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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衣是白色的,燕云峤因为之前的极力忍耐,让动作都有些颤抖,此时被安抚着,神经也无法放松下来,肩头白衣渗出来点点血迹,包扎好的伤口破裂开。
沈倾搂抱着已然宽厚的胸膛,神思有轻微的恍惚,不过几时,安慰着燕云峤的同时,好像也是在安抚着自己,鼻尖嗅到了血腥味才想起来之前燕云峤早已替他挡过一箭。
左肩向下的位置,原本是朝着他心口来的,燕云峤只字未提。
“好了吗?”沈倾摸着他的头发问,“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小少爷再不走,就耽误大事了。”
“先生。”
燕云峤低低的喊他,“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太知道时间紧迫,却生出来生离死别的不舍。
他把想要问的话,想要表明的心迹,都弃之于外,只有怀里的身躯能让他安心。
是是非非,都想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被融掉。
只要在一起,他就很难控制自己的心思,原本隔着一年多,他以为不会再那么难以抑制,至少他会比以前要冷静,但什么也没变,他还是心甘情愿的败在先生手里。
温暖的身子抱在怀里,熟稔的香沫味道萦绕鼻尖,一瞬间像穿过了岁月。
从那些少时荒唐梦境的盛夏午后,一路越过大旗城里的层层积雪,耳畔是秋日里闲弹的古琴淡调,最后被他一杆长-枪划破春阳。
才二十左右的年纪,却连一生都像能到了头。
什么样的感情一旦开始太早,就让身后的末路都很难生出来二心。
就算到了这一步,他也从未想过跟沈倾分离,就像两人早已经绑为了一体,不论身前身后事,他都不能看着沈倾去送死。
来牢里之前,就基本已有了打算。沈倾种种的细枝末节都让他心存疑虑,张文远、萧磷、方临瑞、清荷、隐林阁、金玉满楼、庄亲王府,包括那把曾经被沈倾弃置在金玉满楼的油纸伞.....
他都怀疑自己与先生相伴的这些年,是否都像那把伞一样,只是他一个人的梦境,他一个人糊涂,醉生梦死,而他才识过人的先生,从始至终都清醒着。
他和沈倾看的从来也不是一处,他对沈倾的眷念依赖,情爱欲望,乃至师徒教导之情,都跟沈倾的所作所为相距太远。
沈倾的眼睛里,到底看着什么地方,想着什么,都不是他能想到的。
这太让人溃败了,发现刺客是沈倾的那一刻,他心中徒然生出来以往追赶不上先生的感觉。
总是在他以为能跟先生在一起交手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在糊涂里清醒,先生就是先生,自己怎么用功,也是追不上的。
放在现下也是一样,他分离前还想跟先生在西园摆酒,重逢能够相谈甚欢,站在同一处,沈倾却跟他不在一个念想上。沈倾的眼睛里,都是跟他无关的事情,不过是借了他这一方天地,做事寻个方便。
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早就太晚了,他已经把自己的年少时光和漫漫前路里都写满了沈倾。
不知不觉就被时光推动着缠满血脉,倾注胸腔,就算想到这些疑点,和要说出来,实在差了太远。
先生刚受了这种刺激,他没法再质问别的事情,胸口里再大的风沙也抵不过沈倾一句话。
他恨不能把那句“不想让除了你以外的人碰我”直接刻在脑子里,只需要这一句话,他就能将重重疑虑全部暂时放下,生死攸关之际,他最在意的,还是先生的生死。
只要他活着,就什么都还有机会。
就这一件事,就能抛翻他心里的风浪,让他冒着天大的风险去涉身险地,以至于......
欺君罔上,目无王法。
“先生。”他端端正正的喊道。
沈倾抬起头看他,眼前的眸光深邃,眼底淡淡的淤青是这些天守城熬出来的,肩上的血迹渗出来了一大片,伸手去碰,还未说什么,就被燕云峤握住了手心。
手上有常年练-枪的薄茧,这回不轻不重的力道没有捏的他生疼。
“你受伤了。”沈倾道。
“死罪已定。”肩上确有疼痛,燕云峤看也没看,只如炬目色紧紧盯着沈倾,又将声线压低了些,“但是先生,我会让你活着出去。”
饶是沈倾,脸上也闪过了些讶异,“你想干什么。”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来顶替你送入刑部,只要进去了,就一定活不成了,我不会让你去。先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名字。”
“你疯了吗?”沈倾听完厉声,“荒唐!”
“......”
燕云峤愣了愣,突然笑道,“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先生发脾气。”
小时候燕云峤是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顽劣的上了天也紧着无法无天的事儿来干,一点儿不像同龄的孩子爱打闹说笑。
长大了倒真的生出来家门世代为将的气质,面上少有让人看见的起伏,如今起了这种掉脑袋的的心思,居然能笑出来,沈倾看在眼里,脾气都没法发出来。
“你忘了自己姓什么吗?”沈倾道。
“不敢忘。”
燕云峤捡起来地上微微反光的软甲,套上去一个个的将绳子系紧,嘴里闲话家常一样说着,“等先生出去了,我就帮你改名换姓,大旗现在不安全,我会先送你去西北。等这次燎南击退之后,我就去向皇上请命,驻守边关。天召的军队也是时候好好整顿一番了,到时候我每天在关外练兵,先生就在家中等着我,我会给先生新的身份,没有人会认识你。等过上个十年八载,山河太平,皇上也要给我养老,就像我父亲一样,我们再回来,或者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住下,那时候也没人记得你了。”
沈倾几乎很难相信这种话会从燕云峤嘴里说出来,伴着牢房里的昏暗的灯火,那一身软甲将燕云峤衬得英挺逼人,即使光线不明朗,也遮不住为将的一身傲骨。
手摸上去表面的鳞片还是凉的,可下面跳动的心有多火热,没人比他更清楚。
十三岁时初见,少年手持不称身量的长-枪,立志要做个名垂青史,威名远扬的大将军。
如今身上还穿着天召将领的铠甲,说出来这种话,沈倾双手将他专心系绳的脸捧起来,“先生让你为难了。”
燕云峤用来遮掩的轻松面色逃不过先生的眼睛,“我不后悔,先生。我只是......”
他改口道,“萧磷是该死,他结党营私,觊觎皇权,骄奢淫逸,迟早是要反的朝纲大乱,就算死了,于天召的政权,也未尝不是个好事。先生不过是为了自保。”
这话听起来反倒像是给沈倾听着,让沈倾开罪自己的。
只听叹道,“我知道你骨子里流的是什么血,实在不必为了我做出来后悔的事情。”
“先生这次错了。”
燕云峤覆上他的手背,指节相交扣进指缝里,垂眼看看缠绕交握的双手,“我不后悔。我说过,我想一直护你周全,先生是不是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我可都记着。”
一时静了几分,沈倾垂下眼低低的淡笑,突然道,“少爷,我想要你。”
燕云峤还没反应过来,刚穿上的软甲里就伸进来一只手,很准确的按在他胯骨上,一路往下行动自如,那地方刚系上的两根绳头就那么松开了,一直到腿根瞬时布上酥麻,他才慌忙按住那手。
呼吸微微发乱,燕云峤倒吸了口气,推开沈倾,“先生......不行,别。”
手里被按住,沈倾上前贴近,简直是不要命的问着他的小少爷,“你不想要我吗?”
“我想,日日夜夜都想。”
情急之下,燕云峤说完才知道脸红,将那手拿出来,道,“但不是现在。时间不多,我要去安排人手,等你出去了,等我们都离开这了,到时候是先生想去何处,我就随你去何处,先生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
沈倾今日却依依不饶地,面不改色看着他,“我现在只想要你。”
燕云峤脸上更热,唇上触感柔软,心脏因为担忧也数着时辰一样跳的更慌。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死让感情蒙上层更深的依赖,这次沈倾似乎有些颤抖,在行欢这种事情上,他一向能游刃有余的挑逗他的小少爷,燕云峤却能感觉到今日的沈倾吻得极轻,也极细致。
能让人产生他对着自己其实也有缠绵心意的错觉,口腔里温软敏感的软肉被仔细的一点点都舔舐过,好像被珍惜一样。
以往情热,没有思虑,顾不得那么多,现在事态严重,他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就连沈倾身上的味道也不能安抚,甚至还将那慌张扩大数倍。
他才有心思来高度警惕的区分开来这些不同的亲吻,唇上一痛才知道是咬破了口,血腥味弥漫两人唇齿间,都被分食了咽下,这才收紧臂弯抱紧了沈倾这换来片刻交缠。
沈倾能调动起他的情绪,也能轻易左右他的感官,就连同情欲也一齐放大,一时起了心思,也跟着陷进去相抵着厮磨,做不得过分的事,光是一个粘腻认真的亲吻就足够让他乱了心神。
燕云峤喉结滚动,按着沈倾的肩分外诚恳,言语里力道十足,“是我没能保护好先生,以后再也不会让旁人有机会趁虚而入。”
沈倾长睫掀起,点头应道,“好。”
燕云峤将沈倾乱了的衣襟都整理好,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妥贴了,才打算从牢里离开。
“小少爷。”沈倾在他上锁的时候突然叫住他。
“嗯?”
燕云峤抬头从铁门望进去,沈倾走过来,身上穿着他的外袍,让他收的差不多也算合身。
长身玉立的人跟这牢房十分的不搭衬,沈倾也不在意,站在他面前才仰起脸冲他浅浅挂了笑意。
唇上还因之前的蹂躏水润嫣红,这一笑却并没有往日里蛊惑人心的风流气,反而淡的出尘。
他小声开口,有些生疏的言明,“那年大雪,我说陪少爷冬去春来,一道走过这人间……那时候,我没有骗你。”
这话说的很轻,仍然惊扰了牢房里昏黄的烛火,投在墙上的影子微微颤动了一下,燕云峤手里正在上锁的钥匙也跟着应声落地。
声响清脆。
沈倾弯下腰去捡起来,隔着铁门的间隙拉过他的手把钥匙放回去。
燕云峤连着沈倾的手一起回握住,一直压在心底没开过口的疑虑都汹涌起来,连带着和经年日久的思念一起翻滚,分明是该甜的话语,是给了他答案的,却莫名滚上来点点酸楚。
原来先生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拿走的那把伞,知道他最想问的是什么,知道他其实在乎的是什么。
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加重了下,燕云峤无师自通学会的那些好听的真心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拽着沈倾的手不放。
忍过了心头的激动,才道,“先生在这里等我,我一定让你活着出去。”
沈倾应下来,最后又摸了摸他的脸,“我信你。”
从牢里出来,何稚过来报告了周围的守卫部署,因为战事逼近,府衙里的牢房守卫比以往要少几个人,分出来的都在城门口维护治安,但要在大旗的牢房里送进去一个活人,还是不容易。
那头陈管家办事的效率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他回去为沈倾收拾行装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了人
燕云峤在打点行囊之时,经过了镇安府供奉的祠堂。里面放着爷爷和先祖的排位,原本应当在他成家之后再烧香摆设,他却在受了皇恩独自建府的时候就留出来这一间房。
燕门名将世家,从太祖伴君建业,到爷爷打下北方蛮夷,再到父亲平定边疆,代代铁血,一杆长-枪守卫河山。
燕家与皇室之间,君主与大将之间,无论有些什么猜测,在家国天下的安稳面前,都不过过眼云烟,留下来的只有一捧忠心。
他不是没想过一旦失败,出了纰漏,会有什么后果,这个后果足够让他粉身碎骨,就连死了下地狱也能被先祖们戳穿了脊梁骨。
违抗圣旨,欺君罔上,放走杀害皇亲国戚的刺客......
怎么说都够他在人前人后都抬不起头,也够在燕家干净的门槛上洒一把污秽,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好名声都毁在他手里。
燕云峤点了三根香,跪在祠堂里,对着先烈的牌位恭恭敬敬得到上了一株香。
心里给沈倾找着理由说给他们听,萧磷就算没死,说不得有朝一日也会因为别的事死于非命,就当是先生提前除了朝堂的乱臣贼子。
也许是心里所念真能被先祖的牌位听见,常年不灭的烛火被吹开门的风一撩,来回晃了几下。
燕云峤又看了眼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白烛又稳稳当当的立着,他拿起一旁备好的包袱出门。
将行李交给了何稚,在外面接应,来去不过一个半时辰,加快了步伐拿着面圣的牌子来牢房里提人,将沈倾带走交给刑部。
带着人下去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守卫的态度,比起他第一次来要好的太多,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手里的这块牌子?
等过了转角,看见沈倾的牢房,那股不安才无限蔓延开来,无边无尽。
他的先生,之前还跟他表明心迹的先生,说好了等他,说好了跟他还有人间没有走完.......
居然,就这么短短的不到两个时辰,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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