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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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芳将手中的书合上，瞧了一眼外头，接着就起了身。

“殿下请随臣来。”

“去哪？”苏铭不解。

“殿下不是饿了，此时翰林院的膳堂应当是已经准备好了吃食。”顾流芳说道。

“本殿下才没有觉得饿！”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是肚子却不争气得很，这不，话音不过是刚刚落下，肚子就又唱起了空城计，苏铭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得，懊恼自己的身体过于诚实，就觉得顾流芳不该这般当面戳穿他。

“是是是，是臣饿了，殿下是否愿意与臣一同去膳堂用午膳？”锅是想要往自己身上背，但是这话语落在苏铭的耳中可就让人羞恼了。

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他怎么就无理取闹了，只是不想落了自己的面子罢了。

“那本殿下就赏你这个面子。”不满归不满，但是对方话都那么说了，他再说些别的可就真是无理取闹了。

这人明明长了这么一张美丽温和的脸，怎么性格这般的恶劣呢！苏铭觉得自己第一回就看走眼了，对方根本没有初见时想象得那般温润好欺负。

此时膳堂的人还并不算多，顾流芳端着一份膳食放到了苏铭的面前，一荤一素一汤加上一小碗米饭，比起宫里的珍馐来说自然是逊色多了，苏铭虽然在宫里是个混世魔王，却也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皇子，对于这些菜色并没有什么不满。

“味道还不错，就是这肉烧得柴了些。”苏铭还不忘评论了一句。

“翰林院的官厨自是比不上宫里的御厨。”看到苏铭并没有太大的不满，顾流芳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小祖宗比他想象得倒是好伺候多了，他没少在太子口中听闻五皇子调皮捣蛋的事迹，如今瞧来五殿下也不是真的心思坏，就是年岁小，静不下心来，喜欢折腾罢了。

“你怎么不吃？”喝了一口汤，苏铭问。

“臣等殿下吃完再吃。”

“本殿下不讲究那些，不需要人伺候，你也快些去吃饭吧！”苏铭知道顾流芳在顾忌什么，他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

顾流芳自然是看到了苏铭眼中的认真，知道他不是随口说说，顾流芳笑了笑，转身到里头去取自己的膳食。不同于苏铭的身份，他从六品的官职在翰林院算不得什么，午膳也是按照等级来的，排着队等了有一会儿才到他这里，等到他出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不少的官员了。

“你就坐我旁边。”苏铭唤了他一声。

“殿下，这不合规矩。”苏铭是皇子，是君，他只是从六品的翰林编撰，同席不大好。

“本殿下让你坐就坐，这是命令。”欺负他的时候狡猾得不行，偏偏这种时候顾流芳就一板一眼的，苏铭忍不住地瞪了他一眼，说是瞪却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臣，谢殿下。”将膳食放在桌上，顾流芳站在桌边朝着苏铭拱手弯腰行了个礼，这才坐在了苏铭的身边。

苏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正小口小口喝着汤。

“你就吃这么点？”看着苏铭的一碟小菜，一小碗汤和一盘炒菜，配上一碗米饭，似乎比他吃得还少。

“已经足够了，臣吃不了多少。”膳堂的食物多少都是有规定的，当今圣上主张节俭，虽说看起来并不是很多，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份饭食是足够的。

顾流芳吃饭的样子也极为好看，虽说是细嚼慢咽，但是却并不算慢，等到苏铭喝完热汤的时候，顾流芳已经吃完了。

“殿下可要再吃些点心？”顾流芳询问道。

“不必了，本殿下已经吃饱了。”他的食量也不是特别大，今日没有用早膳，再加上走了那么远的路，所以方才才会那么得饿，不知不觉中他也吃了不少的东西。

“这盘子是自己收拾还是有下人来收拾？”苏铭问。

“臣帮殿下收拾即可。”顾流芳正准备伸手的时候就被苏铭拦了下来。

“此时不在宫里，不用讲那么多规矩，本殿下自己来就行了。”左右瞧了一眼，苏铭就知晓了，端着盘子放到了放置区域，并不是特别难得事情，顾流芳将这些事情都看在眼中。

他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照理说，苏铭做了这些算是他的失职，既然陛下将苏铭安排在翰林院，自然是由他来照顾，他对这位名声并不是特别好得皇子在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勾勒，但是如今半天相处下来，顾流芳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触动，意外也好，惊讶也罢。

不过是日常的一些小事，但是顾流芳看得出来，苏铭的品性极好，也并不如传言那般不服管教，调皮捣蛋，除了学识方面不那么上进以外，性格却是极好相处，也不是那种蛮横无理的人。

若是在学习方面开了窍，日后必定是一位优秀的皇子，但是……

摇了摇头，顾流芳并不愿多想下去，他终究是想得太多了一些，宫里不比宫外，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言说的，他不能说如今的苏铭不好，只是心里莫名多了一份感叹罢了。

午膳过后，苏铭倒是没有再调皮捣蛋，认认真真地在读书，虽然这微热的天气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但是苏铭却没有再如同之前那般浑水摸鱼，起先顾流芳以为他只是在做做样子，但是几次看过去，苏铭都是一脸认真的模样，一本书也翻完了一大半。

看着他这般上进的模样，顾流芳心里竟然是多了几分欣慰。

苏铭并不蠢笨，相反的，他在国子监的成绩并不差，虽说经常逃课，但是每次先生出的考题就能答上大半。

之前是无心看书，这会儿也知道自己没有后路可走，便开始认真了起来，顾流芳给他选的书确实是浅显易懂的一些书籍，他读起来并不觉得有多吃力，这一旦入迷了，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得快了起来，等到傍晚的时候，苏铭终于是将三本书都看完了，关上最后一页，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看完了？”顾流芳问。

“当然看完了。”这一开口，又带上了几分嘚瑟，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那臣来考考殿下。”

“考吧。

”苏铭也不拒绝，他心里没有多少底，书是看了一遍，但是能记得多少他也确实没什么数儿。

“此书中有介绍南北地貌，殿下还记得多少？”将其中一本书拿在手中，翻了几页，顾流芳询问道。

苏铭不用多加思索，开口便开始回答，他虽做不到过目不忘，记忆力却也不差，加上这些书并不难理解。他答得相当的自信。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对于宫外的知识了解得不多，国子监如今教学也是以四书五经为主，昨日在朝堂上听到顾流芳的策论才知晓自己的眼界是有多么的狭隘，今日又读了这几本书，更是了解了不少的知识，这是第一次，苏铭体会到了学习的乐趣。

因为感兴趣，所以看得格外地认真，这会儿回答起问题来也不显得紧张，甚至多了几分自信，不再是面对先生背书时的难捱。

点了点头，顾流芳是满意的。

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苏铭都一一回答上来了，一个错儿都没有，顾流芳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知晓苏铭是有些聪慧，但是能够对答如流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他确实是聪颖。

“殿下回答得不错。”顾流芳夸奖道，适当的给予奖励是有必要的。

“当然，只要本殿下认真几分，应付这等考验自然是不成问题。”被这么一夸奖，苏铭这心儿又飞了，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顾流芳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苏铭嘚瑟的表情立刻就僵硬在脸上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给点甜头就忘乎所以。

“时间不早了，本殿下要回宫去了。”正了正脸色，苏铭说了句，不同于在宫里捣乱的日子，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安心的读书了，谈不上不舍，却也没有早晨那么急迫想要回宫，只是这会儿也不早了，他也不适合再待下去。

“臣送殿下出前门。”顾流芳看了一眼，时辰确实不早了，他也看到了前来接应的公公。

“嗯，不必送了，本殿下明日再来。”因为照顾他的原因，所以顾流芳的事务并没有完成，苏铭也不想再拖累于他，摆了摆手，不想顾流芳送到翰林院大门口，来回耽搁时间。

苏铭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傍晚橙色的暖光从门口照射进屋内，正好投在顾流芳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橙红色的光芒之下，不，他整个人的身上都似乎笼罩着一层橘色的光芒，他也看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不过是一眼，时间却仿佛过了许久，这人是真的长得好看啊！苏铭转头的时候这么想着。

屋内，顾流芳拱手，微微地弯腰，薄唇轻启：“恭送殿下。”

恭敬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屋子里很快便消散，这一回，无人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