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狼居胥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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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英最终还是同意了韩昊的要求，今日决战，姬舜坐阵中军，同样会受到敌人围攻，没有地方会是特别安全的。

既然如此，就不如让小家伙跟在自己互相信任的袍泽之间。

韦英回到了中军营帐，看到姬舜闭目静坐，桌子上平铺着狼居胥山的地形图，这是鹰骑斥候再加上其他三族熟悉地形的人联合制作的。

哪里有坡，哪里有河，哪里雪浅，哪里雪深，哪里适合藏兵，哪里可以打围？

姬舜的脑中已经显现出巨大的山川图案，大战胜于微毫，作为主帅，肯定要考虑得极为全面。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姬舜不用睁眼就知道是韦英回来了。

“小昊留在乞活军那里了吗？”姬舜问了一句，睁开了双眼。

“嗯，这小家伙还是喜欢跟着武原君，今日要决战，我也照顾不了他，就由着他了。”韦英轻轻地姬舜的边上坐下，然后把匈奴人夜袭的情况说了一遍。

“金狼卫果然是精兵，要不是上次野狼谷，我们占了地势的便利，那一万金狼卫在平原上可真不好对付。”姬舜听后也对自己敌人有了深刻的认识。

“照这么说来，冒稽身边只有一万八千左右的金狼卫，还得考虑他的神箭营，这支军队虽然只有一千人，却是大利器。”

“需要想办法调动他们，才有机会对冒稽构成威胁。”

“小昊说武原君意图关键时候大用魏武卒！”韦英提了这么一句。

“他跟我提过。魏武卒是精锐步兵，执尖披锐，但是仅靠武卒无法洞穿匈奴人阵营的。”姬舜淡然地道，“冒稽每逢临战，都会射出鸣镝箭，全力攻破一处，打破战局。所以决战的关键还在于我们能否防住匈奴人的进攻。”

姬舜又陷入沉思当中。

……

鲜卑人的大帐之中，檀蒲正拿着一份箭书犹豫不决，这时贴朵里基自外面走了进来。

“二弟，在看什么呢？”两人是结义兄弟，现在并肩做战，都不用通报之类的程序。

“没事，只是斥候发回来的情报。”檀蒲赶紧把写了字的羊皮卷了起来。

结义弟弟的这一举动，让敏感的贴朵里基感到了诧异。

正在这时，有鹰骑的兵士来说盟主请各部将军中军议事。

檀蒲一听，就把箭书往桌上角落一放，就跟着贴朵里基一起出了大帐。

走到半路，贴朵里基推说身体有些不适，要方便一下，便跟檀蒲分开了。

哪里想到这家伙很快跑回了檀蒲的大帐，对守卫的兵士说是他刚才忘了东西在里面。

守卫不虞怀疑，放了他进帐。

贴朵里基很快找到了那份箭书，摊开来一看，“左右谷蠡王的三十大军还有七天到达单于王庭，可汗请早做准备。”

“……”贴朵里基看到后顿时头大无比，三十万再加上冒稽手里的二十万，他们联军只有十八万。

“这个檀蒲这么重要的消息也不告诉我，这不是想让我决战的时候拼命吗？不行，你要早做打算，我也不能老实呆着。”贴朵里基顿时有了主意。

他哪里知道檀蒲收到这个消息，压根就不想在战前告诉其他人。

三十万敌军即将来临，多少会让联军士气大堕。

檀蒲可是坚定的抗匈奴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匈奴人衰弱了，这草原便是鲜卑人的天下，他太向往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了。

……

事实上，这份箭书上的情报，刘煜也得到了一份。这是他在清扫夜战营寨时发现的。

当时的箭支射中了帐蓬，夜晚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但是天亮了，很快有兵士看到了这支包裹着羊皮的奇怪的箭。

刘煜接过了项如意递过来的箭书，细细地一看，“匈奴人三十大军七日后回师狼居胥。”

他倒知道这份情报不能现在公布出去，心中思量着，左右还有七日，只要今日打赢一切好，若是败了，也不用管这七日后的事情。

而且他隐隐觉得这份箭书或许跟雕牙儿有关。

“这会不会是匈奴人恐吓之计？”帐中只有项如意跟刘煜，前者如是问道。

“若说是恐吓，那肯定射过来无数份。但是你也看到了，只有一份。”刘煜笑道，“只能说这个人多少在为我们着想。”

“不过，大战在即，这些想法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还是当下的决战。其次才是七日后的威胁。”

“你似乎很有信心？”项如意美目中流露出欣赏之意。

“若说没有，那不是堕了自己的军心。”刘煜笑道，“一战功成或许可定中原百年安宁，即使老子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我们今日所做的便是对我们的子孙有交待了。”

“你说笑了吧？”项如意扑哧笑道，“你都没孩子，还什么子孙？”

“我说的炎黄子孙！我们流的都是一脉的热血！”刘煜说得格外严肃。

项如意听后也是郑重的点点头，这一时刻，她忽然觉得见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刘煜。

“莫非这才是他的本性。”项如意心底泛起钦佩之感。

……

时间过得很快，午时很快来临。

在苍茫一片的雪原之上，无数的兵马开始集结，狼居胥一侧匈奴人的骑兵倾巢而出。

这里是匈奴王的所在地，这里是匈奴人最后的阵地。

二十万余的匈奴阵营中，竟然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兵，还有十几岁的少年。

冒稽率领了这两万金狼卫，坐阵居中的位置，背后是数以十万计的王庭狼骑。羯人的三万大军在左侧，右侧则是若洛成律的骑兵。

号角声此起彼伏，这是匈奴人捍卫自己王者权威的一战，他们的斗志不惧初春的寒冷，强烈的战意让他们心潮澎湃。

另一边的联军方向，十面战鼓擂动，这是中原军队第一次横夸二千余里，突入匈奴王庭。

这是一次历史性的长途远征，也是注定未来华夏安宁的一次对决。

没有人比刘煜更清楚这场战争的意义所在，他坚信，他能让黑暗的历史从他面前滚蛋。

五万鹰骑位列中军，鲜卑人和羌人的七万大军为左路，氐人、乞活军和魏武卒的五万三千人为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