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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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翰林院的日子似乎过的是极快，半月下来，苏铭早就忘了第一日的难熬。

就连苏言都没有想到自己一向不上进的五弟竟然也坚持早起了整整半月，也没有任何埋怨，布置给他的任务越来越多，每日也能按时完成。

兴致高昂的时候，甚至还会主动让顾流芳给他添加任务，除了看书以外，苏铭也学会了按类整理书籍，勤奋的简直不像是他印象中的那个五弟。

“铭儿，父皇已经原谅你了，明日你就不用再来翰林院做事了，你明日回了国子监也要好好读书，莫要再像往常那般偷懒。”苏言说到。

苏铭这些日子的改变，他是看在眼里的，看到苏铭这般的改过自新，他自是倍感欣慰，父皇问起的时候他也是如实回答了苏铭近日的表现，父皇自然是满意的，本来就没打算对苏铭过重惩罚，如今他既然已经改过自新，这处罚也就撤去罢了。

只不过苏言想着苏铭听到这个事情应当是高兴的，只不过对于苏铭本人来说，却失去了反应，不知道应当作何回应。

第一日来的时候，他确实是想要尽快的离开此处，但是如今，早就已经不同于当时的心境，心里倒是没有多少的欣喜，甚至是多了几分惆怅。

“恭喜殿下，这下总算是得偿所愿了。”顾流芳闻言，在一旁笑着说道。

“自然。”苏铭面上表现得得意，但是只有他自己知晓心中是有些失落的。

半月的相处，虽然交谈并不多，皇兄与他也只是偶尔调侃自己一两句，每日考验过后顾流芳都会对他有所夸奖，他自然是喜欢这样的日子，苏铭也知道父皇终有一日会撤去对自己的处罚，他是有所准备的，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的快，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会如此的惆怅与不舍。

今日不同于往日，苏铭到底是沉默了一些，苏言不知，顾流芳却是看出来了。

“殿下今日常常走神，莫不是因为知晓要回宫了，有所松懈？”顾流芳询问了一句。

苏铭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应该是作何回答，他总该不能说对这里有所不舍吧！他已经不小了，自然不会说这般羞于言表的理由。

说是不舍，苏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舍的是翰林院还是别的，看书的地方多了去了，离了翰林院他也可以在别处看书，他知晓自己是不自在的，自己却也不明白不舍得点在哪里。

“本殿下只是想着明日就要回国子监应付那一堆老顽固有些头疼罢了。”寻了个理由应付，苏铭知道这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但是也合理。

国子监得氛围太过索然无味，同样是看书，在翰林院就看得进去一些，在国子监是一点都不想读书，看着四周摇头晃脑读书的模样，苏铭就觉得心里膈应得慌。

“殿下倒不用担心此事，如今殿下读的书已经不少了，再回国子监看书自然不会如同往日那般枯燥。”顾流芳认真的想了想，随后回应道。

他再国子监待的时间也不短，自然是知道国子监都是以四书五经为主，教的东西晦涩难懂，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自然是不难的，但是想苏铭这般年纪的，死记硬背是会的，真正理解还是多有难处，毕竟开始就是这般复杂艰难，苏铭不喜也是正常。

虽然苏铭在这儿待了只有半月，顾流芳给他的任务却是每日都在增加难度，苏铭的理解能力也是极强的，如今阅读的书本早已不是头一日那般的浅薄，如今的苏铭再回到国子监应当也能自行理解书中意思，只要读懂了就不会再觉得无趣了。

“确实，这些日子还是多谢顾大人的照拂。”干巴巴的回应了一句，苏铭内心长叹。

顾流芳不知道他心中的惆怅，他也说不出口缘由，对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越是快要傍晚的时候，苏铭就越是烦躁，读书也时常的走神，看顾流芳的次数也多了一些。

“殿下莫不是等不及了，今日提前一些也不是不可。”顾流芳说。

“不用，本殿下还没看完呢！”苏铭赶紧收回了视线，努力的将心思落在书本上，可是没过多久又走神了。

就算是他多么的希望今日的时间可以漫长一些，但是夜晚终究还是回来临的，往日都不曾出错的苏铭，今日难得的回答出了错误，顾流芳也只当是他因为要回宫，变得松散了一些，指出了其中的问题之后，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如同往日一般夸奖了几句。

“殿下再稍加努力，日后在课业上定不会受到先生的责怪。”

“本殿下知晓。”苏铭说道。

“臣今日送殿下倒大门口吧。”想了想，今日是最后一日了，就算苏铭拒绝，他也是要送一送的。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苏铭走在了前头。

路程不长，苏铭走的和往常一样的快，上了饺子，他坐得端正，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掀开了帘子看到了还未离去得顾流芳。

“多谢顾大人今日来的教导，本殿下不会忘记的。”他说得认真。

“谢殿下。”顾流芳拱手弯腰。

放下了帘子，苏铭捏了捏拳头，放下了帘子，公公唤了一声“起轿回宫。”，轿身晃了晃，他知晓自己又要回到那高墙内了。

外面得世界于他来说是新鲜的，但是他是五皇子，不可对外面的世界有过多的贪恋，他可以不上进，可以调皮，但是唯独不能把心变野了。

顾流芳一路目送那顶轿子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内，并未有过多的情绪，他转身走进大门内，开始了他一层不变的翰林院修撰工作。

苏铭再回到国子监后果真是入宫顾流芳所说的那般，听课似乎没有那么难了，书籍看起来也不如往常那般吃力，只不过他还是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

见他半月来没有听课，功课不仅没有落下，如今竟然大有进步，国子监的先生们都多有夸奖，又瞧着他也不迟到了，还日日坚持来早课，一时间宮里都觉得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五皇子是变了性子了！

起先苏铭是觉得开心的，周围人的夸奖对他这个年纪来说是欢喜的，但是听多了之后，苏铭就觉得没有开始那么有劲头了，枯燥无趣，读来读去也只是那些东西，远没有顾流芳给他看的那些书有趣。

七月，已是格外的炎热，课堂上的众学子也是昏昏欲睡，夫子的讲课声更是催眠的很，唯独苏铭一人瞪着眼睛，炯炯有神，似乎看的格外的认真有趣，甚至还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教课的人自然是发现了苏铭的不同，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众人之中能够这般认真确实不容易，先生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苏铭的身边，苏铭这会儿看的正高兴，也没有发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看到了精彩之处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一只手却伸了过来，将他手中的书拿了过去，苏铭心中一慌。

“殿下，您这看的是什么书？”先生一边询问道，一边翻了两页，不过是粗略一看，先生的脸色就变了。

这哪里是什么四书五经，这书就是市井上的那些野史，在国子监看来这些完全就是一些不入流的书籍，这五殿下私下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带到了国子监内，还在课堂上公然看这等书籍。

先生当即气得脸都白了。

“先生平日里叫大家博览群书，本殿下如今只是读了一本书，先生为何如此的生气。”虽然知道自己看的不是课堂上学的书籍，但是在苏铭看来这并不是一件特别严肃的事情，看也就看了，他知晓自己错了，先生应当只是说几句，也不会太过批评。

“殿下此言差矣，此等污秽书籍，怎可带入国子监。”

“先生怎么可以说此书污秽！”苏铭闻言，只觉得心中有气，书中内容也不过是民间街谈，奇闻趣事罢了，为何在先生的口中竟是如此的贬低！

“殿下，国子监是当朝第一学府，是千万学子心中的圣地，望殿下心中明白。此等书籍便烧了吧，让众人也瞧一瞧，汲取教训。”先生极为严肃的说道。

“先生，书籍哪里有贵贱之分，先生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苏铭气急。

“老臣自当向皇上禀明此事，但是此书今日臣是必烧不可，国子监容不得此般玷污！”说完便不再理会苏铭。

此事自然是惊动了国子监祭酒，苏铭原本以为对方是翰林院出身，对自己有所理解，但是没想到对方与先生意见一致，任凭苏铭怎么说，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国子监的庭院之中点燃了那本书。

“殿下，您今日犯了大错，陛下处罚您禁足十日，抄书百遍。”此事国子监做不得主，自然也是禀告了圣上，福公公带来了皇上的口谕，朝着脸色苍白的站在国子监门口的苏铭说道。

“本殿下有何错之有。”他怒声道。

“殿下！”福公公苦口婆心般的说了句。

苏铭的怒火却像是被浇了一瓢冷水，火是灭了，但是心中却是一阵阵凉意。

“本殿下何错之有。”愤怒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低声喃喃。

不一样的，终究是和顾流芳说得不一样。苏铭冷笑一声，甩手离开了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