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崽子和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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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假期的努力学习收获颇多。

假期的最后一天，唐锆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先是把作文比赛的一等奖奖杯摆在杜安骁办公桌上，然后走到花园里打了套拳，最后坐在钢琴凳上弹了水边的阿狄丽娜。

不是最著名的第六章梦中的婚礼，而是完整版的十六个章节。

杜安骁鼓掌都鼓得懵了，短短一个假期的时间从零基础学到这种地步，说是肖邦转世都不为过吧？

“小，小锆，你好像挺有弹琴天赋的，要不要……”

“不要，没有，不是，老师说了，小朋友都学得很快，我算进度比较慢的。”

杜安骁茫然了，怎么他还认为会弹钢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到了唐锆这里三个月速成钢琴四五级都是基操了？

基操是不能基操的，老师对唐锆说的原话其实和杜安骁的心理活动如出一辙：“小锆你是万里挑一的天才，要不要以成为钢琴大师为目标走向世界？”

但是唐锆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并且以自己要专心学业为由取消了开学以后的钢琴课。

开玩笑，这老师每次来他家里上课都和杜安骁眉来眼去，他又不是瞎子，还能看不出来这女人的痴心妄想？也就是杜安骁这个对谁都和颜悦色的笨蛋才发现不了问题。

想用有天赋的说辞来强迫他继续上课，做梦。

这可不是什么天赋，而是手熟。

他本来就会弹钢琴，就算重生一世身材缩水，已经掌握的技能还是能分分钟捡起来。

前世的学习契机是嫣然的一句话，一句话就让他放下了手头处理不完的公务，硬是挤出时间来学习一门并不实用的技艺，并且直到最后也没有用上。

当时的唐锆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钢琴首秀与嫣然毫无关系，而是会献给一个他恨之入骨的人。

并且，到了那个时候，他不仅不会觉得哪里吃亏，甚至还担心自己有没有成功讨到那人的欢心。

比对嫣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安骁自然是满足地不能更满足，可惜他没有可以秀娃的小伙伴，不然他肯定会天天在朋友圈发崽子的照片。

即使是这样，杜安骁也用几乎为零的摄影技术给崽子拍了段视频，保存到手机相册里方便日后观赏。

值得一提的是，唐锆的学习进程也没有全都一帆风顺。

比如他的素描课。

杜安骁拿着唐锆的素描作业，艰难地抑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违心地说道:“小锆进步很大呢。”

唐锆：“……想笑就笑。”

“噗——不是，咳咳，”杜安骁用咳嗽来掩饰笑意，“真的进步很大！”

感谢中华语言的博大精深，从不及格到优秀可以称为进步很大，从不及格到勉强及格但还是没人认得出是个啥玩意，也能叫进步很大。

唐锆：“……”

虽然很气，但毫无办法。

杜安骁朝唐锆招招手，唐锆犹豫片刻，抬腿走过去，杜安骁搂住崽子，一个翻转让崽子面朝画板，然后拿起一边的铅笔。

场面就成了杜安骁把唐锆圈在怀里，一笔一划教画画的样子。

唐锆的呼吸都放轻了，虽然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但不管第几次他都一样习惯不了，脸上的热度根本退不下去，烧得厉害。

重活一世，向来在什么领域都如鱼得水的唐锆第一次踢到了硬钉子。

数学满分的立体几何素养却应付不了最基本的素描石膏几何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偏偏杜安骁是这方面的专家，放在唐锆手里犟头倔脑的铅笔和橡皮，到了杜安骁手里，一个个都乖的像刚发好的小面团一样，任由揉捏搓扁。

握着铅笔的手骨节分明，纤细性感，一条条乖巧的线条出现在画纸上，铅笔和画纸接触的沙沙声在耳边缱绻，让人不由自主在这场演奏中沉沦。

“重复的基础练习确实很重要，不过对于一个真正的画家来说，灵感和想象力才是最重要的。”

一边说着，一边把石膏体改成他们应有的模样。

蹲在窗台上晒太阳的小白应景地喵了一声。

唐锆晃悠着小短腿，从一开始紧张地看杜安骁做示范，慢慢放松下来。

“小锆你的画……看上去太僵硬了一点，你可以不用想着要画到最好，你才刚开始学，不如试着享受绘画的过程……”

唐锆下意识的咬唇。

他都知道，但他做不到。

带着享受的心思去对待一样新事物，违背了他的处事观念。

为利益所驱使，这就是他在前世的二十多年里赖以生存的至高法则。

他讨厌不确定的事物，喜欢确切的，能掌控在手里的东西。

所以他喜欢财富和地位，用它们来保证他的权利，而他不喜欢和感情相关的任何东西，因为他深知这样东西有时候能卑微到尘埃里，有时候又高洁到不可侵犯。

前世被嫣然背叛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选择一个不论是金钱地位都比不上他的人，这种对于感情的不理解和恐惧，即使重生一世，都徘徊在他的心头。

所以他无法像素描老师说的那样，将自身的情感融入到画作里，也无法像杜安骁说的这样，把不确定用于享受。

但幸好，他的面前有一个很好的榜样。

杜安骁并不嫌弃他在绘画一途上蠢笨得像个初生的婴孩，所以他好像真的能放下所有的戒备，像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从零开始一点一点地重塑成功的定义。

这都是为了让杜安骁满意……

唐锆如此安慰自己道。

……

开学第一天，唐锆从杜安骁那里收获了一份小小的礼物。

一个带锁的日记本。

中规中矩，又满含心意。

上学前杜安骁随手把礼物塞进了唐锆的书包，唐锆还以为是他不小心落在家里的英语书。

等到了教室无聊地翻阅起来的时候，唐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什么。

杜安骁在扉页上夹了一个书签，是一部电影里的著名台词。

漂亮的花式字体如此写道——

chasetheexcellence,successwillfollowyou.

就是这么巧，看上去随意得不行的一句祝福语，偏偏就写在唐锆的心上。

正是上课时间，唐锆的失态频频引起老师的注意，他只好努力地调整呼吸，以求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哮喘发作。

他果然、果然还是不喜欢杜安骁。

上一世把他的世界搅得七零八落，这一世又用不同的方式把好不容易拼接好的世界毁于一旦。

这个人到底要他怎么样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