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联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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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霄的左眼异于常人，能辨人识鬼，看透世间万物。

旁人见了岳遥的双鱼吊坠或许只会觉得构造和色调有些奇怪，可孟霄一眼就知道，那是阴阳鱼。

但现在可不是同魏宁远解释的时候，他们还在跟踪岳遥，人走远了就不好跟了。

只见孟霄朝魏宁远点点头，走到巷口，放眼望去，街上哪里还有岳遥的影子。

孟霄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不对啊，他就和魏宁远说了两句话，这条街可不短，她怎么就不见了呢？

“跟踪我？”一道警惕的声音响起。

孟霄和魏宁远同时回头，发现岳遥正站在他们身后，目光不善。

岳遥的脸被冻得通红，凌乱而乌黑的发丝在寒风里乱舞。一双眼睛清澈明丽，目光里隐隐透着敌意。

既然被逮了个正着，孟霄也无意开脱，他叹了一口气，双手插进口袋，声音有些慵懒：“我们谈谈吧？”

魏宁远嘴角一抽，诧异地望着孟霄，他怎么觉得这话那么像分手时渣男的台词？

午夜咖啡厅里，昏黄的灯光将夜色拉得极长，整座城市仿佛染上了朦胧的光。

岳遥靠窗坐着，沉默的看着对面的两个陌生男子，半晌后，她开了口：“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孟霄挑了一下眉：“要不，你先告诉我，你的身份？要去哪里？”

被人跟踪，居然还要回答这种问题，岳遥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冷笑一声，反问：“我看还是你们先回答自己是谁？跟着我做什么比较好？”

“你为什么来尼泊尔？”孟霄有选择性地忽视了岳遥的话。

岳遥：“不如先说说你？”

孟霄：“.……”

岳遥眼神微收，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凌晨了，她不能再耽搁了。

她叹了一口气，还没开口，孟霄就问道：“或许咱们该换个问题，你是谁？”

“岳遥”几乎是脱口而出。

孟霄的眼睛微微眯着，自报家门：“孟霄。”

岳遥勾唇，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你叫孟霄。”说着，岳遥有意无意地瞟了魏宁远一眼，昨天晚上魏宁远吼那么大声，她不想记住也难啊。

魏宁远感受到气氛越来越奇怪，不由得在一旁打圆场：“哈哈，现在大家都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了。对吧，岳遥？”

岳遥无语地扫了魏宁远一眼，她怎么总觉得眼前这人缺心眼儿呢？而且看起来不太聪明……

也许是岳遥眼里的嫌弃太过明显了，魏宁远有些受伤，他轻咳了两声，把脸转向了另一边，自闭去了。

孟霄没搭理魏宁远，他始终盯着岳遥，不放弃之前的问题：“你来尼泊尔做什么？”

岳遥沉眉，有些生气：“这是我的事。”她怎么有一种被审问的感觉？

孟霄像是没注意岳遥的情绪，反而靠着椅背，冷笑道：“你的事？今天女神庙出事的时候，你有那个能力阻止吗？”

“你知道女神庙出事了？你在那里？”岳遥有些惊讶。

孟霄点点头，其实他也只是知道女神庙出了事，后来联想到当时岳遥的表现，随意推敲了一下女神庙佛像倒塌事件和岳遥有关而已。

所以刚才他也就那么一说，谁知岳遥直接就上套认了？

孟霄惯会套话，见岳遥神色紧张，他见缝插针地道：“岳小姐，你先别管我是不是在女神庙，我就想问问你，女神庙出事，是不是和你追捕的东西有关？”

孟霄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岳遥哪里还有理由一再否认。

见岳遥沉默，孟霄眯了眯眼，所以，岳遥是真的在追什么东西。

精怪？游魂？还是邪灵？

孟霄叹了一口气：“岳小姐，这件事你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那东西今天能用佛像伤人，明天或许就会变本加厉，伤人性命，岳小姐，即便如此，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其实孟霄还没有说完，岳遥就已经有些动摇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就不敢冒险。

孟霄是个干净利落的人，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人。

他见岳遥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不耐烦。

魏宁远最擅长察言观色，他见孟霄情绪不对，连忙道：“岳小姐，其实你对我们不必如此戒备，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道中人，你说说你的困难，说不定我们真能帮到你呢。”

此话一出，岳遥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目光直射魏宁远：“你说什么？什么同道中人？”

看着岳遥那副诧异惊讶的样子，孟霄冷嗤一声：“你的样子，就差把‘我有问题’四个字写到脑门上了。”

这话说出口，任谁都会生气，果然，岳遥脸色瞬间铁青，怒瞪着孟霄，一语不发。

气氛紧张起来，孟霄却不着急，他从包里掏出打火机和烟，慢悠悠的点燃。

看着孟霄那副悠闲的样子，岳遥恨得牙痒痒，双手紧握着磨砺才抑制住心中徐徐上升的怒气。

冷静下来后，岳遥问孟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孟霄吐了一口烟圈：“魏宁远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们是同道中人。说好听点，就是降妖伏魔，拯救苍生。说难听点，就是假道士，流浪四方，见鬼就收，讨口饭吃。”

闻言，岳遥有些诧异的张了张嘴，她还从没听人如此贬低过修行之人。

不过片刻她便释然了，同时道：“你们降妖除魔，收鬼降尸的，和我可不是一路人。”

孟霄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什么叫，不是同路人？”

岳遥撇撇嘴，没再回答孟霄的问题。

她谨慎的扫了一眼咖啡店大门的位置，估摸着以她的身手，应该能在三秒钟内跑出咖啡厅。

可是跑出去之后呢？她要去哪里？离开尼泊尔吗？

现在还没有找到钟然，死灵也未除，她答应了钟然的母亲要把钟然送回她身边，她走不了。

想到这里，岳遥重新将目光投向孟霄和魏宁远，从眼前这两人的气质和谈吐，不难看出他们并不简单。

现在岳遥担忧的是自己无法看出孟霄和魏宁远的真实身份，她不敢赌。

就在岳遥举棋不定的时候，发财的声音在岳遥的脑海里响了起来：“主人，现在找钟然要紧，怨灵很危险，你得想办法脱身。”

暴富在一旁附和：“是的主人，哥哥说得对。”

岳遥同阴阳鱼签了血契，发财暴富的声音只有岳遥能听见，所以孟霄和魏宁远都没什么反应。

可是暴富说完话后，魏宁远却诧异地开口：“咦，岳遥，你的吊坠怎么一闪一闪的？”他好像没说听过阴阳鱼还会发光？

岳遥不知魏宁远的腹诽，于是面不改色的回答：“哦，上面有荧光粉。”

现在发财暴富的修为不够，一旦同岳遥说话，吊坠就会闪光。

也许是岳遥眼里的警惕太难以忽视了，加上魏宁远本就对阴阳鱼有所企图，于是扭扭捏捏的转移了话题：“岳小姐，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们，我们真不是坏人。”

此话一出，岳遥忍住了甩手走人的冲动，沉声道：“既然你们说，你们和我一样，那你们怎么没有发现这座城里有死灵？而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一只怨灵。”

“怨灵？”魏宁远的声音陡然拔高。

岳遥面无表情的望着魏宁远，像看一个傻子。

孟霄将烟头掐灭，拍了拍魏宁远的肩膀，对岳遥道：“见笑了，他胆子小。”

岳遥挑眉：“怨灵至凶，害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随即在心中补充道：倒是你，半点不惧的样子，才是异常。

孟霄没有理会岳遥的眼神，径直说道：“追踪死灵……你是降灵派，四大家族的人？”

此话一出，岳遥的手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没有回话。

孟霄没有注意到岳遥的异样，开始自言自语般猜测：“姓岳……我记得，四大家族里，没有姓岳的人啊。”

闻言，岳遥抬头看向孟霄，轻笑：“谁说只有四大家族的人才能除灵？”

孟霄轻啧了一声：“也是，现在的玄门鱼龙混杂，三道九流的人多得是。降灵派虽然隐于世间，却也不是完全无名。有人学得降灵派的一二本事，也是很正常的。”

虽然岳遥对孟霄说自己是三道九流的人很不满，但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说多错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沉吟半晌后，岳遥还是简单的把钟然的事告诉了孟霄和魏宁远。

听完之后，魏宁远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不对啊，怨灵带煞，你说的那位钟然小姐如果真的被怨灵附身了，早就应该死了啊。”

对此，岳遥也有些疑惑：“我暂时还没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是那只怨灵，似乎并不害人。”

魏宁远笑了：“岳小姐，不害人的怨灵，我倒是没听过。怨灵虽是死灵中怨力最弱的，可仍旧是死灵，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孟霄扫了魏宁远一眼，凉飕飕的讽刺：“那这次你就当长见识吧。”

魏宁远：“.……”噎人什么的，孟霄真是高手。

孟霄没搭理魏宁远哀怨的眼神，径自站起身，看向岳遥道：“走吧。”

岳遥抬头：“去哪儿？”

孟霄好笑的看着岳遥：“你不是还要去找那只怨灵吗？”

岳遥点点头，连忙站起身，拿了背包就朝塔莱珠女神庙赶。

她相信，钟然没回家，一定在那里。

看着岳遥走得极快的步子，孟霄的眉间多了几分怀疑。旁人见到死灵都避之不及，而她，似乎只对死灵感兴趣。

真是有意思了……

****

当孟霄和魏宁远跟着岳遥到女神庙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了。

这个时候，女神庙外点了一圈祈福的灯油，往上是神圣的神女像，女神像俯瞰众生，眼神温和而带着怜悯众生的慈悲。

“这里连个鬼都没有！”魏宁远对着空气踢了一脚。

岳遥凉飕飕的扫向魏宁远，沉声道：“这是神圣之地，就算有鬼也会收敛气息，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魏宁远一噎，这个寡言少语的女子损人怎么这么厉害？

不过魏宁远安慰自己不必与女子计较，于是耸耸肩道：“那现在怎么办？怨灵如果想隐藏行踪，我们是找不到她的。”

“或许，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岳遥望着第八层的小围墙，想起了白天看见的奇特景象。

她总觉得，怨灵和女神庙，一定有些特殊的联系。

孟霄顺着岳遥的目光看去，问：“你翻得过去吗？”

神女庙的外围围墙很高，孟霄怀疑岳遥那小身板根本越不过去。

岳遥瞥向孟霄，没有反讽他，反而鄙视一旁吃瓜的魏宁远：“你应该担心担心你这个小跟班能不能翻进去。”

说完，岳遥便纵身一跃，三两步就跳过了围墙。

孟霄看着岳遥行云流水的动作，眼里划过一抹赞赏，身手还不错。

岳遥的动作极快，魏宁远在一旁惊叹，完全没有注意岳遥先前挖苦自己的事。

三人翻过外围围墙后，一路弯着身子，避开巡逻的守庙人，小跑着到了第八层。

到第八层台基的时候，岳遥下意识的望向头顶上的塔莱珠女神，这位多手女神仪态端庄，身材健美，手中握有剑、戟、棒、环……面容温和的俯视着他们。

顺着女神像看去，入目便是三层顶檐，全部以镏金铜质瓦板铺盖，檐下挂着一排排古老的，带有尼泊尔风情的小铜铃。

它们随风摇曳，不时发出悦耳的响声，像极了中国祭天仪式上的禁铃声。

铜铃驱邪，对死灵有极大的损害，怨灵冒着灵体受损的危险守在女神庙，究竟是为什么？

“你们说，这怨灵干嘛要来女神庙？虽然这是国外的神吧，但好歹是灵气纯净之地，怨灵不怕？”魏宁远跟在孟霄身后，小声的嘀咕。

岳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孟霄摸着下巴猜测：“或许，她曾是塔莱珠女神的信徒。”

信徒？

岳遥低眉，并不否认孟霄的猜测。

或许吧，钟然被怨灵附体前，就是来参加达善节的，这从侧面说明，她是信仰塔莱珠女神的。

怨灵选择钟然附体，会不会也有这个原因？

还没等岳遥想明白，一阵阴风吹来，空气的急速流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个时候，魏宁远收起了一副玩笑模样，站在孟霄左后方，全身戒备。

孟霄偏头看向岳遥，淡棕色的左眼发出了微弱的光。

“啊……你果然是来找我的。”

这时，一道很低的叹息声突然响起，三个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