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崽子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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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唐锆一直都处于写作生气读作吃醋的状态。

本来他就不是活泼开朗的类型，不笑的时候都板着个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现在心里有不爽的事情，更是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佣人们光是路过他身边都能抖三抖。

杜安骁刚和小胖妈妈互吹完，还没从那种翩翩然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他注意到了唐锆这副样子，不过没有多想，他觉得崽子是到家太晚才心情不好，并且默认过一会儿就会自动调整过来。

显然这种默认毫无用处，唐锆的状态持续走低，然后在杜安骁和往常一样熄灯睡觉的时候达到了谷底。

继第一天到杜家的彻夜难眠之后，这是唐锆第二次失眠。

确实是杜安骁在把控崽子情绪的方面做得太好，养出了惯性，难得一次的疏忽，让唐锆辗转反侧，危机感原地爆表，几乎到了担心下一秒就要被赶出家门的地步。

杜安骁沉默地盯着小床上扭来扭去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小锆，醒着吗？”

扭来扭去的身影僵硬一秒，然后像是漏气一样软了下去。

“嗯……不过快睡着了……”

床头灯亮了起来。

唐锆下意识掩住眼睛，过了一会儿才习惯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然而这也暴露了他一直都睁着眼睛睡觉的事实。

大床那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唐锆就感受到耳边的吐息。

“今天的事情……”

“嗯。”

“我觉得，小锆是时候该学会体谅他人了，做一个宽容的孩子好吗？”

唐锆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虽然杜安骁说得很对，但宽容和分享，他大概一辈子都学不会。

敢觊觎他的所有物，还想得到他的宽容？

唐锆思考着要如何回复，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说实话和被杜安骁讨厌这两种结果里，他无疑会选择前者。

“每个人都有遇到麻烦的时候，与身份地位无关。”杜安骁尽量用不那么严肃的口吻说道：“司机叔叔每天都接送小锆上下学，今天他遇到了急事，我知道你等了很久心情不好，但是发脾气也要看情况，私底下和我说说就可以了，在外人面前也这个样子，难免让人觉得太娇气。”

唐锆：“？”

等等，原来杜安骁说的是这件事吗？

这……要是杜安骁不说，他都快忘了这一茬了。

唐锆赶紧翻过身，解释道：“不是的哥哥，我没有怪司机叔叔，我真的没有，我一点都不生气！”

杜安骁就这么静静地和他四目相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我不拆穿，你接着编”。

唐锆急了，不敢再藏着掩着，实话实话道：“好吧我是有点点生气，但不是因为司机叔叔，我真的不怪司机叔叔，我也没有等很久，真的不是因为他！我，我生气是因为，是因为……小胖。”

“小胖？”杜安骁愣了一下：“你们闹别扭了？”

“也……也不是。”

看着杜安骁一头雾水但是又隐隐有些担忧的样子，唐锆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破罐破摔道：“是，是小胖说，哥哥你给他做过小糖糕小饼干小蛋糕泡芙布丁蛋挞……可是，可是这些，有好多，哥哥都没有做给我吃过……”

尾音越来越轻，像是蚊子在叫。

“这……啊，是这样。”杜安骁明白过来的瞬间哑然失笑：“哎呀怎么办才好，离上次发酵才过了没多久，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小糖糕就要变成小酸糕了。”

“！”

唐锆气红了脸，这个人为什么在这种方面这么恶劣！

“小锆现在是换牙期，不能吃太多甜的，为了不浪费我才送给你的小伙伴的。”杜安骁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是为了让小锆开心，才会做这些小点心的，小锆你好好想想，这些是不是都是你最喜欢的东西？”

唐锆一边感动得稀里哗啦一边在心里回答：不是，他不爱吃甜的。

同时嘴上这样回答：“是的哥哥，等我换牙期过了，我一定要吃回来！”

这种精分的酸爽感，没有体会过的人一定不会明白。

“开心了，笑一个？”杜安骁伸手戳戳唐锆的小脸蛋。

“还没有！”唐锆鼓起脸蛋抵住杜安骁的手指：“哥哥会不会更喜欢小胖那样的小朋友？”

“小胖……是哪样的小朋友？”

“就是，就是又外向又机灵又人来疯的那种，大家好像……都很喜欢他。”

杜安骁这次是笑出了声，他觉得唐锆的描述非常准确，王小胖真的就是这么个活泼可爱的小胖子，来他们家玩耍的那次，像是一束活泼的光芒蹦蹦跳跳地到来，让整个宅子都充满生气。

“是哦，一般来说，确实是外向的小孩子更受人喜欢，不过……”杜安骁话锋一转，眼神也随着语气变得柔和：“不过小锆是不一样的。”

“你外向开朗也好，你安静内敛也罢，你八面玲珑，你孤芳自赏……而我在任何时刻都爱你，始终如一。”

唐锆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才艰难地喉咙里挤出一个带着哭腔的“嗯”。

他心跳如擂鼓，但他的大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眼前的人是多么的残酷，明知道他已经无处可逃，却还要将他蛊惑到万劫不复。

父母对孩子的爱确实可以毫无保留，也可以一如既往，但这个人，既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哥哥，他们之间的关系比纸还脆弱。

但他已经不会放手了，这张纸他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不会让别人沾染半点颜色。

“啊，已经这么晚了。”杜安骁看了眼床头的放着的佩奇钟，把床头灯给关了：“不知不觉都这个点了，还好明天是周六，不然小锆早上要起不来了。”

23：59：30。

唐锆老脸一红：“嗯。”

上一世他通宵赶方案，第二天八点上班，照样精神抖索。

现在晚上九点钟准时睡觉，第二天六点半起床，还老是觉得困。

实在是越活越回去了。

话说开了，困意也泛了上来，唐锆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哥哥晚安。”

“嗯，小锆晚安。”

杜安骁在心里数秒。

23：59：59。

“小锆生日快乐哦。”

“……”

唐锆已经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

“哥，哥哥？”

“嗯？”

“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因为……已经是明天啦。”

“不，不是，可是……”

唐锆的困意已经一扫而光了，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

“难道小锆忘了自己的生日是今天吗？”

黑暗中，唐锆看不清杜安骁的模样，当他觉得那一定很温柔很温柔，就像早春开在枝头的桃花那样温暖的颜色。

他的生日……他确实是给忘了。

他也从不知道，原来有人会替他记得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好了，怪我不应该提醒小锆，再聊下去就要天亮了，快说吧，礼物已经准备好了，等天亮了再收吧。”

唐锆：“嗯。”

转过身躺平。

他觉得今天可能要睡不着了。

……

果不其然地睁着眼睛过了一晚上。

唐锆睁着眼睛等杜安骁到点起床，然后再到点来叫他。

大概是觉得唐锆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杜安骁还特地晚了一个小时才来叫他，唐锆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整个人都僵硬的像块石头。

“哥，哥哥早……”

唐锆勉力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杜安骁毫无察觉。

“小花猫快去洗脸，今天要带你出去。”

唐锆：“嗯！”

虽然提前知道了是要庆祝生日，有那么点失去惊喜的意思，但不妨碍唐锆依然很吃这套。

杜安骁订的餐厅非常高级，用来庆祝生日非常合适，三层的大蛋糕被推进包间的时候，唐锆居然诡异的有一点点失望。

要是杜安骁亲手做的蛋糕就更好了。

“这是给你的礼物，看看喜欢吗？”

杜安骁推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唐锆取得许可后小心翼翼地拆了开来，里面是一双牌子贵得很著名的球鞋，他曾经在看球赛的时候提过一句。

不算是惊喜，反而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杜安骁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他会送出的礼物，唐锆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平淡而绝美，平凡而珍贵。

没错，这就是他这辈子认识的杜安骁。

不悲不喜，不骄不躁，比春风还要和煦，比细雨还要甘甜。

既不需要拿出几十万的车钥匙，也不需要拿出价值连城的股份，只需要他自己，就足以让人为之倾心。

唐锆的内心像是涌入一种温暖的液体，慢慢地浸润了他干枯的灵魂。

“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借着这个机会，要顺便拜托小锆做件事哦。”杜安骁掏出了一沓什么东西：“小锆在这里签个字哦。”

“好的哥哥。”

唐锆拿起笔，一点都不带犹豫地翻开了文件：“签在哪呀哥哥……”

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了文件的内容，遗产赠予协议。

以及后面的单项数目，估价十八亿的地产。

唐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