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借纸鸢画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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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城隅枝叶破嫩芽，桑叶萋萋映素手。

左持钩，右持筐，装满柔桑一箩筐。

汗如雨，笑如花，污浊鞠衣又何妨？

春蚕到死丝方尽，母仪天下万人扬……”

每一句歌词就好似一汪清水，缓缓流入人的心田，荡涤了心中的悲戚忧虑，就连手中的动作也变得轻快。

皇后淡如素菊的脸上升起一抹笑容，“柒柒，这曲儿真好听。”

皇后自觉自己的心情从未有此刻豁然开朗，那轻盈的旋律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纯真，可是这歌词又时刻提醒着她，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而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柳柒柒给她端了一杯茶，笑着说道：“皇后姐姐，柒柒还是第一次听到您如此眉开眼笑的夸一个人。”

“你去看看导唱这首歌的人是哪个女官。”

虽然皇后将采桑曲，以及后续的事都交给徐静初，可排唱这首曲子的时候她是有些印象的，并非是记忆中的这首曲子。

站在一旁的柳柒柒笑眯眯地说道：“是，只要皇后娘娘高兴，柒柒这便去。”

柳柒柒身为她的堂妹却甚似皇后的亲妹妹一般受宠，皇后没有亲姊妹，故将她看作亲妹妹时常传懿旨召见她入宫说体己话。而柳柒柒但凡皇后所言所想之事皆能为她费心费力的办成。

“夫人。”

见到柳柒柒来，徐静初意识到了什么，询问道：“柒柒姑娘，皇后娘娘可是有何吩咐？”

“皇后娘娘喜欢你们方才所唱的采桑曲，要见一见编这首曲子的人。”

徐静初听了柳柒柒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萧锦颜也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原小说的女主，这个被所有人喜欢的才女柳柒柒。她在小说中简直是个团宠，皇后爱着，父亲哥哥疼着，还有澹台信这个病娇宠着，片刻离不开她，对别人再坏再恶，也要将她放在手心里宠爱护着。

此时此刻站在人群中的萧锦慈面色大变，她怎也没料到自己处心积虑想接近权贵的反而不成，而萧锦颜的一首曲子竟然能得了皇后的青睐。

“姐姐好手段。”她只怨恨自己太过轻敌。

萧锦颜看了一眼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的萧锦慈恍然明白了，原说自己做不成女主，这女主是受人爱的，而她这个女配原是遭恶人恨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身边有什么样的人，你也就成为什么样的人，大抵是这个理。

“妹妹何意？”萧锦颜假装听不懂她的话。

“唱首曲子就可以进院子见皇后娘娘，岂非好手段？”

这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因为萧锦颜要去见皇后，若是她日她要当什么命妇，她大概是能想象到她的样子了。

“手段姐姐该须向妹妹讨教，此番送你个礼物，也算没白来啊。”萧锦颜说罢便缓步走上前，将方才逗趣抓来的小玩意儿与少女擦肩而过时放在了她的肩头。

萧锦慈花颜变色，急的一蹦三尺高，她头皮一阵发麻，平时最怕那些蠕动的软体虫子。

“虫，虫子，萧锦颜你是不是个女子？”

她边跳着，边怒骂着身侧的丫鬟，“混账东西，还不帮我把虫子掸走？”

萧锦颜爽朗地一笑，“妹妹啊，手舞足蹈的作甚？莫非采桑乐趣无限，跳舞助助兴？”

萧锦颜离开时看着萧锦慈愤愤的眼神胜是要将她活吞了，可又偏生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着实让她忍俊不禁。

萧锦颜从未想过自己胡乱编排的词曲竟是能引来皇后的注意，此番亦是福分。桑园有一处皇后专程歇息的观桑园，里头并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六腑倒也一应俱全，有歇脚亭，亦有雅致的池馆水榭。

经过花石子甬路，进了内阁萧锦颜才见那皇后的芳仪，果然是好一个国色天香的人物，牡丹花一般的娇颜，玉肤胜雪，一双桃花眼似露几分忧郁的气质，皇后的鞠衣彰显了她皇后高贵冷艳的风姿。

萧锦颜谦恭地行了一个礼，“臣女叩见皇后娘娘。”

伸出那纤纤荑柔，含笑让她坐下，“萧家二小姐，坐吧。”

“多谢娘娘赐座。”萧锦颜上前婢女便端来了木质圆凳，她端坐下却也没有丝毫的扭怩。

“你很想见本宫？”皇后的面上依旧带着和蔼的笑容。

可萧锦颜却知道她听懂了自己在歌中所唱的含义，可她却灿然一笑并不避讳也不否认。

“皇后娘娘凤仪仙姿，何人不想见？”

未曾想她如此大大方方的承认，皇后展眉，嫦娥眉微挑，她扶正了手上的指环，说道：“你如此赞扬本宫，将本宫唱作春蚕，本宫不知道要如何赏你了。”

“没错，臣女为的就是皇后娘娘欢心。”

皇后向来喜爱性子直爽之人，这一点萧锦颜是知晓的，她说话如此直白，却让皇后有些不可置信。

“很是爽快的性子，可你怎会知道本宫会传你？”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而且民女改编这采桑歌，为的就是来讨赏，讨赏不算是图谋不轨吧？”

不过是一首曲子，听得人心情愉悦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要何恩赏？”

萧锦颜想到此乐呵呵地说道：“民女听闻皇后娘娘这有好吃的龙须酥和玫瑰饼。”

皇后阅人无数，她却只喜欢有趣的人，只是平常那些人处心积虑的想要见到自己都会想要一些封赏，可萧锦颜竟然见到自己只为了一口吃食，这样的答案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你倒是嘴馋，就为了几口吃食乖嘴蜜舌，真是难为了你。”

萧锦颜拂了拂手，说道：“不难为，动动嘴的事哪有为难之处？”

皇后不怒反笑，于是赏了许多糕点给她带回萧府。也让萧锦慈投来了妒恨的眼光，翻唱曲子是一时兴起，而为了一口吃食是正事，可今日却还有一样收获，那就是遇上了原文女主柳柒柒。

她的样子正是长了一张所有男主都喜欢的脸，知书达理、清丽可人。那张瓜子脸看起来楚楚可人，脸蛋就仿佛是可以掐出水来一般，发髻间斜插了一支桃花琥珀簪，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柳柒柒声如出谷黄莺，“这可是皇后娘娘恩赏的，别人啊是吃不到的。”

“你就是柳柒柒？”萧锦颜需要再确定她的身份，若是眼前的女子出现在澹台信的面前，想必她就不会再与她多加纠缠。

柳柒柒脚步顿了顿，“怎么，你认得我？”

萧锦颜点点头，“你是皇后娘娘的堂妹，我自然认得。”

柳柒柒是个为人极为热情的人，见到萧锦颜也倍感亲切，“你我年龄相仿，日后可以多走动。”

“你可是武安侯的掌上明珠，堂姐又是皇后娘娘，我若是同你走动，恐怕又要遭来非议，与你不利。”

萧锦颜同她是活在不同的世界的人，虽然她是萧家嫡女，可母亲却不在了，没了为自己做主的人，如今又谣言加身。

“那又如何？我喜欢有趣的人，何况，你能让皇后姐姐开心。”

柳柒柒每日都变着法儿给皇后解闷，而皇后待她也是极好的，有什么稀罕物都是第一个送给自己。

萧锦颜可做不到与柳柒柒一般，她自由自在惯了，偶尔与人逗乐还好，若是常常如此，她怕是不能让皇后高兴。

“我不过是个贪吃懒怠之人罢了。”

回到府上，她大概明白书中的澹台信为何对她志在必得，如此一个可人儿，莫说是男子，就算是女子恐怕也难以抗拒，澹台信对萧锦颜这个人已经是过去式，而如今的萧锦颜既然是她，那总要有个新的开端，她打算彻底从澹台信的世界中消失，让柳柒柒彻底的取代萧锦颜。

寸心总觉着萧锦颜做一些让她难以捉摸的事，就比如今日她又开始捣鼓东西。

“小姐，你又在做什么？”寸心端来一碗山楂水，将头凑近打量。

“做风筝啊。”萧锦颜拿起了画好的风筝人物。

寸心万分不解，“您要是喜欢纸鸢咱们出去买一个便是了，哪里还要您在这费心费力的糊啊。”

“自己做的才有诚意。”

寸心拿起了桌上做好一半的纸鸢，挠了挠脑袋，“人家都是画蝴蝶、雄鹰、喜鹊，小姐您这是画的什么？”

“人！”她觉得自己画的已经是极好的了。

“谁啊？看起来非男非女的。”可寸心却怎么看也找不到半分头绪。

萧锦颜拿回她手中的纸鸢，嘟囔着嘴

说道：“当然不能让你看出，若让你看出了，别人自然也能看出，这就叫假亦真时真亦假。”

她这些日子都会习字，没有练过书法的萧锦颜对她来说拿起毛笔似有千斤重，所以能画出一张完整的人物她也不计较几分像，更不介意美丑，反正画的不是自己，也不去选美。

“小姐，不是寸心挑您的错处，您不觉得这个纸鸢分外熟悉吗？”寸心越想越像一种东西，可又不敢妄言。

“熟悉？”萧锦颜满头雾水。

寸心提点道：“您记不记得东街的那间卖冥币、纸钱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