一天一定要开火,还要在锅底留烧饼压锅底留着明天吃。”

陆深倒听话,果真去买了。

中午都是随便对付一口,直忙到申时才生了火准备做晚饭。陆深生火,庄澜洗菜,三个小娃娃在院子里玩。

“回来这么久,竟然没一个认出你,就算你长相会变,可她们不知道你名字吗?”

“这几天通共也没和几个人说过我名字,在说我以前都是叫乳名的。”

“那你乳名叫什么?”

陆深没等到他想听的,因为黄大娘很快走进来,要帮庄澜一块做晚饭,顺便还将他撵出去了,说他碍事。

菜都是提前买好的,两个人忙活又快,戌时未到,八菜一汤便做好了,庄澜一样一样端到正厅,院子里遇见正在逗小娃娃的陆深转头看她,故意对他吐舌头。

“不是嫌我厨艺差?那你今晚饿肚子吧。”

“饿坏我你忍心?”

“忍心啊,有什么不忍心。”说完,庄澜大摇大摆走进前厅。

出于礼貌,陆深到底还是跟着黄大娘一起回家去请她的两个女儿,庄澜带着小娃娃站在大门口等,没多久便见四人从黄大娘家里出来。

只是,离得近了庄澜才看见,黄大娘稍大一点的女儿一直跟在陆深身后,不停地和他说着话。陆深虽然没多热情,但也一直有回应。

几人走到院门口前几步路远,庄澜终于听清那姑娘在和陆深说什么。

“陆大哥,可我真的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小姑娘半侧着身跟在陆深身后,为了一直看着陆深,甚至横着走路。

庄澜见了莫名就不开心,陆深生得是可以,但也没这么夸张吧?

“相公——”庄澜忽然甜甜地喊了一句出来,快到面前的小姑娘闻声愣住,抬头看看庄澜,又看看陆深,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光是小姑娘,连陆深自己都很是诧异,不可置信地看着庄澜。但庄澜却很平静,面不改色,仿佛真是这么回事,甚至还踱步到陆深身边,挽起他胳膊,“辛苦你啦。”

陆深由惊转为好笑,也看明白了庄澜的意图,索性迎合他,伸手去摸她脸蛋,“不辛苦,娘子开心就是。”

小姑娘看着两人,呆在原地。黄大娘的小女儿方才闹别扭不肯走路,大娘去抱她,两人落后了些,这会赶上来真巧瞧见这一幕,却没注意到自己女儿的异样,见陆深和庄澜亲昵样子,跟着笑,还开口调侃。

“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孩子也都这么大了,只要夫妻同心,这往后没什么过不去的。”

“听见没有?要夫妻同心,嗯?”陆深借话偏头又去瞧庄澜,这次不摸她脸,而是捏了下她的下巴,动作仍然亲昵,语气也宠溺。

陆深先请客人进,自己和庄澜走在后面。等人一转身,庄澜立刻将挽着陆深的手甩开,撇撇嘴有些嫌弃地白了陆深一眼,小声说:“你还真是会顺杆爬。”

“我这还不是配合娘子你,总不好让人觉得为夫对你很冷漠。”陆深不以为意,挑着眉。

庄澜气得跺脚,又不敢发作,“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还不是因为你说我们是夫妻,有别的姑娘对你眉来眼去,我无动于衷不就露馅了?”

“就只为这个?就没有一点心里不舒服的关系?”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庄澜像被戳破心事,脸色泛红,加快速度往前走,甩开陆深,去前面领着小娃娃。

剩陆深独自在后面,他也不恼,两手放在身后,舔了舔牙齿,笑了,食指和拇指捻在一块儿,来回摩挲,仿佛那上头还留有姑娘家肌肤的触感和温度。

陆深和庄澜是主人,饭桌上一直在招呼客人,还给敬了酒。黄大娘推辞说不用客气,“以后都是邻居,不用客气,咱们能多帮扶还要多帮扶的。”

转头一看自己女儿,筷子也不怎么动,一个劲傻盯着一个方向,黄大娘说着瞧过去,正是陆深。黄大娘一愣,拍了下自己女儿的手,“瞅什么的?懂不懂礼貌,吃你的饭。”

庄澜和陆深都闻声看过去,没人说什么,只是轻笑一下。

姑娘撇撇嘴,伸筷子扒了口饭,许是觉得气氛也有些尴尬,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就是觉得陆大哥长的跟我哥有点像嘛。”

庄澜一听,原来还有哥哥,“大娘还有儿子?怎么没一块儿请过来?”转头去瞪陆深,责备他怎么办事的,怎么连个人都请不齐。陆深一脸无辜,他去的时候家里头真就只有两个姑娘。

“唉,提他做什么。不提他,不提他。”黄大娘喝口酒,见庄澜和陆深都没动,还看着她,叹口气,“我那大儿子不争气,老大不小了不学好,前两年跑了,这几年我都习惯了就当没他这个人,这丫头嘴没个把门的,浑说,你们别见怪。”

“不知道是谁想起哥就夜里抹眼泪。”姑娘又嘟囔一句。

气氛不对,庄澜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幸而燕珫忽然碰了庄澜一下,奶声奶气解了围,“舅母,虾。”

庄澜赶快夹过只虾,剥好放进她碗里。

那边黄大娘却意外了,这娃娃竟喊的是舅母?

“这娃娃不是你们闺女?”

庄澜摇摇头,在桌下踢了陆深一脚,陆深赶忙开口,无非就是将曾和老翁说过的又复述一遍给黄大娘。

黄大娘看着三个小娃娃,叹气,“也是可怜孩子。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呀。”

燕珫和燕珑一个一个答,语气欢快,倒不认生。燕珉还不会说自己的名字,缩起来偎进陆深怀里。

桌上和乐融融,黄大娘的小女儿比燕珫还大些,七八岁模样,见两个小妹妹都介绍了自己,也跟着说了句,“我叫黄兰。”

几人都被小姑娘突如其来的话逗乐了,庄澜更是去逗她。

“你是哪个兰呀?姐姐名字里也有澜字呢。”

“兰花的兰。”

“那你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会。”

庄澜听了对黄兰竖了拇指,“兰字写起来不容易的,兰兰真聪明。”

黄大娘趁着众人注意力转移到小女儿那儿,掐了大女儿一把,小声嘱咐,“你也说说你名字啊。”

这姑娘不大愿意,嘁一声,抬头却见陆深往这边瞧来,赶紧开口,“我叫黄秀,秀才的秀。陆大哥是叫什么?”

陆深本来是准备也给燕珑剥只虾吃,听见问他名字,而且只问他的,心里倒也是觉得黄秀这姑娘有些唐突,但也不好不答,正准备开口,已经听见庄澜先替他开了口。

“秀儿妹妹记得他姓陆就是了,他名字又不好听的,不值得一说。”庄澜笑脸盈盈,全无恶意的样子,即便知道她话里有话。

“陆某名字普通,姑娘不必劳心记了。”

黄秀愣了愣,哦了声,继续低头吃饭。这回也不好意思再偷偷抬头看陆深。

“喝酒吧,喝酒。”黄大娘也觉得自己女儿没礼貌,在桌下狠狠踩了她一脚。

但这只是插曲,酒喝得仍是尽兴。

直等到天黑将黄大娘和两个姑娘送走,庄澜都有些醉了仍没忘了这事,关好院门往里面走时,便开始调侃。

“想不到你还是个‘祸水’,让人家小姑娘都春心荡漾了。”庄澜捂嘴偷乐,“你往后注意点,好歹我现在也是你名义上的妻子,就算日后你对她也有意思,也藏着掖着点,可不能让我蒙羞。”

“谁对她有意思了?”陆深听了不高兴,站定不走了。

“我又没说现在,往后怎么样这可不好说的,人家小姑娘十四五岁正是花骨朵开得最好的时候,你一个正常男人,只怕很难抵挡,随便撩一撩,你就上钩了。”

“随便撩一撩就上钩?”

“是啊。”庄澜喝了些酒,微醺,没那么清醒,说话胆子也大,说完就笑着往前小跑,没仔细看路,不小心绊到前面台阶,崴了脚,哎呦一声坐在地上。

陆深被她气笑,看着庄澜坐在那揉着脚腕,抚了抚额头。本欲不管她,从她身边直接绕过去,却不想被庄澜拽住裤脚,低头一瞧——

庄澜抱住他小腿,仰着头,嘟起嘴,脸蛋红扑扑,“你是不是真看上那个黄秀了?你看看,有了她你都不管我了,我都摔倒了。”

陆深知道她是醉了在说胡话,但她一直抱着他不撒手,只好弯下腰,两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拎起来,再把她拦腰抱起,“走路都不好好走,又不是几岁小孩子。”

庄澜哼一声,当真是醉得不清醒了,窝进陆深怀里也不说话。

陆深瞧一眼,把她又往上颠了颠,“我随便撩一撩就上钩?”

“那你怎么不来撩我。”

庄澜被陆深送回她住的正房,头刚碰到枕头便睡着了。今日他们安了家,这往后,该是新的开始,愿能和乐如意。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望帝心》点进专栏可收藏

文案:

崇庆三年,适逢大选,皇帝长仪打起了废后的念头。

中宫皇后睿玉承受不住打击,寻了短见。

消息传到养心殿,长仪慌了。长久以来那些蒙蔽在他眼前的皇后的娇蛮善妒,一下子消失不见,他能想起的只有皇后的一片痴心。

燕禧堂里,长仪久跪不起,撕心痛哭。

“婠婠,别丢下朕。”

-

睿玉历经生死,忽然看开许多事,后位恩宠之于她,已如过眼云烟。

养好身子,睿玉便自请搬到景阳宫去。长仪拉不下脸去留人,命总管太监务必将人拦下。

睿玉岂会任他拿捏,东西不让搬索性全不要了,带着宫女两手空空住了过去。

长仪日日等在燕禧堂,以为皇后那般娇气的性子,景阳宫简陋,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

谁知扑了个空,睿玉没来。

没过几日,长仪急诏礼部官员觐见,大臣以为又是为的废后事宜,刚开口劝谏,就被长仪大骂糊涂。

“朕与皇后感情甚笃,你搁这说什么废后呢?”

长仪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硬着头皮问:“朕是想问问典籍里头,可有记载过先祖们都是怎么哄皇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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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前期任性且作,不是那种贤良淑德的皇后

*非典型宫斗,非典型火葬场,本意是想写女主身为元配皇后,在后宫跌宕起伏的一生,所以后宫是真后宫,狗皇帝也是真的狗【洁党慎入】

*背景架空清,勿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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