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岁月静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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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珫去曹府读书的第一天,庄澜起了个大早，做了很多她爱吃的东西。私塾不比家里，必然处处都要谨慎些,往后只怕会辛苦。庄澜不是不心疼，只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陆深听到外头的动静也起了身，天还没大亮，端了烛台去厨房，正瞧见庄澜在里头忙碌着。

“有没有问过曹家多久休课一次？”陆深放下烛台,走进去，帮着庄澜递东西。

“好像是十天才休一次,一次只有一天。我昨晚都嘱咐过她的。”

陆深不再说话。

“你是不是担心珫儿啊？”庄澜知道他不爱外露情绪，但心里指不定多担心。

“嗯。”陆深点了头，“珫儿不是曹家的人,不知道曹家的少爷小姐会不会欺负她。”

庄澜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应该不会吧？小孩子心思简单些，珫儿也懂事……”庄澜只见过曹府的文砚和文实两位少爷，文实还乖巧些,但文砚看着就是个调皮的，但珫儿应该只是去读书,不去招惹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事。

此时想得多也没用,能不能和曹府的少爷小姐相处得好,都是后话,眼下来看，能进私塾才是要紧。

“我一个人就行,你去叫她们起床吧，今天要早一点。”

庄澜做好早饭，又把几日前就准备好的点心包起来,而后才回了房。

陆深没有关门，背对着门口站着，正在给燕珫擦脸，庄澜才刚走近就听见陆深正一句一句仔细嘱咐燕珫。

“在学堂里要听先生的话，不能淘气，待人要和气，但是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也不要忍着……”陆深听见庄澜脚步声，放下手中的沐巾，把燕珫从椅子上抱下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读书要认真，你舅母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你不能辜负了她是不是？”

燕珫瞧着庄澜，点了点头。

庄澜被逗乐了，走上前帮燕珫整理衣领，陆深则很自然地又去把燕珑和燕珉叫起来。

“你也同她讲太多，她还这么小，哪懂什么辜负不辜负的。”

陆深倒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小孩子总要教的，就是因为她不懂才要说给她。”

今天起得早，直到吃早饭时燕珉还耷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陆深忍不住去捏他脸蛋。

“小子，别睡了，一会儿就要送你姐姐去学堂，等你再大点也是要去的，现在先适应适应也是应该。”

燕珉嘟着小嘴不情愿。

庄澜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带着燕珫过曹府去便是，可陆深不让，非要带上燕珑和燕珉一块儿去送，连理由都想好了——

“自从你去了曹府每天早出晚归，都见不到面，再过几天我又要去天氏，更见不到了。”

庄澜听了这说辞有些意外，但还没等她说什么，陆深已经一手一个抱着燕珑和燕珉先出了院门，庄澜只好拉着燕珫也跟上。

“二夫人对我很好，我每天也就是陪她说说话，不辛苦的，你不用担心我。”

陆深听了，点点头。

“你这么快就要去天氏了吗？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已经找好了跟我一起去的人，到了天氏再找两个牧马人就是。这次马场的老板只要了十匹，也用不到很多人。”

“我最近果然太忙了，都不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话的工夫，已经到了曹府门口，陆深这会儿反倒不再和庄澜说话，而是去问燕珫还记不记得他早上的话，看着燕珫点了头他才笑着让燕珑和燕珉跟燕珫说再见。燕珫和燕珑自幼一块儿长大，真要一天不见面也会不舍，庄澜看着两个小娃娃，有些嗔怪地瞧向陆深。

“你看看，都是你闹的，要是不来送，哪有这“依依惜别”的场面？”

最后还是陆深催着，庄澜才带着燕珫进了曹府大门。

燕珫能到私塾读书要感谢二夫人，如今燕珫既是来了，自然要先往二夫人院里去。燕珫懂事，也不大认生，见了二夫人懂得行礼，也记得来之前庄澜教给她的要说的话，一时哄得二夫人眉开眼笑，直夸燕珫聪明懂事。

“待会珫儿就跟着文砚哥哥一块去学堂好不好？”二夫人拉过珫儿的手，又去招呼正在吃完饭的文砚过来，“你瞧瞧珫儿妹妹多乖巧，你以后学着些。在学堂里要多照顾妹妹知不知道？”

文砚显然对突然多出来的“妹妹”没多大兴趣，反而有些不耐烦，匆匆答应了二夫人，便拿上东西和燕珫一起被丫头领走了。

这一整日庄澜都在担心燕珫，怕她在学堂不适应，却又不敢表露太多，好在二夫人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她瞧出庄澜的心思，也没明说，只是交代了二梅，往后文砚和燕珫的午饭都让庄澜去送。这便是给庄澜找了个每日可以去学堂探望燕珫的理由。

庄澜感激，对二夫人更是尽心。燕珫在学堂一切都好，适应地很快，府里小姐也待她和善，很快就成了朋友。如此，也算打消了庄澜的很多顾虑。

燕珫才去了学堂小半个月，陆深便要动身去天氏，这一次庄澜不能跟着，心里惦记得很，恨不得什么都给陆深备上一些，凡事都要嘱咐两句。天氏气候冷，庄澜特意多包了两件棉衣给陆深。其实她心里对陆深是放心的，但又总是忍不住想去嘱咐他。

直到出发前，庄澜还赶上去拉住陆深，“你别急着回来路上都不休息，仔细熬垮了身子。”

“我会照顾燕珫她们，你不用担心家里。天氏那边价钱开得高些也别急，等以后多去几次再同他们慢慢谈也来得及。”

陆深听了庄澜这些话，没觉得啰嗦，反而笑了，揉了揉庄澜的头发，“我知道，你在家等我回来。”

这算是他们出宫以来第一次的分别，看着陆深的马车越行越远，庄澜心里忽生出几分不舍。

陆深一走，庄澜和燕珫白天要去曹府，剩下燕珑和燕珉独自在家没人照拂，起初两日庄澜把他们托付给黄大娘，二夫人知晓后索性让庄澜把两个小娃娃也带到曹府去。

二夫人自己没有生养过，她嫁过来时文砚已经三岁了，文实倒是她亲自养大，但却从未养过女儿，见了燕珑只觉粉雕玉琢，喜欢得紧，只要闲下来就爱逗她玩。

白天倒还好，到了晚上庄澜要一个人烧水给小娃娃洗漱，又要一个人哄三个小娃娃睡觉时，庄澜便更想陆深。从前她觉得离了宫，没有了那些争斗，她和陆深是可以做朋友的，如今却觉得，她们已经不仅仅是朋友了，是相互扶持的家人。

陆深在天氏也是难眠夜，他又去了天氏人的盛会，同样的篝火，同样的人群和歌舞，他同样的没有参与，坐在一旁瞧着，只是这一次却觉得索然无味，之前与庄澜同来，他虽也只是观望，却因为有她可瞧，知道她喜欢，玩得开心，心里便觉得满足，如今只待了一炷香便坐不下去。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陆深回来那日，正遇上曹府的私塾休课，二夫人也给庄澜放了假，让她带着小娃娃好好在家休息。

晌午太阳高照，庄澜去开门时已经猜到了会是陆深，可真正瞧见他时还是忍不住笑了。

“不迎我进去？”陆深瞧着庄澜站着不动，只一个劲儿对着他笑，也跟着笑了出来。

“迎迎迎，辛苦了。”庄澜笑着打趣他，“赚了钱的人就是不一样，春风满面的。怎么样，马场那边还满意吗？”

庄澜见陆深身后只有一辆马车，没有跟着人也没用马屁，便猜到陆深是先去马场送了马。

“反正以后养你是没问题了。”陆深从腰间解下钱袋递给庄澜。

“怎么这么多？他不是只定了十匹？”庄澜出了门，和陆深一块儿把马车赶到后院，手里还一边数着陆深递来的银子。

“还有新的定金啊，他又定了三十匹。”

庄澜听了都有些不可置信，陆深还在给马喂草，庄澜因为太欣喜直接扑过去搂住了陆深的脖子，“真棒，你太厉害啦！”

陆深轻勾唇角，没有拉开庄澜，“嗯。”

庄澜不知道陆深会哪日回来，但她也早掐着日子备好了东西要给陆深接风洗尘，等小娃娃睡下，两人一起在月下小酌起来。

庄澜不是贪财的人，她高兴地并非是陆深赚了多少钱，而是她们终于摆脱了过去有了新的开始，陆深想要做的事情也终于顺利地有了开始。

之后陆深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外出一次，虽然辛苦，但两人的腰包真的鼓了起来。那些马匹不仅在彰陵受欢迎，周边的城镇也有人来买，甚至旁边的城镇比彰陵本地买的还要多。

陆深外出，庄澜便仍旧将燕珑和燕珉带到曹府去，二夫人还特意给两人准备了单独的屋子，可以供他们读书和午睡。

和二夫人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已经越来越熟悉，二夫人甚至愿意将自己的故事说与庄澜听。

这也是庄澜第一次得知，为何二夫人同二老爷夫妻之间会貌合神离，也知道文实会被养在二夫人房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