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福如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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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寂静中,这个声音绝情的像是直接在金元宝心上开了一枪。
金元宝一声大叫,而顾淮北动作更快。雪行如闪电,破空而去,铛一声入地三寸!刀落人至,已一脚将其揣住:“什么人!”
王大二啊啊叫着举着砍刀冲过来,到近了一看:“猴腮儿?你没死啊!”
一看不是外人,王大二收起砍刀,兴奋地朝猴腮儿拍去。王大二手大,力气也大,一巴掌下去,好悬躲开雪行的猴腮儿直接一脸砸在地上,呛了一嘴灰。
火把映出猴腮儿的完好无损的身体,也映出顾淮北惊疑不定的神情。猴腮儿既是受了羽箭才走脱,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淮北没有王大二那么高兴,踩着的脚更用了几分力。
顾淮北道:“你不是猎户?你是什么人。”
贺朝凤摸着下巴:“那就要顾当家看看身上少了什么了。”
顾淮北一摸,眼神一厉:“我令牌呢!”
猴腮儿一把掀开顾淮北就想跑。
傅清离淡淡道:“你大可以跑,我先前喂你吃的是七尺断肠丸。刚才我已经催动了它,但凡你离开我七尺,便叫你体内的毒虫咬断你的肠子,啃了你的心肺,叫你撕心裂肺而死。”
贺朝凤迅速扭头。
刚才说好的没这一出啊!
傅清离视而不见。
猴腮儿走出一步。
傅清离道:“一。”
猴腮儿又走了一步。
傅清离漫不经心:“二。”
这个地洞是阴凉的,既便是有火光,也映衬不出暖意,但猴腮儿额上却滴下了汗水,是煎熬出来的。
不知是否错觉,猴腮儿觉得体内有些绞痛。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走在刀尖上。其他几个人眼睁睁看着他二人,声音也不敢出。
寂静中,只有傅清离笃定的声音:“六。”
傅清离道:“行了,收尸吧。”
这话像是摧毁猴腮儿的最后一击,猴腮儿脚一软,最后一步无论如何也踏不出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汗如雨下,认命道:“爷,我错了。”
贺朝凤:“……”
妈的什么叫降不战之兵。
几个人围成圈。
这回是猴腮儿举着火把坐在中间,贺朝凤他们在外面一边坐一个。猴腮儿把身上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顾淮北的令牌,金元宝一个钱袋——
金元宝瞠目结舌:“你,你什么时候拿过去的!”
傅清离勾着笑:“天下第一神偷,能把你项上头颈都偷走,拿你一个钱袋可不是什么难事。”他伸手在猴腮儿头上打了一记,“恐怕这些东西不入你的眼,说吧,来这里干什么?”
猴腮儿嘟哝了几句,老实道:“我听说云台山中有宝贝,所以想来看一看。”
可惜猴腮儿倒霉,刚到云台山,就下起大雪。不但下雪,还来了一拨人。顾淮北都来了。
眼看顾淮北的镖队要进山,猴腮儿以为他得到的消息被别人截了胡,这才决定冒险进山,一定要快顾淮北他们一步。哪知阴沟里翻船。
猴腮儿直接撞见了一拨人。
落象峰的人。
顾淮北霍然起身:“落象峰的人?你说那帮人是落象峰的山贼?”
猴腮儿肯定道:“他们老大瞎眼,我不会认错的。”
所谓偷和抢是一家,又不是一家。这个时候来云台山,摆明了是截猴腮儿的胡啊。对方人多势众,看上去比猴腮儿还快了一步,猴腮儿心中一动,趁一个人放水,把人打晕了就混了进来。跟着他们进了个山洞。
这帮人窃窃私语,似乎十分慎重,猴腮儿本想混到底,结果进山洞时,却是有个人守在门口,盯着脸一个个放人通行。猴腮儿躲不过,慌不择路就迷失了方向。
傅清离道:“所以你也不认识路?”
猴腮儿摇头。
傅清离道:“行了,收尸吧。”
猴腮儿骇然:“傅——”
傅清离眼神一厉。
话断了半截,猴腮儿嗫嚅道:“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唰地两行泪就流了出来,“大爷,我要是能跑,我早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路。”
要是知道,猴腮儿还用躲起来,偷偷看傅清离他们怎么行动,然后再捡个漏吗?要不是听傅清离说那句十日之内必化成灰烬,也不至于吓地连珠宝都掉了。
“你急什么。”傅清离道,“我又没说收你的尸。”
傅清离道:“落象峰那帮山贼,在云台山已经多日了,是你运气不好,撞在他们手里。恐怕你早就叫他们发现,这个困局,也是他们故意引你来的。”
这哪里是什么宝藏,分明就是个藏尸洞。
可能是落象峰那帮人趁伙打劫,鸠占鹊巢。既不敢将它们完好无损地运出去,又生怕被人捷足先登,故意说些云台山没山贼的鬼话,好自己守着这堆钱物。
这些人骨中,有色泽不一致的,可能是有路过的山人无意闯进,被他们一刀杀了扔进来的。其中就包括猴腮儿,不过他运气好,被他逃了。
顾淮北紧问道:“他们是什么模样?”
猴腮儿道:“一身黑衣。”
顾淮北懊恼道:“是他们。”
看来顾淮北对上的那帮人,就是落象峰的人。顾淮北还说要去杀别人锐气,结果先栽在对方手里。镖没了,人也死了一个。
傅清离简单道:“如果真与他们有关,顾当家看看这堆金银中,有没有你的镖物就知道了。若镖是他们取的,人是他们杀的,一定一并扔在此地。”
顾淮北一听有理,起身欲翻找,却被傅清离拦住。傅清离对猴腮儿道:“你去。”
猴腮儿:“……”
猴腮儿小声道:“我不能离开你七尺。”
傅清离挑眉道:“对啊,所以你自己把握好距离。”
猴腮儿:“……”
贺朝凤看着猴腮儿愁眉苦脸地起身,替顾淮北身先士卒找东西,不禁哈一声,捅捅傅清离,揶揄道:“他是神偷,怎么这样笨,这种话都信?”
这都是啥事儿,王大二叹了一声,忽然扇了扇鼻翼,他嗅觉灵敏远甚常人,甚至顾淮北都不能及。此刻察觉有异,再一低头,忽见地上血迹新鲜,不禁咦了一声。
王大二道:“顾兄弟,你那个衣袋它流血了!”
什么?
顾淮北低头一看,果真见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衣裳中渗出来。那件衣裳是用来包裹郭清的人头,郭清死了多时,怎么会流出这样多的血?
贺朝凤见多了这种场面,在王大二咦一声时心知不妙,早已拎着金元宝起身。
顾淮北下意识抽刀将那衣裳一挑,那人头赫然化了一半血水,面目可憎。
猴腮儿惊道:“化尸散!”
顾淮北眉头一皱,迅速脱了自己外衣,果然就在顾淮北将衣裳挑开时,顾淮北身上沾到衣袋的衣服已开始腐朽。若非王大二提醒及时,恐怕这衣服再烂就要触及顾淮北肌底。
傅清离他们迅速起身,离那人头很远。郭清的人头很快就在他们面前腐朽殆尽,成了一堆白骨,色泽之光亮,叫人愕然。
一堆人:“……”
贺朝凤皱眉,他熟知套路中的化尸散,味道浓烈,而且沾之即腐,怎么会有半途生效的?但不用贺朝凤多想,便听金元宝惊呼道:“你,你们快看,这些东西都开始腐化了!”
贺朝凤只觉得胳膊一紧,再望过去,那些盛满了珠宝的箱子果然都开始腐化,还都化出了红色的血水,依然无色无味。
这里堆满了宝物,液体很快蔓延开来,触之鞋底,便觉得滋滋作响,人是不能站的。
猴腮儿面色惨白,他喃喃道:“十日内就会化成灰烬?不,我不要化成灰烬,我不要化成灰烬!”
这分明就是贺朝凤刚才说过的话,居然就要应验了。猴腮儿之前拿过不少珠宝,他已经开始觉得手指泛痛。
就在众人慌乱中,猴腮儿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突然一声大叫,抱着头跑了出去。但他身上有傅清离的七尺断肠丸,还没等傅清离叫住他,猴腮儿只跑到墙边,堪堪七尺,一头就栽了下去,很快被液体吞没,化成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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