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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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屋苑风景极佳，小区内树木林立花坛处处可见，几乎每个单元门口都有一排排迎风招展的鲜花。

最近沈如昨工作上没什么事，都回来的比较早，孟宁绪放学回家她已经做好晚饭，并把客厅换上一束新鲜的花。

沈如昨热爱生活，家里处处充满生机，每日下班她都会从花店买一束花回家，给生活一点色彩。

孟宁绪回到家，刚好菜出锅，进门就闻到一股麻辣辣的鲜香，简直刺激的直流口水。

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孟宁绪洗了手，直奔厨房眼巴巴瞅着沈姨盛菜，完全忘了今天回来主要的事是填志愿。

见菜都盛出来，孟宁绪吸吸鼻子，立刻帮着往桌子上端。

“阿宁很喜欢吃辣的啊。”沈如昨微微一笑，拿过碗给她盛饭。

孟宁绪点头:“是的呀。”可是，以前妈妈不让吃。

在妈妈眼里，女孩子要瘦要漂亮，吃辣会起痘痘不好看，所以不准吃。

来到沈姨家里之前孟宁绪压根没吃过一顿饱饭，因为妈妈不让，每日的晚饭都只有平常小碗的二分之一。

若是那天让妈妈觉得她胖了，那就过午不食，连二分之一都没有。

孟宁绪没有觉得妈妈不好，只是更喜欢沈姨的生活方式，妈妈太压抑，那是让她受不了的窒息。

低着头，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孟宁绪小口小口地吃饭。

今天沈姨做的是麻辣香锅和尖椒炒鸡蛋，还有一份汤。

麻辣香锅的材料都是她吃的，辣度刚刚好，用花生米和香菜炝锅，除却麻辣更有一股鲜香。

尖椒炒鸡蛋是个特别简单的菜，沈姨炒的和别人炒的不一样，鸡蛋微微炒糊一点，尖椒却很嫩，不辣特别可口。

孟宁绪观察过，沈姨不喜辣，虽然不挑食却会在可以的情况下避开青辣椒或者红辣椒一类的食材。

哪怕这些辣椒不辣，她也不喜欢，沈姨吃饭的时候手边会放一杯水，粉色的杯子，饭后饭前都会喝一口水。

和沈如昨住的越久，孟宁绪越觉得沈姨可爱，特别可爱。

沈姨远没有外边那么成熟稳重，她喜欢粉色，特别喜欢。房间、水杯、地毯，等等很多东西都是粉色。

她会挑食，又强迫自己去营养均衡；沈姨喜欢睡懒觉，却总是强迫自己早起去运动；看似自律的生活，都是靠着强大的自制力逼着养出来的。

每次看着沈姨明明不想去运动却还要早起时噘着嘴嘟嘟囔囔，她就觉得好可爱，甚至想强迫沈姨不要去做不喜欢的事，越是相处的久这种感觉越强烈。

“阿宁？阿宁……”

沈如昨连续叫了好几声，才把走神的小孩唤回来。

孟宁绪低下头:“啊——？沈，沈姨叫我呀？”

“你们快考试了，志愿想好填那里了吗？今天我给学校老师打电话问过你的大约成绩了。”

孟宁绪轻轻点头，咬着唇，不知道沈姨要说什么有点紧张。

“和沈姨说说，为什么还没想好去哪里。”沈如昨和她说话，一直是温温柔柔的模样。

此刻却轻轻皱了眉头，面色难得有两分要严肃，让孟宁绪害怕。

再害怕也得面对，孟宁绪说:“我，我还没想好……”

“那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帮你选学校好不好？”

沈如昨是真的把她当自己女儿疼，愿意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她。每个父母都有望女成凤的愿望，她也想。

高考是人生一个大关卡，她必须要为孟宁绪把好关。

孟宁绪低下头，不说话。

“……”沈如昨心底叹口气，这孩子可真轴，不愿意说话这点真不好办。

沈如昨:“我看过你的成绩，文科很好，你看a大如何？全国排_名前五的学校，位置也在帝都也是很好的。”

a大是沈如昨根据孟宁绪综合条件考虑之后，觉得很适合她的学校。而且帝都离这里也不远，开车也就两个小时不到，她去看阿宁也方便。

沈如昨还在说a大的优点，完全没注意，孟宁绪在听到地方时煞白的脸色。

沈姨果然是想她离开的。

孟宁绪咬咬唇，立刻站起来，抓着书包跑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沈如昨:“……”！？！？

什么情况，不喜欢a大吗？沈如昨敲敲她的房门:“阿宁，你开门，这个事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孟宁绪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满脑子都是叔叔那句话。

“如果她喜欢你，就不会强迫你去你喜欢的地方。如果她强迫你去，那就是不喜欢你。”

沈姨是不喜欢她吗？为什么，明明她很乖啊，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孟宁绪也不懂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可就是好委屈，心脏好像吃了太多没有过盐水的菠萝，麻麻的涩涩的。

委屈的直掉眼泪，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不能不乖，不乖的孩子没有人会喜欢。

门外的沈如昨叹口气，回自己房间去拿钥匙，然后回来开门。

一进屋，就听到轻轻地啜泣声，沈如昨关上门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轻轻把人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抚着背部。

窝在她怀里的小孩瘦的很，蝴蝶骨支棱着背上都没有二两肉，太小声的啜泣淹没在她的声音里。

沈如昨:“不喜欢咱们就不去了。我只是给你建议，不喜欢你可以反驳，可以和我说，但是不能拒绝交谈好吗？”

怀里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告诉沈姨，你喜欢什么好吗？”

半晌，孟宁绪才说:“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感兴趣，没有想去的学校。”

“……”这可不好办。

“阿宁，沈姨和你说过，我们是家人，你不用和我藏着掖着。你喜欢的我一定尊重，但是你要和我说，好吗？”

沈如昨是心理医生，她很了解这一类孩子恶心理，知道孟宁绪并没有说实话。

“想学，画画……”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含在喉咙里吐出来的，充满小心翼翼，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搂着沈如昨腰的手紧了紧，孟宁绪咬着唇生怕沈姨不答应。

妈妈以前不止一次的反对过她画画，说那是不务正业，孟宁绪就不敢再喜欢，只好悄悄地藏在心底。

“画画啊，那就去r大好不好？”沈如昨点点头，看得出来阿宁是挺喜欢这个。

在给她收拾房间时，她也不止一次的在阿宁房间发现过画废的图纸，和放置整整齐齐的画册。

沈如昨:“r大在本市，也是全国排_名很好的美术学校，以你目前的成绩，考试时努努力，是完全没问题的。”

“好。”孟宁绪立刻就答应下来。

就冲着这个学校在本市，她就很喜欢，孟宁绪悄悄抿唇，沈姨还是很喜欢他的。

沈如昨抚摸她的长发:“阿宁，以后无论什么事都要和我说，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沟通，不能再想今天一样，再有下次沈姨可会生气的。”

“不会了呐！”

闻言孟宁绪立刻抬眸，直起身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沈如昨一笑，拿过纸巾给她擦脸，单手摸了摸小孩的脸颊，真是，有股当妈的感觉。

把小孩圈在怀里，感受她脸颊贴在肩膀的温度，其实当妈也不错，沈如昨笑笑以后这就是她大闺女。

被抱住的孟宁绪抿着唇，感觉心脏跳的好快，今天这一会的情绪就仿佛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有点刺激。

不过，沈姨的腰好细呀，孟宁绪紧紧搂住她的腰，笑容愈深。

把小孩安抚好，沈如昨就去书房，整理病人的资_料。

躺在床上的孟宁绪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孟宁绪立刻把自己关进洗手间。

蹲在小塑料盆前，满脸通红的搓着贴身衣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会做这种梦，还，还……

丢死人了，孟宁绪咬着嘴唇，洗好之后立刻换衣服出门，都没有和沈如昨说话，生怕想到昨晚做的梦。

学校里，李润白拍一把她肩膀，直接把人搂在怀里:“想什么呢？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没，没事呐。”孟宁绪一弯腰，从她怀里钻出去。

李润白蹙眉，又舒展眉眼，笑说:“放学陪我去吃饭。”

“我……”刚要拒绝，孟宁绪转念一想，又立刻住嘴。

她是不太想早点回去的，想要昨晚那个梦感觉脸都烧得慌，不太敢见沈姨。

孟宁绪抿了抿唇，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而是点点头答应。

放学后，李润白立刻把人拐到肯德基，点一大堆好吃的，两个人嘴巴塞的满满，仿佛小松鼠。

“嗝……”李润白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四仰八叉的瘫在椅子上。

李润白:“妈呀，吃撑了。”

“别，别乱叫嘛。”孟宁绪咬咬嘴唇。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占她便宜。

李润白一愣，觉得哪里不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草！你占我便宜！”

“没，没有呐……”孟宁绪小小声。

“切，怂样。”李润白问:“你想好志愿填了那里了吗？”

孟宁绪:“r大。”

r大啊，本市美术学院，啧——李润白叹口气她好像不能去。

家里肯定会让她去学金融管理一类的，美术这种陶冶情操的就不要想了，不在一个学校怎么办呢？

李润白叹口气，总觉得愁得慌，小呆子不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根本不放心。

“我问你，你觉得我咋样？”李润白单手拿着可乐，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这个问题来的莫名其妙，孟宁绪想了想，才说:“很好呐。”

“这样，那我这么好，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李润白问的直截了当，脸颊轻微有点红。

这一记直球可直接把孟宁绪怼蒙了，眨眨眼完全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啧——你怎么这么笨啊！”李润白吹口气，气呼呼的。

“就是，喜欢，那种想要谈恋爱的喜欢，你对我，有没有！”李润白问的声音不算小，惹来旁边人的视线。

见状孟宁绪赶紧把脸埋起来，对于李润白的问题却犹如一道惊雷，炸在心脏里，让她瞬间想起昨晚的梦境。

李润白脾气不太好，立刻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把脑袋转过去！”

吼完心里舒坦很多，再看一眼孟宁绪，李润白已经知道答案了。

心里虽然多少有些失望，却也理解，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慢慢来。在追求人这点上，李润白心态还是挺好。

孟宁绪心绪不宁，吞吞_吐吐半天才糯糯问一句:“女孩子和女孩子，也可以谈恋爱吗？”

这不是不对的吗？不是都说同性恋不对吗？为什么李润白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对她问出来？

“为什么不可以？”李润白反问，见她脸颊微红眼眸有些游移，立刻心道:有戏！

李润白放下可乐:“我和你说，这喜欢女人和喜欢男人是一样。除了性别不同，完全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谈恋爱，男人女人又如何，是自己喜欢的就ok。”

是这样吗？只要是爱就可以，是男人是女人都可以？

孟宁绪眨眨眼很慌乱，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里面的未知很吸引她。孟宁绪点下头，立刻和李润白告别回家。

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孟宁绪总有一种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的错觉。喜欢女人，喜欢沈姨，这是疯了吗！？

这样真的对吗？真的可以么？那是沈姨是妈妈的妹妹，是她的阿姨，是个和她有同样构造的女人！

孟宁绪心口剧烈起伏，无论心里给自己找到多少拒绝的借口，下一秒又可以找到同样多不拒绝的理由。

孟宁绪想，我一定是疯了，这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是因为沈姨太温柔，而她第一次接触这样温柔的人，一定是这样，不可以，她是妈妈的妹妹不可以！

刚进到小区内，孟宁绪就看到沈姨怒气冲冲的走过去，身后跟着姜楼春，二人好像是在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